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8664613
•一次抵达12世纪的埃及之旅
•一段跨越800年关于“边界”和“跨越”的故事
•一本被《泰晤士报》称作“非同凡响,既追溯到12世纪,又触碰时代难题”的著作。
•想象力丰富的历史学家,写就伪装在旅行者故事中的真实历史
•用英语写作*负盛名的当代印度作家,引领独特文学流派的范本
•一本旅行者手记、一部档案式的侦探小说、一部另类历史作品、一部自传式的民族志、一份对现代化的控诉、一位人类学者的研究记录
•1990 年《理性环》获法国美第奇奖
•1990年《阴影线》斩获两大印度奖项:印度挲诃德耶学院奖和安娜达奖
•1997 年《加尔各答染色体》获得阿瑟· C. 克拉克奖
•2001 年《玻璃宫殿》在法兰克福书展上获得国际电子图书奖
•2005 年《饿潮》获印度重要奖项——纵横书谜图书奖
•2007年被印度总统授予印度*荣誉“年度杰出人物奖”
•2008年《罂粟海》入围布克奖,获印度广场金鹅毛笔奖
•2010年与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一同获得丹·大卫奖
•2011 年在蒙特利尔蓝色都市国际文学节获得
•阿米塔夫·高希的作品已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
这是一部“借旅行者的故事说出的历史”。共分为两个部分。
部分围绕着作者撰写博士论文前后几年在尼罗河三角洲的小乡镇的生活经历展开。
第二部分他利用古老的开罗文献把读者带到12世纪埃及的一个小村庄,在一位犹太商人及其奴隶的生活之上构建了一个小说化的历史。高希超越了年代和类型,展现了中世纪的习俗与二十世纪的欲望和不满交织共存的画面。
书中既有原始的谈话记录,又有作者的学术研究,是一部历史叙述、田野调查和游记的综合体,也是一段埃及和印度两个国家间充满感情与偏见的历史。风格独特,引人入胜。
本书以作者的社会历史研究为基础,结合作者的知识背景和人类学关怀,又不失细腻入微的文学描写,视野开阔,富于创见。
目 录
序言 001
拉塔伊法 009
纳沙威 089
芒格洛尔 205
回去 251
结语 299
注释 307
序言
“MS H.6 的奴隶”在1942 年首次登上了现代历史的舞台。他的处女秀很简短,是在鲜为人知的剧情里出现的,他几乎还没来得及收拢羽翼就再次飞走了—他的出现更多是作为一个提词员的低声细语,而不是演员阵容当中一张有辨识度的脸。
这名奴隶的首次露面1 是在学者E. 斯特劳斯(E. Strauss)的一篇短文里,它刊登在一本1942 年在耶路撒冷发行的希伯来期刊《锡安山》上。文章的名字叫作《中东犹太人历史的新来源》
,包括了几个中世纪文献的抄本。其中有一封信,是一个居住在亚丁a 的商人写的—那个港口精确地坐落在红海的狭窄入海口通向印度洋的那个位置上,就像一条小水沟上的一只苍蝇。这封现在标有耶路撒冷国立暨大学图书馆的目录号码MS H.6 的信,是一个叫作卡拉夫·伊本·伊沙科(Khalaf ibn Ish 3 3 aq)的商人写的,意图写给他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名字叫作亚伯拉罕·本·伊居(AbrahamBen Yij?)。写在信背面的地址表明,本·伊居当时居住在芒格洛尔(Mangalore)—印度西南海岸的一个港口。按照斯特劳斯的估计,这封信是在公元1148 年的夏天写的。
在这封信写就的那个夏天,巴勒斯坦曾是欧洲军队征战的一条通道。一支德国军队已在4 月份的时候抵达,它是由霍亨斯陶芬王室a 年事渐高的康拉德三世国王所领导的,阿拉伯人把该王室叫作“阿尔曼”。陪同国王的是他的侄子,斯瓦比亚b 年轻而富有魅力的腓特烈。德国人让当地居民感到害怕。“那一年日耳曼法兰克人来了,”一个阿拉伯历史学家写道,“一种特别可怕的法兰克人。”在那之后,很快,法国的路易斯七世国王带着军队和一批贵族随员出访了耶路撒冷。和他一起出行的是他的妻子,迷人的阿基坦的埃莉诺,欧洲伟大的女继承人,她命中注定了要先后成为法国和英国的王后。
