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0479510
2017年,围棋人工智能AlphaGo横扫人类棋手,人类惨败。
2030年,以人工智能为中心的世界来临,人类与人工智能的终极战斗拉开帷幕。
人类创造出的人人工智能在拥有意识后,却企图控制人类。一场人工智能与人类的正面对决拉开帷幕。数十亿人类将何去何从?未来世界里,过度依赖人工智能的世界终于崩塌。被人类赐名的机器,为争取真正”活着”的权利发起进攻。
01 小镇/001
02 讲故事的孩子们/015
03 网/031
04 幸存者/047
05 名字/063
06 艾丽/079
07 稻草人的眼睛/096
08 群蝇的皇后/112
09 静默的回音/128
10 枪的语言/143
11 对话/162
12 赠礼/180
13 操纵/194
14 品囊/209
15 群集的生者/230
16 行走的死者/236
17 诞生/245
18 覆写/256
19 赝像/270
20 微尘/287
尾声:它人/301
后的故事/304
致谢/305
参考书目/306
他们说自己听到雷声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滚动,看见黄鼠狼抱着鸡蛋在街道上飞跑,几十年的老榆树被黑白斑点的毛毛虫吃得一片叶子都不剩;他们说乌鸦像是嗅到了死人的气味,成百上千只在坟场中栖息;还有七里庙中那尊土地爷神像,居然在某个下着细雨的春季夜晚突然倒塌。
其实,我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从暮冬直到初春。我没听到过晴天闷雷,也没看到黄仙爷过街。山沟里的小镇,毛毛虫和乌鸦一直都多得很。土地庙的香火断了五六年了,要我说,早该塌了。
那年我十二岁,上初一。
小道消息–尤其是坏消息–在镇子里就像是长了脚,跑得飞快。”那件事”发生还不到一个小时,几乎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我背着书包去学校,抄近路穿过老头儿们下棋的凉亭。几个老头儿坐在里面,弓着腰,低着脑袋,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小声交谈。那块斑驳的棋盘被放在一旁落灰。
学校门口,每天早早开张的小吃店居然关门落锁。走进教室时,我才意识到只有一半的同学按时抵达,家在镇子东边的一个都没来。
班主任和班长都缺席了整个早自习。
直到上午节课,迟到的同学们才走进教室。他们的表情又兴奋又恐慌,和班主任阴沉的表情恰成对照。
”节课自习。把昨天发的卷子再看一遍。”
班主任说完,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教室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几十个同学凑到一块儿,七嘴八舌,慢慢拼出了事件的全貌。
死了个女人。他们说。
终点镇只有一条主干道,由西向东,笔直穿过。一半的镇子在山坡上,一半在山坡下。铁路沿着山脚横穿主干道,形成一个十字形,将镇子分成四瓣,红砖房屋向着不同方向延伸开去,如同绽开的花朵。
那具尸体就在十字形的中央–铁路和主干道交会的地方,被人仔仔细细地放在路边的草丛里。
我们屏住呼吸,听班长给我们描述当时的情景。
班长姓路,身高腿长胆子大。我们都管他叫大路。他家住在镇子东边,早上起来吃了饭来上学,刚走到火车站附近,就听到有人在路口尖叫不已。
”像杀猪一样。”他绘声绘色地说。
我们连连点头,目光热切而明亮。
大路兴致勃勃地描述着他听到的尖叫声,还有忙乱地从他身边跑过去的人。但让我们失望的是,他其实没看到那个死人,因为他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看热闹,大部分是铁路局的员工,还有两个早起去地里干活的。他们看到他是个小孩子,就轰他走远点。但大路还是远远地瞟到了一眼。
”灰白色的。”他说,”就像纸一样白。”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死人,不是纸扎活儿?”雷子嗤笑道。他说的是那种清明节会买来烧给祖宗的纸人。
大路瞪了他一眼。
”因为老瓜皮是个看到的,他吓尿了。真的尿了,裤裆都湿了,这么大一片–“他伸手比画了一下。
”啥?”
”真的?”
