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4369946
◆欲成大事者,必读王阳明!千古圣人一语道破天机!王阳明——大明王朝*为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与思想家,曾国藩、孙中山、蒋介石、钱穆、冯友兰、伊藤博文等中外名人的终生精神导师!
◆百万畅销书《明朝一哥王阳明》作者吕峥潜心三年,重磅力作,道破人心!龙场悟道,五百年来,*锐的视角,*痛彻的领悟!解玺璋、余世存、雾满拦江、十年砍柴、月关、王觉仁等著名作家一致盛情推荐!
◆欲知王阳明,必读这本书!一部深入讲述“阳明心学”创始人王阳明传奇一生的历史小说,写尽情义、梦想、权谋、隐忍……看他如何从叛逆少年到官场愤青,从大明军神到一代宗师!这本书让你了解一个真实而传奇的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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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圣人王阳明为你道破天机!窥尽世间终极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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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描写了有明一代*为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与思想家王阳明辉煌的一生。通过艰难出世、少年立志、青年入仕、贬谪悟道、京师讲学、南赣戡乱、智斗宁王和光大心学等历程,展现了王阳明从叛逆少年到官场愤青,从大明军神到一代宗师的传奇经历,并用艺术化的手法再现了心学三大命题“心即理”、“知行合一”以及“致良知”的艰难演变与深刻内涵。
上 册
第一章 大旱云霓
第二章 生死之间
第三章 福兮祸伏
第四章 灭顶之灾
第五章 无言之伤
第六章 沉默是金
第七章 天马行空
第八章 大家风范
第九章 塞外浪子
第十章 死里逃生
第十一章 情为何物
第十二章 洞房之夜
第十三章 格物致知
第十四章 风云际会
第十五章 惊天大案
第十六章 牛刀小试
第十七章 暗查盐法
第十八章 善恶之间
第十九章 一念成佛
第二十章 人欲滔滔
第二十一章 杀机重重
第二十二章 你死我活
第二十三章 图穷匕见
第二十四章 弃卒保车
第二十五章 功亏一篑
第二十六章 舍我其谁
第二十七章 午门廷杖
第二十八章 智计脱险
第二十九章 九死一生
第三十章 黑暗森林
下 册
第三十一章 龙场悟道
第三十二章 苗疆风情
第三十三章 知行合一
第三十四章 运筹帷幄
第三十五章 阉党覆灭
第三十六章 东山再起
第三十七章 息讼安民
第三十八章 庐陵血案
第三十九章 布道京师
第四十章 针锋相对
第四十一章 痛失高堂
第四十二章 南赣戡乱
第四十三章 犁庭扫穴
第四十四章 虚与委蛇
第四十五章 山贼心贼
第四十六章 宁藩野望
第四十七章 烽火豫章
第四十八章 虚虚实实
第四十九章 光复洪都
第五十章 鄱阳决战
第五十一章 群小祸国
第五十二章 正德演义
第五十三章 人心向背
第五十四章 首辅发力
第五十五章 泰州王银
第五十六章 良知之教
第五十七章 礼本人情
第五十八章 再征思田
第五十九章 我心光明
◆从出生起,王阳明就是一个传奇。
大旱异灾,孕十四月。
他是怪胎?
天神送子,天降甘霖。
他是福星?
竹王开花,寤生不祥。
他招致全族灭顶之灾?
道破天机,失语不言。
他为何如此不同凡俗?
塞外浪子,经略四方。
他一心要做圣贤?
朝争诡谲,人欲滔滔。
他能否逃出重重杀机?
格竹求知,贬谪悟道。
用兵神诡,智斗宁王。
光大心学,病逝归途。
他坦然道:“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良知者,天地之心,理性之源,是每个人活在世上的根本。
识善恶,明是非。知图报,不妄为。纯乎天理,问心无愧。
一念向善,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
吕峥的文字轻松幽默,及时及物。读其书时常令人移情现实,反观自省。
——余世存
吕峥的随笔,有体悟,有哲思,有真意,有情怀,读其书如对智友、知友、韵友、逸友,可谓一大幸事。
——解玺璋
吕峥在喧闹杂乱的生活里冷静地思考,让容易受到诱惑的人静下心来
——《北京晚报》
24岁写成有故事、有思想、有文采的畅销传记《明朝一哥王阳明》。
——《新京报》
第二十八章 智计脱险
沧州。
沈玉和殷计向路人打听,黄绾站在不远处思索。
高升客栈的二楼只有一桌,王阳明、冀元亨和王畿正在吃饭。
忽然,一支短箭射了进来,直插木柱。冀元亨跑过去将之取下,发现一张纸条,拿给王阳明,只见上面写着“小心刺客”。
王阳明疑惑地拿过短箭,端详片刻,心中一动,道:“是她?”
