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1549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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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今世美好的遇见,此生温暖的阳光。义无反顾奔赴有你的前程,没有归期。
★暖爱言情人气作家郁小词,倾心抒写感人力作,千万读者口口相传。
★知名插画师量身定制专属暖心唯美封面。
★多家影视公司竞相争抢影视版权。
★对于陈天瑜来说,爱上秦岑阳如同葵花对于日光的一见钟情,这没有奥义的纠缠,是理所当然,更是一生不移的坚持。
★高冷心理医生与暖男记者的柔情纠葛
★媲美《何以笙箫默》《大好时光》,青春都市剧火爆IP
★愿我们经历繁华之后,都能等到一个无限温柔
陈天瑜见过很多抑郁症患者或者有心理压力的人,所以在她的眼里,一个个如此饱经苦难、被生活打磨得似蝉翼般单薄、轻轻一碰即痛入骨髓的女子的周围,必然有一个让她做什么都会黯然失色的男人。她时刻让自己独立,清醒,但秦岑阳犹如一束炙热光芒融化了陈天瑜与爱情的距离,众人眼中的秦岑阳无论品格还是家世,都无可挑剔。
但一段段神秘的录音不时发入陈天瑜的邮箱,却是秦岑阳和前女友的过往甜蜜。而事业方面无故遭小人陷害,顾客隐私遭到泄露……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在他与她之间搅缠。我还要继续爱你吗?狂风过后云层散尽,秦岑阳是否值得她所有的信任和爱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难过了。”
“有点冷,所以眼睛不舒服。”
秦岑阳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低声道:“我们结婚吧。”
“嗯?”陈天瑜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向他,“你说什么?”
秦岑阳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吧。我只担心自己不够好,你会不愿意。”
这一番话,好似一把剪刀将所有的事情都统统剪成碎片,被风一吹就散了。
章
一个连自己喜欢谁都决定不了的男人,如果他知道宋书昀为了自己和母亲决裂甚至不惜在法庭上力争的话,心情会如何呢?
第二章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秦岑阳一定没有想到,他会因此遇见与自己纠缠一生的命中天女。
第三章
在弱者面前,每个更坚强的人都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和处理世事无常的清醒头脑。
第四章
安泠是他的前女友,也是他心上痛的伤疤。
第五章
有时候,我喜欢看很久以前拍的旧电影和老电视剧,一个人睡不着时看着挺有感觉的。
……
第四十六章
他明白她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第四十七章
陈天瑜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心如刀绞,满心地失望,几乎动了立刻分手的念头。
第四十八章
等安姣然再反应过来时,只看到陈天瑜的衣角在眼前一晃,砰的一声就被车子撞倒在地上了。
第四十九章
秦岑阳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吧,等明天我就去和叔叔阿姨说这件事,让他们把女儿嫁给我。”
第五十章
她想,我们需要的爱情就是,有一个人让你在寒冷的冬天也可以笑得春风得意。
后记
章
对陈天瑜来说,这世上能让她感到烦恼的事情少之又少,来崇爱做心理治疗的人群,一半是青春期的孩子,一半是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
“他们的烦恼简直堆积成沙了。”助理时常对她感叹道。
陈天瑜喜欢把长发绾起来,穿黑白两色的职业装,看起来干练而沉着。
倘若你9月去爬郊外的红叶峰,兴许就能碰到穿着休闲装散着青丝的陈天瑜,那时你会惊艳地发现,褪去精明干练的面庞后,她竟是十分温柔可爱。
应了闺密叶澜的死缠烂打,陈天瑜把诊所的事情向助理交代了一下,陪着她驱车去了张家界,准备征服近很火爆的玻璃桥。
事情总是想得简单明了,等到了眼前才发现远不止想的那么容易,叶澜才一踏上玻璃桥便立时花容失色,半跪着扶着桥边,泪眼涟涟地看着陈天瑜不肯再往前一步。
陈天瑜也面色苍白,却还能镇定着不哭喊出来,半拖半拽地把叶澜也带着走过了桥去。
“陈天瑜,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啊……啊……陈天瑜你不要拖着我,我不想死呀!”
