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盒装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4921670
影响国人140年的家庭教育经典——传忠书局刻本《曾文正公家书》:“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曾国藩*重要传世之作,由他的弟子李鸿章、李瀚章编校出版;是蒋介石教育蒋经国的生动教材;是国学大师钱穆向学生推荐的国学入门书
2018全新升级——参考大量珍贵历史资料,将曾国藩家人的对应回信补入《曾文正公家书》中,和原来本人书信对照阅读,立体呈现交流的始末,帮助我们更深刻、更全面地理解曾国藩的家庭教育思想
曾国藩的背面与侧面——单独阅读曾国藩,那是士大夫和读书人的精神图腾,庄严的理学名臣;对照阅读曾国藩及家人的来往信件,你还可以看到父亲的孝子,弟弟的严兄,儿子的慈父
精心编排——按照来信、回信的对照关系,以及家书所论及相关内容的相关性,在对应的曾国藩家书的位置,增补家人的相应来信,和原来的家书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参考家人来信的内容,对原来的底本进行相应的修订,使此版《曾文正公家书》更完善
《曾文正公家书》是晚清一代中兴名臣曾国藩影响深远的作品,为世人修身、教子的经典读本。编者以李鸿章、李瀚章兄弟编校的光绪己卯年(1979年)传忠书局刻本《曾文正公家书》为底本,采用简体横排,新式标点,完整收录,绝无删节。更加在原书内容基础上,补充曾国藩家人对应的来信,形成了这本《曾文正公家书》(增补版)。随书附赠《曾文正公家训》(增补版)。
全书集结了曾国藩在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至同治十年(1871年)前后撰写的致祖父母、父母、叔父母、诸弟、妻子及儿辈的家信,所涉及的内容极为广泛,小到人际琐事和家庭生计的指陈,大到进德修业、经邦纬国之道的阐发,可谓事无巨细,一皆覆载。
增补的家人来信,综合参考了台湾学生书局1965年版《湘乡曾氏文献》、台湾学生书局1975年版《湘乡曾氏文献补》、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曾国藩往来家书全编》、岳麓书社2002年版《曾氏三代家书》、岳麓书社2006年版《曾国荃全集》等资料。编排上,将家人的来信补入到对应曾国藩家书篇目的位置,和原书对照阅读,更立体地呈现了曾国藩与家人的交流始末,帮助我们更深刻、更全面地理解曾国藩的家庭教育思想,以及曾国藩家族长盛不衰的秘密。
上册
卷一 (道光二十年二月至道光二十三年六月) ……………………1
卷二 (道光二十四年正月至道光二十六年十月) ……………………47
卷三 (道光二十七年正月至道光三十年三月) ………………………95
卷四 (咸丰元年三月至咸丰四年十一月) ………………………185
卷五 (咸丰五年正月至咸丰八年三月) ………………………285
下册
卷六 (咸丰八年四月至咸丰十年五月) …………………………339
卷七 (咸丰十年六月至同治元年三月) …………………………397
卷八 (同治元年四月至同治元年十二月) ………………………457
卷九 (同治元年十二月至同治三年六月) ………………………543
卷十 (同治三年七月至同治十年十一月) ………………………623
(赠)曾文正公家训
卷上………………………………………………1
卷下………………………………………………59
增补版出版说明
2011 年 9 月,我们推出了以光绪己卯年 (1879 年)传忠书局刻本《曾文正公家书》为底本的简体横排本《曾文正公家书》,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反响,充分说明,公版书,底本的选择非常关键。此后,许多原来可能称之为“曾国藩家书”的图书,便开始借鉴“曾文正公家书”这一书名,或者也称“传忠书局版”等等,热闹非凡。
首次出版已经接近 7 年了,我们一直没有对自己原来的版本进行过大的修订,这一方面是对于鱼龙混杂的各类增补不敢苟同,一方面确实也没有想到如何进一步增加原书的附加价值,不敢轻易动手,以免囿于旧有框架,贻误读者。
7年之后,我们终于决定对原来的版本进行增补。我们认为,仅仅从数量上增加篇目,并不能真正加深我们对《家书》的理解,而对于家书所涉及内容的立体解读,则能够让我们对其内容理解更深刻。书信这一特殊的文体,不是单一的单向表达,而是有来有往的互动。如果我们能够将家人写给曾国藩的信和曾国藩的家书比照阅读,那岂不是一个更完整的呈现?
