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9067366
《良婿·**部·盛世浮华》
起点白金大神、起点女生网冠军意千重人气红文!
继《世婚·深闺怨女》后再掀宅斗高潮!
新书上架仅3点便点击破万,收藏超300的神作!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她在明,他在暗,中间隔着血海深仇。
发同枕,永结同心,不过是一个重重编织的阴谋。
如何才能得到幸福?
知恩感恩,却永不懦弱纵容。
良婿·第一部·盛世浮华: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梦寐以求的良婿,是否真是心中所爱?人人夸赞的良婿,是否真能给予幸福?结发同枕的良婿,是否真是毕生所求?佳偶天成、良婿佳媳的背后,是一场心与心的战争。
为了灭门之恨,穿越而来的许樱哥纠结地服从了哥哥许扶的安排,与仇家儿子崔成定亲,并顺利按照预定计划摧毁了崔家。谁料崔成的灵魂未死,复生在康王三子张仪正的身上。张仪正身体里崔成的灵魂一边叫嚣着报复许樱哥和许扶,一边却无法抑制地爱慕着许樱哥。阴差阳错,张仪正最终与许樱哥成亲。
婚后的樱哥发现了张仪正的古怪,却也无法摸透他的心思,只能努力化解张仪正心中的疙瘩。张仪正在得知这场复仇与反复仇战争的真相后,心中百感交集。这样的一场战争该如何收场?许樱哥和张仪正又该去向何方?
上册:
第1章 家祭·养母
第2章 青梅·竹马
第3章 出游
第4章 祸根
第5章 太岁
第6章 兄长
第7章 憎恶
第8章 姐妹
第9章 补汤·那年
第10章 晚霞
第11章 母子
第12章 将宴
第13章 斗艳
第14章 风起
第15章 积云
第16章 细雨
第17章 连环
第18章 同仇·意外
第19章 恩公
第20章 朦胧·避让
第21章 挑拨·丑闻
第22章 妇德·相对
第23章 因果
第24章 战书
第25章 对手
第26章 暗算
第27章 质问·收获
第28章 断腿·善意
第29章 骚扰·真美
第30章 坏人·好人
第31章 知己·不安
第32章 愤怒·酸意
第33章 死讯·云遮
第34章 炎夏·惊恐
第35章 初见·飞汤
第36章 螳螂·黄雀
第37章 捉捕·癫狂
第38章 冲突·吃肉
第39章 后悔·难题
第40章 角力·不配
第41章 负荆·三问
第42章 真情·秘辛
第43章 晦日·多情
第44章 风雷·截杀
第45章 来龙
下册:
第46章 世子·担当
第47章 诚意·恶事
第48章 警告·决绝
第49章 变故·入宫
第50章 赐婚·灵犀
第51章 封赏·投桃
第52章 报李
第53章 为进·往来
第54章 冬雪·角色
第55章 有情· 红樱
第56章 小心·晓春
第57章 欲晚·俏婢
第58章 新家·不赏
第59章 疑问·春雨
第60章 祛寒·梦话
第61章 禽兽·至诚
第62章 质问·序幕
第63章 悄悄·鬼胎
第64章 爆发·葫芦
第65章 有病·和好
第66章 旨意·剩饭
第67章 欺骗·失望
第68章 执著·孩子
第69章 求情·不堪
第70章 挑唆·妥协
第71章 爱护·改变
第72章 扫盲·石破
第73章 微惊·相会
第74章 成拙·昏厥
第75章 求援·求乞
第76章 不知·混蛋
第77章 君臣·月色
第78章 喜欢·习惯
第79章 连心·盘算
第80章 发作·追究
第81章 信他·偏心
第82章 莲花·相投
第83章 虚幻·因由
第84章 真巧·远思
第85章 孽缘·真话
第86章 随园·建言
第87章 酴醾·别过
第88章 正事·整风
第89章 出头·受辱
第90章 若是·想通
第91章 撞见·知错
爱情它是个难题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
更何况在意大笔下,《良婿》中纠结的这一对儿,爱不仅取决于他们的壳子,更多的关系着他们的魂灵。
跟文至今,抛开掉所有家国恩仇的因素,单单讲爱,就私人立场来说,我是一直站在张三这一边的,这大抵是因为痴者自有傻人怜?
起码在我的眼中看来,对待爱情这一命题的最初,因为灵魂的成熟度,双方中张三占着弱势,如果说樱哥是个已初步掌握了人情世故方程式的中学生,而他就象个尝试着解决鸡兔同笼问题的小学生,还是刚刚才上一年级。
张三论爱,印象最深是黄昏的那张蛛网,看着烛光反射,看着捕猎的那一刻,想着自投罗网,作茧自缚,还苦笑着说“不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若传之影像是要给足了画外的回音才美。这简单的三字,也许是他对这段孽缘的最好注解,也在那一瞬间让人明白,他对樱哥的爱。
纯然以女生的立场,会去想樱哥这位女主谨小慎微地活着有多不易,但不否认,从张三角度或是崔成的角度,可能会琼瑶体的吐下糟——她自私、她冷酷、她无情,甚至什么人都愿嫁都肯尝试去喜欢,明显是缺乏了对感情*百分百的纯粹忠贞。明显的一点也不可爱,不可爱,不可以去爱。
但是,还是他真爱她呢!
