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9067465丛书名: 重现经典
《一月十六日夜》是一出律政大戏,讲述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白手起家的非法集资犯于一月十六日夜坠亡,法院公审嫌犯即其情妇,而其妻子出庭作证欲找出真凶。当日之美国,与今日中国现状惊人类似,庭审过程亦如吴英案、曾成杰案一般精彩。
不同的是,该剧的陪审员在现场观众中选出,有罪或无罪,均由观众决定。八十年来,一半的观众判她有罪(弱势群体居多,如给盲人演出时,著名女作家海伦·凯勒为当场的陪审团主席,判定其有罪),而另一半则认为其无罪(企业家、白领居多)。
罪案、律政、司法、道德之辩精彩纷呈,不得不说,兰德除了是思想家之外,还是一流的好莱坞编剧。
·客观主义哲学之母安·兰德剧作全集
·百老汇舞台八十年常演不衰
·《源泉》与《阿特拉斯耸耸肩》的思想起源
假若这部剧作表达的人生观需要用语言提炼出来,那么必定是:“你的人生,你的成就,你的幸福,你的‘人’,都同等重要。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活出一个你所认为的*精彩的自我。崇高的自尊观是一个人*难能可贵的品质。”
——《一月十六日夜》自序,安·兰德
《一月十六日夜》是一本剧作集,收录了客观主义哲学之母安·兰德的全部三个原创剧本——《一月十六日夜》《理想》《三思》。它们均写作于20世纪30年代,距今已有80年之久,却透过时光的长河始终熠熠生辉。它们展现了安·兰德思想的雏形,为日后安·兰德的哲学思想奠定了基调,是安·兰德创作《源泉》及《阿特拉斯耸耸肩》这两部经典著作的思想起源。
《一月十六日夜》是安·兰德在美国公开发表的*部著作。以商界巨人比约恩·福克纳的跳楼疑案为核心展开。安·兰德认为,社会对于像福克纳这样的巨人评价有失公允,大众不能由于他们的伟大,就把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当作罪恶。剧本的精巧之处在于,结局是敞开式的,嫌疑人的有罪与否取决于现场观众组成的陪审团。而作者想通过这样一个设计向读者展示的,是观众们的人生观对其价值取向的影响。
《理想》则围绕犯下了杀人罪的女演员凯伊展开,它被认为是安·兰德小说的前奏。被警方追捕的凯伊先后投奔了六个曾写信给自己的影迷,却先后遭到了拒绝与背叛。凯伊所象征的就是人的“*价值”——自我实现。如果一个人背叛了凯伊,他就永远不能实现每个人的灵魂中都希冀的“*价值”。作者想通过这个故事讨论的,是人类的道德缺失,及人类对于他们所信奉的理想的背叛。
《三思》是一出典型的侦探剧,描述了布雷肯里奇先生一心追求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权力,结果成了众人希望除掉的对象。剧作的主题是典型的安·兰德道德观:利他主义的罪恶,以及人对于独立、自我存在的渴求。
《一月十六日夜》
《理想》
《三思》
一月十六日,将近午夜的时候,当百老汇的灯光照耀着欢闹的人群之上,电气的黎明熠熠生辉。这时,一具男人的身体从空中疾速跌落,重重撞击在福克纳大厦脚下的地面上——摔得面目全非……
将近一个世纪前的今天,比约恩·福克纳以这样的方式遁出了我们的世界,也同时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当利益纽带彻底取代爱恨情仇,当一位伟人屹立于世又坠落深渊——这就是作家安·兰德为我们塑造的世界。比约恩还活着,比约恩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而活,又为什么而死?