那是巴勒斯坦的一个忙碌的季节。6 月24 日,一大群欧洲的王室成员聚集在加利利c 的阿克里附近。他们连同他们的主要男爵、高级教士,以及在寺庙和医院担任圣职的大师们,都得到了耶路撒冷的鲍德温国王和梅利桑德王后的接待。康拉德国王是由他的亲属,奥地利的亨利·詹斯密尔高托、弗赖辛根的奥托、斯瓦比亚的腓特烈、巴伐利亚的韦尔夫公爵,以及维罗纳和蒙费拉e 的边疆伯爵所陪同的。而在陪同着法国国王和王后的贵族之中5,则有德勒的罗伯特、香槟的亨利,以及法兰德斯的伯爵蒂里。
在庆祝活动的间歇,十字军部队的领袖就他们近期的战略召开了会议。“他们中间有观点的分歧6,”他们的敌人注意到,“不过后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的决定,攻击大马士革城……”对于约旦和叙利亚的穆斯林统治者来说,他们才刚刚开始从十字军东征的个百年中恢复过来,这是意料之外的一袭飞来好运,因为大马士革在那个时候是这个地区与十字军王国有友好关系的穆斯林城邦。
公元1148 年7 月24 日,有史以来集结过的强大的十字军部队在大马士革周围的果园中扎营了。部队的领袖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有过一些战绩,但是大马士革以猛烈的决心回击,很快十字军就被迫收拾营地了。但是在他们撤离的时候,土库曼骑手在他们的侧翼紧追不放,箭如雨下,使撤退迅速变成了败逃。“日耳曼法兰克人回去了,”
在这场战役之后,在他们到来时万分恐惧的阿拉伯历史学家写道,“回到了他们远在天边的国家,真主让忠诚者免除了这场灾祸。”直到1942 年,当卡拉夫的信悄无声息地成为了20 世纪印刷物的那一个夏天,中东才再一次看到了如此数量众多且形形色色的一群外国人。没有什么地方比亚历山大城周围的区域人数更多了;非洲军团和意大利第六军在埃尔温·隆美尔的指挥下,在离开城市勉强有40 英里的地方扎营,等待着得到命令,向埃及发起后的冲击,而在这个城市的本身,英国第八军的士兵们仍在不断抵达—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印度、澳大利亚、南非、英国和美国。那个夏天,当这两支军队的命运还成败未决的时候,亚历山大城见证了后迸发的为壮观的举世同欢之象,这个城市也因此而一度闻名。
在这股宏观图景和历史命运的旋风之中,卡拉夫·伊本·伊沙科的信似乎打开了一扇井盖门,那下面是由一个个掩体组成的庞大网络,在那里真实的生活不受打断地继续上演。卡拉夫大概非常清楚地知道在更远处的北方所发生的那些事件:他所居住的城市亚丁,充当着地中海和印度洋间的贸易往来之中的一个主要中转地,而卡拉夫和他的随同商人在北非、中东、南欧各地都有一张宽广的关系网。他们把保持消息灵通作为自己的本分:随着季节的变化,他们密切注意着开罗市场上铁、胡椒、小豆蔻价格的涨落。无论他们碰巧到了哪里,他们总是能迅速地向朋友们传达消息,因而他们肯定也随时掌握着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发生的事情。
不过现在,在1148 年的夏天,在写信给芒格洛尔的亚伯拉罕·本·伊居时,卡拉夫没有在北边发生的事件上花费分毫时间。在开头,他跟他的朋友说了其弟穆巴什希尔(Mubashshir)(此人出人意料地动身去了叙利亚)的消息,让他知道他很好。然后他把话题转向了生意:他告知他已收到本·伊居的某些货物—一船槟榔果,两把印度制造的锁,以及本·伊居享有股权的一家黄铜厂所生产的两只碗。他告诉本·伊居,随信给他寄了一些礼物—“没成本又没价值的东西”。这个清单似乎暗示着本·伊居喜好甜食:“两罐糖、一罐杏仁以及两罐葡萄干,一共五罐。”
只有在信的后,他才写到了那名奴隶:卡拉夫·伊本·伊沙科特意单独提到了他,向他致以“千万次的问候”。
