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2142286
这书中二十一对谈话作于2000至2001年,是为当年《艺术世界》“谈话”栏目的内容。这些谈话者皆是文学、绘画、音乐、戏曲、影视、建筑等各领域有成就的人物,每篇谈话均两个不同领域的人两两相对。阿城、陈丹青、王安忆、白先勇、瞿小松、林怀民等诸多人物,还有三位已去世的大家:王世襄、吴冠中、章培恒,他们的思想敏锐先锋,情感丰富张扬,艺术家不羁的个性特色跃然纸上,两下交锋更具有可看性。他们的言说皆从实践出发,绝不空泛,谈论问题切中时弊,即使在十年后的今天看,仍极具现实意义。这是一本非常有价值的高雅艺术通俗论谈。
台北的错,上海能不能少犯一些?——阿城VS登琨艳 拿起镰刀,看见麦田——陈丹青VS王安忆 从柳树开始——叶兆言VS杨志麟 明式家具、鸽子、蚰蛐合奏曲——王世襄VS黄苗子 建筑是不适合幽默的——张永和VS栗宪庭 与昆曲结缘——白先勇VS蔡正仁 艺术就是错觉与偏见吗?——吴冠中VS毕淑敏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贾平凹VS刑庆仁 有效率地活在时间里——马原VS李小明 形式的困境——舒巧VS杨燕迪 文化不会老——陈钢VS石虎 艺术和女人心情——何韵兰VS鲍蕙荞 一千年风水轮流转——陈家泠VS关愚谦 分寸之间——王劫音VS林华 爱在“本土”——吕胜中VS田青 欲望时代的专业者——奚美娟VS沙叶新 重新发明一个身体——林怀民VS瞿小松 “三星堆”漫议——朱小丰VS徐学书 为市场拍电影——彭小莲VS胡依红 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章培恒VS梁谷音 交换无知——陈丹青VS小宝
收在这书里的各对谈话,除最后一篇陈丹青与小宝的对话作于二○○七年,其余皆成于二○○○至二○○一年两年中,那时我正服务于《艺术世界》杂志,专设“谈话”栏目,邀各路俊才,特别错开他们的专业,让他们为普通读者谈论艺术。
这书里的前十篇对话曾集书《面对面——与艺术发生关系》,于二○○
二年出版;后十篇本也要集书,因种种缘由耽搁了。此番合并出版,也算有了一个了结。
时至今日,再看这些对话,非但谈话者的神情和当时场景历历再现,不觉时间已过这些年,更在于他们所谈问题,仍然并且更加突出地存在,毫不过时。如果一个观点,一种思想,撑不过十年的时间,那只能说明言论者的尚不成熟和缺乏远见,因为社会变化虽快,人之本性,却从来都是一座难移的山。这书里的对话者,皆是各自专业里的出色人物,他们视野广,体会深,深入而又浅出,坦率而真诚地表达他们的想法,直指问题症结。
时间不过十年,但一些老人却撑不过了,王世襄、吴冠中先生已经去世;刚得到消息,章培恒先生也于今日凌晨辞世了。不禁怅然难抑。每每在那几个小时的交流谈话中,陈丹青先生认为,我的角色,应该是一棵鼓动两只蟋蟀相斗的草,但我生活中从未玩过那种游戏,只是倾全力追问我想知道的,并完整地、丝毫也不走样地还原他们的所思所想,奉献给读者。
俞雷庆 二○一一年六月七日
日本ABC
陈丹青:你要讲到日本,我看中国现在也不必非要学西方、学美国,你好好了解台湾,好好了解日本,就不得了。
小宝:我到过日本以后,真是太爱这个国家了。
陈丹青:算算我欧洲跑得有点熟了,美国更熟了,但是,日本好在哪里呢?就是东方的好处,西方的好处,譬如内敛、克制,譬如现代价值观、人的可珍贵,都在这个国家,而且长到他们血液里。
小宝:日本对自己的文化是珍惜到极点。
陈丹青:他不能不珍惜,这么一块小地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过日子。
小宝:你到东京,东京真是一个多元的城市,有银座那样白领的天堂,也有新宿的红灯区,你到神田,神田就是一个书店区,最多是七百多家书店,现在还有四百多家书店。
陈丹青:神保町,我一到那里心里就难过,想起福州路。从前福州路,我们小时候,五六十年代就是神保町,全是老字号旧书店,“文革”一夜之间全毁了,现在全是新的,弄个老字号骗骗人。你到神保町,没什么新书店的,一看就是世世代代开书店开到现在,从爷娘(爹娘)那里一路传下来。传得下来,就有创造。日本不断在创造文化,而且哑法哑法(上海话:悄悄的),不声张的。新的文化的创造力,早已超过美国。西方一套他老老实实学,弄发弄发(学着学着)就变成自己的创造力、想象力,他晓得洋人的东西要适应东方,洋人的时装要东方人穿出样子来,非得自己变过……而且那种产业化,那种managing,远远超过欧美。六本木那种多功能大楼,那种摩登,非常贵,但是非常民主,非常都市,纽约反而过时了……可是日本离中国这么近,两三个钟头,我们不了解人家,也不想了解人家,自己死老卵(上海话:夜郎自大之意),自以为了解西方,其实了解个屁!我真不好意思跟人讲,你弄当代艺术,你也别比美国欧洲,你比比日本,就差得远。他们没有中断过,二战后一直在走,小津安二郎的大量系列,真是大师,西方电影人也服帖,他不标榜前卫,实验,他就拍院线上放的电影,可是几十年过去,真是经得起看。其他各种花样的电影,同时也在弄。第五代开头的花招,就是日本那点皮毛。