不是因为她有多好,才想和她在一起,而是明知道她有多不好,还舍不得离开。
所以,心甘情愿地困在一张情网之中等待,等待着也许是最不堪的结局。
张三的爱是炽烈的,他属于我们那个“因为爱,所以爱”的过往,纯粹、直接、热烈……
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是多么青春年少的冲动和执着。
那时青衫少,年轻未熟的眼睛里,爱情就是一场battle,喜欢的占有,爱上的征服,爱之不得,就情愿焚尽了自己。
曾经这样爱过的人是幸福的,不管,结局如何。
而樱哥的爱情,怎么说,是会让自己和所爱被爱的人,最终得到幸福的成熟之爱。
她懂得“随缘”,而“心存畏惧,长求怜悯,盼美好”,是对生活的态度,也是对爱情,对婚姻的态度。
这是个适合“牵手”的女子。在闽南语中,“牵手”这个词念做“kansiu”,意思就是妻子。
樱哥,一个只要跟她相处久,就会不自觉爱上的女子,她聪慧、大度、平和、宽容,而又有着自己敏锐执着的小个性。
穿越的许樱哥,实际是个传统的好妻子。她适合嫁给任何人,细水长流温情脉,她会让娶到她的男子爱上她,无论那人是谁。
即使在被揭开红盖头的是素不相识甚至抽风的男人,她也会努力地把日子过好,发掘他的优点,爱上他,也让他爱上她。
这样好吗?这样对吗?
显然这命题虽然在短时间内会让人迷惘,但只要理智的想想,十之八九都会打上个大大的对勾。
扪心自问,之所以爱樱哥,也是在爱着红尘俗世里的我们自己。
太过疯狂的爱情,实实在在的,真没有几个能消受得起。过日子,把日子过好了。用心爱,也让自己得到爱。是最现实成熟的考量。
所以,如果在爱情和婚姻中拥有着许樱哥一样的智慧和心胸,那么不论开局如何,结尾一定是甜蜜的。
那种爱情更好?没人说得清,也许各式各样掺在一起的杂乱滋味,会令人贪得无厌地什么都想要。
所以,怎样都好。
遇上张仪正,爱,若疯狂,就享受;爱,若执迷,就坚定;“我要吃了你!”,也不失为情人耳鬓厮磨时最动听的呓语。
遇上许樱哥,爱,若沉静,就相随;爱,若宽容,就感恩;不须要一切都马上实现,慢慢地,慢慢地,总会等到走近的一刻。
张仪正遇上许樱哥?爱,若在身边,就牵他/她的手。撒花庆祝。
反正,爱情,这道题解得出解不出不要紧,考试及不及格也不要紧。
不辜负此生,能不保留的爱一回也好,无论是正版还是重活一回。
——网友 bobo9676
第一章 家祭·养母
清晨,第一声鸟鸣刚响起,许樱哥便已穿戴停当,走到院子里认认真真打了一套五禽戏。这是她从小坚持的习惯,除了病着的时候以外从没一日落下过。一旁伺候的丫头婆子早就见惯不怪,待她活动完毕,便上前递帕子热水禀告这一天里要做的事情:“二娘,夫人吩咐过,今早不用去她那边问安,先用了早饭直接去采萍阁。下午郭太医会过来给您扶脉。”
许樱哥应了,洗脸梳头换上一身素淡的月白色细布衣裙,不施脂粉,不戴头花,只插了两枝避嫌用的素银簪子,想想又戴了对简单的耳环。寄人篱下,养父母兄再好再体贴,该注意的也是要注意的。
一旁掌管脂粉首饰衣裳的大丫头紫霭见状,忙拿了一朵头花递过去,劝道:“二娘,您这身太素了些,这花最配您这身衣裙。”管人事钱财的大丫头青玉不露声色地插过去:“二娘,早饭摆好了。”
“唔。”许樱哥也就趁势起身坐到外间用饭。青玉对紫霭摆了摆手,紫霭也就放了头花,自去收拾妆台衣橱不提。
少倾饭毕,许樱哥漱口洗手,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外边散步边消食。已是暮春时节,院子里那几株老樱桃树花儿早已落尽,指尖大小、微带了黄色的幼果挂满了枝头,许樱哥拽住最矮的那一枝随手疏了几颗果子,吩咐道:“这樱桃结太多了,让人疏一下,省得全都长不大浪费了。”
众人齐声应了,众星捧月一般将她送出了门。
许家的府邸整治得极为精致,她一路行去,道旁怪石巍峨,野菊盎然,花木与亭台楼阁相映成趣,自有一种风流幽雅之态。采萍阁三面环水,只一条青竹小道可行,她沿道而行,忽有微风吹过,吹得廊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便侧耳细听片刻,含笑道:“真好听。”
有人踏着雾霭从她身后赶上来,唇角带笑,低声嗟叹:“一转眼,便是十年了。”却是许家的偏支子弟许扶,他同样一身素到了极点的衣袍,只在腰间挂了块青玉佩,身材瘦削挺拔,眼神坚定,容貌十分清秀,与许樱哥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只可惜年纪轻轻鬓边就已生了白发。
许樱哥回头望着许扶粲然一笑,行礼下去:“五哥,许久不见。”言罢示意青玉:“我忘了将给父亲做的那双鞋带过来,你去拿来。”
待得青玉去了,许扶踏前一步,关怀地压低了声音:“纹纹,你可大好了?我一直挂着你,只是不好经常来看你。”
许樱哥甜甜一笑,转了个圈给他看:“哥哥莫担心,我早好了。今早还打了一套拳。”
许扶看她一张脸粉生生的,眼亮唇红,小下巴上也长了些肉,便放下心来,亲昵地道:“你那什么怪模怪样的拳,休要说出来笑死人。”
许樱哥低声嚷嚷:“只要能强身健体不就挺好?”
