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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小说军事大奔袭:未曾饶过的军营岁月

大奔袭:未曾饶过的军营岁月

作者:陈俨 出版社:山东画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08月 

ISBN: 9787547419366
年中特卖用“SALE15”折扣卷全场书籍85折!可与三本88折,六本78折的优惠叠加计算!全球包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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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R €27.99

类别: 中国当代小说, 军事 SKU:5c23f505421aa985877bc753 库存: 有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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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7419366

编辑推荐

总有一种美好可以穿越黑暗与冰冷,

我想写出那个时代的军营里,令人难忘的人性光辉和温暖。

 

内容简介

小说集以20世纪60至80年代东北军营生活为背景墙,以一位将军早期十年军营生涯为素材库,凝练展现特定年代的真实军营生活,真诚还原现实生活中军人的喜怒哀乐,风骨血肉。其中,对人性的多角度挖掘、对情感接地气的表达,是作者不同于一般军旅文学创作的一大亮点。小说中大多为真实事件,经过朴素的艺术加工后,以流畅和生活化的语言自然呈现,大量细节基于作者丰厚的人生经历和敏锐感受,富于现场感和陌生感,真切动人。

作者简介

陈俨,1954年12月出生,1969年2月入伍,历任战士,排长,指导员,政治处主任,讲师,副教授,师政治部主任,师政委,海军工程大学副政委,南海舰队政治部副主任,少将军衔。1977年考入河北大学经济系,1996年考入国防大学研究生院,1999年成为我国位国防经济学博士。发表各类著述100余万字。曾在南海岛屿驻守10年,任快艇26支队政治部主任,西沙水警区政委,海军亚丁湾第五批护航编队政委。全军优秀指挥军官,优秀党务工作者。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新闻摄影协会会员。

目  录

目录

周股长的案子 ————  1

大奔袭 ——————  10

犴—————————  29

寻找丹尼 —————— 42

兵殇————————  58

“小常宝”樊红——— 69

五排长 ——————— 87

心思 ——————— 109

芬芳如雪 —————  129

摸点 ———————  152

清明祭 ——————  163

阿炳 ———————  176

勋章(一) ————  197

勋章(二) ————  219

编后记———————242

 

在线试读

 

大奔袭

 

 

张怀成活到现在,应该快九十了吧?我还记得大约40年前,到锦州去接他出狱时的情景:所有狱警都对他毕恭毕敬,簇拥着、相扶着他出了监狱大门。他根本没有五年牢狱的卑谦和猥琐,嘴上叼着根牙签,一脸的神色盎然,仿佛是来这蹲点下工作组当领导。他老婆衔着根烟袋站在远处,“叭叭”地抽着,无语,无表情。走近,四目盯望一小会儿,他“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自己的右脸,重而结实,嘴角瞬时淌血。他老婆用衣袖替他擦了去,顺手把烟袋递上,张怀成狠嘬了几口,呛咳了几声,与老婆手手相牵地走了。

走老远了,狱警们还在使劲挥手与他作别。

车上,张怀成冲我眨眼一笑:“咋样,爷们不?”

我不知他问的是我爷不爷们,还是他爷不爷们,就冲他“嗯”了一声说:“团长政委特意来锦州了,在饭店备下一桌好席,等您。”

“都师长政委了吧?”

是的,那次大奔袭后不久,团长政委双双提到师里去了。

 

以下犯上 作战会上大发其飙

 

那天我在现场。“张大刀”张怀成不是在“说”不同意见,简直就是指着团长的鼻子在骂娘:“亏你想得出来,操,265!?你娘的是拿战士的命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是不?完蛋操的!”他嘴叼着牙签,紧咬牙根儿,用极具挑战的眼光看着团长罗飞。在我的印象里,张怀成参谋长不仅长得黑,而且嘴上永远长着根牙签。

当时就冷场了。大家都没想到张怀成会这样气急败坏地反对大奔袭。按说依他的性格,此类事他一定会瞪起眼来干的。兴许,265华里的强度的确太大,兴许,他的老下级当了团长压了他一头,心中不快吧。

