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权纠纷案例与实务（法律专家案例与实务指导丛书）

本章的主要内容为数人侵权案件的处理办法。被害人的一个损害事实如果是由多个行为人的行为所造成的，则此案件就是法律上所谓的共同侵权案件。广义上的共同侵权行为包括共同加害行为、教唆与帮助行为、共同危险行为、无意思联络的数人侵权4种。共同加害行为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民事主体共同实施侵权行为，造成他人民事合法权益损害的侵权行为；共同危险行为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主体共同实施危及他人民事合法权益的行为并造成损害结果，而实际侵害行为人在客观上又无法确定的侵权行为。共同加害行为与共同危险行为的所有侵权行为人都需承担连带责任。教唆与帮助行为是指侵权行为人的侵权行为是在教唆帮助人的教唆、帮助下完成的，教唆帮助人视其教唆或帮助的对象的不同而承担单独或连带责任。无意思联络的数人侵权是指数个加害人没有共同故意和意思联络分别实施侵权行为，造成他人同一损害的侵权行为。无意思联络的数人侵权中的侵权行为人视案情的不同而承担连带责任或平均责任。

第一节共同加害行为

案例31
天翔公司诉正教公司、王某某案

天翔公司是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一家儿童玩具生产公司，公司自主设计的翔翔卡通人物形象具有较高的市场认知度，并已被该公司注册为商标，该商标核准使用范围包括了文具用品。
正教公司是广西壮族自治区玉林市一家文具制作公司，法定代表人为郑某，该公司主要生产、制作文具用品，但公司产品销路一直不甚理想。2010年9月12日至2012年5月20日，该公司董事长郑某在未取得天翔公司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将天翔公司的卡通人物形象“翔翔”印制在自己生产的书包、笔记本等文具用品外包装上。
王某某是玉林市一名个体文具店经营者，他于2010年10月初从正教公司处大量进货，主要销售印有翔翔卡通形象的文具用品，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内，王某某销售了涉嫌侵犯天翔公司知识产权的各种文具产品，总计价值人民币50 250元。2012年5月15日，当地工商部门接到天翔公司举报，对王某某的文具用品店进行查处，王某某在接受调查时承认，自己销售的涉嫌侵权的商品是从正教公司进的货，同时也承认自己在进货时并未仔细审核正教公司是否对该商标享有知识产权，但自己也不知道正教公司已经侵犯他人权利的事实。随后，根据王某某提供的线索，当地工商局又对正教公司进行了处罚。
2012年8月9日，天翔公司向法院起诉，要求被告正教公司、王某某停止侵权，赔偿经济损失若干元，并登报道歉。