你也许没有听说过安·兰德,那么我很荣幸这本书可以作为你了解她的开始。本书收录了安·兰德的三部话剧作品,它们写作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些作品并不是她的代表之作,相比她一生的辉煌成绩,这三部话剧就显得寒酸了一些。然而,如果拿安·兰德风靡全美的小说《源泉》的文学价值和它的畅销程度相比,就不得不承认,由于收到中心思想的制约,那部原著长达一千四百页的超长故事其实足以几页纸来归纳;反而是写作于安·兰德创作生涯早期的话剧,故事巧夺天工,情节环环向扣,展现了她思想的雏形,为日后安·兰德的哲学奠定了基调。
我难以用一个词或者一句话来证明安·兰德在文学、哲学以及整个二十世纪美国社会的影响之大,因为安·兰德的小说《阿特拉斯耸耸肩》在销量上确确实实击败了你所读过的几乎任何一本书,销量和影响力仅次于圣经。安·兰德不是美国的本土作家,1905年,她出生于沙皇俄国统治下的圣彼得堡。从小她就展示出了极强的文学素养,她八岁开始写剧本,十岁开始写小说。一九一七年,二月革命爆发,她只有十二岁,但是她已经坚定地与主张推翻沙皇俄国的克伦斯基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紧接着爆发了十月革命,克伦斯基的临时政府也被推翻,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上台,政治的动荡毁掉了安·兰德原本幸福祥和的中产阶级家庭,于是她开始了长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1925年,她自己取笔名安·兰德,以取代自己的俄文名字艾丽莎·日诺维耶夫娜·罗森鲍姆。“安”——“Ayn”很有可能来自于希伯来语字“Ayin”(另一种说法是,安·兰德自称“安”来自一位芬兰的作家。——译者注),意即“眼睛”。同年她完成学业,并拿到赴美国的探亲签证,远渡重洋来到了纽约。
她爱上了纽约。她也许是爱上了纽约的摩天大楼,更可能的原因是,她爱上了纽约的精神。即便她的父母几经周折也没有得到美国的签证,她还是毅然决定要待在美国。之后她跻身好莱坞,从群众演员做到剧本审稿人,成为了一名职业的作家。事业蒸蒸日上的她在1929年嫁给了一名好莱坞演员,1931年成为了美国公民。进入四十年代,安·兰德已经能够立足于美国文坛,并开始致力于她在政治上的激进思想。她加入反共作家联盟,发表各类作品宣扬资本主义、自由市场,这当中就包括她伏案七年的大作《源泉》。《源泉》顿时红极全球,把安·兰德推上了美国文坛的顶峰。1957年,她又发表了她最著名的小说《阿特拉斯耸耸肩》。《阿特拉斯耸耸肩》获得极大成功之后,她的视野就不再集中于小说,而开始发展她的哲学思想,游走于各地巡回演说,在报纸杂志上刊文,直到她晚年身体状况开始恶化。她1974年因吸烟过度而罹患肺癌,1979年她的丈夫先于她离世,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创作和社会活动大大减少。1982年,她将《阿特拉斯耸耸肩》改编为电视剧的工作尚未完成,就因心力衰竭溘然长辞。
如此用寥寥数字梗概安·兰德的一生明显是过于仓促了,这样的陈述比她所生活过的沧桑要平庸许多。她的一生留下了石破天惊的作品,还有一种信仰——这种信仰叫“客观主义”。能力所限,我不对安·兰德的哲学妄加太多评论,只大体归纳一下便罢。“客观主义”是安·兰德建立的哲学流派,她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围绕着这个思想内核所作。客观主义的核心,顾名思义,就是认为世间万物都脱离于主观的感知而存在。安·兰德把自己的哲学命名为“客观主义”其实是被迫的,因为她更愿意关注存在的第一性,可是“存在主义”已经被让·保罗·萨特等人率先提出,因此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客观主义最重要的主张就是每一个人,作为个体,都有能力用感官感知世界,用逻辑分析世界。正是由于这种独立的感知和分析,每个人存在于世界,就是为了追求个体的幸福,而非其它。客观主义的哲学体系在《源泉》第一次正式提出,在《阿特拉斯耸耸肩》中定型。安·兰德在《阿特拉斯耸耸肩》写道:“我的哲学,本质上,就是个人至上,以个人幸福为其人生的意义,以获得利益为最高尚的活动,以理性为其绝对的原则。”