会场是借五里营大队部的会议室。火炉上开水壶烧得哧哧响,从团首长到机关干部没有人吭气、没有人接茬。进来添柴的老支书撞上这阵势,吓得紧忙退了出去。

张怀成是参谋长,长途奔袭的事儿他当然有权说话,但如此不管不顾地当着这么多人以下犯上,也太不给罗团长面子了。有那么一两分钟,罗飞团长就直直地望着张怀成,脸上挂着不知该如何向下进行的表情。张怀成那头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架势:“咋地,看啥看?”他舌头一舔,牙签从左边敏捷地跳到了右嘴角,“难不成把我鸡巴咬俩牙印儿?”在他心里,团长罗飞还是当年的“小骡子”,他有资格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

罗飞的确是张怀成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罗飞入伍时,张怀成已经是八连连长了。新兵下连天,罗飞就表现出了与张怀成相当接近的二杆子性格。那天阳光正好,全连在等着吃午饭,老兵们三三两两在操场耍单杠。路过的罗飞看老兵们哄打嬉闹地也玩不出花样来,他就与几个新兵用个月的津贴打赌:六块钱,做五个单杠大回环!那时全连没有几个能玩这个活。老兵们听他说就逗他,说这小崽子昨天刚穿八一裤头,今天就这么没鸟数,说,要是他能做成三个,明天就鼓动连长杀猪改善伙食。罗飞不知深浅,蹿上单杠就来,结果试了几次都轮不起来,于是,他干脆脱掉棉袄,光着膀子,朝手心吐了两口吐沫,先靠拉扛引体过胸,再一努劲儿,双臂撑着身体过杠,憋一口气,用腹部在杠上弹起,发狠地把自己抛向半空,靠巨大惯性竟然真的轮了一圈,当他再想靠着蛮力做第二个时,突然脱手,整个人像个麻袋包飞出了三、四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左臂立刻骨折。老兵们吓着了,抬死猪般将他摆放在连部的地上。张怀成就骂:“你他妈没有保护措施就上啊?!连个护掌都不带,真是头骡子。快叫卫生员!”罗飞一双手掌的皮全都磨破,鲜血直流。第二天,张怀成集合全连看杀猪,对着大伙说:“这猪,是奖给罗飞的。为啥?!他像我,像咱八连的兵!贼虎,恁二杆子!战场上,他是个不怕死的家伙。我宣布,罗飞代理三班副班长,三个月后,转正!”说完大叫:“小骡子,出列!” 吊着绷带的罗飞来到连长和猪的面前。“今儿个这心和肺都归你了。”看罗飞和大伙不解,张怀成坏笑地说:“没听说吗,吃啥补啥。”全连大笑。“记住,你这没心没肺的小骡子,明年,给我做二十个大回环,做不到,就把班副给撸了。”张怀成嘴里叼着根牙签,说话带着狠劲儿。年底,罗飞一口气做了三十二个大回环,第二年,他就升了排长。张怀成后来当了营长,罗飞接手当连长,把个连队带得跟块铁疙瘩似的。“咋样?小骡子咋样?我看上的人还有错?随我!”张怀成对着外人夸罗飞,也常把自个儿捎上。

 

冷场被政委打破。“老张,这事儿师长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政委资格老,张怀成暂时没吱声,脸黑着,“三团的260可比咱整整多了30华里。咱是一团,红军团,才没俩月,就让孙老歪他们给盖过去了?嗑碜不嗑碜?臊不臊?”张怀成闷头抽烟,依然黑脸,“咱也不多走,5华里,就超他5华里,恶心他!有种的他孙老歪再整个270。”政委说完,从口袋里捻出一撮烟丝,卷了个喇叭筒,搁嘴里点燃,使劲嘬了几口。

冲着政委,张怀成口气稍稍平缓,他说自己的道理:“24小时,全副武装,走下265华里!是个什么账?”他边说边用目光去询问现场的领导和参谋干事,“途中要吃饭吧?四顿,连做带吃不得耗去四个小时啊?好,还剩二十小时,每小时得休息十分钟吧?你们算算,平均时速得多少?你当这是赶骡子?”一说骡子,众人看团长,谁都知道咋回事儿。

