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9906912
编辑推荐
1.著名金融学者、畅销书作家陈思进代表作。融金融知识、投资经验、个人经历、人生感悟于一体,语言优美,故事情节起伏,一部纯情、唯美的知识小说。
2.“跨中美两国”、“跨东西文化”和“跨经济和文学”的佳作。正在拍影视剧。中美两国*走心的爱情亲情故事,演员阵容强大,16集网络超级剧 电影,2016年度国产期待大片。影视未能包括的思想内涵、精致细节,图书作品均有栩栩如生的呈现。
3.看趣味小说涨财经知识,了解华尔街**内幕,轻松学习投资知识。作者陈思进,为著名金融专家、世界著名投行副总裁,央视大型记录片《华尔街》学术顾问,多家金融财政媒体专栏作者。
4.值得王思聪学习的富二代创业故事!留学生、少年才俊、知识精英、异国他乡,*终,他收获了爱情、亲情、财富和人生的智慧!
内容简介
留学生韩昭阳,在纽约大学取得双学位后,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一起,放弃自己的“富二代”身份,未去接手家族产业,被父亲“抛弃”,他不得不留在美国,并去竞争激烈的华尔街争得一席之地。在经过一段艰苦求职的日子后,经过层层面试,终在世界*金融企业菲勒证券获得一个“试用”职位。在菲勒证券,韩昭阳从初的愣头青学会了用智慧去工作、用知识去找拼搏,在鱼龙混杂、竞争激烈的华尔街,他面临亲情与爱情矛盾,阴谋与阳谋的博弈,勇气与残忍的对决,在一次次坎坷和突围后,他一步步地当上了菲勒证券副总裁,在华尔街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一直爱慕韩昭阳的萧燕,终没有嫁给韩昭阳,却在韩昭阳的对头陆达龙的猛烈追求下,委身陆达龙。陆达龙用投行惯用的手段,以外资收购韩昭阳的家族企业,而韩昭阳的家族企业不幸中了陆达龙的圈套……
目 录
Chapter 1 毕业即失业……….1
Chapter 2 金融公司的面试……….13
Chapter 3 昭阳前路漫漫,老爸风光无限……….28
Chapter 4 “美丽的”香草兰是高风险的衍生品……….41
Chapter 5 父子裂痕难补,昭阳挑战“章鱼”……….56
Chapter 6 决战华尔街,难抒家族恩怨……….70
Chapter 7 天啊,我竟然吸毒了! ……….88
Chapter 8 华尔街就是把人们的贪婪转化为需求……….103
Chapter 9 生意场也是赌场,谁是庄家? ……….118
Chapter 10 缺资金的民企被巨额外资诱惑……….137
Chapter 11 风险VS 利润,暴风雨前夜……….150
Chapter 12 对赌融资等于签订了“魔鬼协议”……….166
Chapter 13 美国Boss 的灭门惨剧……….181
Chapter 14 没钱的时候,魔鬼来握手……….199
Chapter 15 亲历“9 • 11”恐怖袭击……….213
Chapter 16 好友遇难,初恋援手,一个小生命到来……….230
Chapter 17 金融侵略的目标是中国……….251
Chapter 18 看穿陷阱,拨开迷雾,他想原谅父亲……….272
Chapter 19 信贷危机席卷全球,他站在十字路口……….296
Chapter 20 大厦将倾:后的抉择……….32
尾声……….338
媒体评论
《我认识的华人精英陈思进》文/邓海燕(资深影视监制,本文略有删节)次见思进是06年12月底,和央视《新闻会客厅》编导白杉一起,约了回国探亲的思进夫妇吃饭。之前看过白杉制作的陈思进专访节目,片中的陈思进是美国银行证券公司(BofASecurities)副总裁,*的华尔街精英。对他的经历和身份早有了认知,让那天的见面充满了期待。小王府饭店里,他携同爱妻小玲出现,寒暄握手。眼前这个淡定从容的男人,和我在电视上看到形象大不一样,华尔街的“财富气派”荡然无存,身上没穿名牌的西服,手上没戴名贵的手表,只是一件浅绿色“爱心牌”手织毛衣,米色鸭舌帽,卡其色休闲裤,熟悉的上海文人的装扮,儒雅、朴实、亲切。小玲则是更典型的上海优雅女人一贯的精致,粉红色马海毛毛衣开衫,晶莹的白水晶项链,粉色淡水珍珠耳环,淡淡的细致妆容,里里外外透着大家名媛的气质,真是一对般配的夫妻!一开始交谈,思进更是书卷气十足。席间聊了很多思进和小玲的本书《闯荡北美》,思进的心愿是希望能把这些亲身经历的艰辛又充满戏剧化的北美生活用影视重现。因我在影视界多年,他想听听我的意见。这本书我早就拜读过,他和小玲的文笔都很精彩,给我们展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海外华人的世界,除了艰辛、泪水、汗水以外,更多的看到了他们相伴的快乐、相爱的忠贞、生死离别、不离不弃……其实,看每一篇文章都像是在过电影,镜头语言很强,脑海里的画面已经令人动容。这一面之后,思进出版了他在华尔街的经历写成的传记文学《独闯华尔街》;不久后又出版了财经随笔集《华尔街这些事》!短短的时间内,除了在多家国内一流报刊开设专栏;他的新书不断推向市场,频率之高、质量之高让人敬佩!作为朋友,为他们骄傲!今天,思进和小玲又将推出新书《绝情华尔街》,这是他们的又一部长篇小说。怀着非常激动的心情看完了这部新作的电子稿。几个年轻、有知识、有血性气节的中国人,经历了恐怖的911、经历了华尔街的血雨腥风。故事中的人物让我爱恨交加,华尔街资本市场的真相使我震撼不已。让我这样一个“金融盲”次感受到,原来华尔街离我们如此之近。《绝情华尔街》是部非常精彩的长篇小说,是他们在《闯荡北美》、《独闯华尔街》、《华尔街这些事》等作品的基础上,非常成功的文学创作。我相信,读过思进、小玲文章的读者肯定不会错过这部精彩之作。更向还没有阅读过他们作品的读者强烈推荐!过不了多久,你们一定会和我一样,在你们的书架上会排列着有署名陈思进、雪城小玲的一排书。而陈思进,这个睿智的金融专家,热爱生活、真诚朴实的华人精英,会成为让你不断去关注的人!