曾国藩家人的书信自从1965年台湾学生书局影印《湘乡曾氏文献》以后开始为人熟知,钟叔河先生曾据此整理出版过《曾国藩往来家书全编》,王澧华先生也曾出版过《曾氏三代家书》。更多曾国藩家人的书信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现之中。以往曾氏家人书信的出版,大多和文正公的书信分割开来,单独按时间罗列,作为参考资料出现。这可能为研究者提供了方便,但对普通读者的阅读需求却很难满足。
基于此,我们决定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将曾国藩家人的来信和曾国藩的家书融合呈现:
一、曾国藩的家书依然选择以光绪己卯年(1879 年)传忠书局刻本《曾文正公家书》为底本,这一底本基本上已经通过家书的形式全面呈现了文正公的人生轨迹。
二、家人的来信,参考了1965年台湾学生书局《湘乡曾氏文献》、1975年台湾学生书局《湘乡曾氏文献补》、1997年海南出版社《曾国藩往来家书全编》、2002年岳麓书社《曾氏三代家书》、2006年岳麓书社《曾国荃全集》等资料。
三、按照来信、回信的对照关系,以及家书所论及内容的相关性,我们在对应的曾国藩家书的位置,增补曾国藩家人的相应来信,和原来的家书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对于和原底本内容无关的家人来信,也相应不收。
四、参考家人来信的内容,对原来的底本内容进行相应的修订,使此版《曾文正公家书》更完善。
五、原附录两卷本 《曾文正公家训》,同时也进行了家人来信的增补。
此次增补共补充家人来信 213 封。基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我们做不到每一封家书都附上家人的来信,但在目前能找到的资料中,我们尽可能收集全。随着新资料的发现,我们在将来的再版过程中也会继续补充。
此次增补之后,《家书》有了以下特点:
一、家书所述事件更全面。比如咸丰元年、二年间曾国藩欲为曾纪泽与已革云贵总督贺长龄庶出之女悔婚,原有家书曾数语提及,但来龙去脉不详,而增补之后,结合其父曾麟书、其弟曾国潢、曾国荃、曾国葆的来信,悔婚原因、家人态度、曾国藩思想转变等就清晰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再如同治五年五月十一日曾国藩给曾纪泽的家训提及 “唐文除韩、柳、李、孙外,几无一不四六者”,而同治五年五月二十四日曾纪泽回信就有疑问 “唐文李、孙二家系指何集? 伏求训示”,然后同治五年六月十六日曾国藩的家训中就有了“唐文李、孙二家,系指李翱、孙樵。八家始于唐荆川之文编,至茅鹿门而其名大定,至储欣同人而添孙、李二家。御选《唐宋文醇》亦从储而增为十家。以全唐皆尚骈俪之文,故韩、柳、李、孙四人之不骈者为可贵耳”。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信息闭环。
二、人物更立体。单独看曾国藩的家书,事必详悉,略嫌琐碎。而如果结合家人的来信,则事情有了回应,细节就产生了。家书中曾国藩对他的弟弟、儿子多有批评,而他的弟弟、儿子对批评有接受,也有反驳,同时弟弟对哥哥同样有批评,有建议,加上弟弟们对自身心迹的剖白,不仅让曾国藩的形象更立体,他家人的形象也更立体。我们看到的不再仅是单向的谆谆教诲,而是趣味横生的家人互动。
三、修正家书中出现的一些舛误。家书和家人来信中出现的人、事、地点、时间等互相观照,多方比较,可以帮助修正家书中出现的一些舛误。
在编辑体例上,家人来信采用仿宋字体呈现,标题前加 “附:”字样,以区别于原来的家书。家人来信中用以说明的小字,置于文中括号内以示区别。家人来信中无法识别的字用 “ □ ”表示。根据行文需要编者补充的字,置于文中括号内。
由于增补的信件既有针对曾国藩家书的回信(置于曾国藩对应家书之后),也有曾国藩家书所回应的来信(置于曾国藩对应家书之前),仅仅从排列次序上,读者很难准确区分哪些信件是一组有关联的信件组 (如果没有增补家人来信,一封曾国藩家书视同一个信件组),因此我们在目录和正文中都做了对应的处理。目录中,只有信件组的第一封信(可能是曾国藩的家书,也有可能是家人的来信)才会标页码,信件组的其他信件不标页码。在正文中,不同的信件组之间,用 “******”区隔开。
考虑到面向普通读者,为保证阅读的流畅性,家人来信中文字中出现的讹误,通过多种版本比较,并结合其他参考资料的考证,一并选用一种最符合情理的更正,不再一一列举考证过程。按照学术标准,可能存在不严谨之处,敬请谅解。
本书异体字改用通行字(专名不改),通假字不改。所有表示尊称的抬头、空格取消,表示谦称卑称的小号字改用和正文相同的字体。夹注、旁注用不同字号、不同的字体排入相应的位置,以示和正文区分。
