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4363463
现象级大女主IP惊艳巨著!影视版权价格评估已过千万!
继《甄嬛传》《楚乔传》《那年花开月正圆》后,*受关注的古代大女主IP,一经连载便引起网络读者对人物角色的热议,数十家影视公司疯抢本书影视改编权,影视版权价格评估已过千万!
★《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畅销后,“燃情天后”文安初心忆故人再以虐心瑰丽文笔,谱写南唐舞娘传奇。
《三更鼓·桃娘传》延续了文安一贯跌宕曲折的情节设置,只是格局更大,骨肉更饱满,举重若轻地将一个出身卑微却为爱奋不顾身的南唐平凡渡女,在情爱的坎坷与多舛的命运中慢慢找到真正的生命意义,时势、家国、与对爱人的挚爱,将其一步步,推至人生乃至历史的*之位。
写情爱,却不局限于儿女情长。既有小爱,也有大爱,《三更鼓·桃娘传》写出了“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虐恋无奈,也写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性人生大局面,符合当下女性意识觉醒的新一代女性读者的阅读口味。
★一段春日的邂逅,白衣之淡,黑衣之执,持续一生的情爱纠缠。
她对他的爱,毁灭了她,却也*终成全了她。
他对她的爱,拯救了她,却也置她于家国小我两难之境。
张爱玲说,每个男子心中都有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红玫瑰。
文安的笔下,却写出了每个女子心中都幻想的白衣公子与黑衣英豪。
桃花纷飞,爱过,痛过,他们却都*终成全了她之所以为她。
★知名言情画手唐卡耗时三月全力绘制封面插图,随书赠送唯美古典书签。
小桃的故事,是从江南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开始的。
那一日,安平渡口,春和景明,
她的船上,渡了两个男人。
温润的他白衣胜雪,凌厉的他黑衣如墨。
她的眸中,满眼霜白从此成了世间华彩。
从渡女,到侍女,到舞姬,再到名动金陵的桃娘……
他之所在,她之所往。
她不在乎做什么,只要能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他回报她的,却是万千穿心的利箭。
她终于知道,他除了温润,还有谋算。
而她,不过是一枚棋子。
她舍掉鲜血豁出性命换他一世平安,
他回报她的,却是满门倾覆没入教坊的宿命。
她终于知道,他除了温润,还有冷酷。
而她,不过是一株草芥。
他说:我不喜欢你。
她笑笑:我喜欢你就够了。
一次次卑微的仰望,一次次飞蛾扑火,他的心,可曾疼了一分?
乱世烽火,他不知所踪,她神智不清,墨衣的他,换上白袍,做起了他……
上册
第一卷 一更鼓:陌上花开两处相思
楔 子
第一章 七里溪畔初相见
会将因缘再度逢
第二章 何府一入深似海
连理婚配定他人
第三章 出城渐觉风光好
入情难解权谋深
第四章 情切切身解奇毒
误重重心生嫌隙
第五章 强掳营帐强为情
错结仇怨错负心
第六章 幺娘入宫遇不淑
桃宜临危赴开封
第七章 喜相逢是非难容
怨别离好事难成
第八章 三寸金莲得君心
五更清宵同入梦
第二卷 二更鼓:教坊官妓花月情浓
楔 子
第九章 何府入罪满门累
教坊花月正春风
下册
第十章 无心反入上三堂
有情空余李佳人
第十一章 正月抢春得头筹
元宵不告而别离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受凌辱
绝处又遇雪上霜
第十三章 痴女子疯癫成困
有情郎白衣移情
第十四章 借故交符释兵权
抛却世事行天涯
第十五章 寻医问药有转机
机缘巧逢俏佳人
第十六章 三人同行生尴尬
两曲春宴罢干戈
第十七章 他之放血换她生
她之狼群换他药
第十八章 觅神医双双痊愈
寻桃源比翼守情
第十九章 遁世不成返开封
痴情过盛遭嫉恨
推荐一:
《三更鼓•桃娘传》是文安的*本古言,而文安的实力和功底果然是强大的:故事的背景,布局的精巧,伏笔的铺垫,悬念的设计、无一不是妥帖且精致的。这是一部非常好看也非常用心的言情小说,作者也是有天赋又格外勤勉用功的人。
文安不算高产,却每部都精雕细琢。《三更鼓•桃娘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她,虐恋情长与家国大爱的激烈碰撞,造就了桃娘的传奇,也完成了文安在文学上的华丽转身。
——现代出版社副总编辑 张晶
推荐二:
大女主IP近期炙手可热,内容门槛却也比其他题材更高。《三更鼓·桃娘传》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因为“她”(大女主)立得起,“它”(文本)撑得住。故事迂回跌宕,气候大成,值得好好关注。
——腾讯影业IP制作人 嫣红
推荐三:
在桃娘身上,爱是原罪,却也是令她涅槃的那把火炬。始于心念,止于家国大爱,这个小小的南唐渡女,令人钦佩。
——《簪中录》《光芒纪》作者 侧侧轻寒
推荐四:
故事开篇,我的心随那白衣飘飘而波光潋滟,故事的剧终,却被那袭无言的墨衣带进暗夜的漩涡里。读完才明白,*深*重的爱,原来是——成全你。
在我看来,这个故事里没有真正的坏人,只有坏的命运。
—— 资深媒体人、作者 我的读书小马甲
推荐五:
那些不依靠男人、依靠自己独立顽强的生命力*终取得成功的才是“大女主”。她们独立、自信、有人格魅力,这么多好的角色给女演员尝试……这是女演员的盛世。
——孙俪评论“大女主”
楔子
这里是大唐。这里的君主、百姓,都称呼他们的国家为大唐,但这并不是那个辉煌昌隆的唐帝国。后来的历史,称之为“南唐”。
金陵,是彼时的国都,称为“江宁府”。第一风华地,不二金陵城。南国的城便是这样,不似长安的苍凉,不似汴州的端方,金陵沾了一点龙气,便立马妖娆起来。那凤凰台,朱雀桥,劳劳亭,秦淮月……都默默地倚着,仿似蘸了水的胭脂,在浓浓的春意里化开,再化开。
戌时,一更的梆子敲响了。若是寻常百姓家,一更的声音,便是该睡觉的信号。但在花月坊,却是一出盛大的序幕。
花月坊外的巷子,远远铺出了三里的朱红毯,道路的两旁,每隔十步,便有男子如定桩般立着。那些男子虽穿着常服青袍,但个个如鹰隼般透着凌厉威猛,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花月坊是金陵城里最大的官妓乐营,隶属于朝廷教坊。迎来送往的都是官家人物,出入的也都是官家的厅堂筵席。虽说花月坊的开销经营朝廷是拨了银子的,但若是将官家服侍妥帖,一来有了头脸,二来也能得些打赏。因此花月坊也是绞尽脑汁想着新奇法子。
就说前堂横三竖三的九面花鼓,也是一大特色。花月坊上三堂的官妓每人的名字都是花名,名气最响亮的九位官妓,便能将自己独属的花鼓支在前堂,若有客人“点春”,或是“走春”,便可击打花鼓,声音震着,便是气派,也是官妓在花月坊的地位。
而花月坊的官妓,更是各显神通。有获罪的大家小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以做着歌妓、舞妓,或是乐妓,行走于达官显贵的家宴上;若是贫民小户的,酒量不错,也可陪酒,是为“酒妓”;若是酒量也不佳,便只能做些皮肉生意,地位也是最不济的。
此刻花月坊前堂二楼的各个雅间,也坐满了客人。其中一间,内有四五人,是几个金陵的世家子弟,宴请一位外地的官员。点了几位官妓作陪。
忽地前堂正中,从空中垂下一条红色丝绸,随即一个轻盈的女子顺着丝绸如燕子般飞下,动作轻灵矫捷,飞下时一个漂亮的回旋,直击桃花鼓的正中。博得满堂彩。那个外地的张姓官员啧啧点头,问道:“这是那名冠天下的桃娘?”
那几个世家弟子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腰间挂着纯白双鱼玉佩的,那玉是难得的无一丝瑕疵,净白如雪。那人坐于正中,尤为尊贵些,开口道:“张兄,这等雕虫小技,怎么会是桃娘。桃娘的舞,出神入化,宛如云中仙子。更绝的是,桃娘一手好字,和那舞配合得行云流水。看了桃娘,这女子便什么都不算了。她不过是代为桃娘击打桃花鼓的。”
张姓官员听了不免神往:“桃娘也能点吗?”