在线试读
韩昭阳冒出曼哈顿的布洛德地铁站,走在下城的百老汇大街上。早上八点三十分,正是上班族蜂拥进城的时刻,大街上公共汽车、私家车和黄色计程车争先恐后从他身边“咻咻”疾驰而过。街上男人、女人、黑人、棕色人,间或夹杂着些黄面孔,他们大多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拿咖啡,腋下夹一份报纸,匆匆忙忙闪进不同的高楼和商铺。
昭阳也加紧了步伐,他绕过街角的热狗摊,拐进逦伯蒂街,走了十来步便站定了。在他的斜对面,矗立着一座佛罗伦萨式的宫殿似的建筑。他望着那栋大楼,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带。这是闻名全球的美联储大楼,楼高有十四层,像座堡垒般宏伟庞大,占据了整整一个街区,给人敦实、庄严和信任的感觉。 毕业四个多月了,昭阳发出过N 份履历,可绝大多数履历都石沉大海了。在急切的等待过程中,但凡信箱里有应聘公司的回信,都会令他心跳加速,就像买了乐透彩票,在对奖前的一秒钟,脑海里固定的画面是自己如何中了大奖。然而他很失望,每每撕开信封,读到的总是礼貌的回绝信。可能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从第四个月起,他等来了猎头的电话,便开始进出曼哈顿,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穿梭。有时他坐在帝国商业银行的主管面前,有时又坐在某个投行的办公室里侃侃而谈。虽然还未拿到聘约,但是他艰难的找工作历程却向前迈进了一步。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昨天傍晚电话铃响,他以为是猎头来电,兴冲冲地跑去接听,刚说一声“哈罗”,听筒里便传来了抱怨,是好友李伟民:“喂,听我说,这个月我要是还没有interview(面试),老子就决定读博士了,将来只要把文凭扔给移民局,绿卡立刻到手,这叫一箭双雕,你明白吗?”李伟民是他金融系的同学,两人的父亲曾是战友,他俩在纽约大学不期而遇,而李伟民的太太叶琳,跟他又同在电脑系修课,三个人在同一天毕业,不过两夫妻找工作的进展,也依然停留在寄履历的阶段上。听着李伟民的抱怨,昭阳“嗯,啊”地应着,自信心就更足了。电话那一头,李伟民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哪有你小子命好,你找不到工作?我呸呸呸。Sorry,你明白我意思,我是说,不管怎样你有一个富爸爸,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回去。我们呢,起码得怀揣一顶博士帽,否则回去干吗呀?” “嗳,李伟民,我说过多少遍了?韩元清是有钱,但他是他,我是我。我结婚靠自己,来美国靠自己,拿学位靠自己,找工作也靠自己,我会一直靠自己直到成功。拜托你不要提他行不行啊?”他纳闷,李伟民为什么会觉得他要靠父亲?一想到这点,他很恼火。从小到大,他连起码的父爱都没有过,哪里谈得上依靠?想要成功,就只有靠他自己。其实他对成功的定义很简单:找一份华尔街的工作,积累几年工作经验,成为受尊敬的专业人士。 他坚信,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他牢记着这样一句话,是美国作家怀特说的,“纽约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这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幸运度。”应该说,来纽约闯荡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这里聚集了艺术家、运动员、传道士、学者、商人、金融家……还有就是像他这样永不言败的斗士。今天,他踏进了美联储的大门。这是猎头约翰为他安排的个面谈。约翰在猎头这一行已经身经百战。他想起次约见约翰时,发现约翰西装笔挺派头十足,举手投足像极了电影明星李察?基尔。他打量着约翰,忽然,教授对他千叮万嘱的话在他耳边萦绕:“眼睛和眼睛接触,是面谈的关键。”于是他看着约翰,只见约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寒暄过后突然发问:“你这套西装什么牌子?”听约翰这么一问,他诧异极了!在美国生活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他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西装,这是新年时为了找工作,他花费一百五十美元买下的,这钱足够他和妻子袁婕一个月的伙食费,虽然不是什么名牌西装,但也是意大利制造的呢! “不是全羊毛的吧?!”约翰盯着西装,又问。他也吃不准到底是不是,便选择缄默。“你这皮鞋也不行;袜子太短了;领带的花式又不够正规。”约翰以猎头的眼光审视着他,“你这身打扮,怎么能去华尔街?今天就这样了,等你买齐像样的行头,再来找我。” 他耷拉着脑袋回到家,把扫兴的遭遇告诉了袁婕:“这个猎头简直狗眼看人低,对我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你没见他数落我的样子,当时,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看来前一阶段找工没有进展,一部分原因出在了服装上。” 西装静静地平躺在床上,袁婕坐在床沿,她一面抚摸着西装,一面感叹地说:“别看老美平常T 恤牛仔随便穿,一到正式场合,个个的都不含糊。你别说,我们还得谢谢约翰呢,要不是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呢。”