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01134277
●一本美国亚马逊读者,看完以后都想烧掉的小说。
●一本被斯蒂芬·金放在写作书目里的***小说。
●一本霸占《纽约时报》畅销排行榜100天的小说。
●一本还未完稿就被美国出版商疯狂抢夺的小说。
●一本讲述人性爱与恨、善与恶非常透彻的小说。
●全书故事跨越两个世纪,登场人物涉及三个种族。
●爱到什么程度,才能为了保护他而牺牲全家的性命:恶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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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又破又旧的乐谱 ,
开启罪恶与恋情的倒计时 。
一次演出后朱莉娅在罗马一家古董店买了本名为Gypsy的乐谱。在里面她发现一首乐名为《火》曲谱。当她弹奏这首曲子时,朱莉娅发现曲子的前半部分忧伤凄美,后半部分却将旋律带入了一个狂乱的音符漩涡中。危险也随之而来。
她的女儿在她演奏的过程中杀死了家里的猫,接着又用玻璃刺伤了她的小腿……她的生活被卷入混乱的漩涡中……
那些不可触碰的秘密,如同撕咬灵魂的寄生虫,
从未消失!
“本年度优秀的惊悚小说之一。”
——普罗维德斯日报
“一部在情感、文笔和心理悬疑方面都十分出色的小说。”
——赫芬顿邮报
“会让读者忘掉一切,全心沉浸在它的双重叙事当中。”
——洛杉矶时报
“你想要一口气读完的书。”
——芝加哥太阳报
“了不起……又一本畅销书。”
——老实人报
“令人叹服……如果只读了*章就不再读下去,那真是一大损失。”
——戴维•达西
“格里森运用了外科手术般精准的写作笔法。”
——萨隆
还只是在门口,我就已闻见了从屋内飘荡而出的旧书味,那种混合了泛黄纸张与陈旧皮革的香。在这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旁林立着许多古董店,都开着空调,大门紧闭,以此来对抗炎热的天气。而我从这些紧闭的店前掠过,后在这家大门敞开的店前停下,仿佛听见了它在呼唤我。
这是我在罗马的后一个下午,也是购买旅行纪念品的后的机会。我已经为罗伯买了一条真丝领带,也为我那年仅三岁的女儿莉莉买了一件华丽的荷叶边裙装,但尚未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在这家古董店的窗内,我看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踏入其中,屋内是如此的昏暗,以至双眼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虽然店外酷热难当,店内却是出奇的凉爽,仿佛是一个光与热都无法渗透的洞穴。逐渐地,阴影中事物的轮廓开始显现,我看见塞满书籍的架子,老旧的扁皮箱,以及在角落的毫无光泽的中世纪盔甲。
在周围的墙上挂着些油画,都是些色彩过分浮夸的甚至有些丑陋的作品,配有泛黄的价格标签。我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的老板,因此,当他突然用意大利语叫我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如“矮人”般矮小,有着两条如毛虫般白色眉毛的男人。
“抱歉,”我回答说,“Non parlo Italiano(译注:原文为意大利语,意为我不会说意大利语)。”
“Violino(意大利语,小提琴)?”他指着我背上的小提琴盒子说。这是非常珍贵的乐器,因此我不能把它留在旅馆房间里。当我旅行的时候,我总是把它带在身边。“Musicista(意大利语,乐手)?”他继续问,并架起姿势,拉着一把并不存在的小提琴,右臂拿着幻想中的琴弓来回摆动着。
“是的,我是乐手。来自美国。今天早上,我还在庆典活动中演奏过。”尽管他在礼貌地点头,但我并不认为他真的明白我说的话。我指着橱窗中我所发现的东西,“我能看看这本书吗?Libro de Musica(意大利语,音乐书)。”
他把手伸进橱窗,拿出这本书,把它递给了我。我一碰它,书页边缘就开始掉纸屑,让我知道了这本书的陈旧。这是本意大利版旧书,在它的封面上写着《Gypsy》(吉卜赛人),并配有一张图,是一个头发蓬松的正在拉小提琴的男人。
我翻到首曲子,这是一首小调,一首并不为人熟知且充满悲伤的曲子。没错,这就是我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古老的而被遗忘的音乐,却又在等待着被人发现。
当我在浏览其他曲子的时候,一张纸从书中掉下来,如羽毛一般飘落到地板上。并不是书的一部分,而是一张稿纸,上面的五线谱被铅笔所写的音符填得满满的——这是一段乐谱,曲名是优雅而狂野的手写体:
Incendio(意大利语,火),编曲:L·托德斯科。
在阅读这段乐谱的时候,我能听见音符在我脑海中跳动,只读了几个小节,我就确定这是一首优美的华尔兹舞曲。它始于一段简单的E小调,但从第六十小节开始,音符开始急剧增加,并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变音记号。我将曲稿翻到另一面,发现后面的每个小节都用铅笔写得密密麻麻的。一段疾如闪电般的琵音驱动着旋律,使其变成了一段狂乱的音符风暴,不禁使我手臂上的寒毛竖立。
我要定了它。
“Quanto costa(意大利语,多少钱)?”我问,“包括这页纸与这本书?”