许扶难得看见亲妹,满心欢喜,舍不得她不高兴,便只道:“刚给你带了些头钗首饰衣料,让人送过去了,你看看可喜欢。”
许樱哥笑道:“只要哥哥给的我都喜欢。”又开玩笑:“你也给我未来嫂子存一点,别全都便宜了我。”
“姨母那里也有,你看着若是她不喜欢的记得和我说。”许扶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满怀内疚说不出来。那件事总是他对不起她,可是萧家上下十几口人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只能是日后再设法给她寻门好亲补偿她罢了。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采萍阁前,许樱哥正要去掀帘子,青竹帘子就被人从里掀起,许家大爷许执稳步走出,带了几分亲热随意道:“还不快进来?等你们许久了。父亲刚还在问五弟是否到了呢。”
许家家主许衡乃是当世名儒,前大裕朝哀帝奉之为帝师,今大华今上尊之为大学士,皇子师。因许衡嫌今上篡位自立,是为乱臣贼子,并不乐意出仕,但为了一家老小又只能受了这头衔,还得出谋划策尽几分力,再违心做上几桩事情以保全家。怎奈心中委实憋屈,连带着身体也就不好,经常告病,却是为了他兄妹二人殚精竭虑。
许扶的神色立时变得严肃起来,将衣服整了又整方才走入房中。许执自往前去,将通往采萍阁的唯一一条道路把守得严严实实,不许人靠近。
采萍阁厅房正中设了个香案,上面供了大大小小十来个灵牌,许家家主许衡与夫人姚氏着了素服分别立在案前,见他们进去,许衡神色肃穆地道:“都过来,今日是你们父母兄弟姐妹们的十周年祭,形势所迫,不能公开祭奠你爹娘,只能草草设了这么个香案,实在是委屈他们了。你兄妹且将这萧字牢牢记在心中,待得有朝一日总能重新替你爹娘他们修坟造祠!”
姚氏抹了抹眼泪:“等了这多年大仇终于得报,姐姐和姐夫他们总算可以安息了。”
许扶的眼泪喷涌而出,并不先去拜自家父母亲的灵位,而是与许樱哥一道向着许衡夫妇重重拜了下去:“多谢姨父、姨母大恩!若无姨父、姨母,我兄妹二人早已成了路边的白骨!”
许衡夫妇忙上前分别扶起他兄妹二人:“不说这些!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姚氏替许樱哥拭泪,含笑道:“可不是,樱哥就是我亲生女儿呢。”
许樱哥立时抱住姚氏的胳膊,将头亲昵地靠了上去,低低切切地喊了一声:“娘。生我是娘亲,救我养我教我是您。”
姚氏听得她这话,想起她这十年来的体贴讨喜可爱处,不由欣慰地拥紧了她,摸摸她的脸颊,怜爱地道:“再有你体贴懂事可心的孩子没有了。”
一旁的许衡见状,面上也流露出几分慈爱之情来,想起什么,便又冷了面色严肃之极地对许扶道:“我知道你不高兴当日我将崔家一干妇孺放过,但你需知,若由着你将崔家一门尽数灭了,你的行为又与崔家老贼有何差别!如今叫他们跌落到尘埃里,将不该得的都还回去也就罢了,就算是为了你和樱哥积阴德,你也不该再追究!”
“侄儿不敢的。这半年来我并无动着崔家的人。”许扶连连解释,哽咽不能语。改朝换代,他和许樱哥都是被灭了满门的遗孤,若无不过是表亲的许衡夫妇仗义相助,将许樱哥充了早夭的二女亲自教养在身边,又将他安排为许家旁支子弟悉心照料,这乱世哪里还能有他兄妹的存身之处?更不要说能替萧家十余口人报仇雪恨,将那无耻的罪魁祸首砍头了。他知恩亦感恩,绝不会轻易拂了许衡的意。
许衡见他诚意十足,便点点头放缓了神色:“你什么都好,就是偏激固执了些,要改,不然对你日后不好。来,祭奠你父母双亲罢。”
许樱哥与许扶拜谢过许衡夫妇的养育扶助之恩,跪倒在父母兄姐灵前,诚心诚意祭奠祷祝。
忽听得外头有人娇声道:“这不是大爷么?你怎地独自在这里?”许樱哥侧耳细听,来的却是许家三房的正房娘子冒氏。
果听许执不急不缓地道:“侄儿见过三婶娘,是爹和娘在里面有事要同二妹妹说。”
冒氏道:“我也正有事要寻你母亲,也是为了樱哥的事。”
许衡从窗格里看出去,但见冒氏聘聘婷婷地只管朝着这边走过来,许执怕是拦不住,心想不好叫冒氏见着许扶和这些牌位,便皱了眉头道:“樱哥,你扶你母亲先出去。我还有话要同你五哥说。”
“是,爹爹。”许樱哥收了泪,起身扶着姚氏走将出去。
冒氏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出身前朝名门,自幼饱读诗书,长得清秀端雅,又会装扮,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兼了少妇的风情,正如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她立在那里,带了个丫头,姿容端庄地直往前走,逼得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的许执涨红了脸,硬是不敢拦,只是急急忙忙地倒退着恳请:“三婶娘,请您稍候,侄儿替您禀告如何?”