“呜呜……呜呜……陈天瑜你还是个女人吗?呜……我害怕啊……”
叶澜的嘴巴等下了桥才闭上,专心致志地哭了起来。
而从玻璃桥上刚走下来,还兀自头晕目眩的陈天瑜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她双手略略发颤地拿着手机问道:“有什么事?”
“这几天我们诊所来了个姑娘,死活非要见你一面。我跟她讲了你不在,她就在办公室等着,这已经第三天了。所以,天瑜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问到后一句的时候助理已经有些期期艾艾的感觉。陈天瑜依旧闭着眼睛,听完她的话,只回了句:“明天就回去了。”
回到酒店两个人都是时间躺在床上,任由天花板张牙舞爪地来回旋转。等好一点了,叶澜才侧身望着旁边闭目养神的陈天瑜说道:“明天回去?”
“嗯,回去。”陈天瑜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吧,我老爸也催着我回去了,可我真是不想回家呀……”叶澜话说了一半又不想说下去了,起身去洗澡了。
陈天瑜这时已经恢复过来,虽然身子骨还是有些轻飘飘的,但比下午好多了。
两个人都洗完澡,换了清爽的衣服坐在房间里休息。叶澜握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陈天瑜却打开电脑,不停地回复邮件,又刷了一遍当天的新闻,这才往椅背上靠了靠。
“宋书昀?”
陈天瑜想着刚才收到的邮件里的内容,暗自思忖半天,这是个比较自我又执拗的女生,初步做出这个判断后,她还是有些疑惑,按道理这种性格得抑郁症的概率并不大,为何宋书昀给她一种特别严重的感觉呢?
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叶澜在网上点的夜宵已经送来了,两份猪排饭和两杯豆浆。
陈天瑜先是皱了下眉,对她来说半夜吃排骨是很油腻的事情,就只喝了一杯豆浆。
叶澜打趣了一番就又把精力投在电影上,陈天瑜转身向她道:“你知道春森酒店吗?”
“跟我老爸去过几次,算是比较不错的酒店了。”
陈天瑜遂详细询问了关于春森酒店和它的老板宋金春的事情。
根据叶澜的描述,那是一个精明能干又待人严苛的女人,因为早年丈夫的背叛,离婚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
“听说她女儿很乖巧特别畏惧她,我见过一次,名字很好听,叫宋书昀。可惜的是我觉得我们成不了朋友,看到那种柔弱的小姑娘我就避之不及。”
叶澜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变小,睡着了。
陈天瑜并无睡意,一边搜索春森酒店的相关资料,一边看宋书昀的邮件,邮件已经快十封了,写得很凌乱,但意思大致能看懂。
等回到南京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9月的南京还算是游玩的好去处,路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泛着金黄色的光晕。
崇爱心理诊所并不在繁华的街市,那七拐八拐的巷子里却依旧停着几辆车。
宋书昀长得很清秀,纯白色的衣衫,空洞的眼神,这是常人一见之下的印象。
然而她的声音不空洞,虽然是迷茫了点,但那清脆的质感就像裂开的玻璃,让人心如一击。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宋书昀怯怯地看着她。
陈天瑜回到诊所,整个人就如同已经在转动的机器,全部精力都在工作上,即使看到对面坐了很久的少女,她的手依旧未停,只有眼睛时不时瞟过去。
“可以,你能这样叫,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天瑜姐。”宋书昀感激地说道。
她这样认真地亲近倒让陈天瑜略感不适,在她从业以来见过不少顾客与自己亲近,但这样稚嫩而真挚的竟是次遇见。
尽管宋书昀已经垂下了眼睑,但她动荡不安的心事还是从周身散发出来了,像春天刚破茧的幼蝶,那湿漉漉的翅膀还不能承载人世的污浊。
“我很爱我的妈妈,但我也很爱我的男朋友,我比较执拗,像被压下去的弹簧总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然后我们就会吵架,她有时会打我,她越打我越跟她反着来,但我没有躲避过,任着她打,那时候我会恨她。事后她哭了向我道歉,我又会原谅她。”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伸出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朵,这应该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而陈天瑜没有打断她的话,目光却停在她半截藕臂上,那有一处明显的烫痕。
宋书昀似乎感觉到她目光触及,忙缩回手臂,有些怯弱。
“这是小时候不听话被妈妈用烟烫的。”
陈天瑜一怔,这是什么样的母亲?
