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25235059
★人气作者面北眉南代表作,《嫡谋》&《嫡谋终章》全文6册完结典藏版套装。
★圈粉无数的宅斗经典,千万次点击,连续半年起点网站榜首作品。
★堪比《后宫如懿传》的惊心权谋争斗,媲美《锦绣未央》的旷世后宫大戏。
★当腹黑遇上腹黑,斗智斗勇,繁华落尽,方觉情归一处。
★待一切尘埃落定,与君闲庭漫步,烹茶煮茗,坐看云起云落,细数岁月静好。
★随书附赠精美书签&古风手绘卡片。
任瑶期前世虽然摆脱了家族羁绊,可终究因为错信至亲血脉所谓为家族利益牺牲一切的言论,导致姐姐军营自焚,母亲含泪早逝,父亲血溅剑下……
重生于幼时,前世受过的所有苦难,都化作了今生自保的坚固壁垒。
这一世,她倾尽谋略,誓要斩掉所有意图掌控自己人生的利爪,保父母晚年安康,为亲姐觅得良缘,为自己和所爱之人谋得一生幸福长安。
却不想,这世上,竟也有那么一个人,让她明白,何为入骨相思,何为两情相悦。
“《嫡谋》
章 回府
第二章 陷害
第三章 韩家
第四章 渊源
第五章 泼粪
第六章 比试
第七章 失踪
第八章 献策
第九章 婚约
第十章 相见
第十一章 秘密
第十二章 暗潮
第十三章 来访
第十四章 小产
第十五章 暗斗
第十六章 崛起
第十七章 心意
第十八章 底细
第十九章 较量
第二十章 惊心
第二十一章 图谋
第二十二章 借力
第二十三章 救治
第二十四章 密谈
第二十五章 竞艺
第二十六章 陷阱
第二十七章 交易
第二十八章 阴谋
第二十九章 名声
第三十章 毁容
《嫡谋:终章》
章 献计
第二章 冲喜
第三章 联盟
第四章 孽缘
第五章 教训
第六章 分家
第七章 暴露
第八章 灭势
第九章 被绑
第十章 情动
第十一章 情定
第十二章 筹谋
第十三章 出招
第十四章 出嫁
第十五章 除族
第十六章 定亲
第十七章 捣鬼
第十八章 往事
第十九章 闹剧
第二十章 赐婚
第二十一章 生产
第二十二章 回门
第二十三章 秘辛
第二十四章 撇清
第二十五章 归还
第二十六章 怀孕
第二十七章 情结
第二十八章 反叛
第二十九章 孤胆
第三十章 定局
番外之君临天下
番外之人不中二枉少年
番外之一代男神
番外之只记当年年纪小”
《嫡谋》之所以好看,除了每个人物都拥有不同的个性,每个人都刻画得有血有肉之外,还有一个优点是,无论是宅斗还是影响朝堂的计策,都是一环扣一环,从外围一丝一丝地影响渗透,*后产生蝴蝶效应,让人不得不感叹作者严密的逻辑。
——起点网读者
——百度贴吧网友
——广寒宫的大脸喵
“此时,正房前庭的青石地上正趴跪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她们穿着任府二等丫鬟靛蓝色冬服,以额抵地跪得端正虔诚,身子却抖得如同那寥寥挂在枝头的枯叶,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任瑶期从她们身旁走过,踩上连着正房台基的踏跺的时候,还能听到她们吸啦鼻涕水的声音。
“是八小姐跟前伺候的芳儿和卉儿。”原本落后一步的青梅打量了那两人一眼,忙赶上前两步,故作神秘地半掩着嘴在任瑶期耳边禀报,不难听出当中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任瑶期置若罔闻,站在帘子外头等婆子们朝里头禀报。
任家的规矩极大,尤其是任老太爷和任老夫人的荣华院,正房里头若是没有应声是不能进去的。李氏回来那日,就是因为任老太太没发令让她进屋而在这廊下跪了一个多时辰。
好在今日老太太没想折腾任瑶期,门口的婆子很快给任瑶期打起了帘子,“五小姐您请。”
屋里的暖风迎面而来,任瑶期抬步走了进去。
荣华院正房坐北朝南五间,中间一间为明厅,这时候却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丫鬟侍立在右边次间的雕花月洞门前。
见任瑶期进来,两个丫鬟屈膝行了一礼,将那福字纹的锦帘撩开,右次间里的轻微声响便传了出来,还夹杂着一股烙盒子的香味。
快到老太爷和老太太用早膳的时间了。
任家的晚辈们来请安都得是空腹,等伺候长辈用完晚膳才能各自回院子进食。
任瑶期进去的时候便看见大太太王氏正领着她的长媳赵氏在布置炕桌。
靠着北墙一张大炕上已经摆上大大小小十几样早食,还有几个丫鬟提着几个没有开盖儿的食盒立在一旁。
大老爷任时中领着儿子和侄儿们坐在东西两边的楠木交椅上,三小姐任瑶华、四小姐任瑶音、九小姐任瑶英则立在南窗下。
任瑶华与任瑶期在同一个院子,来荣华院请安却从未同进同出过。之前任瑶华在任家的时候每月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荣华院东梢间的暖阁里,住在紫薇院的时候每日也是来得比她早。
任瑶期扫了室内一圈,低头同长辈们见礼。
大太太转头看着她笑道:“五丫头身子好全了?老太太昨日还说要你多休息几日,晨昏定省先不用急着过来呢。”
任瑶期低头道:“已经全好了,再躲懒不来的话也说不过去。”
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可不要忘了你方姨娘的功劳才是,大伯母虽然掌着家,可这次给你请医问药之事全赖你姨娘在张罗。”