这位老板看着我,他的眼里透着精明。“Cento(意大利语,一百)。”他拿出一根笔,并在手掌上写了一个数字。
“一百欧元?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E’ vecchio. Old(意大利语,这是古董)。”
“并没有老到那种程度。”
他耸了耸肩,仿佛在说要么付钱拿东西,要么走人。他已经从我眼中读出了渴望;他知道他可以用这本老旧的乐谱狠狠地敲我一笔,而且我还会乖乖地照付。我对珠宝或时装、鞋子毫无兴趣,音乐是我会为之挥霍钱财的东西,我身上值钱的物件也就是背上的这把拥有百岁高龄的小提琴了。
付完钱之后,他给了我一张收据。然后,我离开了这家小店,走进如糖浆般让人发腻的午后炎夏之中。而在小屋内,我感觉是如此清新凉爽。
我回头观察了一下这幢建筑,却没有看见任何空调设备,只有紧闭的窗户和两樽滴水的石像被置于墙上。阳光投射在美杜莎形状的黄铜门环上,反射在我身上。现在,门被关上了,但通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我瞥见店老板正在看着我,然后,他放下了窗帘,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对于我在罗马买来送他的新领带,我的丈夫罗伯显得非常兴奋。他站在我们卧室内的镜子前,熟练地将这条散发着光泽的真丝领带绕在他的脖子上。“也许在我开始检查那些数字的时候,这些色彩会闪闪发光。”他高兴地说道。三十八岁的他还保持着健硕的身材,。看上去就跟我们结婚时一样。十年过去了,岁月已在他太阳穴附近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穿着浆过的白衬衫,系上金色的袖扣,我这位波士顿出生的会计师丈夫看上去如此的精明强干。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数字:利润与损失,资产与负债。他用数学术语来诠释世界,甚至他的动作都要精确地按几何结构来进行——他把领带抬起一些,然后交叉打出一个完美的结。
我们是如此不同!我关心的“数学”就是交响乐与作品编号,以及音乐的拍子记号。罗伯告诉每个人我为什么会吸引他,原因就是我不像他,我是一名艺术家,是如同生活在天空中会沐浴着阳光翩翩起舞的生物。我曾担心,我们之间的差异会使我们分道扬镳,罗伯,一位脚踏实地的人,会厌倦他这位生活在天空之中飘浮于云朵之间的妻子。但在十年之后,我们俩依然如胶似漆,相亲相爱。
他紧了紧领带的结,并在镜子中对我微笑:“今天你起来得可真早,朱莉娅。”
“我习惯了罗马时间。现在,那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时差有些颠倒。我在想,我今天要去做什么事。”
“我猜你已经饿得不行,想要吃午餐了。你想我开车送莉莉去托儿所吗?”
“不,我想要她今天待在家里。整个一星期都没有在她身边,让我深怀歉疚。”
“你不必抱有这种感觉。你姑妈瓦珥空降来过了,并打理好了所有的事,就像往常一样。”
“好吧,我想莉莉想疯了,今天的每一分钟我都想和她在一起。”
罗伯转过身来,向我展示他的新领带,它服帖地待在他的衣领中央,:看上去完美无缺:“有什么安排吗?”