会客室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两个人才惊觉天黑了。宋书昀忙起身说了抱歉之类的话,低头的样子可怜楚楚。
“没关系,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就住在附近。”
两个人一边下楼一边继续说话。宋书昀看着陈天瑜上了车才转身消失在雾气迷蒙的夜色里。
第二章
再次接到宋书昀的电话是在一个微雨溶溶的清晨,刚刚洗漱过的陈天瑜对着镜子一边涂口红一边听着电话那端的诉说,偶尔蹙眉尽量温和地提出意见。
鲜艳夺目的红色衬托着她白璧般的脸颊,黑云如瀑布的秀发垂在肩上。陈天瑜审视完妆容,确定没有瑕疵才站了起来,拎包下楼。
“我母亲现在就在楼下,她不肯走,门已经被我锁上了,现在怎么办?”宋书昀的声音有些颤抖,满是不想见到母亲的恐惧感。
尽管已经是初秋时分,南京的气候还是炎炎如夏,挂掉电话的陈天瑜皱眉间嫌弃地撩起刘海,觉得有些黏热。
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决定去宋书昀那边看看,倘若碰到宋金春,也可与之谈谈心,了解一下母女俩之间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秦淮河依旧吸引很多慕名而来的游人,他们看着那刻意堆出来的六朝旧迹认真观赏而不厌烦,或许来拍照寻找所谓的情怀更重要些。陈天瑜不是很喜欢秦淮河,甚至觉得河水已经死掉不泛涟漪,只有夜幕下的画舫才能证明它存在的意义。
就这样想着,车子已经拐出了夫子庙过了光华路,陈天瑜刚想加快车速却被突然闪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忙急刹车停住。
撞到人了?陈天瑜心下一惊,忙下车去看,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紧挨着车轮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等看到有人下车,妇人一边哭泣一边挣扎着要起身,说道:“大妹子,你怎么开车不看着人点呢?”
陈天瑜看她虽然不停地痛苦呻吟,却不敢直视自己,长期的心理咨询生涯让她发觉了妇人偶尔瞥过的眼神里闪烁了一下,即便只是一瞬也被立刻抓住了。
“碰瓷的?”陈天瑜心底了然,却还是动作温柔地扶住妇人关切问道:“伤到哪里?你先别乱动,我这就给120打电话,马上送你去医院。”
妇人见状忙指着手臂说道:“胳膊疼得厉害,应该是骨折了,看你也是要着急上班的,没什么大碍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你得先付我医药费,把你手机号留下来,等到了医院万一钱不够或者有其他问题,我再给你打电话,你看这样行不?”
