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5909043
1、一个怀揣摇滚梦的语文老师在宋词的轻语呢喃中的不合时宜,以及他对生命激情的跳脱的把握,恰恰使他在莺莺燕燕与豪情万丈之间游刃有余,带给你一个全新的宋词鉴赏体会——宋词不再只有“美” 这一个代名词。
2、这不仅仅是一段全新鉴赏宋词的美的体验,更是一段沉思、寻找自我的旅程。我们始终淹没在公共性中,淹没在忙碌追逐生活的路上;如宋代词人淹没在去国之思中一样,我们沉思远行的意义,也抵抗内心的渐次疏离,为的只是找到迷失自我的独立人格。如今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夜幕降临后的孤寂中千百遍走进宋词的世界,其情其理,亦复如是。
3、作为中学语文教师中出色的一员,夏昆涉猎广泛,举凡唐诗宋词,摇滚与电影,他都有比较深入的理解与出色的感悟。让我们看看他如何在唐诗的江山里遨游,在宋词的温柔乡中陶醉。
4、钱理群、流沙河、冉云飞倾力推荐;
忙忙碌碌中或许容不下你往常零乱却真实的思绪;奔波的身影也不曾为你的低眉颔首驻足问询,甚至连你自己都遗忘了情感的私人场域……
夜,微凉;心,尤乱。相隔千年的宋朝与今朝,有一样的繁荣,亦有同样被疏忽的落寞。或者,词人的轻语呢喃,词间情感的飘零与破碎,是跨越时间的界限,能吟唱出你我内心独白的和弦。言未言之语,听未听之音,让宋人的吟哦浅唱汇成涓涓细流,温暖因疲惫焦虑而冷漠的灵魂,抚慰因人情倦怠而失落的心。
唐代词——我醉欲眠君且去……001
生命的另一个出海口——从李白到张志和……007
在花丛中开出一条幽深的大路——温庭筠……013
赋分知前定,寒心畏厚诬……013
狂生 从“温八叉”到“救数人”……015
在花丛中开出一条幽深的大路……017
放不下 只为一个人……019
从“秦妇吟秀才”到文人宰相——韦庄……022
一个帝国的崩溃……022
一首命运多舛的诗……023
日暮乡关何处是从江南到西蜀……026
五代词——且把江山 都换了浅斟低唱……029
生命 在悲剧中提纯——李煜……038
已输了江山一半……039
金缕鞋……040
四十年来家国 三千里地山河……042
多少恨 昨夜梦魂中……044
人生长恨水长东……046
生命 在悲剧中提纯……049
北宋词——骑马倚斜桥 满楼红袖招……053
优裕中的忧郁词人——晏殊……061
从神童到宰相……061
悠游卒岁的曲子相公……063
在闺情的雾霭中遥望未来……064
岁月的忧郁 永恒的主题……067
万家忧乐到心头——范仲淹……071
自幼孤贫的勤学书生……071
刚直不阿的“三光大臣”……072
载喜载悲的羁旅之思……074
无可奈何的边关愁绪……075
四面湖山归眼底 万家忧乐到心头……077
文章太守 词家醉翁——欧阳修……079
爱才如命的文坛盟主……079
独振新风……081
纵使花时常病酒,也是风流……082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084
词家醉翁……086
以一个字独步千古——宋祁……089
顾影自怜的词人——张先……092
丧钟为繁华而鸣——王安石……096
敢为圣朝除弊事……096
丧钟为繁华而鸣……098
怡红公子的前世今生——晏几道……101
最后的贵族……101
那些花儿……103
当落花遇见落花……104
在红尘最深处漫歌——柳永……107
且把浮名 换了浅斟低唱……107
辉煌的城市乐章……112
风流千古——苏轼……115
蜀州 杭州 密州 湖州……115
回到红尘 诗意栖居……117
黄州 巨星与江月一同升起……119
通透 从一笑开始……122
也无风雨也无晴……127
一肚皮不合时宜……130
日啖荔枝三百颗 不辞长作岭南人……132
问汝平生功业 黄州惠州儋州……135
江湖夜雨十年灯——黄庭坚……139
桃李春风一杯酒……139
江湖夜雨十年灯……142
乱随流水到天涯——秦观……145
爱情是否与永恒有关?……147
乱随流水到天涯……148
最后的武士——贺铸……152
借古人之酒 浇我心中块垒……153
忧愁的重量……155
格式化后的生命是否还是生命?……156
南宋词——书生杀敌空白首废池乔木厌言兵……159
帘卷黄花人空瘦——李清照……168
眼波才动被人猜……168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170