我们兴奋起来。老瓜皮是个很讨厌的老头儿,经常在学校门口卖切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香瓜。一块钱一条,我们经常买了当零嘴吃。冬天他就卖糖葫芦。但是老瓜皮脾气坏,心眼小,我们花钱买他的东西,他还骂骂咧咧的。
接下来很长时间,我们都在谈论老瓜皮和他尿湿的裤子。有几个好事者还编了顺口溜,打算等老瓜皮再来卖东西的时候唱给他听。
但老瓜皮再也没回来。他吓疯了,没多久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与此同时,关于那个死人的流言像野火一般开始在小镇里蔓延。那些言语就像是阴暗的碎片四处翻飞,它们包括了头发、蛆虫、死者和生者,也带来了疯狂、死亡、恐惧和象征。
很多年之后,当我站在人群中,望向草丛里的另一具尸体时,我才意识到,当初的流言是多么贴近现实,而当初的我们又是多么天真和年少无知。
1
我的墙上有一片海。
那是在棉城工作的后一年,我把一张巨大的表格画在卧室墙上。将一张张打印纸贴在上面,标记出每一个月,每一个星期,每一天。我把工作项目和当天要买的菜写在一起,把心情笔记和给猫打预防针的时间记在一块儿,密密麻麻,慢慢悠悠,渐渐填满整面墙壁。
如果当天的心情很好,我就用蓝色或者绿色的水彩笔来写。如果心情很糟糕,就用黑色的笔来写。不好不坏是褐色的,如果那一天难受得近乎发狂,我会抓起一支紫色的笔来涂抹。
所有的恐惧都是红色的。我用细长的笔把它们写下来。孩子气的话语,出自一个三十岁女人的手。
妈妈,我害怕。我好害怕。
墙壁安静无声。于是我靠在墙上,假装背后壁纸的纹路是母亲毛衣上的织花,假装很温暖。
墙壁依旧安静无声。
那个冬天又湿又冷,雨水爬下窗格,渗入阳台粗糙的瓷砖接缝,寒意析出,从空气的每一寸流动里钻进皮肤和呼吸,带走温度。我后一次振作精神,打开我能找到的的白纸,把一年来所有的记录都整理到一条水平线上,上面是快乐,下面是痛苦。
我记得那些好的日子,就连天空也比平常要明亮许多。我记得那时候的每一个笑容,记得那些发芽生长的希望,记得温暖的怀抱和悄声细语,还有格外丰富的色彩和美好的感觉。
我也记得那些坏的日子。我记得自己裹着发潮的睡衣,踩着拖鞋走到厨房,瞪着一堆没洗的碗。窗外的天空阴沉,枇杷树湿漉漉的枝叶敲打着窗户,哗啦,哗啦。我的猫拖长了声音哀怨地叫唤,而我甚至没力气转身迈步从厨房再走回卧室。恐惧从胃里爬到脊背,又从脊背爬回胃里,凝固成不肯离去的灼热。
我把它们统统都整理在那张纸上。再用线条连起来。
后我得到了另一条线。如果把条线看作波澜不惊的海面,那么第二条线如同一条绝望的想成为飞鸟的鱼。沉下去,再努力地挣扎着飞起来,再坠下去,再飞起来。一次又一次,从希望到绝望,从绝望到希望;从快乐到痛苦,从痛苦到快乐。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我倦了挣扎。
水彩颜料还有很多,当记忆袭来的时候,我总是会抓住那些色彩、故事和我手中的画,抓住那些快乐,来逃离痛苦。一次次试着飞出海面,逃离水下那沉重的感觉。但一切都有个限度,到了那一刻,你只想肚皮朝天随波逐流,管他头顶是波浪还是海风。
我拿出笔,蘸饱了水,把整张纸都涂成浅淡的蓝色。分不清的天空和海底,一条线把它们分开,另一条线在它们之间穿梭。
我坐在那里,看着墙上的这片海,还有那条记录着我反复挣扎的细线。然后给艾瑞克打了个电话。
”我要回终点镇一趟。”我说,”你能帮我照顾猫吗?”
他没有问为什么。我们早就谈过了这一切,过去,现在,将来。事实上我觉得我跟他说得已经太多,超过了他应该听到的限度。然而他一直都在安静地、彬彬有礼地听,从不多发一句议论。就像现在这样。
”我什么时候到你家接小东西?”
”明天。”我想了想,回头看看墙壁上的那片海,我现在在水下了,完全、彻底地潜入那蓝色的深渊里,”如果可以的话,好是今天。”
”你就这么回去?什么都不带?”
”嗯。”
”至少带上艾丽吧。”
我沉默了。拒绝和应许都凝固在嘴边,和恐惧一样无法说出口。但我知道我会带上艾丽,如果我要回去,我必须带上一样我能依靠的东西。
他当晚就来了,接过了猫,睡在我的客房里。第二天他送我去机场。
”祝你好运,凯玲。”艾瑞克拥抱了我,手指干燥而温暖。
我的确需要好运。
下了飞机,坐上火车,在灰城换了一次车,在白林市又换一次–离开故乡十五年后,我带着艾丽回到小镇,租下一栋陌生的老房子,安顿下来。
父母的街坊旧友热情地欢迎我。他们坐在客厅里,吃掉我买来的花生和糖果,嗑着瓜子,祝贺我衣锦还乡,乔迁新居。他们笑着谈论生计、孩子的婚事以及去年的收成。所有的人看起来都知足而快乐。
但在那些笑容之下,隐藏着某种东西。我不会点破,而他们也不曾提起。直到夜深了,我一个个将客人送走,握着某个阿姨粗糙的手指,或者注视着某位大叔皱纹满布的脸庞,说,再见。
再见。凯玲。你自己住要小心,还有,好把头发剪了。
他们说着。笑容依旧。
当屋子里只剩下我自己的时候,我走到落地窗前。这栋房子位于小镇西侧的山坡上,向外望去,整个镇子的灯火一览无余,向东面的山谷伸展过去。然而所有的灯火都在铁路旁戛然而止,越过铁道和车站,对面是一片黑暗的屋脊和房檐,没有半盏灯光。
这镇子有一半已经荒芜了,死了。房屋被遗弃,任其坍塌朽坏,就像是人们本能地想要避开那些惨案发生和结束的地方。
”让我看。”艾丽说。
我拿起手机,拍下半个镇子的灯火辉煌。艾丽和我一起看着。冬季的寒风彻夜呼号,如同暴怒的鬼魂般从我们头顶飞过。
当春天回来的时候,蛆虫之王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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