“天气太热了,我想我们会去游泳。也可能会去图书馆,找些新书看。”
“听起来像是个计划。”他弯腰亲吻了我,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有着柑橘的酸香味,“真讨厌你离开的时候,宝贝。”他低语道,“可能下一次,我会有一个星期的假,我们可以待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好吗——”
“妈妈,看!看上去好漂亮!”我三岁的女儿,莉莉,蹦跳着进入卧室,穿着我在罗马给她买的新裙子,旋转着身体向我展示着——这裙子昨晚她就试穿过,而现在她已经不愿脱下了。她像导弹一样猛扑到我的怀里,我们俩一起倒在了床上,开心地笑着。
没有比我的孩子更香甜的味道了,我想要把她每个细胞都吸入,将她重新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这样我们就能再次成为一体了。在我抱着这个身着紫色折边裙的金发女孩笑成一团的时候,罗伯也扑到了床上,用他的双臂抱着我们。
“这两位是世界上漂亮的女孩,”他宣布,“而她们全是我的,都是我的!”
“爸爸,待在家里。”莉莉命令说。
“我也希望如此,甜心。”罗伯在莉莉头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发出了不小的声音,然后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爸爸必须要工作,但你不还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女孩吗?你可能一整天都和妈妈待在一起。”
“我们去把泳衣穿上,”我对莉莉说,“我们会有一段快乐的时光,就你和我。”
而我们也的确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我们在社区泳池里玩得水花飞溅。我们吃了芝士比萨、冰激凌作为午餐,之后又去了图书馆,在那里,莉莉为自己挑选了两本以驴子作为主角的新书,驴子是她喜欢的动物。而到下午三点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欲睡。正如罗伯所说的,时差不饶人,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趴在床上睡个囫囵觉。
然而,不幸的是,莉莉依旧精神饱满,她将放她婴儿衣服的旧盒子拉出并放到钢琴上,盒子里睡着我们的猫朱尼珀。莉莉非常喜欢打扮朱尼珀,而现在她已经把一个软帽戴在猫头上,正在把猫爪子往袖套里放。我们可爱的老猫一如既往地忍受着,对蕾丝与花边的侮辱毫不在乎。
当朱尼珀穿好时装后,我取出小提琴,将乐谱架放在钢琴上,然后打开了那本名为《Gypsy》的书。再一次,那张记着乐谱的纸片掉下来,正面朝上落在我的脚上——“Incendio”。
自从我在罗马买了这本书后,我还是第二次看见这张乐谱。我把这张纸别在架子上,同时想起了那家阴暗的古董店,还有它的老板,一位仿佛潜伏在山洞暗处生存的生物一般的人。我的皮肤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仿佛那家商店的寒冷依然附着在这首乐曲上。
我拿起我的小提琴开始演奏。
在这个潮湿的午后,我的乐器听起来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富于感情,声音也更加圆润。这首华尔兹的前三十二小节如同我想象中的那样优美,仿佛一位悲伤的男中音所唱的挽歌。但从第四十小节开始,音符开始加速,旋律开始变得扭曲,好像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震动,突然从E弦急升到第七把位。
我的脸上一下子冒出了许多汗,我挣扎着继续弹奏,尝试维持拍子的速度。我感到我的琴弓仿佛有生命一般,着了魔似的自己在动,而我只是在挣扎着握着不放。哇,这是一首多么棒的乐曲呀!多么好的作品,如果我能掌握它就好了。音符的数量实在有些多。突然间,我失去了对一切的控制,所有的声音都开始走调,而我的左手也因为这首曲子而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
一只小手抱住我的脚,把一种温润的液体涂在了我的皮肤上。
我停止演奏,向下看去。莉莉正紧盯着我,她的眼睛如同蓝绿色的水一般清澈。我发现她的手中握着园艺工具——一把耙子,上面满是血迹,这把我吓了一跳,虽然她清澈的双眼看上去毫无涟漪。院子的石板上留下了她的小脚丫经过的印迹。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我顺着这些脚印找到血迹的来源。
而血迹的来源,使我发出了一声尖叫。
罗伯帮我一起清洗了院子里猫的血迹。可怜的老朱尼珀现在被装进了黑色的垃圾袋中,等待着被掩埋。我们在距离院子中央较远的角落里为它挖了一个洞作为它的坟墓,就在丁香花丛旁,这样当我进入花园的时候就能看到它。
朱尼珀已经十八岁了,双眼几乎完全失明。它是一个如此温顺的伙伴,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而不是被装进这样的垃圾袋中。但我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以至一下子想不出任何其他的方法。
“我敢肯定这只是一个意外。”罗伯坚持说。他把肮脏的海绵扔到桶里,桶中的水马上如魔法般地变成了令人恶心的粉红色,“莉莉肯定被绊倒了,然后压在了猫身上。还好,她没有倒在什么尖锐的东西上,不然她可能会失去她的双眼,或者更糟。”
“是我把它装进垃圾袋的。我看过它的尸体,那不是一次就能制造出来的伤口——她怎么可能会绊倒三次呢?”