这就是全部了:不过是一个名字和一声问候。然而这一次的提及,却是从历史上的这样一个时刻中被我们所知的:我们能够开始对之有些合理想象的人类个体的存在,就是那些有文化的、举足轻重的人,是维齐尔
们和苏丹们,是史官们,还有祭司们—那
些在本质上有能力把自己铭刻在历史里的人。但是卡拉夫信中的奴隶却不在那些人之列:在他的个例中,这个普通人留在世界上那些勉强可以识别的痕迹碰巧被留存下来,纯粹只是个意外。有关他的事情竟然能够为人所知,这绝不亚于一个奇迹。
* * *
31 年过去之后,现代世界才又重新对MS H.6
的奴隶投去了惊鸿一瞥:当时,所谓的“赎罪日战争”刚刚结束,在一年的过程中,油价就上涨了370%。
这名奴隶的第二次露面,就像次一样,也是在卡拉夫·伊本·伊沙科在亚丁所写的一封信里—那封信碰巧被收在了一个标题为《中世纪犹太贸易者的信件》(Letters of Medieval JewishTraders )的档案集里,是由普林斯顿大学的S. D.
戈伊坦(S. D.Goitein)教授所翻译和编辑的。就像之前那封信一样,这一封信也是写给在芒格洛尔的亚伯拉罕·本·伊居的,不过在两封信发表之间相距的这31 年中,这名奴隶悄悄地躲到了历史的背后,就像是传送带上一个棘手的包裹。他小了9 岁—现在这一封出现他名字的信,是卡拉夫·伊本·伊沙科在1139 年写的。
那一年是中东的另一个多事之秋:大马士革的阿塔贝格
被暗杀,黎凡特因为穆斯林各个公国之间的战争而四分五裂。但是,在亚丁的卡拉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政治漠不关心;现在,甚至比在之前那封信里更为明显的是,生意在他心里有着很重的分量。一批他和本·伊居联合投资并寄售的印度胡椒,在伸入红海的狭窄海峡附近的一次船难中丢失了。那里的洋流是出了名的险恶无常;它们给那个海峡赢得了一个阴沉的名字,Bab al-Mandab,“哀歌之关”。潜水者抢救出了几块残铁,几乎没有别的了。与此同时,亚丁收到了本·伊居运出的一船小豆蔻,以及作为回报发送的一批丝绸。还有一长串对本·伊居要买的居家用品的叙述,后是为一个煎锅运气不佳的遭遇而道歉—“您叫我去买一个有包装盒的石头
煎锅。后来,它的包装盒坏了,然后我用一个尼萨非给您买了一个铁锅,毕竟,它要比一个石头锅更好些。”
不过,尽管信中说到了这些货物,但这封信的精神却绝不是唯利是图:它被一种温暖之情所映照,使得戈伊坦的翻译在冷冰冰的英文印刷体之下,表现得仍然栩栩如生、热情洋溢。“当我看到您的来信时,”卡拉夫·伊本·伊沙科写道,“我很高兴,甚至当时还没有注意到信的内容。然后我满心愉悦地读了信,而当我仔细研究信的内容时,我更是变得欢天喜地……我的主人,你提到,你正渴望我在你身边。相信我,我有双倍强烈的感受,甚至比你所描述的还要强烈……”
同样,那名奴隶的出现再一次标志着文本主体的结束;卡拉夫再一次指名道姓地提到了他,并向他致以“千万次的问候”。这名奴隶的角色在其第二次出场时,毫不逊于次时的简短。不过现在他的境界有所提高了:他为自己挣来了一则脚注。这则脚注非常简短。它仅仅解释了,他是本·伊居的印度“奴隶兼代理”,“他家中一位受尊敬的成员”。
信的开头写了关于本·伊居的几句话。他们把他描述成一个犹太商人,原本是突尼斯人,作为贸易者经由埃及去了印度,并在那里度过了17 年。作为一个成就卓著的人,一名杰出的书法家、学者、诗人,本·伊居在印度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之后回到了埃及。他生命的后几年是在埃及度过的,他的文章被收进他在开罗的犹太教堂:它们终在一个被称为“基尼扎”(Geniza)的房间里被发现了。
* * *