“你母亲想必是在宽慰樱哥吧?大爷你放心,樱哥最是听我的话,我帮你母亲好生宽慰宽慰她。这孩子怪可怜的,这都过去这许久了,早该忘了崔家那事啦。”冒氏只是微笑,挺着胸脯只往前走,逼得许执苦不堪言。
这熟透了的水蜜桃吓着端方君子许执了,许樱哥看向姚氏,见姚氏虽然面上没做出来,眼神已是极其不悦,便放开姚氏的手臂,快步走上前去巧妙地插在了许执和冒氏之间,手牢牢抓住了冒氏丰腴的胳膊,笑得甜美可人:“三婶娘,还是您疼我。”
冒氏被她捏得生疼,嗔怪地一巴掌打在她手上,道:“你这丫头不知怎么生的,好大的力气!我疼你,挂着你,怕你想不开,特地过来看你,你却这样捏得我生疼?”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许樱哥的眼睛。
“疼么?对不住三婶娘,我给您吹吹?”许樱哥才刚哭过,眼睛自是红的,却也不怕她看,只朝一旁拭汗的许执使了个眼色,许执便退到了姚氏身后,噘着个嘴,垮着个脸默默表示对冒氏的不满。
“算了,谁要你个口花花的小油嘴儿吹?”冒氏看看板着脸的姚氏,再看看许樱哥红肿的眼,素淡的装扮,捏了樱哥那可爱的小下巴,满脸关怀地柔声道:“你这丫头,伤心就伤心,婶娘不是外人,何必强作笑颜?”
许樱哥便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一边死死拽着冒氏往前走,一边低声道:“好婶娘,快莫要再提那事了。”
“可怜的。”冒氏不肯离开,眼睛只往采萍阁里瞟:“这里风大,我们进去慢慢说?”
姚氏板了脸上前挡住冒氏的目光,冷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崔家是乱臣贼子,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樱哥,你若懂事孝顺,就该听你爹爹的话从此忘了那些事,再不要让我和你爹爹挂怀!”
冒氏唇角还带着笑,眼神却是倏忽变了几遭:“大嫂,女儿家心软,又没经过事,您虽是为了她好,可也还要细心安慰才是。”边说边抱了许樱哥道:“我若是有这样一个女儿,是要放在心尖尖上疼的,绝对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三婶娘啊,还是您最疼我哇……”许樱哥便顺势抱紧了冒氏,将眼泪鼻涕涂了她一衣领,还揩了点在她的脖子上,冒氏恶心得张开手脚,七不是八不是,只管把许樱哥往外推:“莫哭,莫哭,快,快把二娘子扶下去洗脸匀面……”
许樱哥泪眼朦胧地朝姚氏和许执挤了挤眼,许执忍住笑,默默转身背开,姚氏看着她只是叹气,却也不曾阻止。只因萧家这事儿是轻易不能让人知道的,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门之祸。
许樱哥才不管那么多,牢牢抱紧冒氏,又将冒氏身上那件漂亮的新衣服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方松开她,将帕子捂住脸抱歉地道:“对不住,三婶娘,都是我不好,弄脏了您的新衣服,我改日赔您一件罢。”
冒氏侧着脖子,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强忍住恶心道:“算了,算了,一件衣服也要你赔?我是想着你养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难得你小五弟今日不缠人,便趁空来劝劝你,却是越说越让你伤心,得,我还是回去罢。”又朝姚氏苦口婆心地道:“大嫂,孩子还小,碰上这种事已经够可怜的了,有事好好和她说,别吓着她。”
“多谢三弟妹挂心。”姚氏正色道:“她这般大的年纪了还没个样子,我教她那些都白白教了!罚她给你做件衣服!”
冒氏道:“有事做着也好,省得胡思乱想。那樱哥我就等着你的新衣服了,我先走了啊。”言罢急匆匆地揪着衣领快步走了,走不多远,又忙忙地塞了个帕子隔了领子。
许樱哥擦了擦眼角,抬眼看向姚氏,姚氏指着她,嘴唇动了几动,最终不过是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三婶娘也是个可怜人,莫要和她太计较。她本是好心,只是难免好奇了点。”
冒氏不是可怜,而是太闲了,多半是听人说许扶大清早的又来了,十分好奇许扶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旁支子弟怎会就那么得到许衡夫妇的关注,还与她关系貌似很好,特意来打听消息的。许樱哥如此想,却不做出来,只乖巧地低头受教:“是,女儿不会往心里去的。”
姚氏便示意许执继续看好门户,方便许衡和许扶说话,自己牵了许樱哥的手往前走,愁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装疯卖傻的脾气改不掉,我们是不嫌你,可外人却不一定,将来你可怎么好?”