任瑶期看了大太太一眼,笑了笑,低头应了声是。
王氏这位当家太太在任家的名声还不错,处事公正,赏罚分明。
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功劳她不揽,责任自然也不用她负。
任瑶期与大太太寒暄完了便走到南窗下与任瑶华她们站到一处,屈膝给比她大的三小姐任瑶华和四小姐任瑶音行了礼。
任瑶华一如既往地对她视而不见,四小姐任瑶音倒是朝她和善地笑了笑还还了礼。比她小的九小姐任瑶英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她草草礼了礼,任瑶期只点了点头,便站到任瑶音身旁。
这边才刚一站定,就听到外头的丫鬟们齐声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的声音。
任瑶期挺立的背脊一僵,随即缓缓吸吐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
东次间里原本坐着的几个爷儿们都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正亲自动手摆放碗碟的大太太也迅速将手中的一碟凉拌福禄豆腐放到炕桌偏东南的位置,急急迎到雕花月洞门处。
任瑶期与这屋子里所有的人一样,身体微微前倾立直,双手垂放在身侧,眼帘半敛。
大太太才迎了三四步,任老太爷与任老太太便走了进来。
任老太爷今年五十有六,却是高大威严,精神矍铄,目光如炬。站在他身边的任老太太比他小几岁,圆圆的脸盘,细眉细目,年纪虽然不小了,脸颊两侧却是各有一个酒窝,让她不笑的时候也像是笑着的,平白无故就添了几分慈祥。
任瑶期看着这两人走进来,一人一侧坐在炕上,低着头跟着大家一起上前给任老太爷与任老太太磕头。
她行礼问安的动作一步不错,听着上方任老太爷那如晨钟一般浑厚的声音。
“都起来吧。”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上一世离开任家之时,也是这个声音在她头顶上用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说道:“即便是离开了任家,你也要时时刻刻记住你是任家的人,记住是任家让你衣食无忧地长大成人。只有任家屹立不倒,你们这些任家女才能在外站稳脚跟!”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从任家出去的女子出门前都要受任家老太爷这样一番教导,她当时却只是想冷笑,那还是她次听到有人把无耻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任老太爷似是忘记了,当时她这个正要出门的任家女并不是要出嫁。
她的一生被彻底毁了,他还能与她心平气和地交代要她为家族发挥后一丝余热。
任瑶期的右胳膊被人轻轻撞了撞,让她迅速回过神来,转头便对上四小姐任瑶音那微微惊讶的面容。
原来大家都已经站起身,唯有她还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任瑶期装作有些虚弱的样子站起身。任瑶音伸手扶了她一把,“五妹妹,你是不是病还没好利索?”
众人的目光都被引了过来,大太太也忙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吗?”
任瑶期不动声色地松开自己衣袖下紧紧攥着的拳头,低声道:“今晨起身的时候吃了后一剂药,想必是药效发出来的缘故,病确实是好全了。”
任老太太淡声道:“既然不舒服还过来做什么?我这里还少了一两个人请安不成?”
大太太忙笑着打圆场,“五丫头也是孝顺,这才一病愈就过来了。”
“好了,让孩子们都退下去用膳吧。”任老爷的手在几上轻轻一顿,屋里立即安静下来。
任老太太便摆了摆手,眼睛在晚辈们当中一扫,“华儿、音儿留下来在我屋里用,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便都躬身要退,任瑶英撇撇嘴看了任瑶华和任瑶音一眼,有些不情不愿。
这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帘子一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满脸不情愿的小姑娘走进来。
这妇人穿了一件真紫色绣百蝶纹样锦缎面子的狐皮袄子,杏黄色百褶裙,头上挽了一个元宝髻,环佩叮当,长相甜美讨喜,脸颊上有一对与任老太太有些相像的酒窝。
“哟,我今儿来迟了?”那妇人惊讶地看了众人一圈,似是对自己的迟到十分意外,随即立刻换上了甜美的笑颜,“父亲母亲,还请饶了媳妇这一遭吧?您二老也知道,媳妇平日里来请安是再积极不过的了,极少有晚来的时候。媳妇给您二老磕头了。”
说着就赶紧拉着依着她站着的小姑娘一起在屋子当中正正经经地跪下,恭谨地磕了头。
等她起了身,任瑶期这些晚辈们便上前去行礼,唤了她一声“五婶”。