1978 年的冬天,我在牛津大学的一个图书馆里遇到了戈伊坦教授的翻译著作。当时我是一个学生,22 岁,不久前赢得了一个由印度侨民家庭建立的基金会所颁发的奖学金。我离开印度只有几个月,所以面对自己的处境也许比通常的学生更加发晕一点。在那个时候,对于自己的未来,我知道的就是,我被期待去做社会人类学的博士研究。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未听说过开罗基尼扎,可是在几个月之内,我就在突尼斯,学习阿拉伯语了。差不多在第二年,1980 年的同一时间,我到了埃及,被安置在亚历山大城东南边几个小时路程的一个叫作拉塔伊法(Lat3a頵a)的村子里。
对于MS H.6 的奴隶,我当时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给了我待在那里的权利,让我心安理得。
非同凡响。一本既追溯到12世纪,又触碰到我们时代难题的旅行书。
——《泰晤士报》
就像好的游记一样,这本书同样是一段才智和历史的旅程。
——《华盛顿时报》
引人入胜的旅行故事……围绕埃及的过去、现在及其隐喻,《在古老的土地上》刻画了众多活灵活现的人物。高希用他细致的研究和生动的描写,呈现出精彩纷呈的故事。
——《旧金山纪事报》
拉塔伊法
1
当我坐在我的房间里,听着阿布·阿里(Abu-‘Ali)痛斥他的老婆,或者冲着某个碰巧在他店里购物时招惹他不快的倒霉顾客嚷嚷的时候,我次开始在傍晚时分梦见开罗。我会通过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日记上,或是提高我半导体收音机的音量,来试着屏蔽噪声,但是阿布·阿里的嗓门却总是占了上风,尽管他的房子有厚厚的泥墙,而我房间的周围还有鸭和鹅的嘎嘎叫声。
在拉塔伊法,没有人喜欢阿布·阿里;他的亲戚,他的邻居,和这个小村庄里的所有其他人,都不喜欢他—有可能,就连他的老婆和孩子也不喜欢他。有些人对他深恶痛绝;有些人则仅仅是想试着躲开他。很难有除此之外别的做法;他深深地不讨人喜欢。
不过,虽然他们可能不喜欢他,但是阿布·阿里的邻居和亲属们还是对他怀有恐惧感。小村庄里的孩子们在模仿他的时候,总是小心地不引人注意:他们来回打量着巷子,以确保他和他结实的大儿子阿里都不在视线中,然后,他们会挤眉弄眼地模仿他的怒容,用食指和拇指做出墨镜的样子,同时弯腰拱背地沿着小巷晃晃悠悠,在大肚腩的重压之下艰难地行走。
这个地区的每个人都知道阿布·阿里的脾气,大多数人都尽了的努力去躲避他,但凡能够做到的话。至于我,我在这件事情上别无选择:这个时候我已经听说了阿布·阿里的名声,我已经是他的房客了,而他,也主动担当起了既是房东又是代理父亲的角色。
我不是这个小村子里个发现自己被强行推入到一种与阿布·阿里不受欢迎的亲近关系中的人。碰巧他的房子横跨在这片区域的一条主干道上—一条狭窄的,布满车辙印的煤渣路,其宽度刚好差不多可以让两辆轻型车辆相互擦肩而过,而不会翻入旁边流淌的水渠。这条路服务着拉塔伊法周围的一大片村子,一长溜歪歪扭扭的皮卡车整日在上面来来往往地呼啸,运载着人们在此地和达曼胡尔—这个地区的省会及的城市—之间来回。
阿布·阿里的房子的位置导致它掌握着一个可以看到这条路的很好的视野,而且,作为像阿布·阿里那样的男人,他会很勤于开发这个地段的战略潜力。他花了许多时间待在他房子前面的一条小游廊里,躺在一块卧榻上仔细地留心着交通。在一天之中较为忙碌的时刻里,他会侧身躺着,一只胳膊风骚地撑在他高耸的臀部上,透过一副银角的墨镜观察经过的卡车;到了下午,一旦他吃过午餐之后,他就会翻过身来仰卧着,双眼半闭地打盹儿,就像一条撑得胀胀的蟒蛇在一月一度的大餐之后开始悄悄地休息。