方才的世家子弟摇摇头:“晚了。有人赎了桃娘,今晚这么大的场面,就是桃娘出坊。你瞧那九面花鼓,平日只有一击,再尊贵的官员,也只能二击。只有出坊的姑娘,才能三击。桃娘的桃花鼓刚才已经击了一次,二更和三更的时候,还会各有一击。如此,方才排场。”
张姓官员一愣:“赎一个官妓?”官妓是朝廷的人,并非一般官员可以据为己有,这人能将官妓赎出来,想来背景不薄。他还想再问细些,一旁的酒妓连翘已是按捺不住,擎起手中的白玉杯,眼波流转:“张大人,何须谈些不可及的,不如点一出珠圆玉润可好?”
张姓官员早已被连翘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得心神荡漾,哪里知道珠圆玉润是什么,只呆呆地点了点头,塞到连翘手里一锭银子。
连翘从盘中拈起一粒葡萄,含入口中,又将杯中的酒含到嘴里,忽地俯身噙上张大人的唇,张大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牙齿被柔软的舌尖撬开,一股甘酿沁入口中,葡萄的清甜中和了酒的辛辣,再加上美人的唇香,张大人只觉得唇烫了起来,紧接着全身都烫了起来,不自觉得揽上了连翘的腰,目光迷离道:“那葡萄的皮呢?”
连翘将口中的葡萄皮取出,笑着又倒了一杯酒。张大人早已全身都醉了,直叹自己之前见识浅薄,竟不知道女人可以这么妙。身边的世家公子笑道:“花月坊的花样是最多的,却也有趣。张兄若是喜爱,一一尝试便是了。珠圆玉润,双凤朝阳,鸳鸯交颈……只是可惜桃娘独有的长虹卧波,你不得见了。”
另一个公子叹了口气,由衷艳羡道:“沈兄好福气,可惜我们未曾有机会点过桃娘。”
沈姓公子不免面露几分得意之色,将手探入身边酒妓的衫内动作起来,腰下洁白的双鱼玉佩也随着一晃一晃。
看得张大人心下痒痒,眼前的这个珠圆玉润都让他把持不住,那长虹卧波,该是怎样的撩人?不觉吞了口口水,桃娘,到底是怎么个惊艳的人物?
后院二楼西厢最大的一间,便是桃娘的房间。屋外侍奉的婢女青青跺了跺已经站麻了的脚,手里的漆盘由于长时间的托举猛地抖了一下,青青顿了顿,再次开了口:“姑娘,喜服到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里响起了一把不温不火的声音:“进来吧。”
青青推门进去,风吹着支起的窗棂上糊的纸“扑扑”响,雕花檀木床上的茜纱帘幔并着妆台上的红烛,一齐在风里摇了摇。
桃娘坐在朱漆的月牙凳上,正细细地画着眉。她似乎从没有这么认真地画过,一笔笔勾描,一点点补齐,像对着一件上古瓷器般精描细画。青青走到桃娘身侧,冷不防桃娘忽地转过身来,把青青吓得一个趔趄。
桃娘的唇角冷冷勾起,盯着响动的窗棂,似有若无地问道:“好看吗?”
青青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桃娘,心下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敢接话。桃娘依然很美,只是今天的远山黛,是从未有过的画法,那眉,长长的似乎要挑到发髻,配上眉心的桃蕊红妆,竟有几分妖气了。这不是桃娘素来清淡雅致的妆容。桃娘,是没有妖气的。
桃娘没有注意青青的表情,转眸看向了她手里的托盘。一袭浅红的柔纱锦袍,并着赤色描金线的披帛,在烛火的映照下正莹莹散发着丝绸的光泽。桃娘抬起如水葱般的纤指,轻轻抚了抚披帛上的绛色流苏,低眉问着:“他,来了吗?”