任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我还以为这府里的规矩要废了,一个两个的都要称病不来,正想要与老爷子商量将这早晚请安的规矩给免了,好合了你们的心意。”
五太太林氏闻言却不害怕,反而是捂着嘴笑,模样儿十分娇俏,“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别人媳妇是不知道,媳妇自个儿若是每日里不来荣华院伺候您老人家,可是连饭也吃不香的。我家玉儿也是如此,是不是啊玉儿?”说完她还不忘轻轻拉了拉女儿的衣袖。
八小姐任瑶玉长得与她娘有七八分相似,闻言迅速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点了点头。
任老太太轻轻哼了一声,面色却是如常,并不见难看,显然并不真的生气。
“父亲、母亲,媳妇伺候你们用膳。”
林氏煞有介事地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翡翠镯子摘下来,随手递给一旁立着的一个丫鬟收着,自己上前立在老太太身侧,拿起一双银箸准备布菜。
任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行了,这会儿来卖什么乖?碍手碍脚的!这里不用你,让你大嫂和侄儿媳妇来。”
林氏抿嘴一笑,也不坚持,将手中的银箸又递还给大太太,还笑着道了一句:“母亲嫌弃我粗笨不堪呢,大嫂总是比我得她老人家欢心。”
大太太谦和地笑了笑,也不与她辩。
任老太太看了看林氏,又看了看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有些站立难安,还时不时向南窗外看的任瑶玉。
“去让人再支个桌子,就摆在隔壁梢间。老大带着哥儿们先回去,老大媳妇、老五媳妇和姐儿们暂且留下罢。”
这是老太太要留饭的意思。
任老太爷平日里对这种小事向来是不过问的。所以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大老爷任时中便带着儿子侄儿们退下,大太太躬身应了,便要去领着丫鬟们布置桌子。
林氏忙拦了大太太,笑道:“大嫂别忙了,还是我去吧。”
大太太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示,便对林氏点头笑了笑,“劳烦五弟妹了。”
林氏斜了大太太一眼,嗔道:“大嫂这是什么话,倒像是我平日里什么活儿也不干似的。今儿这破天荒的勤快一回,还得当您这一回谢,您这是当着晚辈们的面儿埋汰我呢?”
她声音清脆,口齿伶俐,这话里的意思听着有些带刺儿,可是从她口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是关系亲密之人间的玩笑话。
“别与这泼猴儿一般见识,她是向来黑的也要说成白的,你让她去就是。”任老太太发话了。
大太太笑着又立回了老太太身后。
林氏闻言却是像得了夸赞一般,掩嘴一笑,扭身去了。
任瑶期跟着林氏她们一起去了梢间,等任老爷子和老太太用完早膳,大太太也过来了才一起吃。
八小姐任瑶玉有些食不知味,拿着筷子翻来覆去地捡着自己碟子里的一只水晶蒸饺,就是不肯入口,还好几次偷偷往五太太那里瞧。
五太太却是吃得慢条斯理,还与大太太夸那道珍鲜冬笋十分可口。
如果说任家得宠的姑娘是任瑶华和任瑶音的话,那么任老太太跟前得脸的儿媳妇就是五太太林氏了,连当家的大太太也要靠边儿站。
不仅仅因为林氏嫁的是任老太太小的老儿子,还因为林氏的嫡亲祖母是任老太太的姑母。
任老太太的姑母当年嫁到燕北的粮商林家,林老太爷过世之后林家的当家便是任老太太姑母的嫡长子,也就是林氏的父亲。
林氏与任家五老爷任时茂两人青梅竹马,自幼就订了亲,成亲已逾十年育有一子一女。虽然五老爷每年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会跟着二房的老太爷在京城,夫妻之间的感情却一直很融洽。
只是林氏虽然得脸,任老太太对林氏所生的女儿任瑶玉态度却是平平,任瑶玉在任老太太跟前远远不及任瑶华和任瑶音两人得宠。
在任瑶华没有去庄子上之前,荣华园的东暖阁可以算得上是任瑶华一个人的闺房,就连大太太所出的四小姐任瑶音也是没有住在这里的。
任瑶华走后,任瑶音与任瑶玉便相继搬进来,顶替任瑶华在任老太太面前的位置。
任瑶期依稀记得,在任瑶华回来之后不久,任瑶玉就被任瑶华设计赶出荣华院,可是任瑶华自己却也没有占到便宜。
后顶替任瑶玉住进来的是她们的九妹任瑶英。
而任瑶华却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得罪了五太太林氏,让原本就与她们母亲李氏有些不对付的林氏越加看她们母女不顺眼,以致后来任瑶华彻底失宠于任老太太,得了那样一门不幸的婚姻。
任瑶华的结局少不了林氏当年在背后的加柴添火,推波助澜。
只是上一世任瑶期这会儿还生着病,并没有目睹任瑶华是怎么设计任瑶玉的。
任瑶期想起外头跪着的那两个任瑶玉的丫鬟……难不成那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就是今日?
