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5816617
章 故园依稀
一、我有八个妈妈
二、唏嘘不已忆养母
三、阿根叔
四、童趣和野趣
五、工作队来了
第二章 读书立志
一、金华一中
二、难逃铁匠宿命
三、电线杆上的广告
四、谢天谢地的高考之路
五、考场传奇
第三章 丹青引路
一、潘天寿院长
二、重新拎起了铁锤
三、去上海报到
四、延安西路238号
第四章 蹉跎岁月
一、锦年盛时话美协
二、陪林风眠先生写生
三、在“文革”动乱中
四、为沈柔坚“摘帽”
五、我与吕蒙两三事
六、探监林风眠印象记
第五章 求艺不懈
一、从干校到画院
二、西藏之行
三、林芝的上海老乡
四、画出藏地风情
第六章 精神家园
一、美协重建
二、张大壮送画
三、创办黄浦画院
四、在日本大获成功
五、加入文史馆
六、泽古功深
附录:胡振郎年表
后记
上海市文史研究馆成立于
1953年
6月,首任馆长张元济先生由
主席提名,时任上海市市长陈毅亲聘。建馆六十余年来,上海市文史研究
馆由历任市长共延聘近
1 200名馆员。馆员专业遍及文化历史、金石书画、
新闻出版、教育学术、戏剧电影、传统医学、传统体育等多个领域,多以深邃
造诣、杰出成就和一定的社会影响,成为专业翘楚乃至具有代表性的知名
之士。他们在人生和事业道路上所经历蕴积的波澜起伏、经验见识和丰富
阅历,是具有多重价值的宝贵的人文历史资源。
为了充分发掘文史馆馆员群体所特有的珍贵而丰厚的人文历史资源,
保存历史记忆,记录时代风云,推动口述历史研究工作,上海市文史研究馆
于
2013年
7月正式成立上海市文史研究馆口述历史研究中心。著名历史
学家、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姜义华和熊月之先生联袂担任中心主任。中
心成立后,即聘请沪上学有专长的十位文史学者担任特聘研究员,启动上
海市文史研究馆口述历史丛书(以下简称丛书)编撰项目。为了保证丛书
的整体质量,在广泛征求各方面意见后,确定以下编撰原则:
一、丛书主要以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同时适当选取符合要求的馆
外人士为访谈对象(即口述者)。
二、丛书恪守口述历史征集途径和开展过程的规范性。凡列选书目,
概由口述历史研究中心先根据相关原则选取访谈对象。征得同意后,由口
述历史研究中心约聘的撰稿人拟定采访提纲,经中心审议和口述者认同后
付诸实施。访谈结束后,由撰稿人在文字笔录对比录音、影像的基础上整
理成文,终由口述者本人修订定稿。
1
三、丛书注重口述历史区别于一般“自传”或“回忆录”的独特性。
访谈范围涉及口述者家世、经历、事业、交往、见闻等多个方面,尤其重视本
人在场或参与之所历、所见、所闻、所传、所思,具有历史价值却缺乏文字资
料的内容。
四、丛书本着客观的态度保存口述者的记忆。由于认识水平和记忆
偏差,其内容可能与事实有出入。撰稿人应对口述中出现的人、地、物名及
时、空、事件等进行必要的核对,尽量减少常识性错误,必要时可加以注释
论证,亦可视具体情况在正文后面附录口述者活动年表等相关资料。
五、丛书在整理成稿并交付出版时,除了部分内容因涉及敏感暂不公
开,或不得已而有所技术处理外,应努力保持资料原貌,切忌依据主观价值
标准任意删除或更改,以此体现对口述者、对口述历史的尊重,同时也给口
述资料的使用者保留可供继续解读和分析考证的空间。
六、丛书按照以图辅文、以图证史的原则向口述者征集和选用图片,
包括照片、书信、手稿、字画、实物摄影等各种形式的图像资料,基本要求
是:图片题材应该与口述内容直接关联,图片质量应该达到刊用水准,图片
说明应该以新闻报道原则来撰述,时间、地点、人物、主题,基本齐全。
我们热忱希望丛书的编撰出版能拓展史料搜集的范围,能丰富读者对
历史的认知,也衷心希望大家对我们编撰工作中存在的疏漏或差错,不吝
批评指正,以利于口述历史的健康发展。
上海市文史研究馆
我有八个妈妈
“胡公大帝”
我出生在浙江永康。
现在这座小城垄断着全国的小五金市场。早年这里手工业就很发达,永康的铁匠、铜匠走天下,名气很响。探究永康手工业发达的原因,有人说这里山峦起伏,地少人多,靠种地难以生存;也有人说永康人聪明,善营工匠之术;还有人说永康人喜欢比武斗勇,打铁还需自身硬嘛。不过,这里历史悠久、风光秀丽、人杰地灵,也积淀下深厚的文化底蕴。