原书中有疑问之处,如有其他史料和资料能确证为错漏的,本次简体版校对予以更正;其他疑问之处无法确切考证的,均照原书录入。
二〇一八年六月
咸丰元年十月十二日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足下:
九月二十六日发家信第十三号,想已收到。十月初十日,接到家中闰月二十八所发信及九月初二、九月十四所发各件。十二夜又于陈伯符处接到父亲大人闰八月初七所发之信,系交罗罗山手转寄者。陈伯符者,贺耦庚先生之妻舅也,故罗山托其亲带来京。得此家书四件,一切皆详知矣。
纪泽聘贺家姻事,观闰八月父亲及澄弟信,已定于十月订盟;观九月十四澄弟一信,则又改于正月订盟。而此间却有一点挂碍,不得不详告家中者:京师女流之辈,凡儿女定亲,最讲究嫡出、庶出之分。内人闻贺家姻事,即托打听是否庶出,余以其无从细询,亦遂置之。昨初十日接家中正月订盟之音,十一日即内人亲至徐家打听,知贺女实系庶出,内人即甚不愿。予比晓以大义,以为嫡出、庶出何必区别,且父亲大人业已喜而应允,岂可复有他议?内人之意,以为为夫者先有嫌妻庶出之意,则为妻者更有跼蹐难安之情,日后曲折情事亦不可不早为虑及。求诸弟宛转禀明父母,尚须斟酌,暂缓订盟为要。陈伯符于十月十日到京,余因内人俗意甚坚,即于十二日夜请贺礼庚、陈伯符二人至寓中,告以实情,求伯符先以书告贺家,将女庚不必遽送,俟再商定。伯符已应允,明日即发书,十月底可到贺家。但兄前有书回家,言亲事求父亲大人作主。今父亲欢喜应允,而我乃以妇女俗见从而挠惑,甚为非礼。惟婚姻百年之事,必先求姑媳夫妇相安,故不能不以此层上渎。即罗山处,亦可将我此信钞送一阅,我初无别见也。夏阶平之女,内人见其容貌端庄,女工极精,甚思对之。又同乡陈奉曾一女,相貌极为富厚福泽,内人亦思对之。若贺家果不成,则此二处必有一成,明春亦可订盟,予注意尤在夏家也。京城及省城订盟,男家必办金簪、金环、玉镯之类,至少亦须花五十金。若父亲大人决意欲与贺家成亲,则此数者亦不可少。家中现无钱可办,须我在京中明年交公车带回,七月间诸弟乡试晋省之便再行订盟,亦不为晚。望澄弟下次信详以告我。
祖父佛会既于十月初办过,则父母叔父母四位大人现已即吉。余恐尚未除服,故昨父亲生日,外未宴客,仅内有女客二席。十一,我四十晋一,则并女客而无之。
朱石樵为官竟如此之好,实可佩服。至于铳砂伤其面尚勇往前进,真不愧为民父母。父亲大人竭力帮助,洵大有造于一邑。诸弟苟可出力,亦必尽心相扶。现在粤西未靖,万一吾楚盗贼有乘间窃发者,得此好官粗定章程,以后吾邑各乡自为团练,虽各县盗贼四起,而吾邑自可安然无恙,如秦之桃花源,岂不安乐?须将此意告邑之正经绅耆,自为守助。
牧云补廪,烦弟为我致意道喜。季弟往凹里教书,不带家眷最好。必须多有人在母亲前,乃为承欢之道。季洪十日一归省,亦尽孝之要也。而来书所云寡欲多男之理,亦未始不寓乎其中。甲五读书,总以背熟经书、常讲史鉴为要,每夜讲一刻足矣。季弟看书不必求多,亦不必求记,但每日有常,自有进境,万不可厌常喜新,此书未完,忽换彼书耳。兄国藩手草。
附:咸丰元年十一月十一父亲来书
藩男知悉:
十一月初九发安信来京。初十在县,接尔十月十三所发之信,备悉一切。十三奉圣旨入武闱,所取人材,定必有勇之士也。
所言纪泽定贺耦耕先生之女为室,择期订盟,而以为庶出嫌之。娶媳求淑女,佳儿佳妇,父母之心。所以儿女择配,父母主之,祖父母不敢与闻。尔曾寄信,要予在乡为纪泽求淑女,予未应允,不敢专其事也。耦耕先生之女,系罗罗山作媒。尔从前寄信回,言一定对贺氏女。适予为公事在县,接信时,罗山晋省,亦来我寓。予问其女,罗山详述之,其女端庄体好,真淑女也。
耦耕先生夫人壶范甚严,如夫人陈氏亦士人家女,年较夫人稍长,佐内政甚好。霞仙自省归,予问及,亦如罗山言。华男目见其女,予问之,云若对此女,异日体度可接祖母懿规,予是以择期订盟。今尔又言是庶出,异日其姑必嫌之,纪泽亦必嫌之,尔不能禁止,此尔饰非之词也。
尔幼年,作媒者不下十余人,予不愿对,皆祖父大人所不愿者。尔岳父沧溟先生以其女来对,祖父大人欣然,尔母不喜,一则嫌其年小,一则嫌其体小,厚奁之说,更不必言。予承祖父之欢,毅然对之。冢妇在家六年,朝夕随尔母而无蒂芥之嫌者,予型于之化,尚可以自问。若纪泽来京,年只一岁,予送之,四千余里之遥,一路平安,谁之力也?予为之定一淑女,岂可以庶出为嫌乎?
昔卫青无外家,其母更不能上比于庶,卫青为名将,良家淑女岂不肯与为婿乎?目前陶文毅公与胡云阁先生结姻,陶女庶出也,胡润芝为太守,初不闻嫌其妇,润芝官声甚好,官阶不可限量,异日其妇以夫荣诰授夫人,庶出之女又何如尊贵也?尔宜以此告知尔妇尔子。
夫者扶也,扶人伦也。冢妇宜听尔教训,明大义,勿入纤巧一流。至父为子纲,纪泽尤当细细告之,勿长骄矜之气习。我家世泽本好,尔宜谨慎守之。况尔前信内念及耦耕先生,始与结姻,人人咸知,今又以庶出不对其女,更有何人来对?贺氏固难为情,即尔此心何以对耦耕先生于地下?尔寄信于予,要对此女为媳,予又为之细察,始择期订盟,今忽然不对,尔又何以对予于堂上?