青青一愣:“他?”哪个他?若说今晚要赎出桃娘的那位大人物,是断不会亲自来的吧?先遣的媒姑、侍从来了不少,已经给足了天大的面子。若说祁公子,今晚要是来,才是真要了命。青青语塞,轻轻摇了摇头。
桃娘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继续描着已经很长的黛眉,只是手,开始抖了起来,几次画眉都画不成。只好把黛石放下,叹了口气,随口问着青青:“我走后,你去服侍冰兰,要勤快些,那里不比这里随意。”
青青抽了抽鼻子,声音有些涩:“是。”说罢抬眸看着桃娘眼圈红红:“我舍不得姑娘。”她是想随着桃娘走的,但官妓不比娼门自由,都是入了乐籍的官家人,桃娘自己能脱离苦海已是不易,哪能带着她。她也没有开这个口。
桃娘苦笑,捏了捏青青的肩,目光凄然:“青青,我这一去,众人皆是羡慕,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怕不是好的结果。太平日子,不会太久,能得空逃出去,你就逃吧。”
“能逃到哪里呢?”青青咬唇,“我还在襁褓里娘就死了。爹犯了事我到了这里,家里没个兄弟姐妹,也不知道宗族何处,除了金陵,我不知道还有哪里。”
桃娘想了想,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串樟木珠子,塞到青青手里:“金陵西南歙州的云湾村,还可藏身。他日你若能逃出去,带着这串珠子到云湾村,他们不会撵你走的。”
青青点点头将珠子藏进袖中,不由好奇地问着:“姑娘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桃娘笑得有些失神:“那里是我的家乡。”家乡的定义,就是当初想出来,如今回不去的地方。落到如今的境地,她也问自己,如果从头选择,她是不是还会不顾一切地跑出来?她没有答案。
青青轻声问道:“姑娘,我从不敢问你从前的事,你原来,就叫桃娘的吗?”
桃娘怔了一下,她有许多名字,一时她也分不清自己原本叫什么。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是桃宜的名字。那是何家小姐为她取的。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她如今,连泪都已经流完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青青,忽然门被撞开,掌事的月娘扶着摇摇欲坠的珠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来,来了……”
话音未落,门口已经站了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没有戴幞头,只是将头发用玉冠束着,一身紫色暗纹的锦袍,华丽的色泽和革带上莹润的玉饰,彰显着主人身份的显贵。
青青看月娘使的眼色,忙低头退了出去,并带上门。屋里,只余桃娘和那男子,并窗棂的风声。男子细细打量着桃娘,唇角泛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这个样子,倒也不错。”
桃娘直直挺着脊背,没有看那男子,只是透过他的身形,漠然地盯着他背后的门,淡淡说着:“请先出去稍候,妆容还没理好。”
桃娘的表情刺痛了男子,他眸子一厉,冷笑几声:“如今倒有了节妇的脾气。我只想问问,长虹卧波是什么?”
桃娘轻轻笑了,远山黛荡开,眉眼间仿似一片鲜艳夺目的桃花在闪烁,媚态万千,那种媚,蚀骨销魂一般,灼得男人有些痛。桃娘伸出玉指,将自己身上月白的披帛丢到地上,背过身子忽地侧身,犹如反弹琵琶一般,已经探入男子胸前的衣襟,桃娘的腰肢像丝绸似的柔软无骨斜靠在男子身上,手指像火一样穿过男子的外袍,中衣,直到肌肤。一股热浪从男子的脚底蹿起,从腿,到腰肢,到头顶,已经被这团火烧得失了方寸。桃娘的手在男子胸前逡巡着,那指尖划到哪里,哪里就烧得酥麻,男子不禁伸手揽上桃娘的腰,俯身盖上她的唇,那股带着肃杀之气的原始气息,仿佛要把这桃花片片揉碎一般。他忍不住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想要她,这种欲望,从前是这样,如今更是这样。
他反身一把将桃娘按到墙上,压在她身上那种绵软让他痴迷,让他欲罢不能,他等不及,他要把自己陷在这片泥泞中。他喘息着揉上桃娘的身子,扯下她的外袍,露出颈下一块桃色的胎记。他愣住了。
桃娘冷哼了两声,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有千根冰刃,刺得他清醒了过来。男子的手松开,看向桃娘身侧的窗棂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桃娘轻笑:“我在告诉你,长虹卧波是什么,刚开始,就不想尝尝了?”