第二天,他和袁婕直奔Bloomindales 高级百货公司。他们来到男装部,望着架子上一排排齐溜溜的西服,有的品牌名字他们听说过,有的牌子他们就不知道了。一个白人推销员盯了他俩一眼,袁婕避开那人的眼睛,拉着昭阳走到另一边,从衣架上拿了两套西服递给他。他抬眼一看,是HugoBoss,再翻开衣袖偷眼一瞧价格标签,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大跳,$1200(美元),这以后的日子不过了?便准备挂回去。袁婕拦住他,示意他试试。“你疯了?要一千两百块,加了税一千三,我们总共也只有两千五百块。”他小声嘀咕道。“我们存钱干什么?不就是应急的吗?钱花在刀口上,值!找到工作,钱不就来了?喏,这套不错,黑色的,派头大,什么颜色都能跟它配。”等他穿上西装站在镜子前,感觉大不一样了。这时再一看,他的衬衫、领带、袜子、皮鞋,对比之下全成了丑八怪,根本无法入眼。他和袁婕相视一笑。袁婕一咬牙:“全换!”随即从裤袋里掏出一摞绿票子,递给昭阳说:“给,这儿还有两百块。”他盯着袁婕吃惊地问道:“这钱哪儿来的?”“我攒的。唔,准确地说,是我从菜金里抠出来的。”袁婕得意地望着他,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假装生气说:“你贪污公款啊?”袁婕扮起了鬼脸:“你号称自己是理财专家,钱都你管着,我藏点私房钱怎么啦?”说着,顺手拿了几条领带,把他推到镜子前。他们一气配了全套的Hugo Boss,从衬衫领带,到袜子皮鞋,总共花费近两千。当他再次站在镜子前,跟换了个人似的,绝不比007 差!袁婕像欣赏艺术品那样端详着他,从头到脚,她禁不住走上前,一面摆弄着他的领带,一面啧啧叹道:“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一点不假。”他却拉长了脸:“这花出去的钱也不假,全是真金白银。”他急不可待地去见约翰,他发现,对方的眼睛释放出惊异的光彩!很显然,约翰看到了商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哇!看上去‘酷毙了’!这就对了!这样去找工作就没问题了。”于是他才有机会踏进美联储大楼,坐在了主管的面前。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昭阳与主管相谈甚欢,主管当场约他来第二轮面谈。很显然,这是一个信号,他给主管留下了好印象。昭阳微笑着离开美联储大楼,心情愉悦了,回家的步子也跟着轻快起来。然而就在要第二次去美联储的前一晚,面谈突然被取消。约翰来电告知昭阳说:“韩,很遗憾,你没有绿卡,美联储不担保办身份。不过别担心,我们还有机会。加油!”“OK !”搁下听筒,他沉默不语。袁婕坐在小桌子旁,在纸上背着英语单词。她一看昭阳的表情就猜到了结果,便默默低下头,翻开《托福600 分单字》。
三个礼拜后,约翰又为昭阳安排了面谈,这一次是德国驻纽约的投资银行德亚特证券。昭阳和面试主管握手寒暄,然后宾主双双落座。他有问必答,充分发挥了金融、电脑双学位的优势。他见主管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面谈结束时恰好是午餐时间,主管留住了他:“你下午有安排吗?”他回答:“没有。”“很好,我们去餐厅再聊聊,我想让你见见未来的组员。”他雀跃得简直要跳起来了!“约见将来的组员,这不成事了吗!能有什么安排?哪个安排能抵过这个呀?慢着,要镇静。千万不能轻狂,要正常发挥。”他暗暗告诫自己。他发挥得很好,很正常。可惜呀!可惜!没用,他又被德亚特拒之门外。理由相同:他没有绿卡!
时间毫不客气地一天天过去了,昭阳的学生签证就要到期了。真急人呀!这天在厕所,袁婕望着验孕棒,上面显示两条杠。她怀孕了。自从和昭阳结婚后,她就想着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不过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实现。像这次怀孕就很不是时候,她扯了几张手纸包起验孕棒,回房间后藏在了枕头底下。晚上,在他们租住的屋子里,小夫妻俩靠在床头上,对着验孕棒默不作声。唯有床前的电风扇,摇过来摇过去的,发出“克隆,克隆”的声响。对于上帝送来的礼物,他俩还没有享受一点喜悦呢,就已经面临了剪不断的愁!愁!愁!昭阳想说什么,一抬眼,是触手可及的天花板,再环顾这小小的房间,除了四个大箱子是他们俩的,其他的三件破家具全是房东的,包括他们睡的床。袁婕扭头看着他,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便抢先说道:“孩子绝不能生在这儿!这里冬天还好过,小虽然小,不过有暖气,晚上躲进被窝里,很暖和;可一到夏天就难过了。你看这木板房顶,根本挡不住西晒的太阳,今天回家推开房门,团团热气向我扑来,就像进了桑拿浴池。这扇窗户也太小了,空调都没法装,大人可以忍,小baby 是受不了的。”昭阳转头看着袁婕,原本这是他想说的话,不料被袁婕抢了去。他试探道:“搬家吧,到时候找个一室一厅,孩子生在那儿,等我找到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搬家?你忘啦,钱都变西服了,哪有钱搬家呀?”说到这儿,袁婕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的心抽搐了,片刻,他狠了狠心,说:“干脆我们打道回府,回中国。如果我是真金,到哪儿都会发亮的。”“不行。你没工作经验,回去等于失败,会被韩元清笑话死的。我不甘心。我要证明我们没有错,你也没有爱错人,我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行了行了,八年了,别提他啦!”