团长被噎。可我们这些人都觉得参谋长说得挺在理。

“话不能这么说,”又是政委解围,“别尽算计这些个数目字,人总得有点精神吗,是吧?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是怕苦怕死人吗?”张怀成勃然站起,“老子在朝鲜战场……”没错,张怀成是战场上滚出来的。他是那种玩儿命的主儿。每次攻山头到后关头,他都甩去上衣,光一大膀子,不使枪,只抡一把大砍刀,杀进敌阵左冲右突,照着敌人脑袋杀西瓜,神勇!一仗下来,从排长提到连长。可他也老犯错。据说有一回押了十几个美国兵往后方送,一时性起,让通信员用机枪督着,他脱去上衣,用大刀把俘虏一个一个全砍了。回来就被撤成战士。可下一次战斗,他又立大功,官复原职……“张大刀”,是个狠角色!

“步兵四五十斤,机炮连七八十斤负重,别说是人,是群牲口也得累趴下。再说,这些年部队都干些啥你们没数啊?”张怀成又舔牙签,“这运动那运动,拿运动当饭吃,再不种水稻、修机场、架电线、打山洞……啥时候正经训练过了?都跟棉花瓤子似的,谁他妈能架得住这样折腾啊?”张怀成说的是实情,上次那230搞完了,营房里冰冷寂静,几千号人死睡了三天三夜。“我话放这儿,265,能走下来的绝超不过半数,剩下的,战斗力也等于零!有意义吗?这是典型的图虚名、惹实祸,全鸡巴假把式!”

僵到这个份儿上,政委不得不说话了:“参谋长,这种训练方式可是伟大领袖亲自提倡的,给咱们军都有具体批示,你再说下去可就滑边了,会有政治问题。你不同意可以不参加。再说,”政委停顿一下,环视全屋,“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你参与和组织这次奔袭。”一屋人惊讶!“军里检察院的人这两天就到八里沟,奔你来的,你就直接返回吧。”边说,边把嘴里的烟屁股扔地上,用脚碾。

张大刀软了。虽然脸还黑着,可不再吱声了。我清楚,他又犯事了。这位打仗不要命的汉子有个致命的软处: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玩艺儿。要说也邪性,张怀成长得黑了巴叽的,凶神一般,可就有女人缘,出个差、开个会、去趟省城,就能挂上钩,女人不管不顾地跟他跑——那年月,这就叫搞破鞋。我会刻钢板,团里的重要文件都交我来刻写油印,这两年尽为他忙乎了:不是刻印他的处分决定,就是上报停止他党内生活的请示。不久前,他又在火车上搭上了一个知识青年,在一小旅馆被派出所双双拿住。这下犯了大忌,——中央正严打乱搞知青的行为,新出了个“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罪”,有好些已经杀了头!

张怀成在众人目光中缓缓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扯这屌蛋了。派俩兵,押送我回去吧!”说完,“卟”的一口,牙签啐出个抛物线,落在罗飞团长脚下,一脸狰狞地边唱边往外走:“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折磨人的音调一路远去。

众人大眼瞪小眼。

我小声对身边的赵莽说:“信不信,别看他咬牙根说不管了、不管了,真上了路,他能当甩手掌柜?甭说别的,被三团团长孙老歪压过一头这事儿,他准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找回来不可。”

赵莽说:“咱打个赌,一双大头鞋?”

我与他会心一笑,说:“你会输。”

 

拔红旗剪裤衩 闹得忒邪乎

 

我猜对了,张怀成没走。

张怀成这一不走,挺让人头疼。政委催了他几次,他一边说“就走就走”,一边提条件:“派两个兵押送我,要不在路上跑了咋整?”政委从特务连选了俩身高马大的战士,说你俩到大马路上拦那拉煤的车,“陪”参谋长回营房。张怀成说:“那像啥话!我好歹一个团级军官,像个盲流似的站路边拦车?”就叫俩战士找老乡借了三辆自行车,说:“他们走他们的,咱一路骑回去,265里,总比他们轻松。”一来二去,就拖到了出发的那一刻。

真是怕啥来啥,张怀成又在部队出发的时刻大闹了一场。

五里营村口那棵千年大槐树下是一个高高的井台。井台上有些好事儿的村民半夜起来就聚那儿看热闹。老支书也叼着旱烟袋,明一口暗一口地吸着,为部队送行。

张怀成把一辆大二八的自行车支在井台下,横坐在上面,怀里一把大刀格外显眼。老支书说:“参谋长,你这刀有杀气啊。这年月,打仗还用刀吗?”

