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9136208
这本书是2017年未来科幻大师奖获奖作品合集,包括14篇独立的短篇小说,主题包括人工智能、虚拟空间、平行世界、克隆等广受读者欢迎的热门话题,每篇一到三万字不等,故事简约而不简单,通俗而不庸俗。书稿内容涵盖社科历史、现实生活、哲学科技等多个方面,既接地气又充满无穷想象。从中,我们既可以看出年轻一代科幻作者们大胆创造和对世界的独立解读,同时也会惊叹于他们文字的纯熟与叙事的巧妙。
总体而言,这是一本无论是资深科幻迷还是普通读者都能迅速进入、轻松阅读的“快读”小说。
三等奖作品
王元|小机003
大雪满弓刀|野史:齐天大圣与大力神杯 036
鹿山|忠臣067
二等奖作品
刘啸|夜如昼115
杨晚晴|种子152
一等奖作品
石黑曜|朝圣185
人气奖作品
一根一|再见,米克尔森231
元元元|苏醒的虚拟世界242
改编潜力奖
雷小虎|F计划271
入围作品
睿雨|你的世界 323
优育王子|机器人的思考 348
白贲|蛹 356
星轨乙|旋律中的记忆 384
瞒憨|造梦机器 397
小机
——王元
题记:
大象死在荒野中,孩子死在校园里。
——王刚《关关雎鸠》
“我赌十个。”
“你对这批新兵蛋子太自信了,起码五十个。”
“老规矩。”
“没问题。”
言罢,我跟悲伤击掌,相继从离地三百米的飞行器跃出。汉斯星重力仅为地球的十分之一,加上轻机甲的支撑和保护,这个高度毫无挑战,就像青蛙从一片荷叶跳到另一片荷叶——嘁,这是多么童话的比喻,定是受悲伤影响。他每天晚上像哄孩子入睡一般给我讲《格林童话》。就连他的绰号“悲伤”也是来自其中一则故事:《没有手的姑娘》。故事中,女主人公失去双手,并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悲伤。(他的真名叫什么来着?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落地后,悲伤对我说,“让我们大开杀戒。”这是他的口头语,接着还有一句,“愿上帝保佑你。”
“我只信这个。”我举了举手里的电磁枪。
“那你阵亡之后,去不了天堂。”
“离开这里,去哪儿都是天堂。”
越来越多的士兵跃下,我们迅速集结,然后拉开,分批进发。远处,烟尘滚滚,就像从地平线升腾而起一片乌云。随后,我看到这辈子抵触的场景,而这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使命:成群结队的“螳螂”涨潮般涌来。它们是灰色的,倒三角的脑顶泛着蓝绿色荧光;它们有一双巨大的钳子,可以轻松把人类的肉体剪断;它们一般匍匐而行,钳子就像潜望镜一样高高举起,偶尔近战时也会人立,即使在三米高的轻机甲面前也称得上魁梧;它们看上去就像地球螳螂一样,只不过比地球螳螂要大数倍。二者不同的地方还在于嘴巴,螳螂有一个上颚强劲的咀嚼式口器,而“螳螂”的嘴巴位于腹部,所以轰掉它的三角脑袋没什么用,它仍然可以像刑天一样挥舞巨钳。“螳螂”生命力顽强,杀伤力惊人,弱点是弱智,它们只会义无反顾地进攻,进攻,进攻,没有任何策略。
我很快进入状态,冷静开枪,精确闪躲,跟它们正面交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绝佳的策略是绕到它们身后——这样它们威力无比的钳子就形同虚设——可以轻松地把电磁枪射出的光束塞进它的屁眼。
一只,两只,三只……
十只,廿只,卅只……
这一区域的“螳螂”终于在惨死大半之后醒悟过来,潮水般退去。
接下来就是收拾战场,焚烧“螳螂”尸体,收殓队友尸块,被“螳螂”袭击的人往往四分五裂,还会被吃掉一部分。它们在吃人类的时候,不吐骨头,嘎啵脆响,就跟吃零食似的。
“多少个?”我看见悲伤,冲他大喊。
“三十个,看来这局我们打平了。”
我在一只“螳螂”下面发现一双人脚,搬走“螳螂”尸体,只看见战友的下半身,他被拦腰截断。我轻轻抱起那双大腿,我知道这样非常不敬,但我还是忍不住望向他的裆部,那里洇湿一片,“喂,悲伤,三十一个,一共三十一个新兵蛋子尿了裤子,我赢了。你这个礼拜的极乐贴片供给归我了,哈哈。”是的,我笑了,有点泯灭人性,不止有点。我们常说一个词叫做性命:生活中,我们提倡人性大于人命;战场上,人性永远屈尊于人命。
“小心!”他突然大喊一声。
刚才被我搬开的“螳螂”并没有死透,它锋利的钳子朝我挥来致命一击。
我大叫着醒来,口干舌燥,满头大汗。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白天在医院里,我的复健师对我说的话:重要的是平衡。
我艰难地坐起来,喊道:“小机。”
屋角涌出一团温柔的橙色微光,可以看清小机的轮廓,接着听见它走动时发出的、有规律的嗡嗡声,然后,灯亮了。