这是《智取威虎山》小常宝他爹的经典台词,每当他生气,生父亲的气,袁婕便以这句台词逗他开心,今天他如法炮制。见袁婕破涕为笑,他想了一想说:“唉,要么我读博士去,大不了跟李伟民再做几年同学。”“我也这么想过。但你的目标很明确,是要进华尔街呀,又不是研究学问,你缺乏的是实战经验,不是高深的理论。你想啊,读博士课程要两年,写论文起码一年,这一晃就要三年。你浪费不起这时间,我觉得成功离我们不远了,再坚持一下。”“那你说怎么办?你是想,想拿掉孩子?”袁婕咬紧嘴唇点点头。他鼻子一酸,把袁婕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小腹,然后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上说:“小婕,你知道我开不了口,为了减轻我的负疚,你替我做了决定,你是为我着想……”“亲爱的,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前前后后都想过了,就算你马上找到工作,刚上班压力肯定大。你想啊,我们没绿卡,连三等公民都不如,没有安全感,对孩子不好。办法倒也有一个,等孩子生下来请人带到上海,让我父母带。但是和孩子分开,你是不会同意的。再说我也有私心,我想回学校拿学位。我们还年轻,想要孩子嘛,等生活安定了再说,你说好不好?”昭阳再次轻抚着袁婕的小腹,这儿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是他和袁婕爱的结晶。是放弃孩子,还是放弃未来?理智提醒他,没有未来,又哪有孩子的幸福?他必须忍痛割爱。陡然间,一丝酸涩的犯罪感,隐隐地涌上他的心头:假如不出国,为迎接小生命,袁婕的父母家人肯定会忙着给婴儿添置衣物、用品,亲朋好友也会前来分享喜悦,他和袁婕就会高兴地升格为人父人母。可是现在……他说不出话,只是将袁婕搂得更紧了些。
九月初的杭州,正午时分太阳依然热辣辣的,相对于早晚的上下班高峰,路上的行人要少很多。只见金岸酒家的大门前,一辆奥迪徐徐驶入停车道,车停稳后,韩元清的司机小李赶紧下车,为他打开车门。韩元清是百远集团的董事长,旗下拥有百远饮料公司和百远房地产开发公司,资产过亿。在别人眼里,韩元清似乎风光无限,来往不乏政商界名人,代步有车,出外美女围绕其左右。而事实呢,快速扩张和资金匮乏,逼迫着他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近他承建的鸿盛大厦,因为资金吃紧就要面临停工了,这件事困扰得他是茶不思、饭不想,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然他在政界有许多朋友,他们也帮了他不少忙,但帮忙的前提是不给双方带来风险,只有这样人情才可以细水长流。但是解决鸿盛的事情相当棘手,非主管这一块的人根本就插不了手,他手里该出的牌都几近用完了,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韩元清不疾不徐地迈出车外,他习惯性拉了拉中山装的下摆,然后朝大门内走去。在金岸酒家的一间包房里,有一位神秘的女郎在等他。据儿子晓阳说,这个女人人脉很广,能量通天。她有自己的公司,通常只用电话遥控公司的重大事项,平时为人非常低调,只活动在极其封闭的小圈子里,晓阳也没有见过她。对于儿子的话,韩元清是半信半疑的。说穿了,他只相信自己。也就因为事到如今,公司资金严重短缺,百远走到了死棋的边缘,他才冒险试一试。万一谈成交易,盘活了公司这盘棋,就能摆脱困境杀出重围。在前台小姐的引领下,韩元清走进了“玫瑰阁”。房间内肉桂色的墙布上,玫瑰碎花图案把房间点缀得满屋子缤纷,窗台边、餐桌上和茶几旁的水晶瓶里,玫瑰花盛开着,果真是玫瑰满园。韩元清的目光扫向了神秘女郎,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瓜子脸,眼眉细长,穿一袭湖蓝色无袖连衣裙,头发刚好盖过脖子,很妩媚,很动人。本能地,他伸手向她。且见神秘女郎的手,在韩元清的掌上蜻蜓点水碰了一下,随后娇媚地笑道:“久仰大名啊,韩先生,来吧,请随便坐。”韩元清表面上热情地说道:“女士优先,王总您请坐。”在心里,他却告诫自己:“这女人看上去娇媚可亲,可眼神不听话泄露了秘密,她世故、圆滑,骨子里的野心不可小觑。哼哼,谎话可以骗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请别客气,叫我王蓉好了。”“好吧,这是我的名片。”“谢谢,”王蓉接过名片笑道,“韩先生,鸿盛大厦的事,我妹夫剑飞都跟我说了,我能帮什么忙呢?您是想融资,还是……”“是啊,剑飞和晓阳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好朋友,当着明人,我就不说暗话了。据我所知,杭州国际商务中心是本市的重点工程,选址定在了轻工业局的地块上,市政府现在正找房源,要给轻工业局挪地方。我手上不是有鸿盛嘛,正好让出来给市政府。你看这事……”“哦,拿鸿盛大厦当置换房。”王蓉说着,手指轻敲沙发扶手,然后抬眼对韩元清说:“这好办,韩先生打算用什么价位出让鸿盛?”“一口价,两亿。”王蓉看着韩元清,没有言语。沉寂了片刻。王蓉突然说道:“啊哟,我为韩先生叫的茶怎么还没上?真不好意思。我敢打赌,待会儿端上的茶,一定合韩先生的口味。”韩元清一听,立刻接口道:“不用客气,客随主便,客随主便。但是说到打赌,我倒想跟王总赌一把,我愿赌服输。”“跟我打赌?我很好奇,韩先生想赌什么呢?”“这样,我们赌王总的茶。如果上来的茶合我口味,”韩元清从上装口袋掏出一只小红盒子,搁在了茶几上,“这个盒子归王总。如果王总的喜好我猜错了,我指的是茶,我办一桌酒席请王总。”这是他此行的目的。按他的赌法,无论怎么玩,她都是赢家。王蓉心领神会了。