“哈!老葛头,我是光杆司令了,随身就带俩兵,还是看押我的。枪被缴了,就剩这家伙了。妈的,打了一辈子仗,头一回让别人下了枪。不过没事儿,打仗还是这东西给劲儿。”边说,张怀成边拿刀“呼呼”地比划了两下,又“唰”地往老支书的脖子上一搁,吓得老支书直往后梢,“今儿个我要用它给你开开眼,让你看看这帮熊孩子的腚瓜子到底有多白!”说完自个儿哧哧地笑了起来。

五里营,大村子。几千号人齐聚一村,早上四点二十开饭,四点四十,各营连便拉车牵马、扛枪拖炮地陆续向大槐树下集中,等待出发的命令。

罗飞在政委耳旁低语几句,又看了看手表,正要下命令出发,却被一个他十分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打断了。

“且慢!”

几千双眼盯住了大槐树下。

张怀成三步两步跨上井台,俨然是指挥员:“瞧瞧,瞧瞧,你们是在演戏还是演习?瞧这阵势,有面团旗营旗连旗也就罢了,举那么多语录牌干啥?背包上挂那么多标语干啥?花哩呼哨!‘下定决心’,那是挂在嘴上的吗?‘不怕牺牲’,那是用背包来显摆的吗?还嫌背的东西少喽?真要有敌情,这些全都是碍事儿的家伙,统统给我去掉,每个连就一面红旗,不许多!”

“张怀成!”政委大喝,“你讲不讲政治?他们举的背的是啥?全是语录!你胆敢……”

“我当然懂政治——打胜仗,打胜仗就是政治!花架子能打个屁胜仗?”此时的张怀成对老政委也不让半分,“叫这位老支书说说,成天喊这些个口号,喊一千遍一万遍,能管用?是能长出高粱还是能结出棒子?喇喇咕叫得凶,祸害!”

老支书不知如何作答。

“咱今天是干啥?是散步?是遛弯?265,真刀真枪冲下来才是英雄,冲不下来,你打一万个语录牌也是个屁!”张怀成把政委堵得没有脾气。“听我的命令,除了每连一面连旗,把那些累赘统统给我去掉!还有,那些个锣鼓快板,赶紧给我丢粪坑里,快,不许耽误时间!”

显然,张怀成的命令不容违抗,战士们当然巴不得轻松些,纷纷摘下那些个牌匾锣鼓。

团首长也一时无语。

罗飞看政委都不再说啥,就对号长说:“吹出发号!”

又是一声“且慢”,张怀成从井台上一纵而下。

“又咋地了?”政委实在受不了了,“你今天是要成心捣乱吗?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

张怀成不接政委的茬,对着九连一排的兵们命令到:“尖刀排的,出列!”一排的兵犹豫着出列,“都他妈把裤子脱了,老子检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阵哄笑。张怀成回头一怒:“笑个奶奶!军事行动,谁也不许出声。”一众百姓立刻没了声。

“参谋长,这都啥时候了,脱裤子干啥?”带队的九连副连长吴斌不解地问。“别啰嗦,叫脱就脱!还要老子动手啊?”张怀成嘴里依然衔着根牙签,口气不容置疑。他一把拉过一个兵,解开他的腰带,把棉裤往下一褪,“瞧,还他妈穿着裤衩。你这俩蛋子是铁打的还是钢铸的?”话音未落,张怀成抽出背后的大砍刀,“唰、唰”两声,把那战士的短裤挑了去,一边坏笑着一边踢那光屁股的小伙子,“赶紧穿上滚犊子,这腚瓜子真他妈丑。哈……”张怀成把牙签从左往右一舔,正色对全团战士说:“都听好喽,但凡穿着裤衩的,通通给我剪了去……”

“老张!”罗飞看政委气得说不出话,想上前劝说。

“严肃点,别老张老张的,叫参谋长。”张怀成回嘴道。

“参谋长,政委不是叫你回八里沟吗?”