来书云,大约对夏阶平之女,冢妇曾见而爱之。此事潢男在京时,已劝尔矣,尔不肯对,即非姻缘也,何必再作此想?贺氏女于尔信回时,即遇罗罗山,此必姻缘夙定,非人力所能为。尔夫妇即一心以此女为媳,纪泽一心以此女为妇。异日贺氏女来我家主中馈,纪泽得一心读书。光大门第,必纪泽夫妇也。庶出一事,先乃说出,亦是好事,后乃不怀此意在心中矣。
予以尔列卿位,国家大事得与闻者,犹贵明断。况为男儿定婚,尔宜自主之,予亦必不多出议论也。此嘱。
附:咸丰元年十二月初七澄弟来书
十二月初七夜弟国潢敬启长兄大人侍右:
弟十一月十三在家中率奉数语,应已收到。贺家姻事,兄必要成,方不负父亲大人殷勤之意。兄往年常常写信求堂上作主,今既说定,兄若不依,固然父亲无辞对人,且贺家实不能转颜也,祈兄酌之。
今年我县钱粮公事现已办妥,小户则受惠,大户此后亦极占便宜。而父亲之劳心劳力,实不能以言语形容者。所幸愈办愈精神,儿子之福,实一邑之幸也。
何淡川(泽洪)已送钱百六十千,弟书数行交渠面呈兄者。送各亲戚之项,不劳兄挂念。此外本当还帐,而今年家中一切用项,毋论办公办私,概系老兄血本,所须实在不少。如弟来腰里,前信云合买牛止须五十千,将来结局必六十有零。所耕三十亩,退佃去二百千,是借王姓的,每年息谷一十六石,如此等类,毋非钱随身走。
父亲今年真是一文不受,孔子曰:“及其老也,戒之在得。”父亲迩日看得利字奇哉之淡,我兄前生不知何修而得此。弟是由京归来,总止随父亲办体面事,并不计钱为何物,返躬自问,兄之教训要紧者,实能体贴也。惟是今冬家中用费颇不甚松活,蒋、蔡二家头息尚少四百零,今日朱尧师信来,云他二家皆已买田,其钱大约要归楚云云,待父亲十二三回家,弟即须往永商酌也。
父亲前在排山家点主,谦六感兄去年报其母节孝之情,坚送花钱三十元,又有送十元者,而排山犹云年终未来谢,并不是无钱,实在事件太多,用费太繁耳。加以合家之人,近日不如往日之合心,其中曲折,亦难枚举。
弟自十一月四日来腰里整顿收拾,初九日搬火,辄后未尝在外宿一夜,未有起来即天曙者。烟与酒已戒去,每日三饭,异常之保养精神。扫屋收粪,照管猪牛,知本是分内事,境内人颇畏服。惟此地向来惯行牵抄打牌等事,其根由于无正直人,散闲事者莫不百计招事,从中需索。现今极力挽回,一二年后当有更也。弟凡事知从省俭,而十分吝鄙颇亦不肯。每办一用器,辄效兄从大从结实。
通屋对联,另录呈阅。
洪弟看书做人,如此行去,不特老四佩服已也。教梁儿读书颇耐得烦,尽可相安。
魏亚农借兄银二十两,昨渠由贵州回,亲自还来,甚感兄情。渠在京时,以其父原名相,现改名承楫,教官执照,并银两交刘玉川(希洛),托换本班执照,面订付省城南岳行宫,至今未到。魏屡信催,大约皆未到。兹托弟求兄问刘,并求代向刘领执照,觅妥人寄回,正月底二月初定望回信。
魏亲家(号荫亭)昨来,承送田一十六亩与梁儿,其田在永丰上三十里面水桥,即要写契,并去扦踏。当日(道光二十三年)是买得跟班谢松贵者,近两年未去收租,因谢不知跟何官去,止有女流在家,欠帐甚多,渠所以将老契、领字、包耕,概送与其婿也。弟云待父亲归,必要至其地查清,然后行事,庶不唐突。其胞兄召亭(名栋)以佐贰来京验看,前来家中求写信,云到京后一切求兄格外照拂,如门政不阻格等类,若能逢□兄到午门,则更幸甚。
族内人,楚善八叔死得可怜,昨五老官忽然去世,尤苦尤可怜。沧桑之间,深矣远矣。家中母亲大人身体康健,近日即当来腰里一观。叔父照料家务,又时时为地方空事纠缠,而身体甚安。迩日温弟娶妾事,颇有不合其意者。叔母十一月十八下城吃罗家娶亲酒,今冬不归,身体如常。其余房内人、各亲戚家皆好,兄不必挂念。即问长嫂夫人坤安,侄儿侄女均清吉。
附:咸丰元年十二月初七季弟来书
弟国葆谨呈长兄大人左右:
十月弟呈一信,未知父大人已寄兄否?嗣后家中应酬益多,兼以澄兄搬伙,更不得闲,是以未寄书问。
弟自前月十六在腰里上学,日间除教梁侄外,可看书约二十页,总不能记,亦不能专心之咎也,明年当知自勉焉。