“主人您好,小机竭诚为您服务。”叫主人可不是我的授意,实在是机器本身不可更改的设定。
“倒杯水。”
“是的,主人。”
小机打开门,来到客厅,茶几上有它晾凉的白开水。很快,它端着一杯水返回。水倒得有些满,我接过之后,由于震颤,洒了不少在我的条纹睡裤上,这让我再次想起梦中的场景以及我以为已经距离遥远却时时刻刻纠缠不去的战争;以前在汉斯星,如今盘踞在我的梦里。我举起杯子,冰凉的水灌入喉咙,感觉好了一些。我把杯子交给小机,抬头看见我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我的脑袋和双手都在不停地抖动,我真担心自己随时都会散架。我知道,我余生都无法摆脱这个频率的折磨,这是战争留给我的(无法拒绝的)“遗产”。
小机把杯子放回茶几,重返卧室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条墩布,它擦干地板,像杵着水火棍的衙役望着我,“您的裤子湿了,请问是否需要更换?”
“你觉得呢?”我反问道。
“您的裤子湿了,请问是否需要更换?”它又说了一遍。如果我坚持让它思考,可能会触发它的逻辑锁,造成人格雪崩。嗯,好像是这个词,我记得那个细心的业务员跟我提过一次,并举例说明之前就有一个小男孩不断问机器人“你是谁”,导致机器人程序卡死,连主板都烧了。不过,机器人真的有人格吗?
“好吧。”我不再逗它玩,这其实挺没劲的。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没有其他斗嘴的人选,甚至没有其他交流的对象。我们互相构成彼此生活的一部分:它伺候我,我调戏它。
小机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运动长裤,放在床边,然后俯身帮我脱去睡裤。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不像刚开始那样,会有一种被异性窥视的羞赧与排斥——因为它被设定为甜美的女声,一开始我总是想破开它的铁壳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妙龄少女。作为面具的裤子褪去,露出我的左腿以及右腿的义肢。义肢是钛合金制成,有一层沉稳的金属光泽,看上去比小机更加智能。这提醒我,我是一名获得了至高荣誉的战斗英雄,我应当为此感到骄傲,而不是悲哀。
裤子已经穿到我的膝盖,接下来,需要我站起来,配合小机把裤子提到我的臀部以上。我这么做了,却跌倒在小机身上。小机帮我穿好裤子,双手扶着我,让我稳定站立,慢慢抽回双手,在一旁垂首听命。
“几点了?”
“上午时间,五点零三分。”
“走吧,我们去晨练。”
“好的,主人。”
小机走在前面,我手扶他的肩膀,吃力地迈着步子。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以为小机是一只导盲机器人,而我双目失明。
已经是早秋,这个点,天色浓稠如墨,街道上只有默默无闻的路灯无私奉献着微光,偶尔能看见一辆呼啸而过的无人驾驶出租车,应该是有人预约吧。什么样的工作,需要这么早出门呢?我们走到社区公园,我仍没想到答案。我十六岁开始服役,对现代社会并不熟悉。在汉斯星度过了人生迄今为止五分之三的光阴,地球在我离开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不仅仅是科技的日新月异,更是生活方式的迥异。我对于“螳螂”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人类。我知道它们丑陋的习性,却不知道他们的习惯。他们?应该是“我们”才对。
按照复健师教给我的复健流程,我先做了一些简单的热身动作,拉伸肌肉,活动筋骨,然后让小机站在五十米开外,我努力向它走去。像个婴孩一样,我需要重新学习走路;也像个婴孩一样,我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站稳了,不摔倒,我就算取得阶段性胜利。
我的双手和脑袋还在不停地颤抖。复健师告诉我,这在医学上叫做震颤。我曾在很多老年人身上见过这种症状,盯着看一会我就觉得头晕。现在,我成为他们盯着看的目标。我嘲笑过他们吗?也许吧,他们会嘲笑我吗?
有了一路的走动和刚才的热身,这次我站稳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迈步。义肢非常好用,所以我选择用它作为支撑腿,先提起左脚,踢出去,落地;交换角色,撑起义肢。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