陈天瑜自始至终审视着妇人,见她神色恳切又老实怯弱的模样,当真不像个骗人的,然而这样紧张和疼痛的情况下,她还能把事情如何处理说得明明白白滴水不露,显然不是次做这样的事儿了。
“大姐真是个体贴入微的人,那你说多少钱我给你,或者不打120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反正也要迟到了。”陈天瑜看似半是焦急半是感激不尽地说道。
“都不容易啊……骨折说严重也严重,姑娘你先给我5000块吧,等到了医院钱不够我再给你打电话。”妇人神情苦楚又善解人意地说道。
“阿姨好厉害,演技越来越逼真呀。”一句调侃打断了妇人和陈天瑜的动作。陈天瑜闻言下意识去看妇人,却见她神情惊慌了一下然后立即恢复如初,唯独闪烁的眼睛垂了下来。
陈天瑜心里认定十之八九是妇人碰瓷的,但因为要赶时间并不想纠缠,原本是打算给她钱的,现在被突然杀出来的男子打乱了思绪。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秦岑阳暗自盯了妇人很久,就想等她再次作案时抓个正着。然而,他一定没有想到,他会因此遇见与自己纠缠一生的命中天女。
陈天瑜看看妇人又转身看看秦岑阳,转身上车,抛下话道:“我还有事要赶时间,阿姨呀,这次算您出师不利了,我不会为难您的,钱也不会给您的,早些找个正经工作才是正事嘛,这样危险太大了,别哪天真出事了,后悔莫及。”
妇人推搡开秦岑阳忙过来扶着车门道:“闺女啊,我是真被你撞伤了,多少你也得给我点医药费,权当可怜我,不然你开车离开也会不安生的。”
陈天瑜二话不说拿出1000块钱递给她,关上车窗就离去。
秦岑阳低声咒骂一句,对妇人摇了摇手上的摄像机道:“阿姨,我这里录着你两次碰瓷的过程了,要是让我再碰见你,我就报警。”
妇人瞪了他一眼,又谄媚地跟他说了些话,但秦岑阳的目光一直追着要驾车离开的陈天瑜身上,心里直觉这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古人有食指大动的典故,此时的秦岑阳确信自己心上痒了一下,便如突然跳动的食指,洞悉了身体微妙的变化。
“后一次,我手里可是录下了你两次碰瓷的过程,再让我抓到,大姐,对不起了,你就得到里面过年了。”秦岑阳看着载着陈天瑜的车子已经驶远,转身对旁边的妇人说道。
“秦大记者,我怕你了,明天我就回老家去安心种地去,成吗?”妇人垂头丧气地说道,又有些侥幸没有真出事,其实自始至终她都是害怕的,如今是彻底死了心,只想着早点回老家去。
秦岑阳摆摆手让她走掉,自己拿着录像机回到车上,看到手机上有何主任的未接电话一个,他才蓦然想起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采访春森大酒店的老板宋金春。为了响应市里即将举行的全市十佳企业管理人员的评选,他们需要提前做准备工作。
按下秦岑阳如何赶去春森酒店暂且不表,单说陈天瑜驱车刚到茶壶湾就又接到电话,她一边开车拐进小区一边淡然地对电话另一端说道:“我已经到你的小区了,你不要紧张,5分钟后下楼给我开门吧。”
有一种女人会让与她相遇的人感到无形的压迫感,她们多半都有一个光洁的额头,洞察秋毫的眼睛和高挑的身材。当她看你时,那眼神便会从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穿过,无论你在做什么,就算她不是在看你,你也会感到好像空气中多了一道光线射向你的心底。
宋金春便是这样的女人,倘若庸俗一点来说,如一看到她,则不禁怀疑她是个独居的女人。因为她的脸上有一种不容人的气象,寻常家庭和睦的女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气象。
等陈天瑜赶到宋书昀住处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孤傲地坐着的宋金春,旁边站着她怯弱的女儿。
第三章
这是一所不大的公寓,适合一个人独居,而宋书昀自从跟母亲决裂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曾理直气壮地跟母亲说道:“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当她不发怒时,面对母亲便会有天生的忌惮,她怕宋金春,不仅仅因为那是她母亲,更多的是她害怕宋金春周身散发的阴郁。
就如同此时此刻陈天瑜眼前见到的一般,整个客厅家具简单,半落的窗帘遮住了阳光。而另一边正在冲咖啡的单薄少女,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透露出她的不安和逆反情绪。
陈天瑜并不感到紧张,反而饶有兴味地迎上宋金春投过来的目光,那是强者与强者的交集。
“摩卡?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多半会喜欢卡布奇诺。”
宋书昀盯着接过咖啡的陈天瑜修长的手指发呆,没有注意听她的话,半晌道:“天瑜姐,你的手真漂亮。”
陈天瑜收回手不由得失笑,这个女生到底是单纯还是傻呢?