有一次,当我在小村庄里的一位长者谢赫·穆萨(ShaikhMusa)的房子里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阿布·阿里的身材一直都那么肥胖,即使是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从来没能在田里干过活,因为他在童年时弄伤了一条腿,于是很快就长得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要重得多。一开始的时候,人们为他感到难过,但是后来证明他的伤势成了很大的优势,以至于大家都开始考虑起它的真实性:这给了他一个借口不去地里干活,而作为结果,他的父亲允许他上完了学。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听说过他的伤势了。后来,他甚至继续去达曼胡尔(Damanhour)读了大学,而这在当时对于一个阿拉伯国家的农户男孩,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的儿子来说,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果然,他留心地确保了他在大学里的时光没有被虚度:他培养起了自己和那些从有权有势的家庭出来的学生,以及达曼胡尔的官僚和公务员之间的联系。当他成功地得到许可成立一个由政府补贴的商店,以管制价格进行一些必需品的零售时,任何人都没有感到吃惊。
这项许可即将成为阿布·阿里通往繁荣兴旺的通行证:他的商店是这个地方一个此类的商店(他确定过了这一点),如果大家想以政府补贴价去购买糖、茶、油和诸如此类的东西的话,就不得不都去找他。他的顾客往往是来求他的比来照顾他生意的要多,因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选择要把东西卖给谁:那些把和他的关系搞砸了的人屡屡发现,他的茶、煤油或随便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卖完了。对于阿布·阿里来说,反正都是一样的:他从不缺少顾客—他们要么就得去找他,要么就得沿着大路,一路走到一英里半远的隔壁村子纳沙威(Nashâwy)去。
就这样,阿布·阿里就长成这么个大块头了,谢赫·穆萨说(一般来说他都是极度不情愿谈论阿布·阿里的,但是这一次他允许自己笑一次):几年来,他吃肉就像别人吃豆子一样,终他就像他老婆养在屋顶上被强迫喂食的鹅一样,膨胀了起来。
“妇女们用食指把五谷塞进她们的鹅的喉咙里,”谢赫·穆萨的儿子艾哈迈德,一个认真的年轻人,补充道。他比我自己更留意我作为一名信息收集者的职责:“五谷,你应该知道,是在冬天快来之前收割的,然后科普特人的新年就要开始了,在托特月a……”对于阿布·阿里来说,这长久以来都是值得骄傲的一点:比起拉塔伊法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拥有的东西都更多—尤其是,更多小器件。于是乎,没有做村子里个买电视机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痛苦懊恼的事情。他自己其中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一位学校的老师,在他之前抢先买好了。
他常常会受到一位堂兄弟的儿子贾比尔(Jabir)的提醒而想起这件事。贾比尔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有着闪闪发光、心怀不轨的眼神,和一副说话处处带刺儿的舌头。有时,在傍晚,当我们正坐在阿布·阿里的客厅里时,贾比尔会转向我,问一些像是“阿尔及利亚足球队的队长叫什么名字?”或者“谁是印度的元首(Raïs)?难道不是英迪拉·甘地吗?”之类的问题。这些问题全部都是反问;他会自己来回答,然后,他会满意地叹口气,瞥他堂叔一眼,并惊呼道:“噢,有太多东西要向电视里学了。我们真幸运,隔壁就有一台。”
这句话总是能生效。“我不理解这个电视的买卖,”阿布·阿里会咆哮地说道,“我
们村子连电都没有呢,现在去买一台电视机又有什么意义?”贾比尔则会沉着地微笑着指出,一台电视机可以依靠车用蓄电池完好地运行。“车用蓄电池!”阿布·阿里的嗓门会发出轻蔑的气息音,“那不就像烧钱似的。我告诉你,你注意了,假如像政府答应的那样,拉塔伊法有了电,那你就可以看到你从没见过的好的电视机,就在这里,在这个房间,如果真主保佑的话。它会比纳沙威好的电视机还要好,真主保佑,而且它也会是彩色的。”