男子蹙眉,从袖中甩出一枚玉佩,掷到桌上,那双鱼形的玉佩品相是难得的雪白,却有几片血沁在上面。男子轻睨了一眼桃娘,阴声说着:“我不想知道长虹卧波的滋味。但凡尝过的,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顿了一下,声音温和了些:“三更鼓的时候,必须出了花月坊的门。别误了吉时。”说完转身离去。
桃娘仔细看了看那玉佩,带血的白玉双鱼,很眼熟。仔细想了一番,不禁心下一沉,折身回坐到月牙凳上,手有些无力,连画眉的黛石也拿不起来。
夜,凉得几乎要沁入骨头缝里。满屋的红,摇曳得头晕。这是不是算“于归之喜”?每个女人都盼望的一天,对于她,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来的。桃娘也曾经憧憬过这一天,只是这样的方式,打碎了她所有的憧憬。桃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飘得有些远,往事,倒一件件清晰了起来。
第一章 七里溪畔初相见,会将因缘再度逢
那年,歙州云湾村。
暮春时节,云湾村的田间地头,正开着一树一树的桃花,灿若明霞。一大早村东头便锣鼓喧天。叶小桃早已睡不着了,跑到后山土地庙大声喊着:“幺娘,快起床,看热闹去。”
喊了三大嗓子,才从土地庙南面废弃了的柴房里探出一个脏兮兮的脑袋,看了看小桃,又看看自己这身衣裳,脸红了:“算了,还是不去了吧。”
“怕什么。”小桃不由分说,拉起幺娘向村东头跑去,“咱们碍着谁的事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幺娘挣扎了两下,拧不过小桃,只得低头跟着小桃跑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小桃和幺娘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村东头。村东头的戴家嫁女儿,戴家是村里的大户,嫁女儿也排场。几十个打着红绸的樟木箱子早已排着队等着装牛车了。一大早来看热闹的乡邻也不少,都抻着脖子看怎么个排场。看到小桃和幺娘挤到了前面,几个大婶拨拉着小桃:“呸呸呸,跑这来添什么晦气。快回去吧。”
幺娘的头要低到地上去了。小桃倒是毫不在意,继续像泥鳅似的往前钻着,挤到戴家那发喜饼的老头跟前,嘻嘻笑着:“王伯,也派我几个喜饼呗。”
那王伯正一边派发着喜饼,一边笑着说道:“今日我家小姐于归之喜,大家都沾沾喜气。”猛地一回头看到小桃和幺娘,眉头一皱,塞给小桃两个喜饼:“快去吧。让我家老爷看见,仔细打断你的腿。”说着把小桃推出了人堆。小桃吐了个舌头,边道谢还不忘边问着:“什么叫于归之喜?”
王伯匆忙应着:“小姐出嫁就是于归。你这个疯丫头,再这么疯下去,看你怎么嫁人。”
小桃鼓了鼓嘴巴,想反驳,又不知怎么说。半天才低低嘟囔出了一句:“谁嫁不出去。哼!”她也十四岁了,些微懂得人事。虽不知道嫁人究竟是怎样,但看着眼前戴家的架势,嫁人必定是不错的。那漫天的红,比村头陇上的桃花,还要鲜艳。仿佛能把整个人都烧起来似的。女子最极致的一天,是不是就是王伯说的那个“于归之喜”?自己嫁人,会是什么样呢?想着想着,小桃的脸有些泛红。
幺娘看着小桃扑哧笑了:“自己偷着乐什么呢?”
小桃仿佛被看穿心思似的,忙把手里的喜饼塞一个给幺娘:“快吃你的。饿死鬼。”幺娘是孤身一人从外地流落到云湾村的,靠偷村里人给土地庙的供奉吃饭,饥一顿饱一顿,过着老鼠般的日子。昨晚就没的吃,接过喜饼吃得狼吞虎咽。
小桃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问着:“好吃吗?”
幺娘愣了一下,停住了嘴,含糊不清地问着:“那个喜饼要留给你娘啊?”
小桃点点头。幺娘把剩下的喜饼递给小桃:“你尝尝。”
小桃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又小小咬了一口,把喜饼推给幺娘,眉眼笑成了小月牙:“好吃。”
幺娘也笑了,揉了揉小桃的脑袋。阳光很好,幺娘和小桃走到陇上,靠着一棵粗大的桃树坐了下来,幺娘在玩草,小桃在看天,难得地有些失神,脑子里只想着自己将来“于归”那天,会是嫁给谁呢?想着又脸红,随口和幺娘扯皮:“幺娘,你为什么要叫幺娘呢?”