冀元亨与王畿对视。
楼下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见过这人吗?”
王阳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透过天井向一楼望去,只见两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正举着一张画像向老板问询。
老板摇头道:“没见过。”
锦衣卫离去。
王阳明细思片刻,道:“小二!”
小二跑了上来,道:“客官。”
“刚才那两个官差在打听什么人?”
小二挠挠头,道:“说是叫什么梁万伦的,一个越狱的死囚。”
冀元亨与王畿松了口气,王畿道:“梁万伦这个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王阳明道:“会友镖局的掌门人,‘老朋友’了结账。”
小二道:“好嘞。住店加餐饭,一共三两银子。”
王阳明递钱道:“给你五两。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等往东门去了。”
小二高兴道:“好。”
王阳明三人起身离去。
桌子收拾到一半,小二停了下来,走到栏杆边张望,只见王阳明三人向西门而去。
一刻钟后,桌子已收拾干净,黄绾、沈玉和殷计上楼。
沈玉道:“小伙计,可有三个操着京腔的人来住店?”
小二不假思索道:“有,已经走了。”
黄绾追问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门。”
黄绾观察小二的表情,递给他一两银子。
“谢谢大爷!”
黄绾下楼,出了客栈,上马往城西门的方向奔去。
沈玉打马跟上,道:“他说是东门!”
黄绾平静道:“他说谎。”
“如何得知?”
“人在说谎话时,眼睛会往右上方看,这表明他不是在回忆而是在编造。方才我给他银子,常人会一边道谢一边露出喜色,而他却是先道谢再显现出高兴的神情。”
沈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城门只有两个,若东门是假的,那便是西门了。”
三人出城,行不多远来到一个码头,只见河边有条客船,刚刚起锚,离岸十丈远。
殷计大叫道:“停下!”
沈玉亦高呼:“靠岸!”
船夫不听,继续摇橹。
黄绾施展轻功,踩着马背“飞”了过去。
船夫吓傻了,黄绾径直走进船舱,却不见王阳明的踪影。
其实,王阳明三人就在码头,只是躲在一片野草丛里。
黄绾跳回岸边,大声道:“王阳明,是我请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王阳明盯着黄绾,纹丝不动。
黄绾高声道:“走,去东门!”
三人离去,冀元亨准备起身,王阳明一把拉住他,道:“等等!”
冀元亨不解地看了看王阳明,重新蹲好。
片刻,黄绾策马归来,检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悻悻离去。
王畿吹捧道:“少爷,您神机妙算,简直就是刘伯温转世”
王阳明打断道:“少废话,走吧!”
冀元亨问道:“去哪?”
王阳明看了眼船,道:“杭州。”
王畿不解道:“为什么是杭州?”
王阳明道:“来者不善,硬碰硬咱们肯定吃亏。与其走陆路迟早被追上,不如走运河甩掉他们先。”
黄绾到东门外搜寻了一阵,一无所获。
殷计提议道:“要不直接去贵州?说不定半道就撞上了。”
沈玉摇头道:“不可能。咱们既已暴露,王阳明再走原定路线,岂非自投罗网?”
黄绾冷冷道:“去余姚。”
沈玉不解道:“他想甩掉咱们,没必要回家嘛!圣旨上说‘即刻赴任,不得逗留’,回余姚不是授人以柄吗?”
殷计点头。
“你们不懂人心,更不懂王阳明。”黄绾打马而去。
殷计嘀咕道:“你懂?”
黄绾听见了,大声道:“王阳明是个孝子,他母亲现在躺在病榻上。”
沈玉想了想,道:“是了!此去贵州,九死一生,定然要回家探母一趟!”于是同殷计拍马赶上。
黄绾道:“先去杭州。”
殷计道:“为什么是杭州?”
黄绾不语,似乎对殷计的智商感到不满。
沈玉道:“因为是大运河的终点。王阳明想走水路。”
路边的摊位旁,娄素珍别过脸去,神色严肃……
几日后,王阳明在杭州下船。
冀元亨道:“到底是谁派的刺客?”
王畿道:“除了刘瑾,还能有谁?倒是给咱通风报信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王阳明沉默不语。
冀元亨道:“先生在杭州可有亲友?”
王阳明道:“有个妹夫叫徐爱,刚刚中举,在此地教书。”
冀元亨道:“那咱们去寻他?”
王畿笑道:“这样的奇人,还是不找为妙。”
“奇人?”
“是啊,呆头呆脑的,六岁还不会穿裤子,家里人叫他起床,他却说‘妹妹不给我穿裤子呀’。”
冀元亨哑然失笑道:“啊?哈哈哈哈!”