想到这里,任瑶期看了任瑶华一眼。
任瑶华正端着一只精致的粉彩福山寿海碗,小口地喝着莲子桂圆粥。因两人正好相对而坐,所以任瑶期看过去的时候被刚好抬头的任瑶华看见了。
任瑶华见任瑶期突然皱眉打量她,不由得眉头一皱,瞪了回来。
任瑶期身边的任瑶音发现了任瑶华的视线,不由得转头看了任瑶期一眼。
任瑶期撇开眼,低头吃饭。任瑶音知道这姐妹两人向来不合,以为她们又在闹什么别扭,便笑了笑丢开。
等大太太和五太太都相继放下筷子,大家便也跟着停了箸。
这时候任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金莲过来说,任老太太让太太小姐们用完早膳后便去明厅。
众人不敢耽搁,被丫鬟们伺候着漱口、净手,之后便跟着大太太一起去明厅。
荣华园正房的明厅十分宽敞,任老太太正坐在北面的那张紫檀木雕花大罗汉床上喝茶,没有见到任老爷子的身影,想必已经出门去了。
任家如今家大业大,任家的当家自然担子不轻。
行完礼之后,大家相继按辈分落座。
任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来,视线往下面一扫,后定在任瑶玉的身上,“玉儿,你过来。”
任瑶玉看了看任老太太,可是任老太太那张连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着的脸实在是让她分辨不出什么来,她磨磨蹭蹭地起身,视线却是不停地瞄向坐在对面的林氏。
林氏虽然还在与大奶奶小声说着话,却是时间就接到了女儿的求助目光,便暗中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怕,快过去。
任瑶玉放了些心,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任老太太面前停下。
任老太太的声音还算是温和:“外头跪着的那两个丫鬟是你身边伺候的?”
任瑶玉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她们为何被罚跪?”
任瑶玉下意识地又要往林氏那边看,任老太太却是突然重重拍了一下罗汉床上的檀木矮几,提声道:“我是在问你话!你往哪儿看?”
任瑶玉吓得一抖,差点就要哭出来。她平日里性子算是活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祖父和祖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也不爱在老太太面前说话。她这毛病被她母亲林氏教训了许多次,却总也改不过来。
“娘,瑶玉她正是因为不知道那两个丫鬟犯了何事被罚跪,才会心里害怕偷偷跑回了蒹葭院。她向来胆儿小,您别为她这上不得台面的毛病气坏了自个儿。”林氏心疼女儿,忙为她打圆场。
任老太太面色微沉,“就是被你惯坏的!”
林氏自己倒是不怕挨骂,忙赔笑道:“媳妇知错了,这不才将她送到您跟前让您帮忙管教一番嘛。您教孩子教得好,如今云阳城里谁不知道我时佳表妹?媳妇每回回娘家,祖母和母亲都要比着表妹说教媳妇一番。”说到后,林氏还委屈上了。
林氏口中的表妹是任老太太的小女儿任时佳,嫁给了林氏堂伯的独子。
任老太太脸色微缓,“既是如此,我教训她的时候你就不要在一旁心疼。”
林氏忙道:“媳妇哪里是心疼这丫头,媳妇这不是心疼娘您嘛!”
任老太太轻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任瑶玉,“今儿一早,有人看见你的那两个丫鬟鬼鬼祟祟地包了一包东西出院子。”
任瑶玉才要往林氏那边看,又堪堪忍住,结结巴巴地道:“祖母,我……我不知道……”把之前她娘教她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林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任瑶玉一眼,不得不又站出来道:“母亲,是谁看见的?能否把她叫来问问清楚?这大冬天的早上,乌漆抹黑的,看走眼了也是正常,又或者那两个丫鬟只是拿了玉儿换洗的衣服出去呢?”
一直沉默地听着的任瑶期却是突然记了起来,她病愈出来之后荣华院乃至整个任家虽然没有人敢就任瑶玉被赶出荣华院的事情多做议论,她却是从朱嬷嬷那里听到过一件事情,且那件事情应该与任瑶玉被任老太太厌弃有直接的关系。
那时她刚病愈出来,听见朱嬷嬷与方姨娘身边的金桔说任瑶玉那两个被卖出府去的丫鬟的老子娘和嫂子找了来,正四处托人帮她们把两个丫鬟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捎出去,还承诺会分些抽成给帮忙之人。
不想那两个丫鬟的私房早就被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们趁着去搜她们住处的机会搜刮走了,连个铜板儿都没有留下来。
当时府里的人传言,任瑶玉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之所以被卖,是因为她们偷了老太太房里的值钱物什,朱嬷嬷还感叹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被荣华院的那些人瞒下了。
金桔却是嗤笑道,那两个丫鬟根本不是因为偷东西的缘故被赶离出府,而是因为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弄了些不干净的玩意犯了主子的忌讳。
朱嬷嬷正要再问,外头却有人来报说任瑶华因触怒老太太被赶了出来。
当时她正因为被任瑶华打了两巴掌而感觉失了面子,装病不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暗暗高兴。
之后朱嬷嬷帮她打听到,任瑶华之所以会惹怒任老太太,是因为陷害任瑶玉的事情被五太太揭露出来。
只是任瑶玉也没有因此平反,直至她离开任家,老太太对这个孙女始终淡淡的。
现在想来,当年她无意中听到的那些也未必不是真事。方姨娘的那个丫鬟金桔有一个同胞姐姐叫作金莲,是任老太太房里的一等大丫鬟。
只是这件事情未必是任瑶华所为,任瑶华很有可能是被人当了枪使。
联想到之后在这件事情中获利之人……