剧 变……173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175
刺破青天的金声玉振……177
铸字为箭——张孝祥……180
亘古男儿一放翁——陆游……183
红酥手 黄縢酒……183
位卑未敢忘忧国……185
虽九死其犹未悔……187
与巨人比肩——刘过……190
弹铗低吟 击筑悲歌——陈亮……194
囹圄不断的多舛命运……194
衰世中的悲歌……196
何人会 登临意?——辛弃疾……199
壮岁旌旗拥万夫……199
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 无人会 登临意……201
醉里不知身在梦……204
做不了神成仙 成不了仙为奴……206
知音少 弦断有谁听?……208
何人竟在灯火阑珊处……211
万里江山知何处——张元干……213
还我河山——岳飞……217
朱仙镇……217
功败垂成……218
满江红……221
哀歌也不过是哀歌——姜夔……223
南宋的灭亡——香销词殁……227
家祭如何告乃翁……227
留取丹心照汗青……229
繁华落尽……232
自序——花间一壶酒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习惯性地把诗称为“诗歌”的时候,大概很少有人会
想到,诗与音乐,在很长一段时期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这种联系大概在世界各个民族都存在。从《荷马史诗》到《罗兰之歌》,从《格萨尔王》到《诗经·蒹葭》,莫不是如此。
叔本华说过一句让文人丧气的话:“音乐与文学结婚就是王子与贫儿结婚。”因为他认为:“音乐的内容联系着宇宙的永恒,音乐的可能性与功能超越其他一切艺术之上。”虽然这段话文学家们不见得愿意听,但是却道出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当文学与音乐结合后,文学的表现力和传播力便大大增强了。毕竟,记歌词要比背古诗容易得多,更重要的是,让人愉快得多。
音乐与诗歌的联姻由来已久,《诗经》三百零五篇,每篇都可以合乐歌唱,所以古人称为“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墨子·公孟》)古人还说:“古者教以诗乐,诵之、歌之、弦之、舞之。”(《毛诗·郑风·子
衿传》)屈原的《九歌》《九章》在当时也是能合乐歌唱的。到汉代,乐府本身
就是一个音乐机构,负责搜集各地歌曲,以供朝廷乐工演奏歌唱之用。而到了唐代,唐诗也是可以由伶人演唱的。
薛用弱《集异记》里说:
开元中,王之涣与王昌龄、高适齐名。一日天寒微雪,三人共来旗亭小饮,正好有十多个梨园伶官和四位著名歌妓也来此会宴,他们三人便在旁边一面烤火一面观看。王昌龄提议说,我们各擅诗名,究竟谁胜于谁,今天我们可看她们所唱谁的诗多,谁便为优者。第一个歌妓唱的是王昌龄的“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在壁上为自己画了一道。第二个唱的是高适的“开箧泪沾臆”,高适也为自己画了一道。随后王昌龄又添得一道。王之涣说,这几位为普通歌妓,唱的都是下里巴人。应看那位最佳的歌妓唱的是谁的诗。若唱的不是我的诗,则终身不敢与你们二位争衡了。待那名妓唱时,果然为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三人不觉开心地笑起来。诸伶因他们大笑而见问,知是王之涣等,非常高兴,即拜请他们入席。
因此,与其说音乐与文学的联姻是王子与贫儿的结合,还不如说是两种最
能打动人心的艺术形式的强强联手。也许是由于两个都太强了,所以很早以前,它们就没有逃过过于早慧的中国人的法眼。
古人很早就注意到了音乐与文学强大的功能,并本着维护统治权力的意图,有意将音乐与文学都纳入载道的大船中。孔子就提出“放郑声”,并将其与“远佞人”并列(《论语·卫灵公》)。因为他觉得郑国的音乐过于“淫”,与宏大叙事、庄严肃穆的雅乐是不合拍的,属于精神污染一类,因此必须禁绝。由此可见,孔子认为,艺术最大的功用是教化,而不是表现与传播美。后世儒生将诗歌和音乐列于“六经”之中,即《诗经》《尚书》《乐经》《礼记》《易》《春秋》(《乐经》后亡佚,故今人多称“五经”)。看上去,中国古人对诗歌和音乐真是极度重视了。