王阳明面无表情道:“走,去虎跑寺。”
路边食摊,一身着襕衫的书生边吃饭边翻书,正是王阳明口中的徐爱。
两个窃贼路过,偷了他挂在腰后的钱袋……
夕阳西下,云霞障天。
徐爱看完了书,起身道:“老板,结账。”
老板走了过来道:“五十文。”
徐爱摸钱袋,惊觉不翼而飞。
老板鼓着两只略凸的眼睛,不快道:“怎么,没带钱?”
徐爱窘迫道:“被人偷了。”
老板怒道:“少跟我来这套!想吃霸王餐,没门!”
“那,那你说怎么办?”
“你家在哪?我派人去取。”
“我在别人家坐馆。”
“谁家?”
“段员外家。”
“段员外家在哪?”
“我不知道。只记得在一条巷子里,巷口有家炊饼店。”
“敢骗我?”
徐爱急道:“不不不,是真的。我怕找不到路,还画了张图,可惜放在了钱袋里……”
一女子走近,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她是王阳明的妹妹、徐爱的妻子王守让。
王守让骂道:“呆子!”
徐爱看见王守让,惊惧交加。
王守让道:“多少钱?”
老板道:“五十文。”
王守让把钱给他,老板摇头走开。
王守让叉腰道:“中举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徐爱嘟囔道:“我根本不想考,你们偏要逼我!”
“不考你能干吗?就你这两下子,还想务农不成?”
“举子学不究竟,不是真学问!说了你也不懂。”
“你懂?你连豆子和麦子都分不清!我给你的帽子呢?”
徐爱胆怯道:“丢了。”
王守让尖刻道:“怪不得人也丢了,大半年不回家。你说你还能干点啥?杭州到余姚的地图给你缝在帽子里,你把帽子弄丢了。今天要不是我找来,你就给人打长工抵账吧你!”
徐爱低头不语。
王守让气道:“还不走?!”
黄绾骑马入杭州,问道:“你们说,文人最喜欢去哪?”
殷计道:“烟花巷陌。”
黄绾道嘲讽道:“那是凡夫俗子去的地方。再说,你要是王阳明,现在还有心思动那种念头?”
殷计汗颜。
黄绾道:“文人墨客偏爱寺庙。灵隐寺、净慈寺、虎跑寺,挨个找。”
王阳明果然去了虎跑寺。
知客房里,冀元亨、王畿随他席地而坐。
住持支上茶炉,从茶几旁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将之烧开。他取过一只紫砂壶,以滚水涮了一遍,用一个罗汉竹刻的茶匙从小盒子里挑了些茶叶倒入。
待滚水稍凉,住持手提茶炉,一气注入,道:“狮峰龙井虎跑泉,杭州人的最爱。”
泡了一会儿,倒在四只茶盅里。他手上使了些巧劲儿,但见茶水略高于杯沿,却不外溢。
三人惊奇。
“这就是虎跑泉水与众不同之处了。”住持将茶盅分给三人。王阳明端到鼻尖一嗅,果然清醇甘洌,非同凡品。
王畿好奇道:“为什么叫虎跑泉?”
住持往茶炉里添水,道:“本寺肇建于唐代元和年间。当时,性空法师看中此地山水清幽,打算建寺修行,只可惜附近没有水源。他正要放弃,忽然从山里跑出两只老虎,以虎爪刨地,半天工夫竟挖了个洞,冒出一眼泉水来。性空法师大喜过望,虎跑寺就此创建。六百年间,虎跑泉从未断流,煮茶最是上品。”
茶炉中的水渐渐沸腾……
品完茗,住持带王阳明来到客房。只见房间里除了三张床,几乎没有别的陈设。
住持歉疚道:“佛门清静地,简陋,檀越只好委屈一下了。”
王阳明赶紧道:“叨扰住持,已是不安。此屋素雅,甚合我意!”
住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当晚,黄绾踩着月色攀爬大慈山。沈玉和殷计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殷计不满,低声道:“夜以继日地追,这是跟王阳明有血海深仇吗?”
沈玉宽慰他道:“别抱怨了,替刘公公干掉王阳明,你我还不捞个百户干干?”
殷计想想也是,埋头疾走。
客房里,王畿辗转反侧睡不着,趴了起来,唤道:“少爷,少爷?”
王阳明没睁眼,只轻哼了一声。
王畿道:“你说这历朝历代的昏君怎么就那么蠢呢?我去干估计都比他们干得好!”
王阳明沉默片刻,道:“你知道皇帝是什么吗?”
“真龙天子?”
“呵呵,你连皇帝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干?”
王畿不服气道:“那你说是什么?”
王阳明睁眼,道:“皇帝是全天下最后一个知道要亡国的人。”
王畿思量一番,道:“这么笨?那你还有机会回京吗?”
王阳明的脸上掠过一丝惆怅,喃喃道:“须行即骑访名山,且放白鹿青崖间。”
王畿道:“我才不信。照你这么说,干脆在这出家得了。”
冀元亨醒来,道:“出家?谁要出家?”