任瑶期正这么想着,任老太太已经在上头发话,“去让外头的两个丫鬟进来,另外去把之前的那个婆子也叫过来。”
任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忙应声去了。
不多会儿,之前跪在外头的两个丫鬟便被四个粗使婆子搀进来。
许是在外头跪得久了,两个丫鬟都被冻得脸色青乌,站都站不起来。婆子们一放手,她们便扑倒在地。
“之前桂嬷嬷问你们话的时候,你们不肯说。如今跪了这么些时候,想必也清醒了些。”任老太太看着两人道。
五太太也板着脸训斥:“有人说瞧见你们早上从荣华院里悄悄顺了东西出去,现如今当着老太太的面,你们就说实话吧。别到后带累得你们八小姐也落了责备。我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是容不得那欺主背主的奴才!若是你们瞧着老太太仁慈而执迷不悟,出了这荣华院我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林氏的话说得十分义正辞严,可是两个丫鬟闻言却更加埋下头,两条膝盖还不自觉地打着摆子。
任瑶期却是看了五太太一眼,难不成任瑶玉还真的做了什么会激怒老太太的事情?林氏这话分明是暗中警告两个丫鬟说话的时候要掂量掂量,若是她们敢把任瑶玉给牵扯进去,她绝不轻饶。
任老太太掀了掀眼皮瞥了林氏一眼,又看向两个丫头,“再与你们一次机会。”
“回……回老太太,奴婢们并未……并未从荣华院拿东西出去。”其中一个丫鬟结结巴巴地道。
任老太太便再也不看她们。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地上跪着的两人一直发着抖,从她们僵硬的姿势就能看出来她们恐惧得很。任瑶玉也是极为不安地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
其余的人都感觉到了任老太太此时的不悦,不敢开口说话。
“娘……”五太太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不得不出这个头。
正当这时候,桂嬷嬷掀帘子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的鸦青色棉袄子的婆子。
“回禀老太太,六安家的来了。”桂嬷嬷束手立在罗汉床边。
众人的视线便都转向那个正有些拘谨地磕头请安的婆子。
任瑶期等她起身的时候也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果然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五太太则以十分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六安家的,首先发难道:“你是哪里的婆子?怎么瞧着这般眼生?”
六安家的闻言搓了搓手,看了桂嬷嬷一眼。
桂嬷嬷忙解释道:“她原本是在外院回事处负责茶水的,因荣华院里扫庭院的两个婆子昨儿个清理院子的冻雪时摔坏了腰,老太太便让外头的管事新调了人进来暂代那两个婆子的活儿。”
“原来是外院的。”五太太林氏笑着对老太太道,“娘,这外院的婆子回进二门,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呢,加上这些小丫头们都是一水儿的靛蓝色棉袄子,看错了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止住林氏的话,问六安家的道:“你今儿早上看到的那两人是不是在这里?”
六安家的左右看了看,目光定在跪在她右边不远处的两个丫鬟身上,用粗短的手指指着她们道:“回老太太,在的。就是这两个姑娘。”
“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八小姐身边伺候的。”林氏皱眉。
六安家的战战兢兢地看了林氏一眼,又挪过去一些近距离打量两个丫鬟几眼,冲着老太太点头,“奴婢肯定,就是这两个姑娘,当时奴婢正在用棍子敲廊檐下的冰棱,结果冰棱落到颈子里,奴婢便躲到旁边的茶水房想要清理清理。她们就是那个时候从茶水房门口走过的,其中一个姑娘右脸颊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个脸上果然有黑痣。
“她们手上拿的是什么你看清楚没有?”任老太太冷着脸发话。
六安家的搓了搓手,为难地摇头道:“是个秋香色缎子的包袱,被她们小心地抱在怀里,奴婢没有瞧见,只听到那个脸上有痣的姑娘让另外一个先往前去支开门房的婆子。奴婢听着觉得不对,就悄悄跟了上去,后来见她们把包袱提到花园子里。奴婢还听她们商量着主子们就要起身了,先将东西藏起来,等到上午得空的时候再来处理。”
此言一出,众人皆朝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丫鬟看去。
任老夫人皱眉,“你们可听清楚了?还不如实招来!”她的声音不算严厉,表情也不够冷厉,却让两个丫鬟牙齿都打起颤来。因为荣华院里的规矩向来极大,丫鬟们稍微逾矩就会受一番皮肉之苦,被发卖出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任五太太看了那六安家的一眼,眼眸微转,突然笑着问桂嬷嬷:“既如此,那包袱想必是被找到了?不如拿出来瞧瞧是什么东西吧。”
桂嬷嬷脸色有些为难。
任五太太微微扬眉,“怎么?找不着婆子说的那包袱?”
桂嬷嬷略低了头,“回五太太,奴婢正派人在寻,暂时还没有寻到。”
五太太面上怒气一现,转头有些委屈地对老太太道:“娘,媳妇知道您向来疼爱瑶华和瑶音甚于玉儿。媳妇也总教导玉儿,两位姐姐年长,理应多受些宠爱,我们玉儿一直很懂事,待姐妹们谦和有礼,从不嫉恨。媳妇知道她性子木讷不讨喜,可是也没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吧?这没影儿的事情,不过是被个老眼昏花的外院奴才加油添醋地渲染一番,想要借着混淆视听的机会来讨好主子讨赏罢了,怎么能轻信?这两个丫鬟虽然憨傻,可毕竟是我们玉儿身边贴身伺候的,这么无根无据地就给她们定下一个偷盗的名声,让我们玉儿以后在府里怎么做人,怎么在兄弟姐妹们面前抬起头来?”