他忽视了我的问题,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凶器,一个耙子,问:“她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呢?”
“上周我在这里除过草。我肯定忘记把它放回工具棚了。”耙子上还留有血迹,我转过脸不愿再看,“罗伯,莉莉所做的一切没有让你不安吗?她刺死了朱尼珀,然后几分钟之后,她又向我要果汁。这让我有些紧张害怕,她对于她所做的一切太过平静了。”
“她还太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个三岁的小孩并不懂得死亡的意义。”
“但她肯定知道自己伤害了朱尼珀。朱尼珀肯定会发出惨叫。”
“那你听到了吗?”
“我正在拉小提琴,就在这里。莉莉和朱尼珀就在院子的尽头。她们俩看上去完全没有问题,直到……”
“可能朱尼珀吓到了莉莉,又或者可能做了某些会激怒莉莉的事。”
“去楼上看一下她的手臂吧,上面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而你也应该了解那只猫的。哪怕你猛拉它的尾巴,踩它的尾巴,它都不会去抓你。当它还是只小猫的时候我就开始养它了,却让它这样死去……”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瘫坐在院子内的椅子上,悲痛之感如波涛一样袭来,让我有些筋疲力尽。我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因为我没能保护好我的老朋友,放任它离死亡咫尺之遥。罗伯笨拙地拍着我的肩膀,不知道应如何安慰我。我这位头脑精明的丈夫面对妻子的眼泪一筹莫展。
“嘿,嘿,宝贝。”他低声说,“我们去找一只新的小猫来养如何?”
“你这话肯定不是认真的吧,想想我们女儿刚对朱尼珀做了什么?”
“好吧,这主意的确有些蠢。但,朱莉娅,别责怪她了。我敢打赌,她肯定和我们一样相信朱尼珀。她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莉莉的哭声从她的卧室里传出来,之前她打盹我就把她放在了那里,“妈妈!”
尽管她叫的是我,却是罗伯把她从床上抱了出来,他把莉莉放在膝盖上摇晃着,就像在坐摇椅一样,如同我曾做过的一样。我看着他们,想起了莉莉还是婴儿时候的夜晚,我把她放在摇椅上,我们俩连续数小时依偎在一起,她可爱的脸颊贴在我的胸口。神奇的是,当在夜晚只有我和莉莉的时候,我睡意全无。我会盯着她的眼睛,对她耳语:“记住,要永远地记住妈妈是多么地爱你。”
“猫咪走了。”莉莉在罗伯的怀里哭泣着说。
“是的,亲爱的。”罗伯低声说,“猫咪去天堂了。”
“你认为对于这个三岁的小孩来说,这行为正常吗?”一周之后,在去给莉莉做例行检查的时候,我问儿科医生。医生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他按压检查莉莉的腹部时,她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谢里医生看上去像个真诚的小孩,而莉莉则对他报以迷人的微笑。莉莉顺从地摆动着脑袋,好让医生能顺利地检查她的耳膜,然后又张开了嘴,让医生把压舌器放进去。我可爱的女儿已经明白了如何让每个见到她的陌生人喜欢上她。
检查结束后,医生直视着我,说:“不用过于担心她有过激的行为。在这个年龄段,当小孩无法完全地表达他们自己的时候很容易受挫。而你也说了,她现在也只会说三四句话。”
“这是我应该担心的吗?她不像其他小孩那么会说话。”
“不,不。孩子们的发育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情况,发育标志并不是毫无差异的。而莉莉各方面的成长情况都在预期之内。她的身高、体重及运动性都完全正常。”他把躺在检查床上的莉莉扶坐起来,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多么棒的小女孩!我真希望我所有的患者都能这样合作。你可以看到她有多么的专心,注意力有多么的集中。”
“但在她对我们家的猫做了那种事后,这是否意味着她可能有些不正常,在她处于……”我停了下来,意识到莉莉正在看着我,在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
“安斯德尔太太。”医生平静地说,“为什么你不带莉莉去我们的游戏室呢?我们应该单独讨论这件事,在我的办公室里。”