王阳明双臂交叉,枕着胳膊,望向窗外的明月,道:“龙溪我问你,宋太祖和明太祖哪不一样?”
王畿想了想,道:“一个姓赵,一个姓朱?”
王阳明笑道:“宋太祖颁布遗训,禁止后世子孙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而明太祖,删《孟子》,废宰相,还发扬光大了廷杖。”
“哈哈,此事少爷有切肤之痛。”
“所以宋儒那套通过改造君德来实现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做法在本朝行不通了。我从小立志成圣,近年才想明白,圣人未必要‘致君尧舜上’。觉民行道,使每个人成之为人而非颟顸无知的黔首,每个人都负起自己的责任,不虚度、不盲从,则何愁天下不治?”
王畿打哈欠,道:“少爷,那你知道圣人是什么吗?”
“是什么?”
“缺心眼儿的怪人。”
王阳明一愣,哈哈大笑,起身道:“放个水去。”
出门经过庭院,王阳明忽闻身后有人叫他,一惊转身,只见娄素珍踏着月色走来。
王阳明奇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娄素珍笑道:“有这么跟救命恩人打招呼的吗?”
王阳明黯然道:“王妃千金之躯,何必为我犯险?”
娄素珍敛容道:“我愿意!王阳明,你失忆了吗?跟我以前认识的你,判若两人。”
“失忆?”王阳明恍惚地望着月亮,道:“小时候,我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心里逆反,想当说了算的那个人。一开始,以为皇帝说了最算,后来渐渐发现,大人喜欢用圣人经典压制和自己不同的言论,这才明白‘治统’之上还有‘道统’,真正说了算的是圣贤。于是,立志成圣可笑吗?”
王阳明苦笑着看了看娄素珍,接着道:“豪言放出去了,有人当我是疯子,有人当我是傻子。笑我、骂我、诓我、刁难我。可这都不算什么,最难以忍受的是无人诉说的苦闷和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我怕、服了、妥协了,以为走仕途,进入到父亲的那个圈子,爬到最上层,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娄素珍触动道:“可惜你错了。不管你委曲求全还是特立独行,官场只会让你的话语权更小,种种黑暗还让你备受煎熬。所以你再一次开口,为了天下苍生,语惊四座。”她叹了口气,道:“然而又能如何?只换来亡命天涯,朝不保夕。”
王阳明不语。
娄素珍走近,低声道:“那三个刺客,正在来虎跑寺的路上。”
王阳明震惊。
娄素珍握住他的手,道:“贵州是个死地。只见去龙场的,从没见过回来的。走吧。”
王阳明凝神道:“走?天下虽大,又能去哪呢?”
娄素珍凄然道:“不管你去哪,只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心里就有个念想。”
王阳明感动地看着娄素珍,只见她眼波流转,满含爱意,不禁动情道:“当然要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两人越靠越近,终于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
娄素珍回过神来,推开王阳明,道:“快走吧!”
“那你?”
“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让他们死心,不再追杀你。”
“好。你多保重。”
娄素珍重重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去……
王阳明回到客房。
王畿道:“少爷!”
王阳明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刺客来啦!”
黄绾三人进入寺中,挨个房间搜查,均不见人。待搜到王阳明的房间时,已空空如也,但黄绾明显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久久不肯离去。
殷计惊呼:“你们看这!”
黄绾掌灯移步,只见光洁的墙上写着首诗,念道:“绝笔?学道无成岁月虚,天乎至此欲何如?生曾许国惭无补,死不忘亲恨不余。自信孤忠悬日月,岂论遗骨葬江鱼。百年臣子悲何极,日夜潮声泣子胥。”
沈玉愕然道:“葬江鱼?难不成他要跳江?”
黄绾心中一动,道:“走,去钱塘江!”
天已蒙蒙亮,黄绾、沈玉、殷计三骑呼啸而来,远远瞧见江边有三个人。
黄绾从怀里摸出一把飞刀,掷了过去。冀元亨眼尖,挡在王阳明身前,左肩中刀。
王阳明大叫道:“惟乾!”
冀元亨道:“不碍事。”
王阳明抬头看了看黄绾过来的方向,道:“要想彻底摆脱一个人,只能让他如愿以偿。”说着,脱下外衣和鞋子。
王畿急道:“少爷,你别做傻事啊!”
冀元亨愤怒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我不能连累你们!”王阳明望着滔滔江水,凝神不语……
黄绾快马加鞭,来到江边,只见王畿、冀元亨正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王畿夸张道:“苍天无眼,群奸祸国!”
黄绾见王畿怀里抱着王阳明的鞋,心下犯疑。
殷计把刀架在王畿的脖子上,厉声道:“说,王阳明在哪?”
王畿冷笑道:“在你身后!”