她怎么想的,她想要什么,统统被韩元清给看透了。她在庆幸之余,亦有些许尴尬。但话又说回来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用点破,就知道该怎么做,嘴角便浮上一丝满意的笑:“有意思,请问韩先生,我们怎么玩呢?”“很简单,只要拿出纸和笔,分别写上我们的喜好,等茶来了,喝一口就知道了。”“韩先生,茶叶的品种太多了,为了公平,只要能分辨红茶绿茶就行了。”王蓉说完,斜睨了韩元清一眼。“没问题。”韩元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恨地骂开了,“哼,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她敢接我设下的局,说明的确通天,看来只有破财消灾了。”茶来了。当韩元清打开茶盖,浅尝了一口茶之后,他发现,他喝的既非红茶,亦非绿茶,而是上好的云南普洱茶,还带着点蜂蜜的甜味,是一般普洱茶所不及的,不免犯起了狐疑:“难道她不想坐享战利品?还是在试探我的诚意?不管怎样,人在江湖,该讲鬼话的时候就得把人话给咽下去。”韩元清正想着,耳边传来王蓉的声音:“韩先生,这茶的味道如何啊?吃出什么味儿了吗?”“唔,没得说,是好茶,合我的口味。至于这是什么茶,”他故意瞅她一眼,见她的眼神略显黯淡,便笃定地笑说,“这还用说么,看茶色,当然是红茶了。”“韩先生,你太有意思了,”王蓉说完,竟像少女般“咯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响亮,“您放心,您这个忙,我帮定了。”“我相信王总的能量,王总就不想打开盒子,看看里头是什么?”韩元清笑问道。王蓉拿起盒子,心里扑腾着种种猜测。里头装着胸针、耳环,还是钻戒、金表?她打开盒盖,结果令她大吃一惊,一把钥匙躺在盒子中间。她疑惑地看着韩元清。“噢——,像王总这样的奇才,礼物也当有别他人。这是别克的车钥匙,你的战利品,请王总笑纳。”“韩先生,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礼啊?称呼我王蓉就行了。”王蓉说完收起礼盒,又是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走出金岸酒家,韩元清感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舒了一口气。转让鸿盛非常棘手,王蓉却一口应承了下来,他该庆幸啊,可心底反而更加不快了。一辆别克,四十来万,转瞬间就不见了。而且他很清楚,这只是刚开了个头,事成之后还有一大笔人情债要还,到时王蓉的靠山就将露面了,他倒想见识一下这位神人。车子在韩元清的边上停下,他吩咐道:“小李,我们回公司。”车上了高速,朝百远饮料厂开去。韩元清感觉有些累,便闭目沉思。假如鸿盛置换成功,不但公司的损失降到了,套回来的两亿资金,可以购买一条无菌冷灌装生产线,这笔钱是不能省的;但是新近拍到的那块地,三千万的土地款期限已近,还要支付三千万,那块地皮才可以开发;幸亏百灵小区快竣工了,销出去可以回笼部分售楼款。现在手头上就只有两千万现金了,因此鸿盛必须立刻停工,这样一来工人的遣散费是一笔开销,再加上工程款、违约罚金,还有合佳乐果汁的广告费……韩元清把账目在心里大致过了一遍,眉头拧成了川字型。钱钱钱!自从投入商界以来,他总是处在缺乏资金的状态中。早年香港一家公司看中他的合佳乐果汁,曾经跟他洽谈过合资的可能性,被他断然回绝了。百远饮料是实业,把百远做大做强形成一条产业链,是他多年来的追求,怎么可以“卖身求荣”呢?万一“嫁”错了“郎”,岂不延误终生?他也不愿意百远上市,今后被人当做枪靶子恶意收购,后失去控股权。但是,饮料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而技术优势向来是百远横扫对手的杀手锏,当然啦,广告滥炸也不可小觑。这些全是烧钱的事情。当鸿盛和百远饮料只可取其一时,他选择断臂求生,舍弃鸿盛,来保全百远饮料。想到此,韩元清睁开双眼。小李从后视镜里见了,笑道:“韩总,马上就到了。”“哦。不急,慢慢开,安全。”其实有几件大事,他急着要交代晓阳去办理。他拿起手机,关照儿子在办公室等他。车子到达百远厂门口时,只见晓阳和他的秘书小葛在那儿张望。见到奥迪后,晓阳连忙跑上前,打开车门连声问道:“爸,谈得怎么样?有苗头吗?”“你急什么?叫你等在里面,这么沉不住气?”韩元清瞥了儿子一眼,便顾自朝前走。晓阳给小葛使了个眼色,跟在韩元清的身后,小葛立刻闪到一边走开了。韩元清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便突然转身,盯着高出一头的儿子吩咐道:“鸿盛置换有点眉目,那个摊子我来管。有几件事你去办,首先把百灵小区的销售抓起来,做好售楼广告。贷款要抓紧办,替我约一下苏秦的父亲。”“爸,近苏秦的爸爸没有空,要去美国考察,等他回来,我们两家聚一聚,到时候再谈。”“嗯。也好,你安排吧。鸿盛有一大摊的事要处理,引进无菌冷灌装生产线,就只有交给陈工了。这么大的项目,他一个人去德国,我有点不放心,起码要带个翻译。”晓阳看着父亲的脸色,试探道:“咳,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他英语法语都很好。留学三年哥也该毕业了,你叫哥回来吧。”“干好你的分内事,不该管的少管。现在头等大事是回笼资金,你给我盯紧点。”“知道了。”“那你还傻站着?”晓阳见父亲一脸严肃,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韩元清想起三年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也送走过儿子的背影,那是昭阳生气摔门离去。