“喔,我小时候喜欢卡布奇诺,现在更喜欢摩卡了,因为我常常夜里睡不着,它的味道能给我一种安全感。”
“哼!”这是宋金春发出的声音。那不屑让宋书昀心里产生一阵抵触。
“还是这么没出息,我当你有本事搬到这里,至少够强大了,这样?也敢跟我说决裂?”宋金春低斥一声。
宋书昀脸上一阵白,下意识地看向陈天瑜。
“宋总这样子对待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作为她的心理医生,我有责任对您提出控诉。”
陈天瑜的声音很温和,言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金春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这样说自己,她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都习惯了颐指气使,此刻面对陈天瑜的寸步不让万分不悦。
“这是我的家事,还不想让外人插手。”
“昨天晚上我们跟律师商议了起诉书,我想您回到办公室就能收到了。鉴于您之前的行为举止十分恶劣,已经危及我病人的人身自由,我们已经向法院起诉了,希望能够通过法律途径,使书昀的人身自由不再受人禁锢。”
“你要起诉我?”宋金春没有再理会陈天瑜的话,侧身凉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书昀。
“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可以像个正常的女孩子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宋书昀虽然是垂着眼睑说这句话的,声音却未曾有半点停顿,那坚毅不容退缩。
“你就这样报答我养你这二十多年的心血?”
“如你所说,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我应该有自己的自由了,这不是养育恩情可以绑架的。妈,我从小到大喜欢吃什么,穿什么,跟哪个小伙伴玩,你关心过吗?你一次又一次地干涉我,不允许我有半点隐私,不能违背你的意愿,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宋书昀说到后竟忍不住抽泣起来。一声声的哀诉在房间里不断回响,让陈天瑜这听惯了人间哀鸣的心理医生也动容起来。
宋金春蓦地站起来往外走去,快到门口时才停下来道:“你说我不顾及你的感受?那你跟那小子私奔时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和脸面?我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书,就是为了看你还没有毕业就跟男人私奔的吗?既然你要撕破脸起诉自己的母亲那你尽管去,今天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等官司了结时也是你我母女俩恩断之时!”
宋书昀显然受不住这几句话的打击,开始颤抖起来,口里喃喃自语:“不要吵,都不要吵,让我想一下,让我想一下,我的药呢?我的药呢?”
整个客厅因为宋金春的离去忽然变得空荡荡的,那种压抑感也慢慢淡了下来,而还在那里不停翻着抽屉的宋书昀越来越急躁,用手指揪着头发冥思苦想一阵,又用手拍打脑袋一阵。
陈天瑜看着心里觉得不是滋味,走过去抱住她,低声温柔道:“没事了,别害怕。”
可能是错觉,在弱者面前,每个更坚强的人都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和处理世事无常的清醒头脑。
陈天瑜不是天生的强者,次觉得自己是强者是高中时候。那是她被闺密叶澜抱着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就把背叛了叶澜的男生怼了。自那以后两个人的友谊升华到了无坚可摧的地步,那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依赖,毫无道理的信任。
走上心理医生这条路也是因了叶澜从高三开始的中度抑郁症,这便是女生之间的爱吧,超越爱情和亲情的存在。
宋书昀的卧室在二楼,吃了安定的药后她就沉沉睡下了。时光从不会因为你的心情不好而变得缓慢有趣。陈天瑜离开茶壶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秋末的南京多少还是燥热的。陈天瑜一边在心里盘算接下来的行程,一边想着宋家母女的问题,却只有一个念头,即使成不了拯救她的稻草,也不要做压倒她的后一根稻草。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事也不过为了一句“生而不易”,陈天瑜也更明白,对宋书昀这样的女生来说,理解比施舍同情有意义。