殷计受惊转身,发现上当,当即欲砍,被黄绾制止。
王畿哭道:“滔滔江水,每一瓢都有王公的泪!”
黄绾抢夺王阳明的鞋和威宁剑,王畿抱着不放,被他一脚踹倒。
冀元亨起身道:“你们干什么?把先生的遗物放下!”说着,上前与黄绾拼命,败下阵来。
“留你们两条狗命报丧!走!”黄绾率沈玉、殷计扬长而去。
冀元亨和王畿奔到江边观望,只见江水澎湃,哪还有王阳明的影子?
冀元亨跪下恸哭道:“先生!”
王畿自我安慰道:“少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要是有事呢?”
“我们去南京,找老爷,让他派人沿江寻!”
次日,黄绾一行回到杭州城。
沈玉不解道:“为何放了他们?”
黄绾拔出威宁剑查看,道:“不愧是威宁伯的佩剑。”蓦地将之入鞘,道:“王阳明根本就没死。”
沈玉惊讶道:“没死?”
黄绾看着手中的鞋,道:“真想自杀,哪顾得上脱鞋?”
沈玉大悟道:“也是。那……那怎么办?”
黄绾目光犀利道:“放出风去,就说王阳明投江自尽了。暗中盯住那俩人,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江月皎洁,一艘大船安静地停在水面上。
船夫甲准备收网,船夫乙走了过来,道:“留点力气等出海了打大鱼吧!”
船夫甲道:“大鱼拿去卖,河鱼咱们自己吃。来,搭把手。”
船夫乙上前帮忙。
船夫甲道:“一、二、三,起!哎哟,什么鱼这么沉!”
船夫乙脸涨得通红,道:“撑住喽,逮住条大的!”
两人使出吃奶的劲,把渔网拉了上来,直累得坐在甲板上喘个不停。船夫乙忽然发现了什么,朝渔网走去。船夫甲看着他,只见船夫乙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道:“妈呀!”
“怎么回事?”
“人……人!捞上来个人!”
船舱里,船夫乙坐在凳子上,望着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王阳明。他上前探了探鼻息,又默默坐下。
船夫甲带着船老大入,船夫乙起身道:“龙头儿。”
船老大问道:“死的?”
船夫乙点头,船老大上前试探鼻息。谁知王阳明突然醒来,咳嗽不止,吐出好多水。
船老大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王阳明环视四周,虚弱道:“这是什么地方?”
船老大目不转睛道:“渔船。你怎么会在江里?”
“我被阉党陷害,遭奸人追杀。”
“这么说你是个官?”
王阳明点头。
船夫甲插言道:“还是个好官。”
船老大瞪了他一眼,船夫甲低头。船老大道:“我不管你好官狗官,想留在船上,就得听我的。”
王阳明想了想,道:“在哪停靠?”
“到深海打完渔去泉州。船上不养闲人,你得干活。”
王阳明轻声道:“但供驱策。”
日出东山,杭州的一家客栈里,王畿敲门道:“走啦!”
无人应答。
王畿继续敲,还是没有回音。他推门而入,只见冀元亨躺在床上说胡话。王畿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滚烫。又脱去他的衣服,只见肩膀上的伤口肿成了碗口大小。
王畿叹了口气,急急出门。
闹市,王守让四下张望,发现徐爱在一个书摊前看书,摇摇头准备过去。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药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好几包药。
王守让一愣,道:“王畿?”
徐爱抬头,发现王守让,慌忙放下书,赶紧走过去,顺着妻子的目光望去,道:“谁啊?”
“王畿,你大哥的小厮。”看着徐爱呆头呆脑的样子,王守让的胸中又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道:“走吧!跟段员外也断干净了,莫不是还想找借口赖在杭州?”
徐爱随她离去,频频回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发现黄绾三人正杀气腾腾地跟踪王畿。
“你跟你大哥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让人省心!”王守让正发着牢骚,一回头,发现徐爱不见了……
王阳明站在船首,被壮丽的海景吸引,喜不自禁。
船老大吆喝道:“开工啦!”
王阳明挽起衣袖,加入到撒网的工作中去。船老大脾气暴躁,骂声不止,搞得他手忙脚乱。
歇息时,王阳明发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坐在桅杆上看书……
海上升明月。
收工了,船老大、船夫甲、船夫乙、男孩、王阳明以及另外三个船夫围坐在一起吃饭。
男孩时不时地瞅瞅王阳明。
桌上的一盘鱼被吃掉了一半,王阳明和男孩的筷子恰巧都夹到最后一块肉,王阳明让给了他,道:“我们把鱼翻一下。”
男孩看着王阳明,一动不动。众人也都停箸,齐齐望向王阳明,直看得他莫名其妙。
船老大一边吃菜一边道:“船上忌说翻。”
王阳明道:“原来如此。那该如何说?”