“我这不正往回走吗?瞧,还有俩特务连押送的。耽误不了,你们到家我也到家。”张怀成答。

“那你在这扯啥蛋啊?军里马上开始掐表了,一分钟都耽误不起。”团长问。

“扯蛋?你说我扯蛋?”张怀成叫真了,“你个当团长的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今天与往常的行军一样吗?这么大强度,走出一身汗来,那裤衩不得把裆里那个蛋给磨烂了?到那时你就知道啥叫扯蛋!”张怀成恨恨地说,又回头指挥特务连那俩兵,“快点,到各连督着,剪完了让他们赶紧走。”

罗飞心里清楚,张怀成是对的。对身边的军务参谋于江说:“按参谋长的要求落实。要快,不要耽误出发。”他回身要去找张怀成,已经不见了踪影。

“团长,师医院有几个女医生跟着收容的三连行军,她们咋办?”军务参谋请示。

“一个不落,统统剪!”团长怒吼。

 

急难时刻 多亏了那些“妖蛾子”

 

两枚绿色信号弹升起的时刻是凌晨5点整。军作战参谋掐下秒表,坐上吉普车奔终点而去——终点就在营房所在地,八沟子,距离恰恰是265华里。

寒星冷月,几千号人默默出发,人人心中都像这零下十几度的夜色一样冰沉着,知道这一关不好过。

张怀成带着特务连的俩战士,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像敌后武工队似地向前方疾行而去。政委让他回营房,没错,他正是朝营房八里沟的方向前进。

赵莽边走边小声对我说:“张大刀连裤衩都给剪了,该不会再出啥妖蛾子了吧?”

“下注,一双皮手套,赌他还会折腾出几个妖蛾子。”我对赵莽说。

“你是他肚里的蛔虫?”

“我为他写过自传,对他的身世略知一二。”的确,张怀成的自传是他口述,我为他加工成文的。

“哦?说我听听。”赵莽催着。

“家风彪悍,从小跟着父亲在长白山土匪窝长大,听炮眼红,闻战则喜,大人打仗,他跟着当过年看戏。后来他父亲在一次黑吃黑的打劫中被一枪击中头部,没人管了,就回到他姑姑那儿住着。解放战争时,四野的一支部队进山剿匪,指挥小组恰恰住在他家。他竟自告奋勇带队进山,端掉了他父亲原先的那个土匪窝。司令员奖励他一把大砍刀,打那儿就当了兵。当兵后仗他就立了一大功,抓到十三个俘虏不说,还弄回了一卡车弹药。那指挥员高兴得把他抱起来转了三圈,立马给他下了排长命令。”

“怪不得,死硬死硬的一块石头。”赵莽说。

“知道那收他入伍的司令员是谁吗?”

“谁?”

“现在咱军的朱军长。”

“嗯,都是铁打出来的一路货!”

“你说,这种人能善罢干休吗?哪回比武啥的,咱团输给过三团?孙老歪从来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只有260让三团占了上风,你说,这种复仇的机会他会放手?”

赵莽点头,“嗯,孙老歪碰到张大刀可是倒了血霉了。”

 

四野雪白,阴风刺骨。行军的节奏越来越快。我跟在团长身后已经明显吃力,连跑带颠地小跑起来,可他还不断看着表对作战参谋说:“通知尖刀排,再快点!”战士们的呼吸明显加剧,嘴里哈出的气体和头上的汗气蒸腾成一片雾霭,不见首尾的队伍竟像一列笼罩在雾气中的火车,吃力而执拗地前行。

突然,前头村庄的大喇叭传来铿锵话语:“亲爱的人民子弟兵,敬爱的‘韶山部队’指战员,你们辛苦了!你们来自伟大领袖的故乡,是林副统帅亲自指挥的部队。打日本你们所向披靡,斗蒋匪你们横扫千军,战美帝你们攻无不克!今天,你们又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奔赴反苏防修的前线。我们二道沟全体贫下中农向你们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

战士们先是一惊,后又欢腾。团长说:“这是谁捣的鬼,怎么弄出个韶山部队来?”