许樱哥唇角弯弯带笑,轻描淡写地道:“他们若嫌我,我便守在父母亲身边一辈子,一直孝敬你们得了。”
“傻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姚氏嗔了两句,压低了声音:“听说你五哥又使人送东西来了,你和他说,我与你父亲养你这样一个女儿还养得起,他无需到处奔波为你筹嫁妆了,他也老大不小的啦,让他先把自己的前程定下来。”
许扶大她八岁,今年实岁已然满过二十四,却尚未成家,除去那个首饰铺子外一事无成,确实是到了该替他打算的时候了。许樱哥郑重同姚氏施了一礼,拜托她:“娘,早前他总说家仇未报,我尚未长大,不敢他想。如今确实是到了拖不得的时候,但五哥自来固执,我说的话只当成是小孩子的傻话,从来不放在心上。故而这事儿还要靠着您和爹爹替他操心了。”
姚氏点点头:“我和你爹一直都放在心上的,此刻你爹便是同他说这事儿,你改个时候也同他说一说,你们是嫡亲兄妹,你说的他始终要听得进去些。”
因见许樱哥虽然一副快活样,神色却是有些恹恹的,心知她大抵是又想起了崔成那件事,便亲将其送回她住的安雅居,打发走下人,牵了许樱哥坐下,低声道:“好孩子,做人子女的本分,实不怪你,忘了他罢。”她当初是极不赞成许扶这计策的,为了接近崔家,不叫崔家生疑,让樱哥与崔家的小孩子们一处玩耍倒也罢了,竟敢将樱哥许给仇人之子,虽是假意,但若是后头计谋未成,樱哥岂不是要误了一生?可到底这是萧家的血海深仇,自己虽疼樱哥,始终也不好插手太深。幸亏得是大事成了,便不必再提旧事,只为将来好生打算便罢。
“不想他,再不想他。”许樱哥埋头趴在姚氏的怀里赖着不肯起来,低声撒娇:“娘啊,我想姐姐了。她好多天没来看我了,我这一向都关在家里,真是闲得发霉了。”
姚氏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便也换了张笑脸道:“你姐姐嫁了人,哪里那么容易出得门来?你若想她了,待我明日寻个由头去武家将她接回来。但我先说好,你们姐妹俩可不能胡闹,每次都闹得我头疼……”
许樱哥闻着姚氏怀里那熟悉的沉香味儿,咂巴着嘴,将姚氏的大腿又抱得紧了些:“还不都是您惯的。”
姚氏看着养女那自在舒坦的模样,想起十年前许扶牵着她的手站在自己面前,她那完全不同于许扶的沉默倔强冷硬,满脸谄媚讨好却又小心翼翼,惊慌却又沉稳的小模样儿,忍不住笑了。虽然是表姐家的骨肉,却是自己养了十年的孩子,从陌生试探到彼此熟悉信任贴心,实在是太不容易。便将手轻轻摸着樱哥的脸庞吩咐:“我早前使人同香积寺的住持说好了,过几日做场法事,到时带你出去散心。”
这法事自不必说也是为了萧家人做的,姚氏与许衡真是再周到不过,许樱哥眉梢眼角都绽放出光彩来:“娘啊,知我者莫如您。”又压低了声音:“谢谢。”
姚氏见她毫不掩饰的欢喜,心中也欢喜受用,轻声道:“又傻了吧,说这些做什么?”
送鞋回来的青玉在外间轻轻喊了声:“夫人。”
姚氏便道:“何事?”
青玉进来,脸上带了些许笑容:“夫人,是大娘子使了人来。”
姚氏听说是长女杏哥使人回来,忙道:“看么,说不得,一说就来了。”又问来的是谁。
青玉笑道:“是蓝玉。”
蓝玉是许家的家生子,许杏哥的陪嫁心腹丫头,许杏哥与许执一般都知道樱哥与许扶的身份,姚氏便知长女是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特意使人来探望宽慰樱哥的,便笑道:“我懒得动弹,她也不是外人,便让她到这里头来回话。”
许家的丫鬟女使却不似寻常富贵人家那般多有容颜娇妍者,而是首重仪态端方者。故而许樱哥身边的青玉、紫霭也好,许杏哥身边的蓝玉、暖橙也好,都是行止大方,容貌端庄却平常之辈。
那蓝玉穿目不斜视地走进来,先替许杏哥给姚氏磕了头,又行主仆礼,然后才起身说话:“大娘子早起就安排想过来寻二娘子说话,但因着康王府的三爷突然又跑不见了,康王妃气急攻心迷了痰,一直不曾醒来,吓坏了一干人等。夫人听说便命大娘子跟着一道去瞧,故而今日是不能来了。大娘子让婢子同二娘子说,天气正好,改日她设宴请您过去散心。”
许樱哥起身谢了,复又在姚氏身边坐下。
许杏哥的婆婆武夫人与今上第四子康王正妃乃是关系亲密的堂姐妹,那边出了这种事,许杏哥跟去探望也是极应该的。虽然许衡不耐烦这些事,可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却要替他周圆这些人情面,若是康王妃有个三长两短,自家这边也少不得要去探望随礼,姚氏便道:“那康王妃与三爷如今情形如何了?”