不过这种重视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很多东西大凡列入封建教化的范畴,就由草根摇身变成了经典,而经典大抵都是单调乏味甚至面目可憎的。正因为这样,当权者才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号召大家读经典名著听古典音乐,当然
他们自己下来之后还是会偷偷地看《金瓶梅》、听靡靡之音。可见领导真的分裂得很辛苦。
这种辛苦的领导战国时候就有了。一次齐宣王偷偷地给大臣庄暴透露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喜欢那些正经高雅的先王之乐,却喜好那些市井草民欢唱的低俗歌曲。后来庄暴把这话告诉了孟子,孟子见到齐宣王,劈头第一句话就问:“大王曾经跟庄暴说您喜欢低俗音乐,有这回事吗?”齐宣王听到之后脸色都变了,只好无比羞涩地承认自己喜欢低俗音乐。(《孟子·梁惠王下》)
孔子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人过分沉浸于下里巴人之中,品位难免变得低下,格调也肯定会跌破底线。可是先儒们似乎又犯了另一个错误,他们过分相信权力的强大,甚至认为权力可以决定人性,于是脖子上青筋暴起,拼了老命要与三俗宣战,而这场战争结果注定是悲壮的。即使孔子删了《诗经》里那么多郎情妾意的诗篇,还是挡不住留下众多哥哥妹妹之间暗送秋波的文字。无奈之下,后世儒生们只好说这些诗篇表现的是君王与后妃的恩爱,似乎君王与后妃的关系就不是男女关系了。后来大儒们似乎也觉得这样解释不妥当,干脆说这讲的是君王与大臣之间的关系,就是俗称的“香草美人法”。儒生们终于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诗经》终于“思无邪”了。
这种雅与俗的战争在历史上从未停止过,但是到了唐朝,局势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出身陇西的李氏家族据说是鲜卑族拓跋氏的后代,他们似乎并没有大儒们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而是以宽宏的胸怀和自信的态度从容地对待外来的文化,包括音乐。
叶嘉莹先生指出:
中国过去的音乐,是宗庙朝廷祭祀典礼所演奏的庄严肃穆的音乐,谓之雅乐,端庄肃穆。到了六朝的时候,就有了所谓的清乐,是比较接近民间的清商的乐曲,……各种民间音乐在内的一种音乐总称。……我们中国把从外边传来的都称“胡”,比如胡琴,因此从外边传来的音乐就谓之“胡乐”。……还有宗教的音乐,我们管它叫“法曲”。
外来的胡乐与宗教的法曲跟清乐相结合,从而产生了一种新的音乐,我们管它叫“燕乐”。燕乐又叫“宴乐”,它是当时流行的一种音乐。
——叶嘉莹《迦陵说词讲稿》第一讲:从西方文论看花间词的美感特质
用现在的话来说,在唐朝,由于统治者的自信和宽宏,外国流行音乐得以传入中国。这些音乐,有些来自天竺(今印度)、高丽(今朝鲜半岛地),来自康国(今乌兹别克斯坦马尔罕地)、安国(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地)等地,有的来自我国西北部少数民族边远地带,如龟兹(今新疆库车县地)、疏勒(今新疆喀什地区)、西凉(今甘肃敦煌西)、高昌(今新疆吐鲁番地)等地。外来音乐经过改造(有的首先在边区与各民族音乐相融合),逐渐中国化,并逐渐与汉民族固有的传统音乐(雅乐和清商乐)相互交融结合,形成一种各民族形式相融合的新型民族音乐。(施议对《词与音乐关系研究》)
有了新的音乐,那么以前合乐而歌的唐诗似乎就不能适应现在的需要了,于是,一种新的诗歌在唐代悄悄地兴起,经过上百年的演变,它在宋代成为最流行的文学体裁,并成为中国文学史乃至文化史上让中国自豪的瑰宝。
这就是词。
高雅与低俗不仅是艺术的两个侧面,其实也是人性的两个侧面。没有了高雅,人就没有了高蹈向上的愿望,必堕入沉沦,万劫不复;没有了低俗,或者说适度的低俗,天天高蹈的人难免太累,况且人总有趣味稍低的一面,这与文化水平有关,也与人性有关。
黄钟大吕毕竟只是庙堂之音,慷慨激昂也只适合于关西大汉,而倾诉心里那一点隐隐的哀愁,淡淡的忧伤,还是拿着红牙拍板的十七八岁女孩更为合适。
人生需要紧绷的弓弦,也需要散漫的游丝。对于很多人来说,诗的句子太过于整齐,不如参差不齐的长短句更能描摹出那长长短短的心绪;诗的调子过于高昂,不如小红低唱我吹箫更适合在花前月下倾诉衷肠;诗的殿堂也太过于宏大,内心深处那一点小小的哀伤放在这殿堂里太过于尴尬。
