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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12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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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梁门,午时二刻。
低低的云层压下来,闪电打得让人眼花,一阵阵闷雷不让人喘息地压着头顶滚过。监斩官坐立不安地看看天色,又看看路的拐角,等着那辆早就该到达午门的囚车。
在一串闷雷之后,紧跟着一个响雷,那雷声仿佛是自人心底炸开般地令人不适,监斩官不禁瑟缩了下,而早已围在梁门的百姓则起了一阵骚动 厖
“来了!来了!”有人在高呼。
人群随着呼声挪动着,喧哗着,盖过了驶出拐角的囚车吱吱呀呀碾过石板路的动静。囚车里的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显是动过大刑之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卖国贼!”百姓们群情汹激奋,无数的石块、砖瓦朝囚车中人飞去。四周黑压压的人
群像乌云一般让人窒息,押送的官差自顾不暇,径自躲到前面,催促着囚车快快前行。
因隔着木栅栏,十之七八的石块、砖瓦都落了空,却仍有击在囚车中人身上的,只是那人虽然满身是伤,却不哼不吭,全无感觉一般。
百姓中不枉有能人者,拾得尖锐石块,照准了那人露在囚车顶的头部掷去,正中额角,鲜红的血唰一下流出来,顿时有旁人大声欢呼叫好。
血直淌下来,漫过唇边,带着淡淡的腥气。
那人此时方才动了动,原本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血污散发之后,双目尚闭,那张脸竟是俊逸异常,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围观之人无不愣住。
他缓缓睁开双目,仰望着天空,眼神淡然恬静,如午后小睡初醒,周遭的喧哗恍若未闻。
“萧逸,你还我儿子命来!”一妇人扑上囚车,手中竟然持了把尖刀,直刺向他。可惜木栅栏阻隔,刀只能刺到他的腿,刺不到要害,妇人只觉得不解恨,复拔出来,一刀一刀地狠命戳他腿,血流如注,直淌到地上。
随着疼痛,眼角微微抽搐了下,他方才低头看了眼那妇人,目中并无恨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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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听天由命的无可奈何。
“大婶,你戳的那条腿已经断了。”他道,声音柔和得简直让人疑心他是在好意地提醒。
妇人呆滞片刻,随即挥刀捅向他的另一条腿。
那一瞬,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叫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在微笑,还是因为腿上的疼痛而抽搐。
前面的官差生怕行刑前就弄出人命,不得已上来拉扯妇人,口中不耐地劝解她:“待会就腰斩,比您这刀子解恨,您就安分等着看吧。”
“我要他碎尸万段!”妇人凄绝道。
“成、成 …… 腰斩完了,您想怎么着都成,现在您赶紧先下来,别误了行刑的时辰。”
官差连拉带拽地把妇人自囚车上扯了下来,尖刀却未拔下,仍旧插在他的腿上。他低头,看着那柄刀,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头顶苍穹,被如雪的电光划得四分五裂!
雷声阵阵,仿若一把无形的鼓槌在天地中狂怒地击打着!
第一章 得知身世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爹娘,只有师父?”稚气的三岁小娃娃仰头问。“因为我们家辰儿是天上的大鸟送来的。” “大鸟?”
“是啊,大鸟飞啊飞啊,飞到师父头上的时候就嘎嘎叫了两声,下了个蛋落到师父怀里。师父剥开蛋一看,你就坐在蛋里头笑。”
五岁的小男孩在掏了无数鸟蛋之后回来了:“师父,蛋里面只有黄,没有小娃娃。师父你骗人。”
“…… 是师父记错了,其实是师父路过昆仑山时,山顶的树上结了个大果子,果子正好掉到师父怀里,师父剥开来一看,你就在坐在果子里头笑。”
“昆仑山?很远吗?” “很远很远。”
七岁,男孩的眼睛因为中毒而疼得火烧火燎,睡不着觉,是师父整夜背着他来来回回地走。
“师父,我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伏在背上,低低地问。“当然不是。” “那我这么难受,他们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 他们很想来,可他们和师父约好,一定要等到辰儿弱冠之年。” “弱冠之年?”男孩算了一下,“还要十三年。” “是啊,十三年很快就会过去了。”尾音带着微不可闻地叹息。
十三年后,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带着淡淡水气的夜风自身旁掠过,撩起青衫一角,几许翩然,萧辰靠在竹栏旁,流水在他脚下淙淙作响。
尽管双目失明,可他仍“看”着夜空,大火、苍龙七宿之一的心宿自中天缓缓西降。自小他就记得分明,七月流火之时,便是他的生辰将至之时。而今日,已是他的二十岁生辰。
自他们都大了之后,师父闲云野鹤的本性越发按捺不住,自三个月前出门云游,至今未回。萧辰没指望师父还会记得自己生辰,就算他记得,也不指望他会赶回来。
等了十三年,今时今日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渴盼着父母的孩子。他早已明白,他的父母大概与其他师兄妹的一样,早就亡故了。
可他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们的坟又在何处?