对于我们欣赏文学,更多的时候可以抛开繁杂的哲学体系,更加注重于在客观主义之上提出的诸多观点和立场。安·兰德本人也似乎更在意这一点,以至于她在后半生中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不断地丰富这些观点,思想也越来越激进,成为了美国精神的一大拥护者。面对针对她过度美化资本主义的质疑,她的一句回答很好地总结了她的哲学:“我最主要地不是要拥护资本主义,而是要拥护利己主义;我最主要地也不是要拥护利己主义,而是要拥护理性。”她甚至认为,如果一个人信仰理性,那么他一定会赞同她的哲学,反之亦然。可见理性是她的思想根基,利己主义和资本主义则是“理性”在伦理学层面和政治层面的投影。在伦理学层面,安·兰德提出了“理性自私”,意即每个人都是全然为了个人利益而活,他从来不为别人牺牲自我,也不应强求别人为自我牺牲。需要强调的是,安·兰德的利己主义是与利他主义对立而生的;因此,由于利他主义的核心不是慈善和博爱,而是把奉献和牺牲作为社会义务,安·兰德也不反对人们友好相处、互伸援手。只是这样的所谓“利他”的行为必须是自愿的、符合“理性”的,是不出于强迫和教唆的,所以安·兰德反对的是政府和法律以暴力迫使人们为社会利益和国家利益牺牲。换言之,假使一个人没有见义勇为、没有为了集体利益而置个人利益于不顾,是不应该受到道德上的谴责的。在政治层面,安·兰德力挺个人权利。她认为社会必须基于人的自由——人的思想自由,人的个人发展自由,人的人际关系自由,因为只有完全的自由符合一个理性的人的社会判断。人的权利最基本的要素是生存的权利,故人不能为他人牺牲生命,这样等同于放弃理性。人也必须具有不可侵犯的财产权,因为财产是人的存在带来的产物,根据理性,人们理应拥有财产,并且理应自由交易财产。安·兰德根据这一点,认为只有完全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才符合人的需要,任何所谓混合式的经济都或多或少引入了中央集权,扼杀了人的自由。
可以想见,安·兰德的哲学一经提出,在美国立刻引起了支持者和反对者的唇枪舌战,安·兰德也一夜之间成为了大众哲学家。这意味着她是一部分人的偶像和女神,也被另一些人嗤之以鼻。尤其是在冷战的年代,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在美国掀起恐慌,美、苏的两种意识形态进入决战。起初,安·兰德几乎把美国精神从濒死边缘挽救了回来,客观主义也跃升成为宗教信仰被信众盲目崇拜。这到底多大程度上影响了那个年代自不必说,但是无论是大众还是权威,总有大部分人对安·兰德是抵触的。她的思想,无论对东方的价值观,还是对社会主义的价值观,甚至对西方提倡的普世价值观,都是巨大的冲击。很多人认为安·兰德的思想过于极端、夸大,无法应用于现实社会。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安·兰德对于人的理性和自利的揣测是客观存在的,也是人们所不愿承认的;她在文学作品中描绘的乌托邦世界,她想象中的集权主义,也在现实中一遍遍重演着;我们每个人,事实上也无法避免的是安·兰德所定义的“人”。
虽然文学评论家广泛地认为如上的哲学思想开始于《源泉》,但是从这些三十年代的话剧剧本当中,这种哲学思想已经显出了其初始的形态。甚至在安·兰德日后的作品中,有些人物只是这些剧中人物的丰富、放大和升华。在写作这些话剧时,安·兰德只有三十岁,所以她的思想很有可能来源于她青年时代在沙俄,以及后来的苏联的经历。从一个信仰集体主义的国度来到纽约,两个社会的差异在她眼前显露无遗,她不得不为美国的物质生活而折服,而她也恰恰是从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国小姑娘,在好莱坞的丛林里自我奋斗,最后成为文坛巨匠、哲学大师,她有理由信仰美国精神、代言美国梦,用毕生的精力为之写作。
这些剧本在情节上有一个共通之处——它们分别由一宗谋杀案开始。平心而论,我讲故事的水平,同安·兰德还是相当有差距,所以我建议读者直接跟随剧本里的情节发展,我在这里也尽可能少地干扰大家看原文的兴致。可以说,这三则故事,假若用悬疑剧的眼光去看,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作品,但是如果跟专业的侦探故事相比,一定还是会感到失望。安·兰德毕竟不比柯南道尔,她没有相关的经历,写作的初衷也定不是展现凶案的层层迷雾。
另外,正如安·兰德在《一月十六日夜》的序中所说,这三部话剧的写作风格一定要与现实主义划清界限。简而言之,故事情节中的事不要放到现实生活中,故事情节中的人也不是我们生活中的人。我们习惯了《雷雨》式的话剧,写小人物的生活,描写如此地细致入微,舞台上的一颦一笑都是真实的,人物的性格以最贴近生活为好。安·兰德的话剧中也有人物,只是他们的出场并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而是为了他们性格之外的内涵。这样的创作意图的结果就是,人物有时会脸谱化,对话有时会比日常生活要来得严肃和哲理。这并不是说,安·兰德的作品是完全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安·兰德的创作也是来源于对当时时代的思考,但是她没有唏嘘当代,没有针砭时弊,而是在她的笔下创造出了一个简化的世界,承载她的哲学。人物是傀儡而已,故事是载体而已,没有任何一个人物写出来是为了影射讽刺,也没有任何一个情节写出来是为了催人泪下。