我说“团长,别管啥部队了,你看前面。”所有人都被惊着了——沿公路两侧一溜排列几十张小炕桌,每张炕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茶水、花生、鸡蛋,老人小孩、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往战士们口袋里塞吃食……

说也奇怪,那一阵子突然觉不到累了。部队躲避着、推搡着往前赶,浑身都带着劲儿。“这是谁的主意?不是不让扰民吗?”团长虽这么说,可一脸感动。

我说:“团长,八成是张参谋长。他带着特务连的人在前头打前站了。”

“那也不能整出个韶山部队来啊?”

“参谋长点子多,忽悠老百姓呢。”

“告诉部队,可以喝茶喝糖水喝姜汤,但不能吃鸡蛋。”团长说,又加了一句:“得有点韶山部队的样儿。”说完自个儿笑了。

赵莽拿手捅捅我:“个妖蛾子。”

加速,加速,不断地加速!上午九点不到,团长先后两次让我骑马赶到尖刀排催促他们加速。陆陆续续有掉队的了,不时看到累瘫在路边的战士。团长大声呵斥:“把那个兵叫醒,不能睡,要冻坏的。”又对另一个兵说:“起来活动活动,等着后边收容队。”我劝团长骑马,团长怒目相向:“扯蛋!”

 

上午十点十五分,终于比计划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松岭子——第二顿饭的休息地。管理股为团长号下一位老师家,房子干净敞亮。团长吃力地往炕上一靠,作战股长便打开地图往炕上一铺,给团长指出当下的位置。此时,房东竟端出一盆滚烫的热水,边住里撒盐,边让团长烫脚。团长问:“老乡,你挺内行嘛,当过兵?”

“哪儿啊?你们不是有打前站的吗?挨家挨户交待了,备上热水,还得搁盐。我烧了一大锅呢。”

“人长得挺黑?”我问。

“嗯那,仨人,自行车,有一个还背了个大刀片子。”

团长边呲牙咧嘴地烫脚,边说:“这个张大刀!”

“团长,参谋长就是妖蛾子多。”我说完,看看赵莽。

整整一个白天,虽说每个村庄都有百姓提壶掸浆相迎相送,虽说到处都在鼓励这支“韶山”部队,可毕竟体力透支太大,所有人的棉衣从里到外都被汗水湿透,连尖刀排的兵都有些顶不住的了。三机连和三炮连各累死了一匹马,那些五六十近重的重机枪身和炮筒就压到了战士们的肩上。我和赵莽相互牵着,竟能边睡边走。团长不断看时间,计算着行进的速度。部队开始出现混乱,体力好的连队开始止不住往前冲,顶不住的渐渐落了下去。团长不断地通知各营保持队形,但无济于事。

第三顿饭的时间比计划晚了半个小时,团长在焦急中命令:“尽早结束吃饭,提前十五分钟出发,把时间追回来!”

之后的行程,变得越来越艰难。每个人的双腿都像是绑上了沙袋,越来越多的战士脚上打出了水泡和血泡,一瘸一拐地拼命想跟上队伍。有些连队的体能互助组甚至两个架一个伤员往前拖着行进。尽管如此,还是不断有战士倒下、休克、双腿抽筋。收容的部队变得十分忙碌。

大约半夜十二点半,队伍突然被一条开裂的冰河堵住了。这是计划中没有想到的,按说这样的大冬天,所有河流都封住了,怎么独独这条河开裂?成千上百的人员车马都拥在一起,无法快速通过。向导说,是炸山拉石头的大型车辆给压的,要绕路得三四公里。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听我的!”黑暗中,早早等在那里的张怀成又出现了,“都把绑大衣的鞋带解下来,扎住裤脚,像这样……”张怀成边说边示范。他把裤脚扎好后,用手往鞋子和裤腿上撩水,瞬间,他的裤腿就冻出了一双隔水的冰靴,边下河边说:“河水不深,都他妈给我趟水过河,快!”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团长看着这一幕,大声喊:“参谋长,你小心!”