小时候,听乡民讲本地先贤,多提到两位名人。一位是开宗立派,创下“永康学派”的陈亮,南宋大文豪,豪放派词人,才情奔放。乡人至今爱诗文,附庸风雅,仍受陈亮遗韵熏陶。距我家乡不到三公里,有陈亮先妣之墓,是衣钵真传的明证。不知哪朝哪代,人们在那里建起了纪念堂,一半介绍陈亮,另一半纪念胡则。胡则是北宋著名清官,与“包公”媲美,史载其“力仁政,宽刑狱,减赋税,除弊端”。
封建社会,民众信仰朴素,尊重秩序等级,胡则作为清官和父母官,越来越被神化,被尊奉为“胡公大帝”。解放后,赞扬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句话被写进了毛选,广为流传。破“四旧”,多数神明都成了糟粕,遭遇“打翻在地”的厄运,唯“胡公大帝”,知誉度不降反升,真是凤毛麟角的例外,全仗他老人家洪福庇护。我后来遇到好事,也会对人说:“胡公保佑!”一半是诙谐,一半是真情。
永康胡姓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胡公子孙众多,受祭场所遍布州县。离我家不远,方岩山的一个山洞里,有一个的胡公庙。逢节日或集市,庙前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有做小生意叫卖的,有杂耍卖艺的,还有和鲁迅先生的《社戏》里一样的小生小花旦,画着桃红色脸蛋,水袖轻扬,俊俏灵巧。更多人为祈福请愿而来。乡民都说胡公慈悲灵验,悲悯众生。
我养母也这样说。小时候,我常常和她一起,走一个钟头的山路,去拜胡公。
山林幽静,我们沿云梯而上。路上,她讲各种胡公显灵的故事,活灵活现,百听不厌。我长大后想,有信仰总归是好,让人抱持希望,有敬畏,教人向善。
除了人杰,我家乡地也灵,风光旖旎,美仑美奂,有山水永康之称,好多电影电视镜头都在此拍摄。《仙剑奇侠传》《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大宋提刑官》《功夫之王》等影视作品,都来过方岩山石鼓寮取景,画面里岩壑幽深、飞瀑倾泻、翠竹流碧、浓荫蔽日,恍若人间仙境。
越往山里走,景色越奇丽,如山阴道上目不暇接。我家深入山腹,附近有五峰书院,是南宋永康学派发源地,朱熹、吕祖谦、陈亮等学者在此著书讲学,苏东坡还在石洞里留下笔迹。凭借山深林密,抗战爆发后,日本人没打过来,这里相对安全,浙江省政府从杭州搬来,五峰书院成了时任省主席黄绍竑的办公室,当年防御用的岗哨、碉堡现在还矗立在山间。我童年还去攀爬玩耍过,如今早被翠藤环绕,终年野花不凋。
解放前,永康县人口二十五万,刚解放的时候四十万,规模不算大。永康发展不靠农业,靠手工业,打铁、打锡、打铜,永康铁匠为知名,因为铁的应用在农村为广泛。当然锡匠、铜匠的工艺也很高明,前不久永康铜壶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还到上海朵云轩展出过。
永康男子从十几岁到六十多岁,许多人以打铁为生,流动铁匠遍布全国各地,他们仅在每年农忙、秋收的时候回家乡一两次,帮着干农活,有的过年再回来一趟,也不超过三次。家里开销从各地邮汇回来,永康经济受到全国的支持。说全国的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离不开永康人的手艺,并不夸张,永康“铁汉子”们打造的劳动工具、日常用品,深入千家万户,遍及人们生产生活,无处不在。
母亲难产而死
我的童年,只有用“苦难”两个字来概括。
1938年,民国二十七年,全面抗战爆发的次年。战火已经燃起,这里多少感觉到了异样,不安的氛围,同样笼罩在这座中国浙南的小山村。但是,对于世居山村的人来说,贫穷无知仍然一样,生活习惯也无改变,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求温饱度日已是奢望,安有非分之想。
农历八月初八,盛夏,清晨六点左右,我出生在桥下乡胡塘下村的一户农家院。因为母亲难产,这个院落已经喧闹忙碌了整整一夜,晨曦来临之时,疲劳紧张的亲人来不及歇息,更无暇分享新生儿诞生的喜悦,随即陷入了恐慌,继而绝望。我母亲出现了产后血崩。用当地话说,是发“红砂”了。据在场人多年后向我描述,母亲鲜红的血汩汩涌出,无法遏制,人们眼睁睁地看它淌满一地,却无计可施。老天慢慢抽走我母亲后一丝生气,为了我的出世,她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撒手西去。