晚上回到家中的陈天瑜先是懒洋洋地泡了个热水澡,再打开自己那台陈旧的留声机,《牡丹亭》立刻就咿咿呀呀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爱好,陈天瑜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听昆曲的,也许是高中或者更早些时候。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因为喜欢的男生长得像张国荣就开始迷恋听戏曲,后来觉得京剧太庄重不适合她的年龄,某个下雨的黄昏被街边传来的咿呀声惊艳了。那是在江南的雨季才能感受到的惊艳。
后来当了心理医生的陈天瑜渐渐看淡了许多人情世故,有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练达通透和对芸芸众生的慈悲情怀。
叶澜曾经说过,倘若她还有一点年轻人的气息,那就是躺在家里沙发上听《牡丹亭》的时候,那种放下包袱闭着眼睛静静躺着的感觉,就像个十七八岁茫然无知的女生。其实她只是在休息,把白天里许多杂乱的事情都丢开,脑袋里存着的一点风花雪月,提醒着她还没有过好好恋爱的那份悸动。
第四章
秦岑阳是如何走到事件的中心来的,要从一个阳光明媚而无聊的下午开始讲起。
为了响应上面的决策,体现出本市生机勃勃的现代商业氛围和绵延不断的古典人文气息,报社做了两个专栏,一边介绍六朝繁荣和秦淮旧事,一边写一些今时今日的商业精英的访谈,通过对他们的跟踪采访,让读者明白商场如战场的残酷和机会只给努力的人的人生哲理。
至于读者究竟有没有增加知识和正能量,那就无法预料了。
秦岑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见到了本市大名鼎鼎的女企业家宋金春,他一边转着手上的录音笔,一边状似认真地聆听着她的成功的人生经历。
“我以后宁可单身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这是后来在一起喝酒时,秦岑阳十分郑重地说给身旁陈天瑜的话。可见,那一次的采访给他对女人的认知增加了多少阴影。
宋金春确实有手段和头脑,只是那样的精明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秦岑阳想起10岁的时候读《红楼梦》,王熙凤张开鲜艳如血的红唇训斥丫鬟,但在人前笑得花枝招展,他感到厌烦得要命。
宋金春后来取得的事业成就,已然让她无须在意人们议论自己的情形。
专栏刊登宋金春的故事后,反响并不大,其实这是可以预料到的,都市生活的节奏都快,这样的励志经历远不及小明星们的私人生活照来得惹人注意。
“告诉你一个秘闻,或许可以写在专栏里。”同事小张是新来的实习生,端着咖啡站在秦岑阳面前,眼睛里有灼灼暖意,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有撩人意图。
秦岑阳道:“说说看,如果有意思我就一并写进去,等月底请你吃烤肉。”
小张的舅父在司法机关上班,在和小张父亲吃饭时讲起了本市名人宋金春被女儿起诉的蹊跷事来,当时她也在场,虽然装作玩手机一言未发,却竖着耳朵把事情缘由听了个仔细。
等小张讲述完毕,已经接近下班时间,秦岑阳冲她露出灿烂一笑道:“这真是个大新闻,我很感兴趣,谢谢你了。”
“宋书昀……”秦岑阳在心底念了下这个名字,就拎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其他同事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办公楼。
今天,南京的傍晚云霞烂漫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秦岑阳本不想早点回家,就一个人驱车沿着秦淮河走,快到夫子庙的时候找地方把车子停好,信步向桥上走去。画舫要到晚上才多起来,灯笼参差地挂着,河水不甚清澈倒也有些风韵。
河边的鸭血粉丝店从前去过几次,味道还算可以。秦岑阳一时兴起就走了进去,却被坐在门口桌子旁的女子吸引了眼光,你道那人是谁?原来正是前几天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天瑜。
陈天瑜也是一个人来吃饭的,面前摆着鸭血粉丝,还有一笼小包子。
秦岑阳很想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这样就可以仔细端详她的面容,显然是怕唐突了佳人,终秦岑阳在她背后的一张空桌子旁坐下,点了一份鸭血粉丝和一笼蟹黄蒸饺。
秦岑阳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窃喜了一阵:“此间种种,竟如波涛暗涌,竟是让人感到心虚的!”
陈天瑜对走进来的人并无察觉,身后有人对她做如何臆想更是无从得知了。
中途有来电铃声响起,陈天瑜接起后声音糯糯的带着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嗯?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来了,德国这会儿不是应该还是半夜吗?”