盛唐以功业自诩,以诗歌来表达对那个伟大帝国的希冀的辉煌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中唐盼望中兴,希望帝国能够回归昔日的辉煌的时代责任感也成为陈迹;甚至晚唐,对昔日辉煌不再,帝国江河日下的惋叹也没人再提起。帝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帝国,君王也不是以前那个君王。
动荡不安的时代,醉生梦死的皇帝,巧于逢迎的大臣,纸醉金迷中的顾影自怜,浅酙低唱中的浑浑噩噩,成了五代大部分花间词人的共同的底色。男儿的豪气已经被脂粉气扫得荡然无存,唐诗的精神已经被儿女情长的呢喃冲淡乃至掩盖,整个社会,笼罩在一片娱乐至死的香雾中。国家的沦亡,民生的凋敝,生灵的涂炭,在他们眼中,似乎都算不得什么。犬儒主义和及时行乐是几乎所有君臣共同遵奉的准则,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一句“更无一个是男儿”,足以使沉迷于酒色之中的须眉男子汗颜,足以使流连于花前月下的君臣蒙羞。也许,正是家国的一夜沦亡,使这个女子竟然拥有了超越那一时代多数男子的悲凉,而她也用诗歌来铸就了属于那个时代共同的感伤。
可是,历史的荒谬就在于,当男人们因纸醉金迷断送了江山之后,却还要把女人拉出来做替罪羊,而女人的罪,就是她们的美丽和才华。周幽王被流放,据说是因为褒姒;陈后主亡国,则是拜宠妃张丽华所赐;孟昶丢了江山,根据“红颜祸水”的原则,当然是花蕊夫人的错。
正是他,用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生命,揭开了宋词真正的黄金时代的帷幕;也正是他,用自己黯然嘶哑的歌喉,把宋词从脂粉和酒精中唤醒,从委顿和狭隘中挣脱出来,为宋词撕开了一片苍凉但是却浩渺的天空。这个人,就是李煜。
在真正的悲剧中,往往没有什么邪恶力量的存在,人所要抗争的,是希腊神话中那个经常被塑造为双眼皆盲形象的命运女神。俄狄浦斯王如是,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如是,李煜亦如是。
春天将尽,可是,自然的春天总是在沉着地轮回,明天,春天还会如约再来,而词人的春天,却跟着城破时的那个冬季远去了,从此不再回来。时间的流逝将故国从时间和空间上拉得离词人越来越远,流水落花,故乡不再,词人从天上跌落到人间,但是,词人的精神却开始直升入天空。
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那样匆匆逝去,如春天刹那的芳华。人生的春天,似乎也只有在逝去之后,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吧。去国怀乡,日夕以眼泪洗面的词人,只能用自己悲凉的目光,承受这朝来的寒雨,晚来的悲风。
悲剧就像死亡的阴影一样,把人的生存最苦痛、最残酷的一面凸现出来。悲剧就是让人们正视死亡,正视人生痛苦。但是悲剧又不是让人沉沦,“它不能把复活的个人的死亡看成整个世界不可挽回的毁灭,同时,又坚信宇宙是坚固的、永恒的、无止境的。”
李煜用自己悲剧的生命,为后人所有生命的沧海桑田做了注脚,为后来所有的天翻地覆做了代言,而他自己的生命,也被这悲剧提纯、升华,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永垂不朽。
人生总免不了有所追求,从广义的角度来说,对爱情的追求与对学术的追求,其本质并没有两样。独坐时候的愁思,黑暗之中的寻觅,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执着,只要是真诚的追求,谁都曾经经历过;这样一种具有普遍性的心理,所有苦苦求索的人们,都共同拥有过。
人生的短暂,是因为有自然的永恒为参照。而永恒的自然却偏爱用看似重复的季节变换来折磨人的神经。词是新的,酒也是新的,但是,新词新酒背后暗示的却是旧词旧酒的逝去。每一年的春天都是那样沉着而不动声色地到来,每一个季节似乎都是去年同样季节的回归,而在周而复始的季节变换中,容颜却渐渐老去。
秋天的天空总是那么高远,但高远得让人感到更加的空寂和凄清。黄叶凋落,漫天纷飞,似乎是词人随风飘零的命运。地平线那端,是词人前往的目的地,也是词人未知的命运。
别离的愁思,穿越了时空,被不同的人吟唱,被不同的人品味。而每当我们再次仰望这秋天湛蓝高远的天空时,也会想起一千年前那位倔强而刚强的男人,也会看到发黄的书页上,那滴没人看见的泪。