蓝玉道:“回夫人的话,人还在找,王妃却是醒过来了。只是觉着伤心担心,说是还道他去岁逃过大难,懂事知事了,谁知又故态重萌,全不知轻重。又怕他是被外头的那些人给掳去了,怕得狠。”
康王府这位三爷是个名声极响亮之人。他是康王嫡出幼子,小时候以容貌好看,性格乖巧聪慧而极得今上后,康王夫妇喜爱,小小年纪便封了国公,待大了却不是以这个闻名的,而是以会玩会吃会赌而闻名。去年秋天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院首狄太医都说不成了的,那边棺椁都准备好了,谁知他竟又突然间活了过来。那之后很是沉寂了一段日子,人人见到他都说他似是变了个人,哪想才半年的光景,他刚复原了身子便又复了原样。
“外头的那些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进到这上京里头来掳人?多半是他顽皮了。”姚氏叹道:“儿女都是父母的债,这位三爷真是叫康王妃操碎了心的。”
许樱哥暗想,也不尽然,崔成才是替他父亲还债来的。
第二章 青梅?竹马
蓝玉并不久留,传完话拿了许家给许杏哥的东西便告辞离去,许樱哥送走她,又送了姚氏出去,听说许扶已然去了,便回房翻看许扶送来给她的那些发簪首饰布匹。初初几样不过都是些时下流行的花样,唯有一条纯银镶嵌红宝石的项链极为得她青眼,用的花丝镶嵌工艺,滴水状的红宝石红得极正,剔透晶莹。许樱哥对着镜子比了半晌,微微有些遗憾,这里的花丝镶嵌工艺实是粗糙了许多,便谋算着闲了要做几件精巧的送人。
紫霭在一旁将布料抱过来给许樱哥看,笑道:“真好看,二娘子,您今年又长高了,正好与您做几身衣裙,过些日子打扮得美美的出门,心情也就跟着好啦。”
自去年秋天崔家父子被当街问斩以来,许樱哥大病一场,关在家中长达半年之久,就连上门拜访的客人都很少见,更不要说是出门。如今时日久长,那事已然被人淡忘,天气正好,气温宜人,她又病愈初好,正是该出去露露面,重新谋求一门好亲的时候。不管是许扶送来的衣料首饰也好,姚氏安排的香积寺法事也好,还是许杏哥要安排的春宴也好,无一不是为了这事操心谋算。
许樱哥自也是明白的,含笑受了紫霭的好意,又吩咐:“把那匹绯红色的绞罗留着,去把三夫人的衣裳尺寸要过来,先替她做一件赔她。再把这匹淡青色的送过去给二夫人,银红色的送去给大奶奶,茜色的送二奶奶,湘色的给三娘子。就说是我托人买的,多谢她们这些日子来照顾我安慰我。”
紫霭应了,与许樱哥商量过衣服款式,自收拾了去寻冒氏身边的丫头问尺寸,四处送衣料不提。
青玉便张罗着安排许樱哥午睡:“五爷辛苦为您寻来的,您一下子就送出去这么多,您穿什么?”
许樱哥舒舒服服地往床上躺了,笑道:“不是还有好些么?母亲平日为我做的也不少,还放着几套新衣不曾穿过呢,我一个人高兴不如大家都高兴。”她在许家过得极好,除去许家人本性善良温厚外,也离不开许扶自强自立,她小心经营。所以许家年纪大些,隐约知道点情况的人从来都不为难她和许扶,就是人闲事多、不知情而生了疑心的冒氏基本也是相安无事,表面上极其亲热的。
青玉打小就跟在许樱哥身边,比紫霭跟的时日还长些,虽则许樱哥兄妹的往事她并不知晓,可她人极其聪明,长期下来也隐隐猜到许扶与许樱哥同许家其他人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却聪明地从来不说不问,只管埋头做事。见许樱哥如此说,也就一笑而过,不再多话。
许樱哥小睡了半个时辰便自动醒过来,见青玉和紫霭在帘下裁衣,便笑了:“这就裁上了?看过日子了么?”这里的人都讲究,便是裁件衣服也要看日子的,她来这里整整十六年有余,每次看到同样的事情也还总忍不住想笑。
紫霭话多,笑道:“二娘子醒啦?睡得可好?早看过啦,日子正好,日头也好,先裁了再细细地做。”
青玉和她二人都松不得手,便叫外头一个叫铃铛的小丫头进来服侍许樱哥收拾。
许樱哥一边洗脸一边问紫霭:“三夫人怎么说?”
紫霭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婢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把那匹衣料带过去给她瞧了,她虽然说不碍事,也不在意,是逗您玩的,但婢子瞧着她是极欢喜的,刚才她身边的云霞还送了衣裳样式过来。”又一一向许樱哥汇报了各房的女眷们都给了些什么回礼。
许樱哥含笑听了,就坐在帘下看她二人裁衣。忽然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响,那脚步声极沉重,却是个抬了重物的声音,不由奇道:“铃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铃铛跑出去片刻,笑眯眯地回来道:“娘子,是章婆婆她们搬了一大盆牡丹进来哩!两个色的,海碗口这么大!”