当然,他是对的。我聪明、细心的女儿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加明白我所说的话。我按医生的要求,把她从检查室带到了患儿玩乐区域。在游戏室,满地都是玩具,都是些色彩鲜艳的玩意儿,没有尖锐的棱角,也没有小到让小孩儿能一口吞下去的玩具部件。在地板上,跪着一个和莉莉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儿,在地毯上推着一辆玩具卡车,嘴里模仿着引擎的声音。
我把莉莉放下,她的头径直转向了一张小桌子,这些尺寸适合小孩儿使用的桌子上面放着塑料茶杯和茶壶。她拿起茶壶,倒着不存在的茶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我从来没有举办过茶会,但是总的来说,我的女儿正在做着女孩儿一直都会做的事,正如那个推着卡车,嘴上发出“嗡嗡”声的小男孩儿一样。
当我踏入谢里医生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后面。透过观察窗,我们可以看见隔壁的两个小孩儿。观察窗是一面单向镜,因此他们并不能看到我们。他们两个各玩各的,一个处于男孩世界,一个处于女孩世界。
“我想你可能对这事件解读过度了。”他说。
“她才三岁,却杀死了我们的家庭宠物。”
“在这事发生之前,有什么前兆吗?有任何她尝试伤害猫的信号吗?”
“完全没有。我在结婚之前就养着朱尼珀了,因此莉莉生下来之后就认识这只猫。她一直都非常温柔地对待我们的猫。”
“是否有什么事导致了这些攻击?她是否生气了?或者有什么事让她产生了挫折感?”
“没有,她看上去非常满足。在我练习小提琴的时候,我让她们去玩了一会儿,她们在一起非常和谐。”
医生关注到后的细节,说:“我想,演奏小提琴时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吧。”
“当时我在尝试新的曲子。是的,我当时注意力非常集中。”
“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解释。你在忙着你自己的事,而她想获得你的关注。”
“通过刺我们的猫?”我露出难以置信的笑,“这种方法也太了。”透过观察窗,我看着金发碧眼的女儿,她正专注于她幻想中的茶会。
接着,我对医生说:“我曾在网上读过一篇文章,是有关小孩伤害动物的。文章说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可能意味着这个小孩有着严重的情绪问题。”
“相信我,安斯德尔太太。”他面带笑容地对我说,“莉莉不会成长为连环杀手的。但如果她以后频繁地伤害动物,或你们家族有暴力史,那么情况不容乐观。”
我无话可说,我的沉默使他眉头紧锁。
“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的吗?”他平静地问道。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们家族史上,的确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
“丈夫那边还是你这边?”
“我这边。”
“在莉莉的医疗记录上,我并不记得看过相关的内容。”
“因为我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东西会在家族中遗传下来。”
“能给我说一下吗?比如……”
我费了些神去回答,因为我既想要真诚地对他,又不想告诉他过多的事情。透过观察窗,我看见了游戏室里我那美丽的女儿。“这事发生在我弟弟出生后不久。那时我只有两岁,因此我并不记得什么事情。我是几年后从姑妈那里了解到相关的事的。他们告诉我,说我的母亲精神出现了崩溃。因此他们把我的母亲送到了一个机构,因为他们感觉,她对他们来说有威胁。”
“从精神崩溃的时间来看,感觉像是产后抑郁或产后精神病。”
“是的,我听到的也是这种病。好几名精神科医师对我母亲进行了评估,并得出结论,认为她心智上存在着问题,无法对所做过的事负责。”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弟弟……就是那个还是婴儿的弟弟……”我的音量降到如耳语一般的程度,“她把他摔死了。他们说那时候我的母亲有妄想症,会幻听。”
“我很抱歉,对你的家族来说,这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事。”
“我无法想象对父亲来说这有多么糟糕,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妻子也被送走了。”
“你说你母亲被送到了一个机构,那她有恢复过来吗?”