弟未写日记已有月余,盖因在家中不能,且此事实是虚文。吾人日间言动,不能一一相当,即过后知悔,记以为戒,至异日而言动之不相当如初也,即再记之于簿,且将视为故常,而丧其羞恶之心矣。若夫妄念游思,日间不知几许,记之固不可胜记,且徒掩着以自欺也。不如将写日记之功,易之以看书,则获益多多矣,此弟所以中止也。
窃以人不可不常看圣贤之书,以为持身处世之本。弟有月余未看书,而日所接见者,又非尽正人君子,每与若辈言及做贩卖之事,致富以自豪,此心未尝不油然以动。迩来阅《训俗遗规》,而后知行吾素者,真足俯仰自宽,彼趋利之人,徒以自劳,非以自乐也,自今以始,弟知所以自爱矣。所以可惧者,弟无坚持之志,而又无有学有识之人以往来于其间,裁成之,激励之,其所进者少,故其所得者浅也。
澄兄自搬伙以来,极勤极俭,而又戒烟酒以自珍其体。其于弟也,处处以先生礼节相待,即弟亦不敢不振兴以自立矣。
父大人以邑中公事羁身,叔父则见信于乡,家中诸事惟沅兄任之。温兄以纳妾事被外人谗间,以致与叔父两相疑,现尚未谐。梁侄日可读四百字,《易经》今冬可读完,而前所读之书俱不熟,度亦不能久间。
弟有两月未至兰姊、二姊家,闻迩来尚相安。待聘总不思家,终非知艰苦之人,弟亦将不屑教也。
母大人今冬愈见康健,常对弟辈云,明年秋冬,必欲进京看兄,兄闻此言,应乐甚矣。弟拟二十二日散学,书此不详,余载诸兄信中,即请福安,并请长嫂夫人顺安,兼问侄儿侄女近好,恭叩阖宅年禧。
附:咸丰元年十二月初八沅弟来书
长兄大人左右:
前得手谕,藉悉一切,喜慰之至。十一月所呈之信,谅已收到。迩来家中人安善,四兄移居新庄,而来请安于堂上者最密。母亲大人亦颇觉相安,然每于儿孙上腰里时,亦颇深爱怜之情也。
父亲大人自十月二十二日到县,邑侯朱石翘先生以南漕事骤更其局,恐邑人有不服约束者,坚留大人住城,时相倚重,一则圆转调停,一则坐镇弹压,今已十得八九矣,可谓全美之至。明日着人接父大人归,十一日可到家也。
叔大人身体康健,叔母大人在罗家吃酒,明春乃回。弟与六兄常常在家,亦间应杂事,读书之时甚少也。六兄近欲纳宠,事尚未谐,弟观其意,似乎必须成此事方好,不然则意有专注,不暇及他务矣。
弟现今无笔写字,意欲求老兄俯赐数支,明岁春间寄回为祷。明年乡试,大半不能登贤书,意欲考优贡,如果能得,则可以来京仍依函丈,岂非生平盛事?今日之老沅,似乎非当日之脾气也。若不得优,则心图上进,总要中举,来住京师,与吾老兄常相聚首耳。
京寓宅内西宾既非省山先生,代之者何人?甲三侄天分既高,弟意愿老兄仍教他兼读八股,且需开首做半篇。盖近来读书毛病,才高者往往不就范围,以八股之法范之,庶几更易于成就。如欲其学圣贤为伟人,不局于小成小就,则不做八股工夫尽可,而学八股工夫,亦断无碍于正业也。本朝汤文正、陆清献、方望溪诸大儒,学问平正,功业炳著,而观其所作八股,固是理解透,识见大,而按其文律,亦未尝不精且细也。老兄教甲三侄,法则本极正大极好,若微寓以父大人当日教老兄兼教八股于其中,则更行之久远矣。鄙言如此,词不甚达其意,却实见得如此好耳,望老兄大人遵行为幸。
兄与贺家成姻之事,据刘君霞仙、罗君罗山云,其女子极是有厚福相,均极力赞成。二君子者,吾邑伟人也,心术本正,学术极纯,年来尤好学不倦,良可钦佩。弟每见二君,不觉敬畏忽生,向时所有毛病又略收拾,好得几日也。可见老兄近来为纯儒学问,为纯臣事业,其得力于二三良友者,亦不少耳。
弟壬寅年在京大病,曾许《关圣帝君觉世经》五百张,后出京太忙,未酬完。兄所刊之板,尚存会文斋,伏恳捐赀印成赐回为幸。去岁冬大病,又叩许《文昌阴骘文》《太上感应篇》,伏求代请庞省山先生写就(用大卷格式,每板六行二十四个,一页系十二行),明春寄回为祷。弟明知果报之说非吾儒所尚,亦非吾辈所应信,然既已许之,又不得不敬谨酬完之,良以神明不可欺,即吾心不可欺耳。印《觉世经》五百页不知花钱若干,然胜若赐一件绵衣与阿弟多矣。《阴骘文》《感应篇》只求书法(到省弟自备赀刊刻即送),不费钱文,想老兄有命,省山先生必慨然许之。三项及笔,均望端节前后寄回为祷。