《一月十六日夜》是安·兰德在美国公开发表的第一部著作。它无疑是本书所含三部话剧中最成功的一个。它是其中唯一一部在安·兰德去世前发表的作品,也是唯一一部被搬上百老汇舞台的作品。这样的作品在安·兰德的创作中也是罕见的,如此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如此错综的情节,在安·兰德的创作生涯中越来越淡化。《一月十六日夜》在百老汇舞台上颇受欢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安·兰德相当有创造力地让观众可以与演员互动,并且最终决定女主角的有罪亦或是无罪。故事的发展当中,原告、被告双方的证据被刻意地平均,所以依照不同证人的证词,故事在不同的节点上分出枝杈,形成了许多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有其可信之处。对于这个故事,文学评论家存在着很多争议。基于浪漫主义的本质,尽管故事的一个版本当中涉及比约恩·福克纳卷款逃跑的情节,译者也倾向于少去看一些它的现实意义,例如资本家该如何兑现对投资者的承诺种种。根据安·兰德在她自己所作的序中的说法,她展现了两个集团和两种世界观的对立,而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她要为像比约恩·福克纳一样的伟人辩护。安·兰德社会对于他们的评价是有失公允的,大众不能由于他们的伟大,就以他们的一切行为为罪恶。法庭在大财阀比约恩·福克纳坠楼身亡的
“我刚认识安·兰德的时候,是一个亚当·斯密式的自由企业家,满脑子理论体系和市场效率。经过与兰德长时间的讨论和多次直到深夜的争论,她使我明白,为什么资本主义经济不仅是有效和可行的,而且是合乎道德的。”
——第13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
我一直是安·兰德的客观主义哲学的热诚追随者。她的哲学思想,是我创建维基百科的起点。
——吉米·威尔士,维基百科创始人,《时代》周刊100位*影响力人物
安·兰德的过人才能之一,是她能够对看似稀松平常而且枯燥无味的小事进行深刻剖析,并从中得出发人深省的启示。她总是能够洞察事物的本质。
——彼得·施瓦茨,美国中央情报局顾问
安·兰德注定要成为青史留名的杰出小说家以及20世纪*著名的哲学家。
——《纽约每日镜报》
安·兰德堪称公共知识分子的女性标本。不了解安·兰德,就很难理解美国精神。
——刘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我在12年前的一个偶然机会,接触到兰德的哲学,虽然比较晚,但这简直是我人生中一次美妙的发现,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她的哲学帮我认清了我的个人价值和目标,让我明确了应遵循的商业道德,尤其是客观主义认识论对我的智能理论研究有很大的启发。”
——自适应人工智能公司创始人沃斯
“难以计数的为自由而战者从安·兰德的作品中得到了鼓舞。她用自己独一无二的能力描写了英雄主义、理想主义,以及个人创造力背后的浪漫故事,同时鼓舞读者去保护自由思想与自由市场。”
——基普·梅洛,正义研究所所长
第二场
屏幕上依旧投影一封信,字体清晰、干练、讲究:
亲爱的贡达小姐,
我拥有人生在世所渴求的一切。我什么都经历过了,所以我感觉好像刚看完一个三流垃圾电影,行走在脏乱的小巷。我没有选择死亡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的生活已经如同坟墓般空虚,死亡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很新奇。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迎接死亡,没有人——甚至包括现在写下这些字的人——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同。
但是在我离开人世之前,我希望尽我未尽的愿望,我将向你致以我最终的敬意。在你身上,我看到我想要的世界。将死之人向您致意(此处为拉丁语,引自苏维托尼乌斯所著《罗马十二帝王传》一书。——译者注)!