小宝:日本真的生活都美学化了。我觉得中国最主要的,就是孟森讲的民顽,顽民的最主要标志就是莫名其妙的仇视心态。
陈丹青:对啊。而且日本好是好在要是我们去,越会觉得好,为什么?你真是个日本人,很累很累的。我妹夫在那里待了四五年,他在那里做公司,要领导一百多个日本人,他讲得很对,日本人你交代他一件小事,他当大事,你给他件大事,他不得了,拼命,这你哪里弄得过他。
小宝:在日本,你看那些在路上走的人的笑,都是非常单纯的,非常开心的。中国你看,马路上现在虽然也人山人海,每个人都是紧锁眉头。
陈丹青:我去京都,就想起上海。上海六十年代就像京都一样。我看小津安二儿郎电影一半是为怀旧,小时候上海老派人见面讲话,真叫温良恭俭让。现在你去他超级市场看,很体贴。我们卖生鱼片,给你切好弄好包好,就算不得了的服务了,可是日本人还考虑到你可能一个人吃,吃不了这么多,还有再小一点,更小一点,好几种尺寸,给你选择。鸡也是这样,切半,还切四分之一,而且不是切坏的那部分,体贴入微,有人性。在日本你可以看到很怪的人,邪气(很)怪,穿得夸张得要命,个人主义在那里完全成熟了。
小宝:我在日本看到一个,就是瘪三,睡在地铁里,但是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个人缩着,他的衣裳很破旧,但是很干净,一张席子摊着,就缩在那里睡觉。
陈丹青:日本知识界我不了解,但是跟他们聊起来,譬如去年桑塔格死了,有个女文人问我,桑塔格在你们中国为什么这么红?我忽然发现里面有问题——很有意思,再谈下去,发现问题不是桑塔格红不红,是我们这边介绍一个人物,介绍一种学说,有意无意还是附带我们的价值判断,附带我们一种偏见,譬如公共知识分子之类,但真的公共知识分子在西方究竟是怎样的呢?可能很勇敢,很公正,但不像我们想象的那种,因为我们这边的所谓公共空间几乎还没有,多元的知识景观还没有,独立知识分子都还是半吊子的,所以他们说我是公共知识分子,我很沮丧。日本那边不是这样。他们从明治维新直到现在,就是不断引入、引入、引入,平常心,接受所有知识,所有人物,自己比较,自己选择,不带情绪、偏见,不刻意贬褒。我有时讲一个人物,讲自己的倾向,心里会忽然警惕,怕我会有一种意识形态的根性在里面,不准确,带贬褒……他们没有,平常心,也不是说桑塔格不好,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在你们那儿那么红?在日本,你左翼就是真的左翼,左翼里面又分各种左法,右翼又分各种右法……很真实,不是渲染出来的。
小宝:他那些热爱中国文化的人真的是热爱。我听香港的梁文道说,有本漫画书已经出了六十几集了,就写一个日本人到中国来打工,然后接触了中国所有的人物,各种各样,反正说得出名字的,他都接触到了,他是用漫画来画的。我到香港去买了本书,是台湾翻译的,叫做《红楼梦杀人事件》,就是一个日本作家根据红楼梦编写的。日本人向一个文化表示敬意,就是写很多他的续集,红楼梦的续写不多,影响最大的是三国演义、史记,这里面有无数改过的东西,西游记,包括金瓶梅,他们也有很多改编的东西。
陈丹青:当然日本要跟整个华夏古文化比,总是比不过的,他那么小一个国家,他非常明白高低,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后他发奋,他找自己的路……文化人爱的是文化,他实在佩服中国古典文化。有件事我印象很深,在《音乐笔记》里写过,就是那年老朋友刘丹带我拜访列侬的遗霜小野洋子,她跟我笔谈。我们英文也能谈,但她跟我笔谈,第一句话我很吃惊,她问:中原现在怎么样?她称“中原”,不称“中国”。她觉得文化故乡是中国。但她是前卫艺术家,是二战后美国第一辈实验艺术家,而她的历史意识是这样的,你想想看!你看西方文化高层文化里面,除了贝聿明,没有中国人,日本人却有的是。西方尖端的一个文化领域,你仔细拨来拨去,好多日本人在里面。西方不断地从日本人那里拿到灵感,日本人又不断地在西方人那里拿到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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