西医普及之前,几千年来,上至皇族,下到村妇,女人生孩子都是一件凶险事情。遇到难产,更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现在的年轻人绝难想象。因难产而死,在当时当地并不罕见,所以我母亲的离世,虽说是一件万分痛心和遗憾的事情,但在家人和亲朋看来,也是生死有命的注定,生活还得继续。
我与生母,死生之间擦身而过,她因我而死,我因她而生,我对她的感情是难以言说的,如果非要说一个字,那就是痛。我对她没有任何记忆,我的记忆就是懵然的痛。
十三岁那年,我次见到外公外婆,才了解到一点母亲的身世。我母亲娘家比较富裕,解放后外祖父家庭成分被认定为地主就是证明。外婆生了两个孩子,我母亲是姐姐,还有个弟弟,我后来见到娘舅,他待我很和气。我父母的婚姻并非门当户对,但父亲朴实,母亲和善,两人过得也算和美。我父亲在1957年过世,我和他相处的时光也非常短暂,这是后话,以后会慢慢道及。在人的一生中,一般都会与自己的父母交集多,包括生活相处和感情交流,但我与生父母的关系全然不是这样,这只能说明这个时代和社会的异样性。
我是父母的第二个孩子,有个大我五岁的哥哥胡根火。我出生的时候,阿哥已经会放牛了,每天骑牛去田间水畔。阿哥没有读过一天书,解放后,接受扫盲,当了村干部,工作很积极。我不满一岁的时候,因为几乎活不下去,父亲将我送人,离开了我的亲人。离开的太早,我太小,没有记忆,前事不清,以为与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区别。
很多年间,我并不知道自己被收养,到十六岁,才知道我还有生父和一个亲哥哥。因此,和阿哥相处的时光非常有限。本来没有什么,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别人家的兄友弟恭、兄弟情深,于我只有羡慕的份儿。我阿哥一生没有离开故土,一直在家乡务农。他不爱读书,不喜书画,没有什么特长,唯嗜好老酒,农村的人大多这样。2000年,我阿哥六十七岁时,生肝癌过世。
怎么活下去
为生下我,我母亲死了。在邻里眼中,我多少算个特殊的孩子。不过,乡民善良,对我多的感情还是同情。我也的确值得同情,因为实在可怜。
我出生后的个紧迫问题是没奶吃,来不得半点耽搁,也无法靠其他东西搪塞。乡民可怜我,哪家的妇女正在哺乳,便分给我一口。我就这样东家几天,西家几天,吃着百家救命奶,度过了来到人世的初时光,算是活下来了。如果这种“一饭之恩”也称之为“母”的话,加上我的生母和养母,统计一下,我总共有八个妈妈。
虽然活了下来,但要活下去却不容易。讨奶吃,一天两天可以,长久就不行了。那时,各家各户都不富裕,产妇营养不良,奶水并不充裕。久了,人家难免为难,毕竟自己孩子要紧。
我父亲既难为情,又干着急。现在还可以靠牛奶或奶粉救急,当年农村里,哪里来这种东西,他束手无策,只有搓手的份儿。后来,在好心邻里的指导下,学着改喂我米汤。那么小的婴儿只吃米汤,所有人都担心我活不久。
想来那时,我家真是凄凉。一家三个男人,两个孩子,我尚嗷嗷待哺。父亲无暇顾及丧妻之痛,终日忙碌不休。不过他再能干,终究无法抚育襁褓中的婴儿,有人出主意,想帮我父亲续弦。可是谁会愿意啊,人家一听到我家的情况,没有答应的。终于等到个愿意考虑的,却提出一个条件,多接受家里有一个孩子。我家有两个,人家不愿意给两个孩子当后妈。
此时,我再次挣扎在生死边缘。据乡邻后来回忆,我那时骨瘦如柴,四肢纤弱,肚大如鼓,无精打采。因为没人专心照顾,我终日被放在站笼里,连吃的都困难,有时乡民吃饭,看我还饿着,就喂我两口。
村里有经验的人对我父亲讲,“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养不大,送人吧,或许能救他一命,你也可以再婚,带着大儿子,过上正常生活。”我父亲起初犹豫,舍不得,后来意识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便同意了,自有乡民去张罗安排。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