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
贝弗利日落宾馆
加利福尼亚州贝弗利山
灯光关闭,屏幕撤下,舞台上是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的套房中的会客厅。房间很大,奢华到极致,装潢摩登、简约。一扇宽敞的大门设在左墙,右墙靠舞台前部的地方有一扇较小的门通往卧室。透过左侧的大窗户,可以俯瞰公园的夜景。右侧靠后部有壁炉。屋里亮了一盏台灯。
大幕拉开,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和拉罗?詹斯一同推门进来。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四十来岁,高瘦,他好像由于穿了一身礼服而显得显赫高雅。拉萝?詹斯则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把自己隐藏在一件华丽的睡袍和貂毛围巾里,她步履蹒跚地走着,精疲力竭,倒在舞台后部的沙发上。她伸展着双腿,显足了她倦怠的娇媚。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她示意让他帮她把围巾拿走,但他没有靠近,也没有看她。她耸耸肩,把围巾向后一甩,搭在了她赤裸的胳膊上。
拉萝:[懒洋洋地看着她身边桌子上放的表]才两点啊……亲爱的,我们真的没有必要那么早走……[伊斯哈齐装作没有听见,不作声。他并不持敌意,但是很冷漠。他走到窗边,倚着窗陷入了沉思,对拉萝毫不理睬。她打了个哈欠,点上一支烟]我想回家……[没有回应]我说我想回家……[卖弄风情地]当然了,如果你坚持……[伊斯哈齐不作声。她耸了耸肩,坐得更舒服了些。她一边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烟雾,一边慢慢地说]瑞吉,我们必须得回热水镇(西班牙语地名,因只加利福尼亚州就有众多以“热水”为名的地方,故具体是其中哪个不可考证。——译者注)去。这次我会放在暗黑酋长那儿的。很有把握……[伊斯哈齐不作声]对了,瑞吉,我司机的工钱昨天就该给了……[转身看着他,有点不耐烦]瑞吉?
伊斯哈齐:[突然回过神,猛地转过身,礼节性地答道]亲爱的,你刚刚说了什么?
拉萝:[不耐烦地]我刚刚说,我的司机的工钱昨天就应该给了。
伊斯哈齐:[相当心不在焉地]哦,好,我知道了。我会弄的。
拉萝:瑞吉,你怎么了?不就是我输了点钱吗?
伊斯哈齐:亲爱的,不是的。你晚上玩儿的挺开心的,我也很开心。
拉萝:不过你现在肯定觉得我不是玩轮盘赌的好手。如果我们没有这么早回来的话,我一定可以再赢回来的。
伊斯哈齐:我错了,我刚才太累了。
拉萝:而且,一千零七十块算什么?
伊斯哈齐:[站着看着她。他突然浅浅一笑,像是做了一个决定。然后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账本,递给她]你可以看看这个。
拉萝:[满不在乎地接过本子]这是什么啊?银行给的?
伊斯哈齐:看看在银行里……还剩多少。
拉萝:[低头看本子]三百六十美元……[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所有存根]瑞吉!你竟然是从这个账户里划的那张一千块的支票![他笑着,默默点头]你明早必须立刻从别的账户上把钱汇过来。
伊斯哈齐:[不紧不慢地]我已经没有别的账户了。
拉萝:你什么意思?
伊斯哈齐:我没有钱了,我的所有钱都在你那里了。
拉萝:[她懒散的模样烟消云散]瑞吉!你开玩笑的吧!
伊斯哈齐:亲爱的,我没有开玩笑。
拉萝:但是……但是这可不是闹着玩!这……这不可能!我们会……预先知道的啊……我们应该知道的。
伊斯哈齐:[镇定地]我是知道的,我两年前就有所感觉。但是总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总有东西可以变卖、抵押、借贷,总有人乐意借给我们钱。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我们现在一无所有。
拉萝:[愕然]可……可钱都去哪里了呢?