弟迩来身体颇好,但自病后,心与力俱不能劳苦,微有劳苦,则难自支持。所以极自保养,间或用功,亦不过略看正书,闲着吾身,不使之走坏耳。拨冗草此,语无伦次,余俟续禀,即请长兄大人、嫂夫人金安,并问两贤侄五位侄女均好,恭叩年禧。
咸丰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兄足下:
十二月十一日发家书十六号,中言纪泽儿姻事,求家中即行与贺家订盟,其应办各物,已于书中载明,并悔前此嫌是庶出之咎云云,想已接到。如尚未到,接得此信,即赶紧与贺家订盟可也。
诰封各轴已于今日领到,正月二十六恩诏四轴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叔父母,四月十三恩诏亦四轴,三月初三恩诏一轴本身妻室,凡九轴。八月初六用宝一次,我家诸轴因未曾托人,是以未办。曾于闰八月写信告知,深愧我办事之疏忽。后虽托夏阶平,犹未放心,又托江苏友人徐宗勉,渠系中书科中书,专办诰勅事宜。今日承徐君亲送来宅,极为妥当,一切写法行款俱极斟酌,比二十六年所领者不啻天渊之别,颇为欣慰。虽比八月用宝者迟五个月,而办法较精,且同年同乡中有八月领到者,或止一次,未能三次同领,或此番尚未用宝者亦颇有之。诸弟为我敬告父母大人、叔父母大人,恭贺大喜也。惟目前无出京之人,恐须明年会试后乃交公车带归。重大之件,不敢轻率。向使八月领到,亦止十二月陈泰阶一处可付与雨苍同行,此外无便。
余于十八日陈奏民间疾苦一疏,十九日奏银钱并用章程一疏,奉朱批交户部议奏,兹将两折付回。文任吾于十三日搬至我家,庞省三于二十四日放学。寓中一切如常,内外大小平安。今年腊底颇窘,须借一百金乃可过年,不然,恐被留住也。袁漱六亦被年留住。刘佩泉断弦,其苦不可名状,儿女大小五六人无人看视。黎越翁尚未到京,闻明年二月始到,未带家眷。涂心畲已到京,尚未来见我。公车中,惟龙皞臣及澧州馆到二人而已。
粤西事用银已及千万两,而尚无确耗。户部日见支绌,内库亦仅余六百万。时事多艰,无策以补救万一,实为可愧。明年拟告归,以避尸位素餐之咎,诸弟为我先告堂上可也。余不一一。国藩手草。
附:咸丰二年正月二十三日父亲来书
藩男知悉:
正月十九接尔去年十二月十一之信,备悉一切,并接纪泽手函,字迹端方,立言得体,尤为欣幸。
泽之亲事,一定对贺氏之女,佳偶天成,家之幸也,亦尔夫妇之福也。订盟二月二十二日。荃男晋岳麓读书,所应办之物,谕荃男早为办就,届期予往省为尔代行之。
去年钱粮,较粮户房包征包解,通县计之,要少五六万千钱,乡间焉有不感循良邑宰之德政乎!至捐项以弥补亏欠,民欠亦有七八千,且所捐者即在先年浮征内取之,又各办各都,于官无涉,于绅耆帮办更无涉。若予从中减些,贫民不要一文,尔可以想乡间欢乐人情矣。
家中事尔弟详之。
附:咸丰二年二月初五日沅弟来书
长兄大人左右:
正月遣足至省,寄信一件,计此时谅已抵都门矣。后接十二月中旬所发之信,知寓中眷口平安。甲三二信书法既佳,文理亦大顺,无量喜慰。而于贺家结姻,一定成事,真佳儿佳妇之庆也。
二十四日弟以堂上命来省读书,在县接到二十二日所发之信,并奏陈民间疾苦二疏,事事皆能言其大者远者,而非若他人之毛举细故,苟其得行,亿万苍生之福矣。此疏视去岁陈圣德疏更觉和平婉转,谅能动圣人之听而感圣人之心也。
前书言弟辈寄信来京,尽可规劝老兄过失,展诵之余,仰见近来为学,日益精细着实,慊然不敢自足之虚衷,足以风示一时,而诏来兹矣。弟辈无学无术,而老兄犹复下问若此,其有百倍于吾辈之善而能者,有不真心好之如渴者乎?弟出且十年,识解毫无进步,惟此爱慕从善之心,尚堪自问,他无所长也。如有缘侍老兄之教,或者其有进乎?
自从别后,老兄笃志为学,敬义夹持,亦既有年,为友朋所信。朝廷新政,言路宏开,老兄迭进数疏,原原本本,有体有用,中外莫不推尊为纯儒名臣。大段如此,岂复尚有显然过失,令人疵议?但隐微幽独之际,屋漏衾影之间,发一念,必辨夫天理人欲,行一事,必察夫义利公私,则学问更精密,正气胜则邪气不能乘隙而入,义理执权而血气不能用事矣。若暗处之时稍为放倒,则所行之事必自负其初心,且大违乎一时贤人君子属望而倚重之意也,老兄以为何如?
