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终结——灯火辉煌的年代，找回对星空的感动

★你有多久没有看到满天的繁星？我们失去的不只是仰望星空的机会，更是敬畏自然的谦卑

 

为了找寻儿时记忆中的灿烂星空，美国文学副教授保罗波嘉德开启了一场跨越全球的寻星之旅。走过灯火辉煌的拉斯维加斯、梵高《星空》所在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伍尔芙和狄更斯笔下的伦敦午夜街头、“光之城”巴黎、十字若望《心灵的黑夜》笔下的西班牙、梭罗隐居过的瓦尔登湖、贝斯顿《遥远的房屋》笔下的科德角、伽利略制作*台望远镜的佛罗伦萨、欧洲*座暗空岛屿萨克岛、美国蝙蝠之城奥斯丁、荒无人烟的死亡谷国家公园……一路从地表夜晚*明亮的地方一直追寻到*黑暗的地方。 全书笔法流畅、情理交融，内容结合科普、文学和哲学，宛若一部壮阔绚丽的星空史诗，一曲震撼人心的黑夜颂歌。

美国詹姆斯·麦迪逊大学（James Madison University）副教授，主讲环境文学以及非虚构文学写作。《黑夜的终结》是其著作，广受赞誉，另有著作The Ground Beneath Us： From the Oldest Cities to the Last Wilderness, What Dirt Tells Us About Who We Are 。个人网站www.paul-bogard.com.

前言：体验黑暗的幽邃/ 1车头灯一关，眼前的道路瞬间消失，仿佛车子就要从地球边缘跌落到无底深渊里，让我心头凛然一振。这种感觉让人既期待又害怕，会在不自觉中绷紧每根神经。九级暗空：从《星空》到《路灯》/ 15这幅画诞生的时候，地球的夜色还没被人类逼进森林和海洋，在画面深处，进入梦乡的小镇里看得出没有任何一盏路灯。八级暗空：双城记/ 47路灯为人类在夜晚的互动关系带来重大转变，在路灯问世之前，夜晚象征一天劳动与社交活动告一段落，意味着所有人都要从户外回到室内。七级暗空：灯光蔽目，恐惧明心/ 77恐惧，让我们的夜晚充斥了太多的光线，让我们无法欣赏黑暗独有的景致，也让我们忘却了恐惧本身的意义。六级暗空：睡梦中的躯体/ 113要了解黑夜，就要先能融入夜晚的世界，学会用心看见夜晚的深沉，才有办法真正感受夜晚的生命力。五级暗空：夜晚的生态/ 151我们应该学会崇敬黑夜，而不是本能地感到恐惧，因为我们对夜晚越来越感到疏离，越来越不怀抱宗教的情怀与诗意的情绪，终将让我们丧失深入探索内在人性的途径。四级暗空：人性的黑暗面/ 191我们终将面对黑暗的死寂，所以我们必须仰赖指引方向的明灯，在面对难逃一死的铁律前才不会感到害怕。所以对黑暗的恐惧是必要的。三级暗空：共襄盛宴/ 223400年前，在佛罗伦萨的内个人人都可以看见星空，但是只有伽利略有望远镜；400年后，现在每个人都有望远镜，但是却没人能看得见星星。二级暗空：理想的夜晚世界地图/ 257汽车在深蓝色的苍穹下穿越了一片摇曳的黄松林，我们沉默地看着前方，看着天上的星星从十几颗开始变成了几百颗，然后看见满天的星斗，在前方迎接我们。一级暗空：终极黑暗/ 295这种可以真实体验黑暗夜晚的机会，尤其当我们还年轻时，会在我们脑海中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印象，一种我们永远无法忘怀、渴望再次体验的印象。附录：优、劣照明灯具对比图 / 327