伊斯哈齐:[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想想你每天养尊处优的生活有多大开销?十五年真的是不短的时间。当我从奥地利被驱逐出来的时候,我的口袋里有数百万家产,但是至于其它的钱——现在都消失了。
拉萝:听起来不错嘛!那我们怎么办?
伊斯哈齐:我不知道。
拉萝:但是明天……
伊斯哈齐:明天,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伯爵会被要求解释一笔坏账。是可能会。
拉萝:都到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觉得这很好玩吗?
伊斯哈齐:我觉得很神奇……第一位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伯爵在耶路撒冷的城墙下战死。第二位在城堡的断壁残垣中咽气,至死对国家忠贞不渝。最后一位迪特里西?冯?伊斯哈齐伯爵在通风不佳的赌场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这真的很神奇。
拉萝:你说什么呢?
伊斯哈齐:我在说一件怪异的事情——灵魂的堕落。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灵魂却一步一步离你远去,就好比你的裤兜漏了个洞,硬币从里面掉出去一样,闪闪发光的小硬币,闪亮的,发着光的,再也找不回来。
拉萝:我不能理解你说的!怎么变成我的事了?
伊斯哈齐:我仁至义尽了,拉萝。我警告过你。
拉萝:但是你不能像个白痴似的袖手旁观,任由事情……
伊斯哈齐:[温柔地]不瞒你说,我希望事情像现在这样。几个小时以前我全是麻烦事,就像一张荆棘大网,我太累了,我不想去解决这些纷繁的问题。现在我解脱了。我解脱了,因为我无能为力了。
拉萝: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伊斯哈齐:如果我还在乎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恐惧。
拉萝:所以你现在很恐惧吗?
伊斯哈齐:我倒想呢。
拉萝:那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呢?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们啊!
伊斯哈齐:亲爱的,他们的反应一定跟你的一样。
拉萝:你倒怪起我来了!
伊斯哈齐:我没有怪你啊,我反倒感谢你呢。你让我的未来变得简单了很多——如此简单。
拉萝:哦天哪!那我怎么还能开得起凯迪拉克?还有我记到你账上的珠宝首饰?还有……
伊斯哈齐:还有酒店的钱,花工的钱,还有上次开派对的开销,以及给克莱特?多赛买的貂皮大衣。
拉萝:[一跃而起]你说什么?!
伊斯哈齐:亲爱的,你真的认为你是……唯一?
拉萝:[怒视着他。她几乎要尖叫起来,但是她笑了,痛苦地、挑衅地笑着]你觉得我真的在乎吗——现在我还会在乎吗?你难道认为我现在会倒在你怀里哭吗,你现在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
伊斯哈齐:[轻声说]那么难道你不认为你现在应该回家吗?
拉萝:[愤怒地系上围巾,冲到门口,猛地转身]你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我会接你电话的——你最好明天就打。
伊斯哈齐:如果我还在这里的话——明天。
拉萝:什么?
伊斯哈齐:我说,如果我还在这儿的话——明天。
拉萝: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逃跑还是别的什么……
伊斯哈齐:[肯定地]还是别的什么。
拉萝:你少来这出![出门,把门猛地砸上]
[伊斯哈齐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然他轻轻颤栗,像是在平复心情,而后他耸耸肩,回到了右侧的卧室里,没有关门。此时电话铃响,他走出来,正装外衣换成了整齐的休闲夹克]
伊斯哈齐:[接起电话]喂?……[惊奇地]都这么晚了有人来找?她叫什么?……她不愿意透露名字?……好吧,让她上来吧。[挂断。他点起一支烟,有人敲门,他微笑着]请进!
[凯伊?贡达推门进屋。他脸上的微笑不见了,一动不动。他站起来,看着她,用两支手指夹着烟放在嘴边。他的唯一动作是一甩手腕把烟头丢在了一边——然后冷静的深深鞠躬]
贡达小姐,晚上好。
凯伊?贡达:晚上好。
伊斯哈齐:你刚刚是戴了面纱还是墨镜?
凯伊?贡达:什么?
伊斯哈齐:希望楼下的伙计没有认出你来。
凯伊?贡达:[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镜]我戴了墨镜。
伊斯哈齐:好主意。
凯伊?贡达:什么?
伊斯哈齐:你过来藏身,主意不错。
凯伊?贡达:你怎么知道?