里中旧友如刘君孟容者,可谓壁立千仞矣,以不得志于有司,而改前业,而务正学,孜孜不倦,迄今且将十五年,笃信圣贤之业,谨守吾道之规模,几有所成矣。其好善之诚,如饥之于食,渴之于饮,不啻自已有之,故邑中后进,引诱入正道者颇多。罗君罗山自与孟容交后,彼此相观而摩,正无一时怠懈,其规模识量虽不若孟容,然要亦吾乡伟人也。老兄夙与孟容交好,不啻胶漆,今出处各自不同,廊庙山林各行其志,守正不阿,道一而已。弟比岁思常与之亲暱,而渠以就钟观察教读馆,将往钟之故里而教其四公子焉。盖孟容近来颇有善气薰蒸,若与之处,如日坐芝兰之室。弟思稍自振愤,略为看书,以自检束而充识解,惜目前不能与之同处耳。
罗山仍馆贺家。甲三姻事准于月之二十一日下定,男媒罗山,女家之媒则丁伊甫师也。贺亲母极贤良,云余家不必办金银首饰、手镯耳环,但止用红绿绫二匹、金花喜果而已。弟因其坚辞,即对罗山云,婚姻之礼,玉帛所以将敬,不可概从简省。渠与贺吉甫母子商量后答云,金首饰及裁料尽可不用,但有父大人来省订庚,则是十分慎重。弟昨日即寄信与堂上,欲大人早来,一切事皆俟父亲斟酌,待订庚后,再将一切仪注详告。
弟昨到省拜刘孟容,并拜钟观察。观察强邀住署中,今六日矣。越二日,孟容即为西江之行,弟亦且读书岳麓焉。
昨日贺吉甫托弟寄信与兄云,耦耕丈之传,系国史馆黎公所作,不甚妥惬,且于生平好善之诚、学问人品之正毫未叙及,恐非信史之笔。叩求老兄于史馆中找一位博雅能文之君子,或笔削旧章,或别立议论,以表彰硕望之遗型,而定千秋之公论。其事实胪列行状,可以考也。千万恳老兄代为斟酌为祷,盖亦扶持善人之意耳。
去科孝廉,有曹君耀湘,号曰镜初,年未及冠,即毅然发奋,特立独行,耻为八股之学,而专心看宋儒诸大贤书。其人天资绝高,其心术亦醇厚,兄素好才,一见之必喜而爱之也。但其体气亭亭弱质,诸事得先达垂注一番,引之于正道,慰之以好语,则为学之兴益勃然矣。此孟容、罗山及弟三人皆爱其识解、意趣之高,为上保举条呈于大君子之前也。
朱石翘明府在县中,一年之间,兴利除弊,彰善瘅恶,事事能快人意,真心为国家出力,真心爱民如子,诚可佩服。弟察其为学为治,本原实皆得力于吕□□、陈桂林二先生者。弟常谓天下州县皆如此,三代之治可复见于今日矣。现在湖南之为民父母者,实称第一。去岁派费之说,民方爱戴之不暇,遑言怨哉!
又有前任永顺府夏君名廷樾,系兄门下夏献灵(刑部小京官)之胞叔也。由县丞升至太守,历任官声整饬,亦能为百姓分忧。其才具甚大,其为人也好善,时复留心人才,宦海之中,未易得者也。
兄爵位日高,闻望甚钜,阅人多矣,诚日得善人君子款接言论,乐何如之。然弟窃祝老兄虚衷乐善,以来天下之贤人,而又留心体察,将来储为朝廷之用。称职在此,报效在此,尽心亦在此也。兄向来颇懒于回人信息,不审近日何如?若复如此,弟觉此亦是毛病。何也?朋友之道,不外规过劝善,既不能常聚而不散,则一纸音书,隐寓规劝之意,彼此皆有裨益。况老兄目前正负山斗之望,为天子正直之臣,苟其宏奖道德,劝一善而善类无不兴起,惩一恶而恶途靡不消沮,怀德畏威,如响斯应。即如同乡同年之有往来者,及门下士之颇相亲密者,或初登仕版,未尝汩没,或天资忠厚,有志为好官而无人助兴,忽得君子韦佩之言,奉为官箴,遂不觉善念之勃发,恶念之潜消。大凡中人之资,引之于为善之途则居然善矣,引之于为恶之域则居然恶矣,自古至今,未有不如此者也。且如今州县而得部堂手书,教之爱民,以广圣朝之德意,谁不奉为圭臬哉?嗣后望兄留意为幸。弟识解浅陋,不觉妄言,或有可采,亦未可知,祈赐示为祝。
家中之事,各信言之详矣。老人安康,无时系念。即请大兄大人、长嫂夫人福安,侄儿侄女均好。
去年寄细茶三篓、曝笋一篓在黎月翁处,求其带至京都,昨者渠世兄云均已带,大约今年二三月乃可到,迟延如此,可怪也已。昨(欧)阳牧云起身来京,家中寄细茶一桶,干肉、干鱼、鸡肫共一桶,二姑娘寄绣花扇落一个,苎线五个,统祈查收。弟去冬有信求寄笔回南,万望早寄多寄为幸。《觉世经》印本及庞省山师书《感应篇》及《阴毒文》,乞留意为祝。无厌之求,乞有以应之也。
罗云皋、曹镜初各家书一件,即饬纪送去为荷。
顷罗山欲求大兄大人书格言八字联一副见赐,公车上寄回,弟意已应允。派甲三贤侄买纸一张,敬交令尊大人书就寄归,以为谢媒之礼,当无不可。写毕,不觉呵呵大笑。
下次信来,再行详告一次。此呈。
排山处至今未来谢,我家送杭线绉袍料一匹,可值钱十千,外附闻。
此次四兄大人无信,因弟来省时,四兄正适自永丰归,下次必详写信来。
附:咸丰二年二月十二日澄弟来书
二月十二夜弟国潢谨启长兄大人侍右:
正月初八发信一函,想已收到。
兄十一二月连回三信,皆言及三侄定要配贺氏女。今日父亲大人下城,即往省垣,二十一日吉期为三侄下定,恭贺恭贺!