男孩道:“要说滑过来。”
“哦。把鱼滑过来。”
男孩笑了,跟王阳明一起将鱼翻了一面,道:“与翻同音的,都不能说。比如帆要叫蓬,升帆叫升大蓬,下帆叫落蓬。还有,不能在船上吹口哨,以免招风引浪;不能拍手,拍手意味着‘两手空空,无鱼可得’”
船老大呵斥道:“够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男孩朝王阳明吐了吐舌头,继续吃饭。王阳明笑着摇了摇头。
京城朝阳门。
马车停下,梁储下车,湛若水迎了上来,道:“恭喜师兄,荣升礼部侍郎。”
梁储把湛若水拉到一边,拿出张纸,道:“听说了吗?王阳明跳钱塘江自尽了!”
湛若水大惊失色道:“你听谁说的?”
梁储把纸给他,道:“都在传!这是他写的绝命诗。”
湛若水急看,愁容渐渐消散,最后竟放声大笑。
梁储皱眉道:“你……你没事吧?”
“佯狂避世,英雄欺人。不足为虑!”
“真的?”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梁储将信将疑。
王阳明走出船舱吹海风,一抬头发现男孩又坐在桅杆上看书,不禁奇道:“怎么在那看书?”
男孩合上书,道:“船舱过了亥时,就不让点灯了。”
“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
“王银。你呢?”
“王阳明。”
“听他们说你是当官的,那你肯定看过不少书喽?”
王阳明笑道:“看过一些。”
王银想了想,滑了下来。王阳明瞥了眼他手中的书,却是《水浒传》。王银道:“你能教我写文章吗?”
王阳明打趣道:“你想当施耐庵?”
王银点头道:“我爹让我学做买卖,他觉得把有限的光阴浪费在举业和官场上,倒不如凭自己的双手踏踏实实赚钱。我也认为赚钱最实在,可是得凭脑子赚。像施耐庵一样,既给大家带来了欢乐,又挣到了钱,何乐不为?”
“好。你既有如此大的志气,去取纸笔来吧。”
王银闻言,立刻跑进船舱,取来纸和笔。
王阳明道:“想下笔如神呢,最好熟读《文选》。《文选》中有一篇《海赋》,是晋人木华的佳作,正应了眼前之景。来,我念,你写。”
“哦。”
王阳明略一思索,道:“昔在帝妫,臣唐之代,天纲浡潏,为凋为瘵;洪涛澜汗,万里无际……”
明月给汪洋中的渔船披上了一层银霜。
“旷哉坎德,卑以自居;弘往纳来,以宗以都;品物类生,何有何无。”
王银奋笔疾书,听他念完,停笔抬头。王阳明拿过纸,边看边点头,指着纸道:“你看,都不用细究,单凭一篇这么多水旁的字,就可令人感到波涛澎湃,瀚海无涯,宛如置身于海上一般。”
王银点头如捣蒜道:“是呀!可是怎么才能写出这样的锦绣文章呢?”
王阳明望着明月,道:“倒也不难。我的老师丘浚总结过五个字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
王阳明转身看着他,道:“多观察身边之事,懂得人情世故,讲求音韵,像菩萨一样悲天悯人。”
王银似懂非懂地点头。
杭州客栈,夜深人静。
沈玉道:“病成那样,也不知啥时能好。”
黄绾托腮踱步,下定决心道:“不跟了,直接去南京,以逸待劳。”
房门外,徐爱皱眉。
他一转身,发现一楼只剩下一桌,某人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那说胡话。
徐爱走下楼梯,看清那人是王畿,想上前拍醒他。
王畿含混不清道:“少爷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徐爱的手停在半空,王畿哭得泣不成声。
船舱里,王阳明被一阵动静惊醒。睁眼一看,只见舱里的东西挤成了一团,窗户被狂风吹得噼啪直响。
窗外,暴雨如注,海浪翻滚,渔船像玩具一样被肆意地抛起又扔下。
王阳明穿衣,只听得外面哭爹喊娘。
船老大大声道:“一帮蛋!快过来帮把手!”
王阳明起身出门。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十多米高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地砸在甲板上。渔船起伏不定,危在旦夕。
王阳明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在船上乱跑。船老大伸过一只手来拉住他,大吼:“把舵!把住舵杆!”王阳明踉跄了两步,拦腰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船上的舵杆子。他左右瞧了瞧,只见船老大、船夫甲和船夫乙正拧着腰、叉着脚,抱着舵杆,于是依样画瓢,用整个身体和狂风暴雨抗击。
风雨愈发猛烈,耳边鬼哭狼嚎。
浊浪排空,撞碎的木片四下横飞,打在王阳明、船老大、船夫甲和船夫乙身上,撞得他们连滚带爬,摔在远处。
船夫甲和船夫乙呻吟不已。船老大方欲起身,发现大腿鲜血直流,已被木片插伤。
船老大对赶来的三个船夫道:“去,快去呀!”