五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就跟她人是水做的似的。
任老太太见了面上有些不悦,轻叱道:“好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不过是喊丫鬟婆子们来问问话罢了!你当着晚辈们的面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五太太掏出帕子揩了揩,语气却依旧有些不平,“您这还没问清楚呢,就先给我们玉儿的丫鬟定了罪,明显是信了这婆子的信口开河。您若是实在看不上玉儿这个孙女,我这就带她回去,将她打发去云阳城,扔给她外祖母得了!您这儿还是留了瑶华给您老人家做伴儿吧。她口齿伶俐,人又机灵,向来得您欢心。”
“娘……我不去外祖母家……”任瑶玉轻轻扯着五太太的衣摆,一脸委屈。
五太太轻轻推了女儿一把,骂道:“谁要你性子木讷不讨长辈欢心!”
任瑶玉委屈地直抹泪。
任老太太看着她们如此,额头上青筋一跳,怒得拍了炕几,“谁说要送瑶玉去云阳城了?她是我任家的孙女,哪儿也不许去!”
任家大太太眼见要闹得不成样子,这会儿她再不站出来,等会儿老太太下不来台就得找她算账了,便上前去拉了五太太母女,温和道:“谁说老太太不疼玉儿?若是不疼这个孙女,她老人家能将玉儿带在身边亲自管教?”又低头柔声安抚任瑶玉,“好孩子,你乖,不要听你母亲的气话。府里的长辈们谁不喜欢你谦和有礼,活泼可爱?快劝劝你母亲。”
五太太见大太太出来打圆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便渐渐收了声。眼睛却是瞟向那当中站着的六安家的。
大太太与五太太做妯娌多年,素来知道她的脾气,便主动帮她对老太太道:“老太太,五弟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清早的,婆子年纪大看差了也不是不可能。要不让桂嬷嬷带人清点清点屋里值钱的玩意,看看有没有遗失的?若是没有丢什么重要东西,那想必就是个误会了。”
五太太这会儿也赞成道:“媳妇也赞成将这屋里的值钱玩意儿清点清点。看看到底是我们玉儿的丫鬟吃里扒外,还是这刁钻的婆子在信口开河!”
大太太询问地看着任老太太。
任老太太转头吩咐桂嬷嬷:“你带人去照着单子清点一下吧。”
桂嬷嬷应声去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后,桂嬷嬷带着几个大丫鬟回来了。
“回老太太,屋里的东西都对着册子清点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东西遗失。”
五太太顿时怒火冲天,指着满脸不安的六安家的,骂道:“好你个目无主子的刁奴!是瞧着我们玉儿性子好好欺负是不是?别人的贴身丫鬟你不污蔑,偏偏要污蔑我们玉儿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任老太太见折腾了这么久就折腾出这么个结果,脸上也是不好看,正要发话,那被五太太骂得就差要将头埋回脖子里的六安家的忙跪了下来,急急对任老太太辩解:“老太太明察,奴婢哪里敢扯这种谎来糊弄您?奴婢确实是看见了的,并不敢有半句虚言。”
桂嬷嬷皱眉小声道:“无凭无据的你要主子们怎么相信你?亏我还信了你,替你将事情报上来,现在连我都要被你连累了。”
六安家的闻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道:“奴婢……奴婢有法子找到证据。”
五太太气得咬牙,“你又想糊弄主子们吗?”
六安家的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是奴婢知道外院有个婆娘家里养了一条狗,鼻子极为灵验。前几日他们家男人出府之时被个扒儿扒走了钱袋,结果那狗儿领着人在五条街外的破弄堂里的一户人家找到了钱袋。”
众人闻言皆是惊奇。
任老太太道:“真有这么灵?”
“灵不灵您让奴婢去试试便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外院借了狗儿来。让它嗅一嗅两位姑娘身上的味道,再跟着它去园子里找准没错。”六安家的打着包票道。
“荒谬!那么多奴才都找不到,一条畜生能顶个什么用?难不成人还不如那畜生?”五太太不屑地反对。
六安家的忙道:“奴婢敢保证一定能成,若是后真的找不出来,奴婢愿意领罪。”
“娘……”
五太太转头对着任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大太太往老太太那里看了一眼,却突然携了五太太温和地劝道:“既然这婆子敢这般断言,那便让她试试吧。找不到的话正好还两个丫鬟清白,这样玉儿的脸面也保住了。至于这说谎的婆子……到时候就打了板子卖出去,看以后还有谁敢随便在老太太面前信口开河。”
五太太闻言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却已经发话:“让她去!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玉儿是我孙女,我自然会给她做主,谁也别想随便往她的丫鬟身上泼脏水!”