体验黑暗的幽邃年轻人，体验过黑暗的幽邃吗？—— 科幻大师阿西莫夫（Isaac Asimov, 1941）
在这个光线过度饱和的年代，我们似乎失去了对真正的黑暗夜晚的想象，尽管那并非多么遥远的记忆。刚进入20 世纪的时候，夜间的户外照明说穿了也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火焰，不外乎是火把、蜡烛，或是昏暗的、带有臭味且不可靠的燃油灯。虽然这些不同的照明形式已经比古代进步很多了（古代是用托盘盛着鱼类或鸟类的油脂点火燃烧，会吸引萤火虫之类的昆虫在附近绕来绕去），但是让我们用数据来证明这些照明形式有多微弱：一盏75 瓦白炽灯的亮度相当于100 支蜡烛。历史学家艾克奇（E. Roger Ekirch）就说过：“从前现代研究者的口中说出‘蜡烛点亮黑暗’这句话还挺讽刺的。”还有一句法文谚语是这样说的：“烛光下，山羊也会被看成是小姐（À lachandelle, la chèvre semble demoiselle）。”当时的旅人把月光当成夜间安全的导航系统，那时人们对月亮盈缺的重视程度与现在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很多欧洲城市在17 世纪末时开始建立简单的公共照明设施，接下来一直等到19 世纪末才换上了电力照明系统, 现在的我们却把它看成理所当然的基础设施。从此以后，人类世界的黑暗夜晚就开始一点一滴地流逝了。全世界夜晚明亮的地方非北美洲和欧洲莫属，将近2/3 的美国人、欧洲人已经不再经历真正的暗夜（我指的是自然黑暗的夜晚），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居住在有光污染的地方。崇尚自然主义的作家贝斯顿（Henry Beston）在1928 年造访科德角时曾说过：“没有亮，只有更亮。”当时美国的人口才只有1.2 亿，大多数居住在没有电力供应的乡村地带，这种背景环境让贝斯顿的说法显得有些主义，但是经过不到10 年的时间，我们就会发现他的预言还真是真知灼见。自从小罗斯福总统在1935 年签署“农村电力法案”使之生效并设立农村电气化管理局后，美国境内的夜景从此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等到20 世纪50 年代中叶时，大多数美国人不论是住在都市、郊区或是乡村，都已经享有电力供应的服务。再经过半个世纪，当美国人口突破3 亿大关时，电力照明的范围持续扩大，而且低调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巨大的改变。如果我们能穿越时空回到20 世纪30 年代的话（即便只回到50、70 年代也无妨），大概所有人都会对人工照明戏剧化扩张的程度感到不可思议，只是这个渐进式的扩张过程缓慢到让我们误以为现在的夜晚还可以称作暗夜，或是让我们误以为现在夜晚黑暗的程度就跟印象中的昔日时光一样，没有多大差别。对此知之甚明的业余天文学家波特尔（John Bortle）说过“人造光以前所未见的速度沾染了夜空”，于是他在2001 年创立了一套从“9”到“1”的分类标准，从亮到暗，描述不同等级的夜空黑暗程度。虽然波特尔知道这套分类标准的接受度还有待推广，但他仍希望这套标准可以“在夜观星象时实践教育目的的实用性”，因此尽管波特尔的区别方式有点模棱两可，甚至有不一致的问题，但是这套分类标准起码让我们在探讨不同程度的夜空黑暗时有共同定义的对话基础，可以知道我们的夜空已经失去了什么，还剩下什么，还能够重新寻回什么。

地球本来就有时有光、有时无光，但我们人类喜欢看清、喜欢照明，就用越来越多的灯，消除了黑暗本来拥有的很多可能。 

九级暗空：从《星空》到《路灯》上次看到美丽的夜空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只是个18 岁的高中毕业生，正在欧洲各国自助旅行。我从西班牙往南进入摩洛哥，之后沿着阿特拉斯山脉和撒哈拉沙漠的边缘前进，抵达一个沙漠游牧民族的交易市集——一个我现在已经无法在地图上指出来的地方。有一天晚上，住在新改建的、看起来有如马厩般的青年旅馆的我在半夜醒来，走出门外想看看飘雪的情况。沙漠中的雪看起来和明尼苏达州的不一样，在世界其他地方都没见过。我在寒冷的夜晚只穿上短裤和拖鞋，打着赤膊任凭冷风在身上刮来刮去。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没有光污染的地方，真的连一点人造的光线都没有，但我的身边却熠熠生辉，显然是天上星星所撒下的光芒。我还真的以为自己在地上看到星星了呢。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夜空很有立体感，看得出夜幕往上延伸，因此可以分辨有些星星离地球比较近，有些比较远。清晰可见的银河也完整呈现出天文学家所谓的“结构”，可以感受到银河往夜空的深处绵延。我在旅途中看过各国不同的星空，此刻看到的繁星点点却比早上市集木制推车上数不清的羊头，或是下午衣衫褴褛的穷人家小孩更让我感受到异国风情，直到现在我都还以为那个晚上看见的满天星光，就像是一场奢华的梦境。那天晚上的情景笔墨难以形容。那段期间我每天都会经历新的事物（不同的食物、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对所有事情保持开放的态度，而那晚的星空就以它那让人屏息以对的华丽（而且又真切到让人难以置信）在我血肉之躯的脑海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半裸身站在摩洛哥的夜空下，用身体感受寒风，感受夜晚的黑，感受星星的光辉。这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到无以复加的夜晚，让我这辈子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