“少他妈废话,通知后续部队,按我说的做。”张怀成头也不回,推着自行车趟水过河……

夜色黑沉,寒风割脸。队伍挣扎着向终点前行。

 

夜色中  追着那黝黑的脊梁跑

 

凌晨三点半,部队到达苏家堡。我们都知道苏家堡距离八沟子还有四十华里。一个半小时,四十华里,正常行军速度不可能走下来。

团长叫司号员吹了后一次休息号。我们都不敢坐下来休息,因为再起来,脚底板会痛得受不了。

“骡子,骡子!”张怀成大叫着找团长。

“在这,老张!”团长紧忙答应。

张怀成骑着自行车来到团部休息地。“骡子,后的机会了——长跑,必须轻装长跑,否则来不及。”张怀成严肃地对团长说。

“原打算过了下个休息点再跑,看来是得提前了。”团长回头对作战参谋说:“所有部队就地轻装,只带武装弹药,用长跑速度完成后四十华里。让一营组织老百姓大车往回拉行李和伤员。我带着尖刀排先冲刺!”团长说。

“你不能离开指挥位置。我,闲人一个,我带尖刀排。把团机关的人撒下去,两个干部督一个连队,能跑尽量跑下来,不能跑的叫后面收容。”团长要制止,张怀成急了:“别他妈像个娘们儿,你管大部队,我冲!娘的孙老歪,我就不信这个邪,老子干不过你?!”说完,张怀成大声喝道:“尖刀排的,都他妈给我听好了。”张怀成对着一群已经奔袭了二百多华里的战士说:“你们是红军团的战士吗?”

“是——”

“你们裤裆里长着家伙了吗?”

“长了——”

“你们会给咱红军团丢脸吗?”

“不会——”

团长解下行军水壶递给张怀成,“老张,拿着这个!”

“啥?”

“老白干!”

张怀成接过水壶冲了出去。尖刀排随后跟上。团长一把把我拉过来:“小陈,你能长跑,跟上尖刀排,跟上参谋长,一定给咱团创个纪录下来。”

我把背包交给赵莽。只背冲锋枪、子弹袋、军用水壶……我把裤腿挽起,开始拼这后四十华里。

“跟上妖蛾子!”赵莽大喊着,我已经冲了出去。

张怀成跑在前面,身后三十几个战士,虽然散开,但成团。不时地,张怀成大声吼叫,四边山峦传来回声。

我曾是团里长跑冠军,五千米跑过十六分,一万米跑过三十三分。可这是带枪带弹,是在经过近一昼夜强行军之后再冲两万米……

“小陈,好样的!”我追上张怀成时,他大口喘着说:“你要是创下个纪录,就给我当干儿子吧。”

“为啥?”我边跑边问。

“为啥?别人白给我当儿子我还不稀罕呢。”张怀成说,“不是谁都能给我当儿子的。”

“啥样的人能给你当儿子呢?”

“得有尿性。”

“啥叫有尿性?咱团长那样?”我问。

“嗯,原先还行,现在够呛。他不是骡子吗?连个儿子都生不下来,没尿性!”我暗笑。团长真的四十好几了还没有个一男半女。

“我看……你行,你……有尿性。”张怀成喘着粗气,断续地说。

“你咋知道我能生儿子?我还没有媳妇呢。”我说。

“我不是……说你能生儿子,我……是看你能冲得上去,像个爷……们!知道不,我老婆咋看上我的?就是因为我……像爷们。”

为他写自传时听他说过。当年张怀成带着部队端掉土匪窝后回到村里,部队让他骑大马戴红花走在前头,背后斜挎着那把大刀。欢迎的队伍里有一高大漂亮的姑娘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瞅热闹。路过的张怀成冷不防跳下马,夺过姑娘口中的烟袋“吧叽吧叽”猛抽了几口,抽完把烟袋一甩,回身就走。只听后边那姑娘说:“真他妈爷们儿!”三年后,张怀成回家把那姑娘娶了。