“多谢老太太。”六安家的大喜过望,磕了头谢了恩才出去。
“奴婢跟过去瞧瞧?”桂嬷嬷请示道。
任老太太点头让她去了。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屋子里的人便听到外头传来狗叫声,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家伙。
屋子里的小辈们都有些好奇地转头往门帘处看,可惜有门帘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任瑶玉脸上十分的惊惶不安。五太太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还是忍住了,并往自己女儿那里使眼色让她少安毋躁。
不一会儿,桂嬷嬷就掀帘子进来了,这帘子一开一合间外头的狗吠声更为清晰可闻。
“老太太,还要请这两个丫鬟出去让那狗儿嗅上一嗅。”
两个丫鬟闻言花容失色,下意识地看向五太太。
任老太太点了点头,桂嬷嬷冲自己身后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便迅速上前搀起了两个丫鬟。
见她们有些站不稳,桂嬷嬷便好心安慰一声,“别害怕,那狗儿虽然瞧着大,却是不咬人的。”
两个丫鬟几乎是在出正房门的那一刻就惊声尖叫起来,屋里的人听着吓了一跳,老太太捏着碗盖的手也抖了抖。
“怎么回事!”
桂嬷嬷已经匆忙跑进来回道:“没事,没事,那两个丫鬟胆儿小。不过主子们还是都不要出来的好,免得惊扰到。那狗儿身子有这么长呢。”桂嬷嬷用自己的手臂比划了一下,竟有六七岁的孩童那般的身长。
大太太忙吩咐道:“安排几个人把守住门,别让那狗儿闯进来。”
桂嬷嬷应声去了。
直到外头的狗吠声跑远,屋里的人才松一口气。
这一次不到一刻钟,桂嬷嬷就回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个秋香色的包袱,走在她身后的是两个被搀扶着的面若死灰的丫鬟和大松一口气的六安家的。
八小姐任瑶玉脸色一白,一把拽紧她娘的衣摆。五太太林氏立即牵住女儿的手,狠狠地瞪了两个丫鬟一眼。
可是两个丫鬟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感受不到她的眼风了。
“老太太,这是从假山下的石头缝里搜出来的。”桂嬷嬷低着头将包袱呈上去。
任老太太的眼风在五太太和任瑶玉面上扫过,示意桂嬷嬷将包袱打开。
桂嬷嬷将包袱放在炕桌上,背转身子解开包袱,突然屋子里响起了她惊惧的抽气声。
任老太太皱眉看了一眼,随即瞳孔猛然一缩,脸色变得铁青。
众人都好奇地朝炕几上看去,却见秋香色的包袱皮已经摊开,当中是一个白色的布偶。那成人两个巴掌大的布偶上竟被红色的朱砂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号,一眼看去触目惊心,也难怪向来沉稳的桂嬷嬷乍然一见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座之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后院妇人们当中流传的诅咒之术。
将风干的阴阳草包上白布制成人形,在上面缝上被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用狗血画上诅咒的咒语。
任老太太冷肃的目光看向那两个已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的丫鬟,“你们竟然有胆子在府里行这种龌龊的勾当!”
两个丫鬟瑟瑟发抖地趴伏着求饶,“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啊……”
大家族里忌讳这种邪门歪道,尤其是当家的人,不能饶恕这种行为。若是下人牵扯进去,送到官府里也会被当众廷杖一百。
衙门里的一百大板,其实就等于是要了人的性命。
大太太脸色也很难看,道:“你们也太糊涂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们任家是不能容忍下人用这种阴私手段的!你们……哎……”
那面上有痣的丫鬟似是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面无人色的任瑶玉,突然膝行了几步扑上去,“八小姐救命,八小姐救命啊——”
五太太正当恼怒的时候,见状一脚踢到那丫鬟的心口上,骂道:“给我住嘴!”
那丫鬟却是把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嚷嚷道:“这是八小姐的东西,奴婢只是奉命拿出去埋了,并不知晓当中内情啊!”
另一个只顾着哭的丫鬟也忙一边抽泣,一边道:“老太太,奴婢们怎么敢用这种东西诅咒主子,奴婢们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若是将八小姐拖下水,任家碍于颜面就不会将她们送到衙门去了。
任老太太冷眼看向任瑶玉,“你怎么说?”
任瑶玉正腿软,见问“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五太太火冒三丈,上前就将两个丫鬟踹倒在地,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骂了起来:“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种脏水也敢往自己的主子身上泼?活得不耐烦了!”
任瑶玉却已经被屋子里的氛围吓得快精神崩溃了,“我只是好玩罢了,我……我……我用的不是狗血,是朱砂……三姐她不会死啊……”
可是这话却是承认了这东西是她做的。
被点名提到的任瑶华脸色错愕,下意识地看向那炕几上的布偶。
五太太被自己的女儿气了个倒仰,真想甩她一巴掌骂她一声“蠢货”!可是这会儿她再骂人也晚了。
见屋子里的人都神情复杂地看向她们母女,五太太勉强忍下心头的火气,转头对老太太赔笑道:“娘,玉儿她年纪小,不知道轻重。姐妹间的玩闹罢了,竟然扯上了这种东西。她不过是受到下面的人挑拨,其实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次也是媳妇管教不严,还请您老人家宽恕这一次。”
诅咒之事被她三言两语就说成了姐妹间的小打小闹。
见任老太太沉着脸不作声,五太太把目光投向面色冷然的任瑶华,好声好气儿地道:“瑶华,这次是你妹妹不懂事。你是姐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她不过是孩子心性儿,对你没有恶意的。五婶婶亲自给你赔罪了。”
任瑶华却是不吃她这一套,面带讥诮地道:“五婶婶这话瑶华就不明白了,我原谅八妹妹是大人大量,不原谅就是小肚鸡肠?您这个做长辈的纡尊降贵亲自来向我这个晚辈赔礼,我若是不顺从您的话就是目无尊长?这顶帽子可着实大了,恕瑶华脑袋太小,戴不下。”
五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可今日是她女儿理亏在先,她不得不忍住气,正想再说几句软话将场面稳住,那边桂嬷嬷却是咦了一声,将布偶背后那张写了生辰八字的布条抽出来,这一看竟是惊恐不已,下意识地往老太太那里看了一眼。
任老太太注意到她的动作,也往她手上的那张布条扫去,这一看竟是脸色大变,转头怒指着任瑶玉喝骂道:“畜生!跪下!”