径自出神,忽听见屋内煮茶的小风炉噗噗作响 厖 他微皱起眉,刚想唤“小七”,随即想起七师妹莫研已去了开封,而此时家中无
人,一切琐碎事情都得他自己打理。
他只得转身朝屋内走去 厖 为了迁就他,大到桌椅,小到油灯,都是在固定位置上,绝对不会有任何挪动。家中各种事物的方位自小就熟记于心,自自然然抬脚就走,离六乾五,停下脚步的地方身侧便是小风炉。
他将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端在手上,轻轻吹了吹,茶香扑鼻而来,在这初秋的夜里,这香气沁人心脾,越发显得温暖非常。
欲饮之际,突然听见外间传来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说来也奇,那鸟竟然毫不怕人,扑扇着竟然就直冲进屋子里来,在他手边的茶几上落下来,咕噜咕噜直叫。
“说了多少次,让你停在外面的栏杆上就好,每次都飞到屋子里,弄得一屋子臭味。”萧辰口中叱着,手还是探到茶几下面小隔层里,抓了把小米出来。
还未等他放下小米,那鸽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探头过来,在他手心上一啄一啄地吃了起来。
尽管被鸽子身上的味道熏得直皱眉,萧辰还是耐着性子等鸽子吃完手中小米,这才把鸽子抱起来,解下它脚上系着的小竹筒,从竹筒中抽出两张卷起的信笺。
舒展开来,手在信纸上拂过,墨迹微凸,第一张信笺上只有寥寥几语:二哥,小七出门了吗?我在京城等了半个月,怎么还没见着她?
落款是五师弟李栩。第二张信笺略要长些:“辰儿吾徒,见字如面。”— 是师父,萧辰怔了一下,师父可从未有写信的习惯,手忙顺着笔迹往下抚去。
“你已到弱冠之年,我便可将你的身世告知于你。你并非是我捡来的,而是你母亲在临终之前将你托付与我 厖”
— 是关于自己的身世,不知怎么的,萧辰的手微微发着抖,下面的字怎么也摸不出来。十三年,终于过去了,这件事沉甸甸地放在他心中十三年。这十三年间,他再也未曾问过。终于等到了师父愿意告诉他的时候了,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才又将手放回信笺上。“…… 你父亲萧逸,本是镇守顺德的都督,二十年前因通敌叛国罪问斩。你母亲当时身怀六甲,连夜被送出顺德,路上又遇上追兵,被我救下。你母亲身受重伤,在黎明时产下你,而后断气,事出仓促,为师至今不知她姓名。如今你已到弱冠之年,为师方可和盘托出,其中缘由,我想你自会明白。”
师父说他会明白。
是的,他当然明白,因为他也曾经听说过萧逸。
关于此人,萧辰几乎没有听过一句让人称道的话,除了他不得不被人承认的出色容姿。可即使是这样,却还是因此给他冠上了妖媚朝堂的名号。
一个拥有绝色倾城容貌的男人,却有着最差的名声,妖媚朝堂,纵情声色,通敌卖国,而后被当市腰斩 — 想起以前听说过的那些话,萧辰有些茫然,缓缓将信纸折起,静静地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许久。
吃完小米的鸽子甚渴,遂就着他手边的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啄饮着,不时偏头瞧瞧他,咕哝咕哝 厖
以前他也曾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是逃荒路上的穷苦人,因为太穷,因为实在养活不起,又或者因为不小心,把自己丢弃在了路边。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身世竟是会是这样 —
萧逸,这是他一直以来所不齿之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他的爹爹。
恶名昭著,又因通敌卖国被腰斩的父亲。
因逃走而难产至死的母亲,连姓名都不知晓。
这晚躺在床上,从前曾经听闻的片段反反复复出现在萧辰脑中,思绪繁杂,一夜无眠。
姑苏,夜凉如水。
织造府里的绣楼之中,一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姑娘还在绣架前埋头刺绣。
旁边的丫鬟生怕打扰到她,悄无声息地修剪烛花,让灯火更加明亮些,然后再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候着。
远远地听见外面打了二更天的梆子,刺绣的姑娘直起腰来,望着绣架上已完成大半的百鸟朝凤,悠悠地长舒口气 厖
丫鬟此时方才上前微笑着劝道:“小姐,好歇下了。距离成亲之日还有些时日,定是来得及,您不必这般着紧,当心身子才是。”
她眼前这位小姐便是姑苏织造白宝震的女儿白盈玉,年初与洛阳司马家的司马岱公子定了亲,腊月过门,眼下她正是在绣自己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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