兄腊月回信,意欲秋间归里,盖论持盈保泰之道,家运鼎隆,堂上四老人皆康健,诸弟在家者,虽不在人上,亦不在人下,三侄又已得六品,可谓世代有人,若能于此时韬光匿彩,则真不可及矣。不特此也,现在白玉堂、黄金堂(即下腰里)两宅门面,均非寻常。
而父大人自去年三月以来,为邑中公事,为地方闲事,纠缠萦扰,外出日多,家居日少。叔大人自去年八月以后,不散闲事之日,十不过二三。如新年来,在虾背地方已将二十天矣(夜间必归)。两个轿夫,一个跟班,贫寒之家,论开事则感情,论交待酒饭及夫费颇亦不易。噫!为蚳蛙则善,而家中一切事情,未必不较疏忽也。
加以两大人近日意见,未必如前日之相合。正月二十五夜,家中被盗,其贼系由上首八字槽门边用晒菜未收之两条凳驾过,从马栏前进新屋内,偷罾、钯头、柴刀、罩轿油布,乘扛屋之门未关,进内偷去客铺上哔叽被一床。可恶之贼依然不开槽门,仍从马栏前驾出,临时装罾,将大塘所干之鱼置池内者概行偷去,而雇工不知也,主人亦不知。其罾未要,仍置池内,次早犹云赚罾一张,过数日乃知失钯头、柴刀、被、布等件,可想见家中经理之有人矣。他日传言王如一家买鱼,王某买钯头并鱼,王某买柴刀,各买者闻系我家之物,未必不畏。地方人云,都内立安良会,原为除盗,此是绅衿富家之事,乃王如一明见其人所肩之物形迹可疑,不惟不查,而且图便宜而买之。以老太爷家可以偷,如一老爷可以买赃,良何以安?盗何以除?大不悦服。父大人之意,犹欲申说,叔大人则断然不肯,如此等类。
兄归家一次甚好,然而堂上老人必不愿也。兄云上半年要回信,若非接父大人、叔大人亲笔之信,即断不可定行止,望谨记为祷。
弟入春以来耕种蔬菜,杂务丛集,闲暇之日少。前日诸弟妇、大姊、二姊、赖叔曾祖母婆孙,皆到此住几天。地方之事,弟未必全不理会,而太远者不与闻,非三请四求不与闻,不甚冤屈者虽请求亦不与闻,为人如此,祈兄赐教。
洪弟教纪梁书如恒,二月二日开会,诗、文皆为父大人所喜。梁儿现读《礼记》,拟一字不删,每日约可读三百四五十字,颇能记。温弟娶妾,大约是定娘娘殿唐氏女。其长女七十,已定许刘更二之次子。各亲戚家皆好。本房惟厚一家最难,至欲卖田乃可度日。大姊与二姊业已和好,其三子皆在二姊家从声三山长读书。待聘五兄之不落屋,不诚实,至今无异。
母亲大人口气,今秋决欲进京,并不许人打破,弟拟徐徐几谏。现在身体极健,不必挂心。牧云兄初三日已动身来京,计三月底应可到也。余俟续呈,即问长嫂夫人坤安。
三侄寄弟之信,楷书秀丽,语句官样,乃叔颇抱愧,恳转谕焉。侄女均清吉。
咸丰二年壬子正月初九日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正月初八接到十二月初旬父大人所发二信,皆系在县城发者,不胜忻慰。纪泽儿定婚之事,予于十二月连发二信,皆言十月十二所发之信言嫌贺女庶出之说系一时谬误,自知悔过,求诸弟为我敬告父亲大人,仍求作主,决意对成,以谐佳偶。不知此二书俱已到家否?细思贺家簪缨门第,恐闻有前一说,惧其女将来过门受气,或因此不愿对亦未可知。果尔,则澄弟设法往省城,坚托罗罗山、刘霞仙二君将内人性情细告贺家,务祈成此亲事,不致陷我于不孝之咎。
澄弟与朱尧阶成亲,余甚欢喜。我朋友最初之交,无过于尧阶者,盖今日姻缘,已定于二十年前矣。魏家亦我境第一诗书人家,魏栋尚未到京,容当照拂一切也。植弟买笔事,总在春间寄南,以备科考之用。若科考不在前三名,则不宜考优,无使学政笑我家太外行也。《关帝觉世经》刷五百张,须公车回南乃可付归,《阴骘文》《感应篇》亦须公车南去乃可带。澄弟戒烟正与阿兄同年,予以壬寅年戒烟,三十二也,澄弟去年亦三十二也。戒酒似以不必,三两杯以养血未始不可,但不宜多耳。去年带回父大人之干尖子皮褂,不知已做成否?若未做,可即做成,用月白缎子为面。今年当更寄白风毛褂回家,敬送与叔父大人。若父、叔二大人同日出门,则各穿一件,若不同出门,则薄寒穿干尖子,盛寒穿白风毛。予官至二品,而堂上大人衣服之少如此,于孝道则未尽,而弥足以彰堂上居家之俭德矣。
京寓大小平安。癣疾未发。文任吾先生希范于正月六日上学。其人理学甚深,今年又得一贤师。植弟劝我教泽儿学八股,其言甚切至有理,但我意要《五经》读完始可动手。计明年即可完经书,做时文尚不过满十四岁,京师教子弟十四岁开笔者甚多。若三年成篇,十七岁即可作佳文。现在本系荫生,例不准赴小考。拟令照我之样,二十四岁始行乡试,实可学做八股者十年。若稍有聪明,岂有不通者哉?若十九、二十即行乡试,无论万万不中,即中得太早又有何味?我所以决计令其明秋始学八股,二十四始乡试也。九弟为我禀告父大人,实不为迟,不必挂虑。
予近来常思归家,今年秋间实思挈眷南旋,诸弟为我禀告堂上大人,春间即望一回信。九弟进京之说,暂不必急急。同乡诸家如故。余容后日续寄。兄国藩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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