那天昭阳来找他,说要去美国留学:“美国科技高度发达,计算机信息技术领先世界,我要去美国,我——”未等儿子说完,他便大声呵斥道:“去美国?不准去!”“为什么?”“你必须跟我驰骋商场,为韩家光宗耀祖。”“人各有志,我不喜欢做生意。”昭阳坚定地说。“你不喜欢做生意?难道我喜欢吗?告诉你,韩家从你爷爷的爷爷起就是开厂的。你姓韩,是男人,责无旁贷。哼,出洋留学?像你外公做假洋鬼子?”昭阳愤愤不平回应道:“假洋鬼子?你凭什么这么说?外公当年写诗办杂志,号召大家抗日救国。他是爱国的,不是什么假洋鬼子。”听儿子这样说,他一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使出了杀手锏:“我不强迫你。但你听好了,我不会掏钱给你的,我不能白养你。”大概是这话说过了头,儿子被刺激得攥紧拳头,一下子说不出话,继而大发雷霆:“白养我?你养我?我长到二十岁,你养过我一天吗?你是付出了心血、付出了金钱,还是付出了感情?你口口声声大男人大男人,你生了我,却不养我,你算男人吗?收起你的臭钱!离开你,我会活得更好!”说完便摔门离去。他这个气啊,冲着儿子的背影咆哮道:“滚吧,滚,我还没老!少了你,家族事业也毁不了,离经叛道的家伙。”结果,这个离经叛道的孽子没有要他一分钱,竟然连一句“再见”都不说,就走出国门了。想到此,韩元清拨通北京的长途,欲向老战友李国强打探儿子的近况。
三个礼拜后,约翰又为昭阳安排了面谈,这一次是德国驻纽约的投资银行德亚特证券。昭阳和面试主管握手寒暄,然后宾主双双落座。他有问必答,充分发挥了金融、电脑双学位的优势。他见主管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面谈结束时恰好是午餐时间,主管留住了他:“你下午有安排吗?”他回答:“没有。”“很好,我们去餐厅再聊聊,我想让你见见未来的组员。”他雀跃得简直要跳起来了!“约见将来的组员,这不成事了吗!能有什么安排?哪个安排能抵过这个呀?慢着,要镇静。千万不能轻狂,要正常发挥。”他暗暗告诫自己。他发挥得很好,很正常。可惜呀!可惜!没用,他又被德亚特拒之门外。理由相同:他没有绿卡!
时间毫不客气地一天天过去了,昭阳的学生签证就要到期了。真急人呀!这天在厕所,袁婕望着验孕棒,上面显示两条杠。她怀孕了。自从和昭阳结婚后,她就想着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不过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实现。像这次怀孕就很不是时候,她扯了几张手纸包起验孕棒,回房间后藏在了枕头底下。晚上,在他们租住的屋子里,小夫妻俩靠在床头上,对着验孕棒默不作声。唯有床前的电风扇,摇过来摇过去的,发出“克隆,克隆”的声响。对于上帝送来的礼物,他俩还没有享受一点喜悦呢,就已经面临了剪不断的愁!愁!愁!昭阳想说什么,一抬眼,是触手可及的天花板,再环顾这小小的房间,除了四个大箱子是他们俩的,其他的三件破家具全是房东的,包括他们睡的床。袁婕扭头看着他,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便抢先说道:“孩子绝不能生在这儿!这里冬天还好过,小虽然小,不过有暖气,晚上躲进被窝里,很暖和;可一到夏天就难过了。你看这木板房顶,根本挡不住西晒的太阳,今天回家推开房门,团团热气向我扑来,就像进了桑拿浴池。这扇窗户也太小了,空调都没法装,大人可以忍,小baby 是受不了的。”昭阳转头看着袁婕,原本这是他想说的话,不料被袁婕抢了去。他试探道:“搬家吧,到时候找个一室一厅,孩子生在那儿,等我找到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搬家?你忘啦,钱都变西服了,哪有钱搬家呀?”说到这儿,袁婕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的心抽搐了,片刻,他狠了狠心,说:“干脆我们打道回府,回中国。如果我是真金,到哪儿都会发亮的。”“不行。你没工作经验,回去等于失败,会被韩元清笑话死的。我不甘心。我要证明我们没有错,你也没有爱错人,我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行了行了,八年了,别提他啦!”这是《智取威虎山》小常宝他爹的经典台词,每当他生气,生父亲的气,袁婕便以这句台词逗他开心,今天他如法炮制。见袁婕破涕为笑,他想了一想说:“唉,要么我读博士去,大不了跟李伟民再做几年同学。”“我也这么想过。但你的目标很明确,是要进华尔街呀,又不是研究学问,你缺乏的是实战经验,不是高深的理论。你想啊,读博士课程要两年,写论文起码一年,这一晃就要三年。你浪费不起这时间,我觉得成功离我们不远了,再坚持一下。”“那你说怎么办?你是想,想拿掉孩子?”袁婕咬紧嘴唇点点头。他鼻子一酸,把袁婕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小腹,然后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上说:“小婕,你知道我开不了口,为了减轻我的负疚,你替我做了决定,你是为我着想……”“亲爱的,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前前后后都想过了,就算你马上找到工作,刚上班压力肯定大。你想啊,我们没绿卡,连三等公民都不如,没有安全感,对孩子不好。办法倒也有一个,等孩子生下来请人带到上海,让我父母带。但是和孩子分开,你是不会同意的。再说我也有私心,我想回学校拿学位。我们还年轻,想要孩子嘛,等生活安定了再说,你说好不好?”昭阳再次轻抚着袁婕的小腹,这儿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是他和袁婕爱的结晶。是放弃孩子,还是放弃未来?理智提醒他,没有未来,又哪有孩子的幸福?他必须忍痛割爱。陡然间,一丝酸涩的犯罪感,隐隐地涌上他的心头:假如不出国,为迎接小生命,袁婕的父母家人肯定会忙着给婴儿添置衣物、用品,亲朋好友也会前来分享喜悦,他和袁婕就会高兴地升格为人父人母。可是现在……他说不出话,只是将袁婕搂得更紧了些。