幺娘的声音很低:“我还有个哥哥,我是老幺,所以叫幺娘。”
小桃没有说话,幺娘的身世她已经问过了。幺娘比她大一岁,没有爹,家乡瘟疫,娘和大哥死了,只她一个人跑出来,一路讨饭为生,流落到云湾村,村里人还算和善,没有像其他地方的人那样用棍棒赶跑她。还认识了小桃。就在这村子里住下了。
幺娘抿了抿唇又道:“不过娘和哥哥死了后,只有你叫我幺娘了。”幺娘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们都叫我扫把星,杂种……”
幺娘的相貌和普通人不同,鼻子要更高更挺一些,眼窝深陷,但睫毛很密很长,还向上卷着,眼眸泛着淡淡的蓝光。刚到村里的时候,不少人都喊她“妖女”,纷纷吓得跑开。一些有见识的老人猜测幺娘可能是汉人和沙陀人的孩子,才会有着汉人的轮廓,却是沙陀人的眉眼。村里人这才好些,但也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避之不及。
小桃抬起下巴,冲着幺娘的睫毛轻轻呼呼吹了两口,笑道:“管别人嚼什么,我就觉得你好看。你是扫把星,我还是丧门星呢。”小桃摸了摸自己脖子下的胎记,撇撇嘴。这块桃色的胎记,她打娘胎出来就带着,只是形状有些怪怪的棱角,家里按习俗请了个算命的卦师看了看,卦师偏说她那胎记形状凶险,不是吉兆,是“桃花劫”。巧不巧的没几天,小桃的爹砍柴从山崖上跌下来死了,小桃被全家当做丧门星,连着小桃没出月子的娘,都被赶了出来。后来小桃的娘带着小桃嫁了村里死了老婆的叶老三,还有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叶广。
幺娘手里撕着一片树叶,淡淡笑了:“我真羡慕你的心胸。”
“本来就是,哭哭啼啼一天,高高兴兴也是一天。”小桃把脖子上的长巾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胎记,“天热了,这玩意儿戴着真累赘。”小桃娘怕别人看到胎记呵斥女儿,特意缝了一块巾子给小桃系在脖子上。
幺娘帮她往上拽了拽衣领:“还是遮着些吧。别人看见又骂你。”
“管他的。”小桃眯眯笑开,腾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不早了,我得去干活了。”说完跑开,边跑边回头对幺娘说道,“等我回来找你。”
小桃的活儿,就是在云湾村的七里溪摆渡,撑一只竹筏,将上游弦高镇的客人渡到下游的安平渡。安平渡所在的安平镇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南可至洪都府,向西可至楚地,向东能至吴越的衢州一带。七里溪是唯一的一条连通弦高镇和安平镇的水路,但溪流狭窄,两岸是高耸的大山,中间一处两座山几乎挤成了“一线天”,大点的船都过不去。而且大船吃水深,七里溪是条浅溪,所以这条水路上都是竹筏往来运客。小桃的筏子一次能坐七八个人,一天打个来回,赚几枚铜板给久病卧床的娘买药。
今天天气虽好,生意却不怎么样,还有好几个抢生意的。喊了半天,除了常坐的一个姓吴的老伯,再没旁人。吴老伯本是个读书人,没考中就以给人代笔书信为生,隔一天去一趟安平镇,相当于揽了两个镇子的生意。
“走吧,今天看来只我一个了。”吴老伯说着上了竹筏。
“再等等嘛。”小桃急得直扯巾子。
正说着,从远处向渡口走来两个人,小桃急匆匆地跑过去,来不及看清来人就赶着说道:“公子,坐筏子吧?到安平镇的?我的筏子又轻又快……”小桃的嘴向来利索,噼里啪啦像爆豆似的就开始了,却刚说了一句话,就有点发愣,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在阳光下几乎要晃着她的眼了。一个一袭白袍,眉眼细长,看着温和清雅,小桃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人好看,衣服也好看。就像一块上好的玉,有丝冰凉的清冽。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另一个穿青色袍子的男子,棱角更加分明,但目光清冷,看着有些害怕。
这样的人物,别说云湾村,弦高镇也没见过,小桃第一次觉得心里发紧,嘴唇发干,向来说话利索的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青袍男子指着另一架竹筏说道:“坐那个吧,是个男人撑的,看着壮实。”
小桃这才回过神,急急说道:“我撑了两年了,不比他差。划着筏子在七里溪耍水都不怕。”说完不禁偷偷抬眸看了眼白袍的公子,看着他眼底似乎有隐隐的笑意,小桃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嘴巴真快,说的什么腌臜话。
这时吴老伯开了口:“这孩子划得也好,我常坐的。”
白袍男子声音淡淡的,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坚定:“就这个吧。这位姑娘急着跑过来,想来她更需要这桩生意。”小桃听到第一句本是一喜,第二句又让她的脸有些发烫。
青袍男子眼中有丝讥讽之色,但并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上了小桃的竹筏。
小桃也上了筏子,手脚却像被下了降头似的,都不听使唤。筏子在水里打了几个转才终于向前划去。小桃没敢看白袍男子,只偷眼看了看青色袍子的,却见他眉头锁得更紧,眼里嘲讽的神情也更重。
瞧不起人?!小桃心里较起了劲,刚才的羞涩渐渐褪去,把筏子划得如行云流水般轻盈。两位公子路上都很沉默,只是从偶尔一星半点的交谈及两人的互相称呼里,小桃听出来白袍的公子姓祁,青色袍子的姓赵。二人的目的地似乎是洪都府。
筏子行了大半个时辰,到了一线天,小桃轻轻说了声:“这里石头低,你们千万别站起来,仔细磕碰。”
吴老伯呵呵一笑:“以前从没听你提醒过,今天怎么这么妥帖?”