法院经过审理认为，被控侵权的文具商品印有的翔翔卡通图案与天翔公司的商标高度近似，因此其制作者正教公司应承担侵权责任。同时，王某某在销售侵权商品时，未仔细审核相关的法律文件，作为专门的文具经营者，理应怀疑该商品为侵权商品，但仍然进行销售，也构成了侵权。两被告的行为构成共同侵权，应承担连带责任。
在此案中，有两个问题是值得分析的，即①何谓共同加害行为，构成共同加害行为的要件有哪些？②在构成共同加害行为的情形下，侵权人应承担的连带责任意味着什么？
一、 共同加害行为的构成要件
谈到共同加害行为，首先要了解共同侵权行为的概念。所谓共同侵权行为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民事主体共同实施侵权行为，造成他人民事合法权益损害的侵权行为。共同侵权行为中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民事主体，可以是由自然人构成的，也可以是由法人或者非法人组织构成的，或者是自然人与法人或非法人组织构成的。
共同侵权行为基本上可以分为4种，即共同加害行为、教唆与帮助行为、共同危险行为和无意思联络的数人侵权行为，其中以共同加害行为最为典型，因此，也将共同加害行为称为狭义的共同侵权行为。
共同加害行为是指两人以上共同实施侵权行为造成他人合法权益损害，并因此而承担连带责任的侵权行为。同单独侵权或者其他类型的共同侵权行为相比（其他3种共同侵权行为稍后讲述），其特点主要有以下3个。
（1） 行为人是数个民事主体，且每个行为人的行为都足以构成侵权。如果侵权行为人只是一个民事主体，则只能构成单独侵权。如果在多个人的行为中，某个行为人的行为缺乏侵权责任的构成要件——如行为与损害之间没有因果联系——那么也不构成共同加害行为。
（2） 共同的过错。《侵权责任法》第八条规定：“二人以上共同实施侵权行为，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连带责任。”对于此法条中的“共同”代表什么，学界目前仍有争论，但通常认为此处的“共同”是指行为人应当具有共同的故意或过失。也就是说，共同加害行为中的行为人对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他人损害的后果，有主观上共同的故意或过失。如甲某与乙某商量使用暴力“教训”一下丙某，此时甲某与乙某即为共同的故意。又如甲某是驾车陪练，乙某是学车的学员，甲某在教学过程中对乙某车速过快没有及时提出警示，乙某也因麻痹大意没有意识到自己车速过快，结果练车过程中撞坏了丙某家的围栏，此时对丙某家围栏的损害，二人是共同加害人，主观上为共同的过失。在案例31中，正教公司是故意侵犯他人的商标权，而王某某是过失侵犯到他人的商标权（至少从现有证据上看是如此），所以两人也是共同的故意或过失。
（3） 共同加害行为的侵权责任人要承担连带责任。
二、 连带责任的承担方法
连带责任是指各个侵权人对外不分份额、不分次序地承担对受害人的赔偿责任，对内可进行责任分配的责任承担方式。连带责任包括对外责任与对内责任两方面。
对外责任方面：所谓对外不分份额、不分次序地承担赔偿责任意味着连带责任人是以一个整体承担对受害人的赔偿责任的。如在本节的案例31中，天翔公司对自己的损失——假设为10万元人民币——可以主张要求正教公司与王某某各承担5万元；也可以要求正教公司或王某某单独承担10万元；甚至也可以要求正教公司承担7万元，王某某承担3万元。同时，如果此案中正教公司赔偿给天翔公司10万元，那么此时天翔公司就不能再次向王某某主张赔偿了。也就是说，在连带责任中，受害人可以根据不同情况，随意地在总体赔偿数额内，要求任意一个侵权人承担任意数额的赔偿责任，或者是受害人在财产执行的过程中，在不同的侵权责任人处得到不同的满足，但该整体赔偿数额一旦被满足，则多个侵权责任人的对外责任都消除了。
对内责任方面：所谓对内的责任分配，是指在数个连带责任人中可以进行责任的分配，《侵权责任法》第十四条规定：“连带责任人根据各自责任大小确定相应的赔偿数额；难以确定责任大小的，平均承担赔偿责任。”虽然对外，连带责任人不可推卸受害人提出的主张，但对内，一旦某个责任人承担的责任份额超过了自己的应有份额，则其有权向其他连带责任人追偿。如在本节的案例31中，若法院最终判定正教公司与王某某各承担50%的对内连带责任，而正教公司向受害人天翔公司支付了10万元赔偿额中的7万元，则正教公司在支付7万元后，有权向王某某追偿其本应当承担的3万元。
第二节教唆与帮助行为

案例32
冯某诉陈某某、禇某案

陈某某是山东省庆云县人，从2010年3月开始，在当地葛家庄承包了3亩农地用于绿色农产品的发展种植，由于其栽种的苹果等农作物的品质较好，加之一直同该村村民关系恶劣，因此经常会被当地的居民盗取部分果实。同年9月，陈某某的朋友禇某给陈某某出了一个主意，建议他在果园四周挖坑埋下猎夹，以此给偷盗者一个教训，并为陈某某送来部分猎夹，教导其埋下猎夹的方法。陈某某采纳了这个建议。同年10月2日，当地居民冯某经过陈某某果园附近时，被猎夹所伤，为此花去治疗费600元，冯某找到陈某某理论，双方协商不成，遂诉至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