九月初的杭州,正午时分太阳依然热辣辣的,相对于早晚的上下班高峰,路上的行人要少很多。只见金岸酒家的大门前,一辆奥迪徐徐驶入停车道,车停稳后,韩元清的司机小李赶紧下车,为他打开车门。韩元清是百远集团的董事长,旗下拥有百远饮料公司和百远房地产开发公司,资产过亿。在别人眼里,韩元清似乎风光无限,来往不乏政商界名人,代步有车,出外美女围绕其左右。而事实呢,快速扩张和资金匮乏,逼迫着他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近他承建的鸿盛大厦,因为资金吃紧就要面临停工了,这件事困扰得他是茶不思、饭不想,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然他在政界有许多朋友,他们也帮了他不少忙,但帮忙的前提是不给双方带来风险,只有这样人情才可以细水长流。但是解决鸿盛的事情相当棘手,非主管这一块的人根本就插不了手,他手里该出的牌都几近用完了,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韩元清不疾不徐地迈出车外,他习惯性拉了拉中山装的下摆,然后朝大门内走去。在金岸酒家的一间包房里,有一位神秘的女郎在等他。据儿子晓阳说,这个女人人脉很广,能量通天。她有自己的公司,通常只用电话遥控公司的重大事项,平时为人非常低调,只活动在极其封闭的小圈子里,晓阳也没有见过她。对于儿子的话,韩元清是半信半疑的。说穿了,他只相信自己。也就因为事到如今,公司资金严重短缺,百远走到了死棋的边缘,他才冒险试一试。万一谈成交易,盘活了公司这盘棋,就能摆脱困境杀出重围。在前台小姐的引领下,韩元清走进了“玫瑰阁”。房间内肉桂色的墙布上,玫瑰碎花图案把房间点缀得满屋子缤纷,窗台边、餐桌上和茶几旁的水晶瓶里,玫瑰花盛开着,果真是玫瑰满园。韩元清的目光扫向了神秘女郎,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瓜子脸,眼眉细长,穿一袭湖蓝色无袖连衣裙,头发刚好盖过脖子,很妩媚,很动人。本能地,他伸手向她。且见神秘女郎的手,在韩元清的掌上蜻蜓点水碰了一下,随后娇媚地笑道:“久仰大名啊,韩先生,来吧,请随便坐。”韩元清表面上热情地说道:“女士优先,王总您请坐。”在心里,他却告诫自己:“这女人看上去娇媚可亲,可眼神不听话泄露了秘密,她世故、圆滑,骨子里的野心不可小觑。哼哼,谎话可以骗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请别客气,叫我王蓉好了。”“好吧,这是我的名片。”“谢谢,”王蓉接过名片笑道,“韩先生,鸿盛大厦的事,我妹夫剑飞都跟我说了,我能帮什么忙呢?您是想融资,还是……”“是啊,剑飞和晓阳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好朋友,当着明人,我就不说暗话了。据我所知,杭州国际商务中心是本市的重点工程,选址定在了轻工业局的地块上,市政府现在正找房源,要给轻工业局挪地方。我手上不是有鸿盛嘛,正好让出来给市政府。你看这事……”“哦,拿鸿盛大厦当置换房。”王蓉说着,手指轻敲沙发扶手,然后抬眼对韩元清说:“这好办,韩先生打算用什么价位出让鸿盛?”“一口价,两亿。”王蓉看着韩元清,没有言语。沉寂了片刻。王蓉突然说道:“啊哟,我为韩先生叫的茶怎么还没上?真不好意思。我敢打赌,待会儿端上的茶,一定合韩先生的口味。”韩元清一听,立刻接口道:“不用客气,客随主便,客随主便。但是说到打赌,我倒想跟王总赌一把,我愿赌服输。”“跟我打赌?我很好奇,韩先生想赌什么呢?”“这样,我们赌王总的茶。如果上来的茶合我口味,”韩元清从上装口袋掏出一只小红盒子,搁在了茶几上,“这个盒子归王总。如果王总的喜好我猜错了,我指的是茶,我办一桌酒席请王总。”这是他此行的目的。按他的赌法,无论怎么玩,她都是赢家。王蓉心领神会了。她怎么想的,她想要什么,统统被韩元清给看透了。她在庆幸之余,亦有些许尴尬。但话又说回来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用点破,就知道该怎么做,嘴角便浮上一丝满意的笑:“有意思,请问韩先生,我们怎么玩呢?”“很简单,只要拿出纸和笔,分别写上我们的喜好,等茶来了,喝一口就知道了。”“韩先生,茶叶的品种太多了,为了公平,只要能分辨红茶绿茶就行了。”王蓉说完,斜睨了韩元清一眼。“没问题。”韩元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恨地骂开了,“哼,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她敢接我设下的局,说明的确通天,看来只有破财消灾了。”茶来了。当韩元清打开茶盖,浅尝了一口茶之后,他发现,他喝的既非红茶,亦非绿茶,而是上好的云南普洱茶,还带着点蜂蜜的甜味,是一般普洱茶所不及的,不免犯起了狐疑:“难道她不想坐享战利品?还是在试探我的诚意?不管怎样,人在江湖,该讲鬼话的时候就得把人话给咽下去。”韩元清正想着,耳边传来王蓉的声音:“韩先生,这茶的味道如何啊?吃出什么味儿了吗?”“唔,没得说,是好茶,合我的口味。至于这是什么茶,”他故意瞅她一眼,见她的眼神略显黯淡,便笃定地笑说,“这还用说么,看茶色,当然是红茶了。”“韩先生,你太有意思了,”王蓉说完,竟像少女般“咯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响亮,“您放心,您这个忙,我帮定了。”