小桃的脸红了,冲吴老伯直瞪眼:“你都熟门熟路的,还怕——”话没说完,小桃只觉得耳边一凉,一股强大的力量已经将她的胳膊向左用力一挪,小桃手里的竹篙顺势向左使劲,筏子整体向左迅速地移了半步,小桃这才发现光顾着和吴老伯斗嘴,自己的脑袋险些撞上了石壁。幸好祁公子及时把筏子移了半步,行到一线天的中间才躲开来。
小桃顾不上后怕自己的险境,只是惊叹那位白袍的祁公子,如玉温雅的人,怎么动作像风雷闪电似的又快又有力。
吴老伯倒后怕了,数落着小桃:“你这个丫头,也不仔细些。万一磕碰着,你那卧病在床的娘怎么办?药钱都被你耽误了。”
小桃的脸又红了,方才一拉扯,脖子上的巾子几乎要掉下来,要是平时,小桃才不怕别人看见她的胎记。可现在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忽然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使劲把巾子在脖子上缠了几圈,确定胎记被遮严实了才作罢。
青色袍子的赵公子忽然冷冷发话:“你不热吗?”
小桃看着那人阴冷的神情就有些不舒服,也同样冷冷地回瞪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抹了把汗,答着:“我冷。”赵公子冷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小桃偷偷瞄了眼祁公子,他正看着右侧的山水,头上束着玉冠,侧面棱角温润,眼底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和着天上悠游的云朵,两岸青山透过的缕缕阳光,小桃从没发现,七里溪这么美,美得让她整个人都晕晕的。
平日两个时辰的路程,小桃总觉得又长又累,今天却似乎一眨眼就到了。那两位公子下了筏子,祁公子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桃,小桃慌了,她哪见过这个,忙摆着手,脸羞得比桃花还红:“要不了这么多,六文钱就够了。”
“只有这个。”祁公子的眸中有着一丝笑意,看向小桃的眼光温和又带丝疏离,让人看着温暖,却又尊重。
小桃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祁公子的眸子,心里有十几只兔子蹦跶,她的脸更红了,手在衣角上揪扯着,声音低得哼哼:“我找不开。”
“那就不必找了。”祁公子依然是淡淡而儒雅的笑。他的目光很清浅,却能钻进心里似的。
这时赵公子冷冷插了一句:“祁公子不缺这个。”转而看着小桃几丝嘲讽,“要么你就别要那六文钱?”
本来就尴尬的情形,被赵公子这么一激,更加尴尬,如果不要那六文钱,白辛苦一趟不说,因为自己找不开银子收不了渡钱,真窝囊;可如果拿了那锭银子,似乎在接受祁公子的施舍一般。她可以嘻嘻哈哈,可以没皮没脸,但是被人施舍的滋味,她第一次尝试,却并不好受。
小桃心里一动,扬眉看着他们:“银子我先拿着,我们一起到镇上兑开找还给你们就是了。”小桃转身看着吴老伯,“麻烦你帮我看着筏子。”
祁公子抬手把小桃的手牵起来,将银子放到她手心,目光温和:“我们还有些事情,不去镇上了。三日后回金陵,还会路过这里,到时你再来接我们回去,顺便把剩下的银子找还给我。”说完转身和赵公子并肩而去。
小桃只急忙大声说道:“祁公子,三日后我在这里等你,别忘了啊。”祁公子顿了一下,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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