三人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王阳明吸了口气,冲上去死命抱着舵杆,任凭风吹雨打,也不撒手。
一阵巨浪拍来,瞬间将王阳明吞没。众人看傻了,只道他必死无疑。谁知浪潮退去,王阳明依旧纹丝不动地搂着舵杆。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放声大笑。
众人面面相觑。
王阳明朗声道:“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
众人惊叹,抱着桅杆瑟瑟发抖的王银一脸佩服……
海日初升,风平浪静。
船上一片狼藉,好歹无人丧命。
船老大在船夫甲的搀扶下走到王阳明跟前,恭敬道:“你救了大伙,请受我一拜。”王阳明扶住船老大,道:“救人便是救己。船沉了,我也活不了。”
船夫乙忽道:“龙头儿,王银不见了!”
船老大阒然色变,转身四望。船夫甲发现海面上有个小点,指了指道:“在那!”
王阳明顺着他指的方向,发现王银边游边伸手去够一个匣子。匣子没够着,却呛了口水,脑袋沉了下去。王阳明快步走到船舷,跳了下去,奋力向王银游去。
众人赶紧上前观望。
王阳明抓住王银,只见他冲自己笑了笑。待要拽着他游回,王银指着匣子说:“等等。”王阳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帮他捡回了匣子。
两人上船,船老大怒不可遏地朝王银走来,道:“你不要命了?!”
王银打开匣子,望着满满一盒贝壳道:“我攒了好久才攒了这么些,能换不少钱,不比你们打渔差!”
众人相视一笑,王阳明摸了摸王银的脑袋。
船老大气消了大半,道:“哼,不务正业!”
南京官邸。
王华斥道:“胡说!少听外面瞎传,肯定是阉党的阴谋!”
王喜道:“是,老爷。”
“下去吧!”
王喜出门。王华忐忑不安,拿起桌上的佛珠拨弄起来,一不留神掉在了地上。
余姚王家,岑氏跪在一个佛龛前,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守仁不会有事的,佛祖保佑啊!”嘴上虽说“不会有事”,声音却分明带着恐惧。
诸芸玉远远望见岑氏的背影,不禁皱眉。
王欢走近,压低声音道:“少奶奶,夫人的病还没好,要不先瞒着她?”
诸芸玉看着王欢的眼睛,道:“瞒什么?”
王欢垂首道:“少爷的死讯……”
诸芸玉平静道:“谁告诉你他死了?”
“外……外头都这么说……”
诸芸玉坚定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就算全天下都以为他死了。没见到尸首之前,我不信。”
渔船在泉州港靠岸,王阳明辞别船老大、王银以及众船夫。
船老大将一个钱袋交给他,王阳明推辞。
船老大道:“拿着吧,这是你的工钱。”
王银亦道:“对呀!身上没钱,寸步难行。”
王阳明笑了笑,收下道:“祝你早日名扬四海。”
王银道:“家财万贯!”
众人哄笑。
船老大一拍他的后脑勺,道:“财迷!”
王阳明拱手道:“天涯一旦成知己,沧海他年见此心。诸位,告辞!”
船老大抱拳道:“保重!”
王银看着王阳明的背影远去,依依不舍……
王阳明来到一个靠海的市集,在路边摊吃海蛎煎,忽闻身后吵吵嚷嚷。
转身望去,只见一队官兵走来,为首的一个百户骑在马上,左顾右盼,时不时停下,指着路人让手下上前盘问。
王阳明一惊,起身结账,并低声问道:“那是做什么?”
老板道:“哦。近日倭寇猖獗,据说都指挥使江彬要来泉州坐镇清剿。下面的人怕有奸细混入民间,就先筛一筛,遇到生面孔便带回去盘查。”
王阳明皱眉,匆匆离去……
一路奔波至武夷山时,日已西沉,天降大雨,王阳明在山道上艰难地行进。
好不容易发现一座道观,上书“琼华观”,立刻上前敲门。
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里面仍上着锁,一小道士向外张望。
王阳明恭敬道:“在下王阳明,特来礼拜三清。”
小道士当即关门,王阳明急道:“雨骤风急,可否借宿一宿?在廊子里睡也行,明天一早便走。”
小道士隔着门冷冰冰道:“门已落锁,没有观主之命不能开。请到别处去吧。”
“别处?别处还有哪?”