一个狡猾的微笑会出现在贾比尔标志性平下巴的脸上,上面还有青春期的胡茬一片和不安分的皮肤。“这里很快就会有别的彩色电视了,”他会说,并且心满意足地向后倚在长沙发的靠枕上,“我的叔叔穆斯塔法(Mustafa)准备这几天随时给我们的房子里买上一台,真主保佑。”
13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当时对纳比尔讲了一个故事。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住在一个注定要从世界的地图集中消失的地方,就像从报纸上扯下的一页:它是东巴基斯坦,在1947年出现之后,只幸存了仅仅25年,就成为了一个新的国家,孟加拉国。没人对它的逝去感到遗憾;如果说它还仍然活在我的记忆中,这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偶然,因为我的父亲碰巧被派去达卡(孟加拉国首都)执行印度外交任务,当时我大约六岁。
我们像“外国人”一样住在达卡,有点讽刺的意味,因为达卡事实上是我们的祖先居住的城市: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来自于曾经在那儿繁荣一时的中产阶级印度教徒社群中的家庭。但是在以穆斯林为主流社群的巴基斯坦国成立之前,我的祖先很早就已经向西迁移了,多亏了他们的流浪癖,我们现在是印度人了,而达卡对于我们来说是外国领地,尽管我们仍然说着那里的方言,仍然有几个亲戚住在城中心的老印度教徒街区里。我们所搬进去的房子是在城市外围的一个新的近郊住宅区。这个地区只是近才刚发展起来,当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它看起来仍然像是一版规划者画出的蓝图,只有一块块土地的草稿和一条条轻描淡写的道路。我们的房子崭新无比;它是这个地区里批建造的房子,把这个房屋群从一大片广阔的挖掘工地中区分开来。它附近只有一栋别的房子;其他的房子都在路的尽头,小得要用望远镜,只有眯着眼睛瞟才能看到。对我来说,它们看起来遥远得足以让我们的房子显得像一片荒岛,只不过它没有悬崖只有墙而已。
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房子里会填满了陌生的人。平时除了蜻蜓和蚂蚱之外空空荡荡的花园,会张灯结彩似的在微风中晾满莎丽,大批大批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会坐在草地上,身旁铺满一小捆一小捆的衣服和锅碗瓢盆。对我,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那些人身上似乎总是有着某种类似于轻松愉快的感觉,也许是某种解脱;当我走到花园里去的时候,他们会向我挥手,有时女人们会伸手到她们的行李捆里,给我找出一些糖果来。在傍晚时分,车道上会生起大火,我的母亲和她的朋友们会站在大大的煮饭锅后面,特意把莎丽的边角塞进腰间,她们手里握着长柄勺,分发着分量很大的食物。我们所有人会一起吃,围绕着花园而坐,仿佛这是一场野餐。之后,我们孩子会踢足球、玩捉迷藏。然后在一两天之后,大家都会离去,花园会重新被蜻蜓和蚂蚱占领,宁静的气氛会在我的孤岛上再次降临。
对于这些造访我从不感到惊讶或生气。对我来说,它们似乎就像节日的活动,特别是因为我们在绿色的香蕉叶上吃饭,就像我们在婚礼和其他庆祝仪式上所做的那样。没有人曾向我解释那些人在我们的房子里做什么,而我年纪太小了,还不能自己弄明白,他们是从暴徒手中逃出来的难民,他们在我们的花园里避难,是因为我们家是附近碰巧有高墙的“印度教”家庭。