许樱哥奇怪地起身出去看:“这花又费钱又难伺候,是谁送来的?”但见一盆紫粉双色二乔在春日下娇艳明媚得晃花了人眼,抬花的章婆子笑道:“二娘子,是门房那边才使人抬到二门处的,道是赵家小娘子给您送来的。”
赵窈娘?莫名其妙送自己什么牡丹?也从没听说过她喜欢牡丹。许樱哥忙道:“可有口信?”
章婆子摇头:“不曾。但老奴适才听说赵四爷正在拜望老爷,花便是他带过来的,兴许是他忘了传话?不然老奴使人去问问?”
许樱哥呆了呆,摇头道:“不必了。”叫铃铛赏了章婆子等人几个小钱,打发她们出去,自坐在廊下盯着那盆二乔看。
什么赵小娘子,必是赵四爷,这边家里还在为二娘子的婚事操心呢那里就来了人。赵璀是许衡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正七品殿中侍御史,家世人品良好,与死去的崔成一样都是和许樱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彼此知根知底,若是他,那倒是极好的婚事。青玉和紫霭在里头隔窗看了片刻,互相使了个眼色,尽都微笑起来。
却见窗外的许樱哥看了那二乔片刻便起了身,吩咐婆子道:“往那边挪挪,这花金贵,可要照顾好了。什么时辰了,郭太医快来了罢?还不赶紧收拾安排?”语气平淡得很,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并看不出什么来。
青玉和紫霭拿不定她的想法,便都收了脸上的笑容,一一自去安排做事。
到得傍晚时分,许樱哥算着姚氏有空了,便去她跟前凑趣伺候。姚氏正在安排人收拾东西,见她进来,忙叫她过去叮嘱道:“郭太医说你的病已是大好了的,只是平日还要注意养生,什么冰冷寒物都尽数少吃。”
许樱哥早听过一遍医嘱,含笑应了,又道:“娘这是收拾什么?”
姚氏笑道:“我不是要带你去香积寺么?听赵璀说那寺院附近住了好几家前朝留下来的孤寡,俱都是名门之后,如今日子过得颇不如意,我便想着将我这些穿用不着的简单素淡的衣物和布匹收拾了带过去,若是她们不嫌,也算是做善事。你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让紫霭收拾收拾。”
许樱哥笑道:“有的。我们哪天去?”
姚氏见她模样娇俏可爱,说话时那双眼睛流光溢彩的,微翘的小下巴更是可爱得很,活脱脱一个甜蜜蜜的美人胚子,忍不住也学着冒氏的模样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打发走下人,低声问她:“听说今日赵家的窈娘送了你一盆牡丹?”
许樱哥低了头道:“我就是来同娘说这个事的,是盆二乔,我看极名贵,这丫头却连句话都没有留,很有些莫名。”
这便是她的聪明之处,从不隐瞒弄巧,姚氏默了片刻,道:“赵璀今日过来拜见你父亲了,又特意到后头来给我行礼,说是他母亲过些日子想上门拜访,问我什么时候有空。”
许樱哥的心突地一跳,垂了眼睛,睫毛乱颤。果然与她猜测的差不离。
姚氏细细看着她的神情,低声道:“他和你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又是你父亲的学生,你哥哥的好友,彼此知根知底,年貌相当,家世匹配,如果……那也极不错的。”赵璀不但是许樱哥从小的玩伴,是许扶的好友,也是崔成的“好友”,更是许扶报仇、灭了崔家父子的好帮手。若是赵璀果然有这份心,只要他开口,这亲事不好拒绝,也轻易拒绝不得,想必许扶那边也不会拒绝,端就看许樱哥肯不肯了。
许樱哥笑了一声,眨眨眼睛,快快活活地将纨扇搧了搧,懒洋洋地往姚氏身上一靠,道:“但凭父母兄长做主。我就是个混吃等死,不想操心的懒人。”
姚氏见她这模样,晓得她是不会反对的,便想如此这般也好。可是赵璀那古板母亲也不知肯不肯,嫌不嫌许樱哥从前与崔成有过婚约,想不想避这嫌?便又想,不成也就不成了,怕什么?许家的女儿可不愁嫁,有她和许杏哥在,总也要为许樱哥好生寻门亲事,于是欢欢喜喜地轻轻捶了许樱哥一拳:“起来!全没个坐像!被你父亲看到又要骂你!到时候你又要找我哼哼。”
许樱哥装作没听见,赖着不起来:“我伺候娘吃晚饭。”
姚氏也就罢了。
许樱哥趁机打蛇随杆上:“我要吃好吃的,比如说鲫鱼。”
她这娇撒得恰到好处,鲫鱼味美,却不是什么稀罕珍贵难得的,姚氏瞪了她一眼:“饿着你了?成日就知道吃!”口里抱怨着,却也吩咐心腹苏嬷嬷:“让人做些她喜欢吃的来,你看她那馋猫样。”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能吃便要吃点好吃的才对得起自己。”许樱哥笑。可不是饿着她了么?她运气不好,生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那一年萧家遭难,她强大苍老的心无法指挥年方五岁、孱弱年幼的身体,更没法儿发挥穿越女的光环主角作用救下萧家满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疼爱她的萧家人横死在她面前,她前世梦寐以求的独立花园楼房被烧掉,再由着惊慌失措的少年许扶背着她狂奔躲藏逃命,饥一顿饱一顿,担惊受怕,受尽苦楚,饿疯了的时候树皮草根也不是没吃过,偷蒙拐骗也干过。她半夜饿醒了就流着口水发誓,将来哪怕不穿好衣服也一定要紧着这张嘴。
至于赵璀,她没啥大意见,这可不是由着她挑对象,想嫁就嫁,不想嫁就剩一辈子的时代。反正他不会反对她吃好吃的,他也不敢惹许扶,不然瘦硬得像杆铁枪,内里更是冷硬得像花岗石的许扶能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门口传来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说话声,许樱哥笑嘻嘻地冲到门边,将许执那个胖嘟嘟的小儿子昀郎高高抱起来:“小胖子,想姑姑了没?”