任瑶玉正抽噎着,见任老太太突然间勃然大怒,吓得身子一抖就跪倒在地。
原本还在与任瑶华说话的五太太一愣,回过头来,“娘……”
“不要叫我娘!看看你养的什么好东西!”任老太太气得连连喘气,拿起那布偶就朝五太太摔来,正好摔在五太太的脸上。
五太太一愣,随即觉得有些屈辱,眼眶立马就红了。
这还是她嫁到任家以来次受到任老太太这种责难。
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备受家中长辈的宠爱,从未受过丁点儿委屈。嫁到任家以后,任老太太也待她亲若闺女,从来都是在妯娌之间给她撑腰。
这次却是当着大太太和这么多晚辈的面摔了她一脸。
五太太委屈得眼泪像是掉金豆子一样。她抬袖拭了泪,正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可却在眼睛扫到地上那个布偶的时候身子一僵,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里众人也看清楚了地上那张标着生辰八字的布偶,一瞬间鸦雀无声。
那生辰八字是用朱砂笔写上去的,触目惊心,可是上面却不是任瑶华的生辰八字。
任瑶华出生在庚午年八月初六未时,那上面写着的时辰是对的,却是庚寅年。
任府上下都知晓,任老太太之所以对三小姐任瑶华另眼相看,不仅仅因为任瑶华像她年轻的时候,还因为任瑶华的生辰与她是同一日,且是同一时辰。
这用来诅咒的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很明显是任老太太的。
任瑶期从头至尾看在眼里,五太太母女以及任瑶华脸上的惊讶都不似作假。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上一世五太太会一口咬定是任瑶华陷害任瑶玉了。
看任瑶玉的表现,这布偶应当确实是出自她手,可是她写的生辰八字是任瑶华的,却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任老太太的。
后任瑶玉因此被任老太太厌弃,而任瑶华重新获得入住荣华院的资格,试问还有谁比任瑶华更有陷害任瑶玉的动机?
“这……这不是我家玉儿做的!”五太太瞪圆了眼睛,抬头道。
任老太太眼中是明显的失望之色,“是不是她做的,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为她辩解什么?”
“祖母,真的不是我!”任瑶玉满脸是泪,委屈地道。
任老太太看也不看她,板着脸对桂嬷嬷吩咐道:“把八小姐关去祠堂,小小年纪这般目无尊长心思恶毒,这还得了?”
五太太吓得立即跪了下来,恳求道:“娘,天儿这么冷,祠堂里连个暖炉子也没有,玉儿冻病了怎么办?”
“我是让她去思过!又不是让她去享福!”任老太太不为所动。
五太太拭泪,“娘,上次玉儿病了,我祖母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后还亲自派身边的嬷嬷来看过才放心。媳妇不是心疼她受这皮肉之苦,只是不想长辈们担心。”
五太太的祖母是任老太太的姑母,每次五太太一搬出这位祖母,就会起到些作用。
果然,任老太太虽然脸色依旧不好,却是皱眉不语。
任瑶华见状,嘴角溢出一丝讽刺的冷笑,正要开口说上几句。
站在她旁边的任瑶期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裳。
任瑶华怒而转头,任瑶期朝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少安毋躁。
原本任瑶华不想搭理她,却见大太太突然柔和地开口道:“五弟妹这话不妥当。林老太君疼爱曾外孙女这是人尽皆知的,可是我们老太太对晚辈们也向来是宠爱有加。今儿罚玉儿也不过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一片望子成龙的苦心,而非故意为难。”
任老太太脸色好看了些,“还是老大媳妇脑子清楚。”
五太太看了大太太一眼,任家明面上虽然是大太太当家,但是凭着老太太的宠爱,她也掌了府里几项实权。大太太性子好,对她从来都是能让则让,遇到什么事情也向来是扮演和稀泥的角色。
只是今日不知道为何,没有帮她说话。
五太太正琢磨着,大太太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声劝道:“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你就先服个软,要求情也要等她老人家气消了才好办,否则岂不弄巧成拙?”
她这话虽然说得小声,可是也能让周遭的人听到,既当众劝了五太太,似是偏向于五太太,又不让老太太对她的行为反感。
五太太知道她这话说得有道理,勉强按捺了下来,想着等下另外想法子。
桂嬷嬷让丫鬟扶着泪如雨下的任瑶玉出去了。
因任老太太心情不好,大家也都暂且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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