电话另一端有女子清脆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却也猜得出是个俏皮可爱的模样。
“这样子呀,那你先把文件发给我,等我看过了再给你回复,不要熬夜了,我可不想你回国时多了双熊猫眼睛。”
那边应是娇嗔地答应着,陈天瑜挂了电话方继续吃饭。
秦岑阳的鸭血粉丝已经被服务生端了过来,看着格外诱人,隔了几分钟蟹黄饺子也上桌,于是他心情大悦。
“要不要打个招呼?”
“怎么打?”
“嗨,你好,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你差点被人碰瓷了的那天清晨,我就是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你还记得我吗?”
时间就像不远处那条暂时还保持宁静的秦淮河,不知不觉又平稳地流去了。
秦岑阳半晌才收回胡思乱想的心神,只暗道:“算了,还是不要贸然打招呼了,既然她未必认得出我来,我看看她的背影也何妨。”
陈天瑜很快起身离去,到吧台结账走人。她拉开门口那辆新款红粉佳人版甲壳虫的车门,随后驾车缓缓而去。这时秦岑阳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秦岑阳此时已然吃饱,便也付过账走出这家店,外面的街道已经灯火阑珊,秦淮河的繁华也被推上了夜幕,这里似乎还是六朝古都的旧时光。
大概在读者看来,此种琐屑之事,原本可以一笔带过,或者其中细致情感描述亦可努力隐晦,使人觉得那些看似用心良苦,故作省略不谈的又有无限想象的地方。但恐读者以为“本故事纯属虚构”,便任意揣摩主角的心理路程,因此作为作者忍不住选择了亲口讲解仔细来听。言语烦琐处在所难免了。
秦岑阳从满天星斗里走进车中,才发动引擎就听到手机响起:“喂?”
“岑阳。”
沉默,如山一般的沉默让秦岑阳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刚才还在春心萌动的少年竟突然一下子深沉起来。
“安泠,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刚才整理行李箱的时候看到你之前送我的诗集,就想起你来,当时突然出国也没有通知你,始终觉得亏欠于你,对不起,岑阳。”
“别,千万别这样,我过得很好,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你在那边好好玩,不用再想起我来,彼此都会更开心吧。”
说完这些话,秦岑阳没有等安泠继续再说下去就挂掉了电话。
安泠是他的前女友,也是他心上痛的伤疤,那个女人啊,唉,不说也罢。
第五章
事情的发展终超出了陈天瑜的意料,她略感诧异后又觉得理解了。当她知道宋书昀起诉了母亲后就是这样的心情,当日自己一句为她打抱不平的话却被她付诸行动,可见宋书昀内心对母亲的不满已经达到了。
周三诊所的事情处理完毕,陈天瑜驱车去茶壶湾看望宋书昀,下车的时候颇觉风寒,有点“迥拂来鸿急,斜催别燕高。已寒休惨淡,更远尚呼号”的意境。
茶壶湾因为毗邻水地,空气湿润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像宋书昀住的别墅,周围多植蔷薇和梧桐,窗子上又有一层氤氲水汽,看得陈天瑜心旷神怡,竟消去了许多愁绪。想到这里她又替宋书昀感到宽慰,大约搬到这里以后她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此时已近黄昏,宋书昀过来开门时却还穿着一件卡通图案的睡衣,有些惺忪困意的眼睛在看到陈天瑜以后露出一阵惊喜。
两个人一起在二楼阳台坐定,远处秋意渐深,但见叠云叆叇,红叶相间,陈天瑜笑道:“你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令尊选房子的眼力真是非常人所及。”
“我爸爸自己设计的这套房子,那时便决定等我长大给我做陪嫁的。”
“原来如此,我记得上高中时就听过宋先生的事迹,他是个很厉害的长辈呀。”
“嗯,后来他虽然跟我妈妈离婚了,对我还是依旧很宠爱,直到我,大学后他才带着小阿姨去了美国,他走之前还承诺等我嫁人的时候他要回来挽着我的手臂送我走进教堂呢。”
陈天瑜知道宋书昀的父亲是个很有修养的艺术家,跟宋金春那样的性格强势的女人终劳燕分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本不想多谈这些事情,怕引起宋书昀的伤心,然见她竟不甚在意父亲的出国,内心只一片崇爱,便觉得她的抑郁症也不是深至骨髓的。
宋书昀很会泡咖啡,味道浓郁,让人眼前一亮。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晚,陈天瑜欲起身告辞,却被主人盛情挽留一起吃晚饭。
“天瑜姐不要走,我今天买了些食材,自己也吃不了,而且很久没有人尝过我的手艺了,以前我爱跟妈妈酒店的大厨学做饭了,你留下来尝尝嘛,包君满意。”说到后露出小女生的撒娇模样,让陈天瑜不好意思推却,只好留了下来。
厨房装修得很是简约,足见主人公的审美不错,陈天瑜端了咖啡挨着门框看宋书昀在里面有条不紊地忙碌。
宋书昀换上普通的雪纺家居服,背影有点单薄。从她轻快的动作中可以看得出她是经常并擅长做饭的,这也透露了她今天的心情比较不错。
都是些时令蔬菜,又煲了排骨汤和米饭,都很对陈天瑜的胃口。陈天瑜看着宋书昀忙得差不多了,便过来一起收拾好桌子摆上饭菜。
“经常做饭吗?”