“不。她在两年之后就死了,死于阑尾穿孔。我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但现在我无时无刻不想起她。因为如果莉莉,如果莉莉对我们的猫做了什么的话……”
现在,医生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担心了。他叹了口气,摘下了眼镜,说:“我向你保证,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关联。暴力基因的遗传并不像莉莉继承你的金发碧眼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只有极少数的案例显示了这种家族遗传性。举例来说,在荷兰有一个家族,其家族的每一位男性几乎都犯罪入狱了。我们知道,有些男性基因中是带有两个Y染色体的,而这可能增加了他们犯罪的概率。”
“这种事对女孩来说也一样吗?”
“当然,女孩也有可能变成暴徒。但这是基因在作祟吗?”他说着摇了摇头,“我想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证据。这话听起来有些像是罗伯所说的,罗伯总是引用数字来佐证。男人们总是非常信任数字。但为什么这无法让我安心呢?
“放松点,安斯德尔太太。”谢里医生的手越过桌子,拍了拍我的手,“在三岁这个时段,你的女儿很正常。她很可爱,富于情感,你也说了她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你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当我把车开到我姑妈瓦珥家车道上的时候,莉莉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这也是她平常会小睡的时间,她睡得如此深沉,以至于我把她从座位上抱出来她也没有醒。哪怕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她也依然抓着她的毛驴布偶,上面沾满了口水,可能滋生了许多让人恶心的细菌。可怜的毛驴布偶身上满是补丁,而这些补丁都是我用粗糙的针脚缝上的,它仿佛正在变成一只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所创造的动物。现在,我又在上面看到了新的裂缝,布偶中的填充物正从当中露出来。
“哦,看看她多么可爱呀。”在我抱着莉莉进屋的时候,瓦珥轻声说,“看起来就像小天使。”
“我能把她放在你床上吗?”
“当然。不过要把门开着,这样她醒了我们就能知道。”
我把莉莉抱到了瓦珥的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了羽绒被上。我看了她一会儿,就如同平时一样,我喜欢看她睡,如同着了魔一般喜欢。我轻轻地靠近她,闻着她身上的气味,感受着她粉红的脸颊所散发出的热量。在睡梦中,她呼了一口气,喃喃地叫着“妈妈”,一个总能让她欢笑的词语。在怀上莉莉之前,我曾数次尝试过怀孕,但都失败了,在那段时间里,每当我听到这个词时总是感觉心都要碎了。
“我的宝贝。”我在她耳边低语道。
当我回到客厅,瓦珥问:“那么,关于莉莉,谢里医生说了些什么?”
“他说没什么可担心的。”
“和我以前告诉你的没关系吧?小孩儿和宠物并不能混为一谈。你还记得不,在你两岁的时候,你总是纠缠我的老狗。终它轻轻地咬了你一下,而你马上扇了它一个巴掌。我想这就是莉莉和朱尼珀之间发生的事。有时候,小孩儿会不假思索就做反应,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花园,一个小伊甸园,种满了番茄与香草,还有黄瓜,藤条不规则地爬在架子上。我已故的父亲也喜欢栽培植物,他还喜欢烹饪、背诵诗歌,他也喜欢唱歌,但总是走调,就像他的妹妹瓦珥一样。对比他俩童年时的照片,两个人也长得非常相像,又瘦又黑,都剪着短短的头发。
父亲有很多照片都是在瓦珥的家中照的,以至每次拜访姑妈我都会感觉心脏特别难受。而我现在所面对的这面墙上就挂着几张我父亲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十岁的他正在钓鱼,一张是十二岁的他和他的业余无线电装置,还有一张是十八岁的他穿着制服所拍的毕业照。他总是那么热情洋溢,脸上带着开朗的微笑。
书架上也放着他的照片,这是他和母亲的合照,是他们带着刚出生的我首次回家的照片。这是瓦珥允许放在她家中的有关母亲的图像。她之所以留下这张照片仅仅是因为我也在这张照片之中。
我站起来审视这张照片中众人的脸:“我看起来和她真像,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你和她长得很像,和她一样漂亮。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卡米拉进到这屋子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向她。你爸则眼里只有她,一心一意地爱着她。”
“你以前很恨她吗?”