伊斯哈齐:因为只有你会这么做,因为只有你会敏感地意识到我给你写的信是我一辈子唯一一封真诚的信。
凯伊?贡达:[看着他]真的吗?
伊斯哈齐:[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很平常地说]你比电影里看起来高——而且看起来很不真实。你的头发比我想象的还要金黄,声音也高一些。可惜的是片子里都看不到你口红的暗影。[语气变了,温柔地、自然地]我是你的忠实影迷,就让我们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忘记这些烦心的事情。
凯伊?贡达:你真的愿意我待在这里吗?
伊斯哈齐:[看看房间]这个地方还是挺舒服的,小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虽然楼上的人有的时候有些吵闹,但是他们平时还是不会打扰到邻居的。[看着她]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你能光临我真是太开心了。我很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都不习惯了。
凯伊?贡达:[落座]谢谢。
伊斯哈齐:你为什么谢我?
凯伊?贡达:为你忘记告诉我的事。
伊斯哈齐:你知道吗,是我得谢谢你。不仅仅是感谢你光临,而是感谢你是在众多夜晚中选择了今晚来。
凯伊?贡达:为什么?
伊斯哈齐:也许你活着就是为了拯救我。[顿了顿]很久以前——不不,这样说是不是很奇怪?——差不多只是几分钟以前——我打算自杀。不,你不要那样看着我,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已经彻底漠然了,漠然面对死亡,甚至于漠然面对自己的漠然。然后你来了……我也许可以把这当作恨你的理由。
凯伊?贡达:我觉得是的。
伊斯哈齐:[突如其来的激情,让人无法预料]我不想重拾希望,我早已戒掉希望。但是现在我又看到希望了,因为你的到来,因为我经历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事。
凯伊?贡达:你说你忘记告诉我你见到我很开心了,那你还是最好不要说吧。我不想听。我总是听到人这样说,但是我不相信这样的话。而且我也不觉得我今晚就会相信。
伊斯哈齐:其实你一直是相信的。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相信人性的光明。我想让你否认它,我想让毁掉你内心对它的饥渴,让你不再追求除了干瘪朽烂之外的任何东西,因为旁人都以世间的干瘪朽烂为生。但是我做不到,因为你做不到。这是你身上的诅咒,我也同样。
凯伊?贡达:[怒火中烧地恳求道]我不想听!
伊斯哈齐:[坐在座椅扶手上,温柔地轻声说]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前途无量,我为我的光明未来感到激动万分……[耸耸肩]每个人的童年都是这样。
凯伊?贡达:每个人?
伊斯哈齐:几乎是这样,尽管不完全是。
凯伊?贡达:[突然精神崩溃地,急切而信任地]我很小的时候见到过一个人。他站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张开双臂,身体后仰。他就像天地间的一张大弩。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绷着力量,震动着这世间从未有过的狂喜之声……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她的声音渐渐消失]
伊斯哈齐:[急切地问]然后呢?
凯伊?贡达:[声音变了]然后我回到家,我母亲把晚餐端上桌。她很开心,因为烤肉的汁很多。然后她祈祷,感谢上帝的恩赐……[一跃而起,愤怒地转向他]你不要听我说话!你不要那么看着我!……我试过否认,我也觉得我应该闭上眼睛,承受这一切,过和常人一样的生活。我努力让自己和旁人一样,我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些。我承受了所有,所有。但是我忘不掉那个在巨石上的人,我忘不掉!
伊斯哈齐:我们永远都忘不掉。
凯伊?贡达:[急切地]你理解我说的了?不是只有我是如此?……天哪!我一定不是唯一的一个![突然轻轻地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放弃?
伊斯哈齐:[耸耸肩]和别人一样。因为我所追求的永远不可能达到。我得到的是什么?赛艇、赛马、赌场,当然还有女人——全都是弯路——全都是一时的快乐。这些不是我想要的。
凯伊?贡达:[温和地]你确定吗?
伊斯哈齐:我没有机会改变。但是如果它真的回到来,如果我有一点点机会,一个最后的机会……
凯伊?贡达:你确定吗?