此时,张怀成性起,一把脱去了上衣,竟然是空瓤——没有穿衬衣。光着膀子的张怀成又拿出战场上的虎劲儿,左肩斜挎大刀,右肩斜挎水壶,不管不顾地前冲起来。他身体的重心几乎前倾成四十度角,整个人都处在随时倒下的状态中。尖刀排有几个掉队了,但还有十几个人咬牙坚持。一百米,二百米,一米,两米,……所有人都进入了机械运动的状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在黑暗中寻找张怀成黝黑色背影和时不时闪着寒光的大刀,紧跟不舍。

军师两级的观察组出现了。十几个人在路边为后的时刻加油。有人递上一杯热水,被张怀成一掌打飞:“滾犊子!”

渐渐地,张怀成开始左右晃动起来,步态有些不稳。我上前想扶他,他甩掉我说:“小陈,我……顶不下来了,别管我,卯劲儿往前冲。纪录,我要你创造纪录,不能输给……狗日的孙老歪。”看我还犹豫,他又骂了起来:“王八犊子,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上,给我上!”边说,他边解下水壶,“来,喝一口,一大……口!”

我咕嘟一下,一大口白酒,肚子立刻一团热辣。我集聚了所有的能量和调动多年训练的经验,尽量用有节奏的呼吸配合均匀的步点,大步幅地开始冲刺……

接近营区了。一群家属在大门口为部队加油,吱哇乱叫,喊成一片。一个高大的女人大声问我:“我们家老张呢?”我知道她是张怀成家属。“在后头,找光膀子的。”我边跑边说。

“我们家老张就是爷们,”她对身旁的家属们说:“全团就他一人儿光大膀子。指定还挎着那把大刀,打仗那会儿从来就这样,爷们儿!”边说她边跑上前去扶参谋长。

“唉呀妈呀,那叫裸体……”另一老娘们一说,家属们一起笑了起来。

“你个败家娘们,别管我,带着这帮老娘们往前赶,去扶前面的兵,都快完蛋了……”参谋长训着他老婆,还是往前冲着。

终点在营房过去三里地的一个小山头上。那三里路是怎么跑下来的已经记不得了。印象中山头有一个军官,手里拿着个秒表。暗色里,一杆红旗在飘动。“快,快!”那个军人大喊:“快摸红旗……”

之后的几天,我和全团官兵共同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吃了睡、睡了吃。没有号声、没有哨声,只有家属们挨门挨户给我们送水、擦脸,还把屋子烧得暖暖的……

后来知道,我给咱们团创下了纪录:二十三小时五十五分零八秒。

后来听说,张怀成在山脚下倒了下来,吐了一滩血。他老婆一手拎着那把刀,把参谋长往肩上一扛,边往回走边哭,边哭边喊:“全中国,就数咱家老张是爷们儿。”

迷糊中的张怀成补了一句:“老娘们家家的,别鸡巴嘚瑟,咱一团哪个不是爷们儿……”

“那也不抵你爷们儿!”老婆自豪地说。

“我要是完蛋喽,记得做啥不?”张怀成问。

“找弹片。四块,后脊梁一块,胸口两块,肚子上一块。对不?”

“对着呢!仔细点哈,别跟着骨灰一块儿扬了……”

军检察院的人第二天要带他走,团长不让。把他送到锦州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

出了院,他还是要被带走。老婆问为啥要带走他,检察院的人吱呜着不肯明说。他老婆说:“不就是又有犯着女人了吗?我家爷们有种,女人见了生往上扑,甩不掉,怪不得他。”说完,把自个儿口中的烟袋塞到丈夫口中,拉着他手就往家走。检察院的人说不行,他犯了事儿,得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她说:“杀头还得吃顿断头酒吧?等着,我回家给当家的炒两菜,烫壶酒,吃完了跟你们去……”

 

那顿饭,团长政委都参加了,双双醉倒。

那一年,张怀成43岁。再见到他,已是五年之后了。

罗飞团长家属在第二年为他生了个带把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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