“我相信王总的能量,王总就不想打开盒子,看看里头是什么?”韩元清笑问道。王蓉拿起盒子,心里扑腾着种种猜测。里头装着胸针、耳环,还是钻戒、金表?她打开盒盖,结果令她大吃一惊,一把钥匙躺在盒子中间。她疑惑地看着韩元清。“噢——,像王总这样的奇才,礼物也当有别他人。这是别克的车钥匙,你的战利品,请王总笑纳。”“韩先生,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礼啊?称呼我王蓉就行了。”王蓉说完收起礼盒,又是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走出金岸酒家,韩元清感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舒了一口气。转让鸿盛非常棘手,王蓉却一口应承了下来,他该庆幸啊,可心底反而更加不快了。一辆别克,四十来万,转瞬间就不见了。而且他很清楚,这只是刚开了个头,事成之后还有一大笔人情债要还,到时王蓉的靠山就将露面了,他倒想见识一下这位神人。车子在韩元清的边上停下,他吩咐道:“小李,我们回公司。”车上了高速,朝百远饮料厂开去。韩元清感觉有些累,便闭目沉思。假如鸿盛置换成功,不但公司的损失降到了,套回来的两亿资金,可以购买一条无菌冷灌装生产线,这笔钱是不能省的;但是新近拍到的那块地,三千万的土地款期限已近,还要支付三千万,那块地皮才可以开发;幸亏百灵小区快竣工了,销出去可以回笼部分售楼款。现在手头上就只有两千万现金了,因此鸿盛必须立刻停工,这样一来工人的遣散费是一笔开销,再加上工程款、违约罚金,还有合佳乐果汁的广告费……韩元清把账目在心里大致过了一遍,眉头拧成了川字型。钱钱钱!自从投入商界以来,他总是处在缺乏资金的状态中。早年香港一家公司看中他的合佳乐果汁,曾经跟他洽谈过合资的可能性,被他断然回绝了。百远饮料是实业,把百远做大做强形成一条产业链,是他多年来的追求,怎么可以“卖身求荣”呢?万一“嫁”错了“郎”,岂不延误终生?他也不愿意百远上市,今后被人当做枪靶子恶意收购,后失去控股权。但是,饮料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而技术优势向来是百远横扫对手的杀手锏,当然啦,广告滥炸也不可小觑。这些全是烧钱的事情。当鸿盛和百远饮料只可取其一时,他选择断臂求生,舍弃鸿盛,来保全百远饮料。想到此,韩元清睁开双眼。小李从后视镜里见了,笑道:“韩总,马上就到了。”“哦。不急,慢慢开,安全。”其实有几件大事,他急着要交代晓阳去办理。他拿起手机,关照儿子在办公室等他。车子到达百远厂门口时,只见晓阳和他的秘书小葛在那儿张望。见到奥迪后,晓阳连忙跑上前,打开车门连声问道:“爸,谈得怎么样?有苗头吗?”“你急什么?叫你等在里面,这么沉不住气?”韩元清瞥了儿子一眼,便顾自朝前走。晓阳给小葛使了个眼色,跟在韩元清的身后,小葛立刻闪到一边走开了。韩元清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便突然转身,盯着高出一头的儿子吩咐道:“鸿盛置换有点眉目,那个摊子我来管。有几件事你去办,首先把百灵小区的销售抓起来,做好售楼广告。贷款要抓紧办,替我约一下苏秦的父亲。”“爸,近苏秦的爸爸没有空,要去美国考察,等他回来,我们两家聚一聚,到时候再谈。”“嗯。也好,你安排吧。鸿盛有一大摊的事要处理,引进无菌冷灌装生产线,就只有交给陈工了。这么大的项目,他一个人去德国,我有点不放心,起码要带个翻译。”晓阳看着父亲的脸色,试探道:“咳,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他英语法语都很好。留学三年哥也该毕业了,你叫哥回来吧。”“干好你的分内事,不该管的少管。现在头等大事是回笼资金,你给我盯紧点。”“知道了。”“那你还傻站着?”晓阳见父亲一脸严肃,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韩元清想起三年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也送走过儿子的背影,那是昭阳生气摔门离去。那天昭阳来找他,说要去美国留学:“美国科技高度发达,计算机信息技术领先世界,我要去美国,我——”未等儿子说完,他便大声呵斥道:“去美国?不准去!”“为什么?”“你必须跟我驰骋商场,为韩家光宗耀祖。”“人各有志,我不喜欢做生意。”昭阳坚定地说。“你不喜欢做生意?难道我喜欢吗?告诉你,韩家从你爷爷的爷爷起就是开厂的。你姓韩,是男人,责无旁贷。哼,出洋留学?像你外公做假洋鬼子?”昭阳愤愤不平回应道:“假洋鬼子?你凭什么这么说?外公当年写诗办杂志,号召大家抗日救国。他是爱国的,不是什么假洋鬼子。”听儿子这样说,他一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使出了杀手锏:“我不强迫你。但你听好了,我不会掏钱给你的,我不能白养你。”大概是这话说过了头,儿子被刺激得攥紧拳头,一下子说不出话,继而大发雷霆:“白养我?你养我?我长到二十岁,你养过我一天吗?你是付出了心血、付出了金钱,还是付出了感情?你口口声声大男人大男人,你生了我,却不养我,你算男人吗?收起你的臭钱!离开你,我会活得更好!”说完便摔门离去。他这个气啊,冲着儿子的背影咆哮道:“滚吧,滚,我还没老!少了你,家族事业也毁不了,离经叛道的家伙。”结果,这个离经叛道的孽子没有要他一分钱,竟然连一句“再见”都不说,就走出国门了。想到此,韩元清拨通北京的长途,欲向老战友李国强打探儿子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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