“是呀,小时候就喜欢这些,后来在酒店又学了许多,认识姜海伦以后他不会做饭,我们两个周末一起来这里吃饭,都是我做的,他可爱吃了。”
每次提到男朋友姜海伦,她脸上都会欢喜得眉眼笑开来。
陈天瑜便也有些好奇姜海伦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让这个本来可以过得安逸富贵的大小姐甘心抛弃一切跟他走。
“海伦老家在兰州,我听他讲,那里的天可蓝了,羊肉比我们南京的好吃多了。”
“只是,我们都更爱吃鸭子一些。”陈天瑜打趣道。
早先就有南京人一年可吃一亿只鸭子的传闻,由此可见,斩鸭子已经是这里居民的日常食材。
这让陈天瑜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忍不住笑着讲给宋书昀听:“兔不入蜀,犬不出关,皮皮虾翻车渤海湾。为羊惮蒙,为鸭忌宁,两岁的潮牛是一景。”
宋书昀听罢会心一笑:“这个我也知道,哈哈。”
陈天瑜此时已经吃饱,放下筷子看着宋书昀吃。她吃东西极慢,十分斯文,可以想见她父亲很注重对她的教育。
后来又聊了一些关于官司的事情,中途陈天瑜接了个叶澜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德国的一些趣事,宋书昀安静地等她们聊完才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有多久没有走出这个房子了?”陈天瑜忍不住问道。
“除了见你一面那次,我几乎没有离开过,看到陌生人会紧张,说不出话来,干脆就不出门了。”
陈天瑜心想,这必定是被母亲派人抓她回来关禁闭时造成的心理障碍。
“没事,下次想出去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陪你去,近我也没什么事的。”
这原本是一句寻常的话语,宋书昀却睁大眼睛看着她,半晌竟落下泪来:“天瑜姐,你对我太好了。”
陈天瑜哑然失笑,在她看来这真是不足为奇的。
“你太容易被感动了,你看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下次不要这么客气。”
“好,我知道了,天瑜姐。”宋书昀揉了下眼睛笑着说道。
“你平时看电视剧吗?”
陈天瑜被她墙上宛如电影屏幕的电视机吸引了一下,用手指着向她询问。
“有时看,我喜欢看很久以前拍的旧电影和老电视剧,一个人睡不着时看着挺有感觉的。”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刻钟,陈天瑜起身告辞。宋书昀送到门口依依不舍道:“天瑜姐明天还过来吗?”
陈天瑜收住刚迈出去的右脚回身笑道:“倘若没什么工作需要处理我就过来。另外,我近在都市报看到关于你母亲的一些故事,想来那记者意不在只采访你母亲的创业经历,官司的事也传了些风声在外面,那记者要是联系你,你不要害怕,跟他谈谈也没什么。”
陈天瑜此举一方面是担心报社那边会按照宋金春的意思乱写,过来采访书昀不至于让事实太扭曲,另一方面知她久不跟人来往,也想让她试着走出这所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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