“前面有座野庙。”
王阳明无奈离去,又走了一刻钟,果见一所破庙。
往里瞧了瞧,发现不过五米见方的地儿,屋顶少了一半,雨水落到中间的一尊弥勒佛头上,顺着脸颊淌下来,看上去似哭似笑,非常邪乎。
王阳明走了进去,靠着墙角躺下来。疲惫不堪的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被一声虎啸惊醒。蒙眬中,只见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缓缓走来,发出低沉的吼叫。王阳明一个激灵,登时睡意全无。
老虎在他一米远处停了下来。王阳明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与它对视了半天。老虎往前凑了凑,鼻息一阵阵地喷在他脸上。王阳明突然笑了,伸手去摸老虎的胡须,只觉像铁丝一样硬。老虎怒吼了一声,把王阳明的帽子吹掉了,吓得他赶紧缩回了手。老虎的喉咙里蹦出两声怪叫,似乎是在嘲笑,接着转身离去。
王阳明长吁了一口气,以手加额,发现早已冷汗淋漓。
日出东方,琼华观大门开启。一个道长带着四个道士急出,包括昨夜拒绝王阳明的那个小道士。
五人来到破庙,发现王阳明。道长上前探他鼻息。王阳明睁眼,吓了他一跳。
道长和蔼道:“施主。”
王阳明问道:“你是?”
“贫道清虚,琼华观的观主。”
王阳明不快道:“哦?你好。”
道长致歉道:“小道童初来乍到不懂事,让施主误睡了虎穴。罪过,罪过!”
小道士羞愧低头。
王阳明起身道:“你说什么,这里是虎穴?”
道长点头道:“此虎以这间破庙为巢,伤人无数。施主神灵护体,没有遇见,实是万幸。”
“遇见了。”
“啊?”
众道士面面相觑……
清虚把王阳明带回道观,往后院走去,满怀歉意道:“施主安心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王阳明停步,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静室。他下意识地推开门,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道长闭目打坐,正对门口,竟是无极。
“英雄自古多磨折,好拂青萍建大勋。”无极缓缓睁眼。
王阳明兴奋道:“无极道长!”
清虚知趣离开并掩上门。
无极笑道:“一晃又近二十年,不意伯安逢此大难。”
“道长都知道了?”
无极点头。
王阳明叹道:“世人只道我死了,也好。移家便住烟霞壑,绿水青山长对吟。”
“你想归隐?”
“我被阉党追杀,九死一生。能活着到此,或许是天意。我也不想去什么龙场驿了,只望遁入山林,出世隐修。”
“呵呵。弘治朝吏治清明,君臣和乐,你便积极入世;眼下宦官弄权,朝纲大乱,你就想逃离尘世,图个逍遥自在了?”
王阳明脸红道:“我”
“令尊在朝,令妻也在家中等你。你不上任,恶宦诬你个北投蒙古,或者南逃交趾,株连你的家人。你躲在深山,于心何忍?”
王阳明想了想,道:“道长言之有理。这几日绷得太紧,有欠考虑。”
“伯安啊,火越拨越旺,水越堰越深。你年少得志,廓然无累,没吃过什么大苦头,故前半生注定一事无成。但你根器不凡,又曾出入佛老。经此挫折,若能动心忍性,加倍奋发,必能成为点化苍生的大哲。”
“人生已过半,道长真的认为我有那么大的德业?”
“实不相瞒,你来之前,我替你占了一卦。”
“得何卦?”
“明夷。”
“坤上离下?”
“不错。太阳沉到了地下,黑暗降临。然卜辞曰‘利坚贞’,如果韬光养晦,持志不改,则终能拨云见日,否极泰来。”
王阳明点头道:“我明白了!”
“去吧!要是世人都做了神仙,天下就真没救了。”无极闭眼,王阳明目光坚毅。
南京官邸,徐爱落座。
王华入座,道:“秋闱告捷,这是喜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徐爱神色慌张道:“岳父,出大事了!”
琼华观,王阳明向门口走去,被清虚道长叫住。
王阳明转身,道:“观主还有吩咐?”
清虚不好意思道:“呃,有个不情之请。请随我来。”
王阳明跟他走到一间书房,只见两个道士已经铺好纸,研好墨,毕恭毕敬地侍立于桌旁。
清虚道:“古有汉钟离飞剑斩虎,今有王阳明履虎尾而不惊。可否请赐墨宝?”
王阳明看了看笔架,又转身瞧了瞧院中的一面白墙,微微一笑,拿起最粗的那支毛笔,蘸饱了墨,走到墙前,挥洒起来。
清虚跟了上去,念道:“泛海?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
王阳明写毕,落款“王阳明题”。
清虚赞叹道:“好!好诗,好字,好气势!”
“后会有期!”王阳明昂首而去。
南京官邸,王华大惊道:“此话当真?”
徐爱点头道:“我听王畿亲口说的,还有那三个刺客。大哥这次,搞不好真的凶多吉少。”
王华蒙了,缓缓起身,木然离去。
“岳父!”
王华一挥手,示意他噤声。徐爱叹了口气,无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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