伊斯哈齐:[盯着她,毅然决然地走到电话旁,拿起了听筒]我找哥拉斯顿2-1018……喂,卡尔?……是关于巴拿马女皇号上的两间特等舱,你之前跟我说的——你还想转给别人吗?是的……是的,我需要……早上七点半?……到时见……我明白……谢谢。[挂断电话。凯伊?贡达疑惑地看着他。他镇静地对她说]巴拿马女皇号早上七点半驶离圣佩德罗(美国港口。——译者注),去巴西。巴西不会引渡嫌疑犯。
凯伊?贡达:你想做什么?
伊斯哈齐:我们一起逃吧。我们都犯法了——我们。我现在有奋斗目标了,我的前辈如果看到我一定会嫉妒的。因为我现在的追求就是这个世界,真实、鲜活、近在咫尺。他们一定不懂我。这是我们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凯伊?贡达:你还没有问我愿不愿意走呢。
伊斯哈齐:我不用问。如果我需要问的话——那么我一定没有权利拉上你一起走了。
凯伊?贡达:[淡淡一笑,然后说]我想告诉你。
伊斯哈齐:[定住了,真诚地看着她]你说吧。
凯伊?贡达:[盯着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她的声音小的好像耳语]我愿意跟你走。
伊斯哈齐:[与她对视;然后好像故意掩饰互相的诚意一样,看了看表,随意地说]我们还有几个小时。我去把壁炉点上吧,这样我们就能暖和点。[他一边走向壁炉,一边开心地说]我要带上一点东西……你也拿上在船上需要的吧……我没有太多钱,但是我在黎明前可以弄到几千块……我不知道从哪里要,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会弄到的……[她在火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坐在她脚边,看着她]巴西的太阳很毒,希望不会晒伤你的小脸蛋。
凯伊?贡达:[兴高采烈地,像少女一样]我总是被太阳晒伤。
伊斯哈齐:我们要在丛林里盖一个房子。不过我觉得砍树是个尴尬的事情——我没有砍过树。我会学会的。然后你要学做饭。
凯伊?贡达:我一定会学的。如果我们需要,我什么都会学的。我们的生活从头开始,我们日子要从世界的起源开始过起——我们的世界。
伊斯哈齐:你不害怕吗?
凯伊?贡达:[温柔地笑着]我很害怕。但是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伊斯哈齐:我们要辛勤地工作,你的手……你的手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白皙……[他捧起她的手,又赶紧放下。他突然变得很严肃、很做作]我只是你的建筑师,你的侍从,你的看门狗——我不会觊觎我不应得的东西,除非到了那一步。
凯伊?贡达:[盯着他]你在想什么?
伊斯哈齐:[心不在焉地]我在想明天的黎明,我在想我们的未来……很远很远……
凯伊?贡达:[开心地]我想住在海边,或者在河畔。
伊斯哈齐:你的房间伸出去一个大阳台,下面就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可以看日出……[不情愿地]晚上,皎洁月光泻进房间……
凯伊?贡达:我们不要有邻居……没有……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没有人会看我……更没有人花钱看我……
伊斯哈齐:[低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看你的……清晨你可以在海里游泳……碧绿如翡翠的海水……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照在你的身上……[他站起来,弯腰在她耳边耳语道]然后我会把你抱回家……抱到山上……[他抓住她,疯狂地亲吻她的嘴,她很顺从。他捧起她的脸,亲昵地轻轻笑着]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来的生活,对不对?你不用再装了。
凯伊?贡达:[困惑地]你说什么?
伊斯哈齐:为什么要装的像两个大人物一样呢?我们跟别的男女一样。[又贴到她脸上要吻她]
凯伊?贡达:放开我![她把他推开]
伊斯哈齐:[放肆地笑着]我放开你,你去哪里呢?你无处可逃![她怀疑地紧盯着他,神情惊愕]这么说吧,迟早都要来的,那么是今天还是以后,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她冲向门口,被他一把抓住。她憋出来一声尖叫,被伊斯哈齐的手捂住]你别乱动!不许喊!……你这是杀头的罪啊——否则……[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小声点!……我凭什么在意你以后怎么看我?……我为什么要在乎明天?
[她挣脱了出来,跑到门口,逃走了。他站着一动不动。他听到她的笑声,洪亮、放肆、渐行渐远]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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