“恨她?”瓦珥想了一下说,“不,我不这么认为。肯定的,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不会恨她。就像其他曾经见过她的人一样,我也完全被卡米拉的魅力迷住了。我之前完全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美丽、聪慧、天才。呃,还有那极棒的时尚感。”
我遗憾地笑了笑:“我肯定完全没有继承下来。”
“哦,亲爱的。你把父母棒的东西都继承下来了。你拥有卡米拉的美貌和音乐天赋,你还有你爸容忍的心。你是麦克生命中棒的存在。我只是感觉很难受,因为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麦克必须要先爱上你母亲。但该死的,所有其他人都爱上了她。她有一种独特的可以吸引你爱上她的力量。”
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她非常容易地就让谢里医生迷上了她。仅仅三岁,她就已经知道如何让每个见到她的人喜欢上她。我从来没有这种天赋,但莉莉却是与生俱来的。
我把父母的照片放回架子上,转向瓦珥:“在弟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问题让她变得有些僵硬,目光移向了别处。明显地,她并不想谈起这些东西。我知道这故事并不那么简单,有一些黑暗的、让人不安的东西在里面,从没人告知我,而直到现在我也躲避着这些重要的东西。
“瓦珥?”我问。
“你知道发生过什么。”她说,“在我感觉你年纪足够大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但你没有告诉我细节。”
“没有人想知道它的细节。”
“现在,我需要知道。”我瞥了一眼女儿所在的卧室,可爱的女儿正在睡觉,“我需要知道,如果莉莉与卡米拉有任何相似之处……”
“别这样,朱莉娅。如果你认为莉莉与卡米拉有任何相似之处,那你肯定是想错方向了。”
“这些年来,对于弟弟的事,我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但我一直认为故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你们不想告诉我。”
“就算告诉你整个事件,也不会对理解这个事件有什么帮助。尽管它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我依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到底做了什么?”
瓦珥想了一下才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事发生之后——当终出庭的时候——精神科医师将它称为产后抑郁症。你父亲也相信这一点。他并不想相信,但当他们没有把你母亲送到监狱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对于你母亲来说这是幸运的,她只是被送到了一家医院。”
“为什么他们让她死于阑尾炎。我并不认为这听起来是幸运的。”
瓦珥的目光依然在躲避着我。我们之间的沉默气氛变得越加浓厚,仿佛如果我没有现在就去打破的话这可能会变成一堵墙。“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吗?”我平静地问道。
“抱歉,朱莉娅。你是对的,我并没有完全地诚实。至少,在那件事上我没有。”
“在哪件事上?”
“你母亲的死因。”
“我之前认为是阑尾穿孔。你和我爸一直是这样对我说的,是发生在她被送到医院两年之后。”
“的确是在两年之后,但不是阑尾穿孔。”瓦珥叹气说,“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你说你想知道真相——你母亲是死于宫外孕。”
“怀孕?但她是被关在精神病院内呀!”
“完全正确。卡米拉从来没有说过孩子的父亲是谁,而我们也没有查出来。在她死后,当人们清理她房间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各种各样的违禁品,酒、化妆品、昂贵的珠宝。我认为,毫无疑问,她为了获得想要的东西和别人做了性交易,而且是欣然以就的——她一直是操纵他人的大师。”
“她是罪人,而且还有精神疾病。”
“是的,这是精神科医师在法庭上所说的。但我现在要告诉你,卡米拉并不抑郁,她并不是精神病人。她只是无聊,充满怨恨。在喂养你弟弟的时候,你弟弟总是腹痛得厉害,所以啼哭不止。而她一直想要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她习惯让男人们为她而争斗,竞相取悦她。卡米拉是所谓的‘黄金女郎’,习惯于我行我素。但她结婚了,被两个孩子的锁链捆绑住了,这是她所不想要的。
“在法庭上,她宣称自己并不记得做过些什么,但邻居看见了案发经过。那邻居看见卡米拉走出阳台,抱着你的弟弟,故意把他从二楼扔了下去。他才三周大呀,朱莉娅,一个拥有蓝色眼睛的漂亮男婴,就像你一样。还好,那天是我在照看你。”瓦珥做了个深呼吸,看着我,“不然你可能也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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