的确,真正伟大的作品,需要有伟大心灵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心灵,不是醉生梦死、蝇营狗苟之辈能拥有的。当文人们还沉醉在花间的旖旎、婉约的柔情之中的时候,范仲淹用一首词撕裂了漫天的花雨,露出了青黑色的天幕,宋词的那一个辉煌的时代,即将到来。
离别的日子,竟是在这草长莺飞的三月,满怀荡漾的春潮此时竟变成了难以名状的苦水。青青的杨柳已不再赏心悦目,纵然折下千条万缕,也拼不出一个“留”字。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有形的离别之路丈量着无形的相思之愁,终于将无形化为无穷,随着春水,流到天涯海角。
然而,即使自然对渺小可笑的人类不屑一顾,当人类置身于伟大恒久的自然时,却还是会从心底涌起对沉静庄严的山水的景仰,从而也开始反思暗流涌动的人世的可笑、蜗角虚名的可怜,由此得到一种在尘世中罕能得到的升华。
男人是属于地平线的,女子却只能属于深深的庭院。鸳鸯成双成对在池中戏水,小船往来南北,楼上的女子触景伤怀,自怜孤寂。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就是这般,在无尽的思念中,金乌西斜,玉兔东升。这种无济于事的哀怨,终于变成了埋怨,而埋怨,也变成了深深的思考: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春天对少年来说是活泼的,对青年来说是热情的,而对于老年,则是忧伤的。本想听歌解愁,谁知愁绪更多;本想借酒浇愁,可是酒醒之后,愁思仍然不断。揽镜自照,镜中白发苍颜,人生也如一场宴会,一场必然散去的宴会,酒阑人散之后,狼藉残红,剩下的只是落幕的悲凉和遗憾。
词人的心中,也许并不认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是一种深深的惨痛,因为不曾被背弃,自然也不知道被背弃之后的凄凉。于是,唐诗的孤独变成了宋词的孤单,唐诗的悲凉变成了宋词的哀伤,诗人在月下脚步凌乱,而词人在花间顾影自怜。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曾经的功业已经如折戟沉沙,无人再去理会,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宋王朝这辆庞大的战车,正在循着前朝走向衰亡的轨迹,义无反顾地走向深渊。沉湎酒色的世风,缺乏大志的君王,醉生梦死的臣子,享乐至上的民众,都是坐在这车上不断扬鞭的驭手,却不知末日已在眼前。
如果生命只有完美,那么完美必将不成其为完美;如果幸福一定永恒,那么幸福也不再是幸福了。生命的魅力,也许正在其跌宕,正在其起伏,正在其狂喜后的低沉、高歌后的落寞、喧闹后的凄凉。
正如我们不能为每一次幸福都准备好心情一样,我们不可能为每一次风雨都准备好雨具。面对波折甚至磨难,勇敢和坚强就是我们的雨具。与其在磨难中自怨自艾,还不如在狼狈和失意中寻找一份淡定和从容,在慌乱和迷茫中保存一份潇洒。
美丽的情怀,总是人类共有的,而诗人们,用他们的生花之笔为我们描画出了这美好的情怀。这情怀透过千百年岁月的风霜,透过无数次季节轮回,抵达我们心灵最柔软的地方。于是,我们能够与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一起呼吸,一起微笑。
有多少年少时的激情与梦幻被时间的砂轮打磨得麻木,最后终于残缺不全?有多少如胶似漆在岁月的长河里分别被冲到两岸,于是永远只能在岸边守望,永远无法再靠近?当爱情已经不再,爱情是否还是爱情?如果爱情已经不是爱情,靠着惯性又能留住多少个春天?
也许,天地间,还有另一种久长,它无关乎时间的匆促,也无关乎空间的逼仄,它在乎的是纯度而非长度,因为有了这个,它就可以超越现世的空间而直抵无数的来世。
人生,也许应该经历这一场熊熊烈火,让炽烈的火焰燃烧出生命稀缺的激情。其实,任何东西即使如天长,如地久,也终有消亡的一天。我们的生命太渺小,太仓促,永恒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永远无法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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