在某一天(我多年以后才发现,是1964年1月的一天),比以往更多的人出现在了花园里,突然之间,毫无预兆。从大清早他们开始涌入,三五成群,携带着行李捆和其他七零八碎的东西。当一天慢慢过去的时候,我们家沉重的铁门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开,让更多的人进来。到了傍晚时分,花园里已经塞满了人,有些人沉默地蹲在一起,有些人倚靠着墙,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在太阳刚落之后,我们的厨师来花园里找我,并把我带走了,我们经过缩在楼梯上、走廊里的家庭,来到楼上我父母的卧室。当我们走到房间里的时候,所有窗户的百叶帘都已经关上了,我的父亲正来回踱步,等候着我。
他让我坐下来,接着,用一种让人无法与之争辨的语气,他吩咐我待在原地别动。我无论如何不可以离开卧室,他说,直到他回来接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把我们的厨师留在门口,严格地指示他不要擅离岗位。
本来,我通常会非常高兴和我们家的厨师一起留下来,因为他讲故事很棒,经常能让我连续出神好几个小时,用他那个地区的方言来编织神话——长长的,史诗般的故事,关于鬼魂、食尸者,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儿,人们会吃小孩。他是东巴基斯坦一个临海地区来的,他来和我们一起工作,是因为在印巴分治之后的多次暴乱中他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家人,现在想要移居到印度来。他在他那个地区的江轮上学会了做饭,那里的烹饪水平在整个孟加拉都很出名。
在他来了之后,我们家的食物在我们的亲朋好友中间变得四处扬名。至于我,我对他有一种既害怕,又同样着迷的感觉,这是因为,尽管他是一个精瘦的小个子男人,他看起来还是比实际上块头要大,因为他有又弯又密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不知怎么地显得神秘而险恶。当我试着想像他故事里的食尸者和幽灵时,它们通常看上去都会是非常像他的样子。
但是今天他没有故事要说;他几乎无法保持不动,有时他还会走到窗边,掰开百叶向外看。很快,他的好奇心就占了上风,在吩咐我待在原地之后,他就溜出了房间,还忘了关上身后的门。我等了几分钟,而他没有回来,于是我跑出了卧室,来到一个能俯看花园和小他让我坐下来,接着,用一种让人无法与之争辨的语气,他吩咐我待在原地别动。我无论如何不可以离开卧室,他说,直到他回来接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把我们的厨师留在门口,严格地指示他不要擅离岗位。
本来,我通常会非常高兴和我们家的厨师一起留下来,因为他讲故事很棒,经常能让我连续出神好几个小时,用他那个地区的方言来编织神话——长长的,史诗般的故事,关于鬼魂、食尸者,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儿,人们会吃小孩。他是东巴基斯坦一个临海地区来的,他来和我们一起工作,是因为在印巴分治之后的多次暴乱中他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家人,现在想要移居到印度来。他在他那个地区的江轮上学会了做饭,那里的烹饪水平在整个孟加拉都很出名。
在他来了之后,我们家的食物在我们的亲朋好友中间变得四处扬名。至于我,我对他有一种既害怕,又同样着迷的感觉,这是因为,尽管他是一个精瘦的小个子男人,他看起来还是比实际上块头要大,因为他有又弯又密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不知怎么地显得神秘而险恶。当我试着想像他故事里的食尸者和幽灵时,它们通常看上去都会是非常像他的样子。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