小胖子搂住她的脖子涂了她一脸口水,大声笑道:“想,我想吃姑姑做的素包子!”
许执的妻子傅氏轻轻掐了掐小胖子的脸颊,笑骂道:“这话怎么说的?谁教的?”她六岁的长女娴雅大声道:“跟二姑姑学的。”
傅氏怒道:“没规矩!”
“别骂她。”许樱哥一手牵了娴雅,一手抱着小胖子往外走,爽朗地道:“就是跟我学的呗,都只记着吃了。爱吃好啊,能吃有吃是福气。想吃我就带你们去做。”又柔声道:“你们可以这样和姑姑说,和别人可不能这样说,不然人家要笑你们没规矩。”
他姑侄自来亲厚,许樱哥是个名副其实的孩子王,细致又耐烦,傅氏放心得很,也不管他们,走到姚氏面前去行礼问安。她在姚氏面前虽有些束手束脚的,却也不失亲热:“娘,外头传话进来,父亲要留赵家五爷和几个学生用饭,您看这席面安排得如何?”
“极好。”姚氏看过了,轻描淡写地道:“把二门上的蒋婆子给我打发了。让她最迟明早就走,除了身上穿的,什么都不许带走。”
傅氏吃了一惊:“她做什么啦?”
姚氏见她紧张,忙笑道:“不干你的事,是你三婶娘那边。你公爹想见许扶,早上许扶才刚进了门,你三婶娘后脚就跟了来。这种事以后不许再有。”
这里要说一下许家各房之间的情形,许家老爷子、老夫人是早就离世了的,许衡三兄弟却没有分家,原因与这乱世分不开。二房的许徽早早病逝,留下寡妻并一双未成年的儿女,三房的许徕则是在乱世中瘸了一条腿,性子就变得有些孤僻沉默,前几年才娶着了因为乱世家破人亡耽搁了青春年华的冒氏,子嗣却又艰难,至今膝下才有一个比昀郎大不了多少的儿子。许衡权衡再三,便不肯分家,也是个照顾兄弟侄儿的意思。他家是诗书传家,二房的人极其守礼懂规矩,从来不添乱,三房的许徕虽然性情有些孤僻沉默,但也是端方君子,冒氏大面上还过得去,就是太过争强,私底下爱耍些小动作,爱玩小聪明。人多事杂,要管好这一大家子人,保证大家能平安度日就坚决不容许发生这种事。
傅氏虽是在许樱哥来了之后才嫁过来的,有些事情并不知情,但她打理家务,各色人等接触得不少,也难保不知道些什么,虽不能明说,却也要处理好,不然一家人离德离心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姚氏想了想,低声吩咐:“新朝初立,四处还有强敌环伺,求生不易,平安不易,你公爹也不得不委屈求全,一家人过日子应以小心谨慎为上。”
这些情形傅氏也是知晓的,她猜着这蒋婆子必然是与冒氏有勾连才会被惩罚。而婆婆这话,明显就是告诫她,不该问的就别问了,知道多了并不见得就是好事。傅氏牢牢记在心上,后来做事也越发谨慎小心不提。
却说许樱哥带了两个侄儿侄女一道往厨房去,一路上陪着两个侄儿侄女胡乱说话,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蛤蟆都被她翻出来胡说八道了一通,可两个孩子偏偏吃她这一套,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衣角问个不休。
“蛤蟆不会下坡,如果把它放在陡坡顶上,它便只有活活晒死了。”许樱哥正说得高兴,忽听得不远处紫藤架下有人低笑了一声,道:“你试过?”
许樱哥吃了一惊,站住脚看过去,但见紫藤花架下走出一个穿淡青色素袍,年约二十许的青年男子来。他身量中等,一双狭长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鼻梁高挺,儒雅和气,不是赵璀又是谁?他分明是借故躲在这里碰运气等她的。
想到日间的事情,许樱哥就有些不自在,生恐给人看去,让许衡和姚氏轻看了自己和许扶,便给青玉使了个眼色,也不行礼,将牵着两个孩子的两只手亮给赵璀看,笑道:“赵四哥怎会在这里?我不方便,带着孩子呢,就不与你多言了。”
赵璀却也体贴,站得离她老远,眼神在她身上眷念地来回绕了几圈,低声道:“先生留我吃饭,我偶然走到这里,也不好久留。只是自去年秋天别过后许久不曾见到你,听说你病了,就一直想看看你好不好。还好,长胖长高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半年不见,他竟觉着她眉眼间的青涩似已蜕化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洁白细腻如羊奶一般的肌肤衬着那个小小微翘的可爱下巴,引得他好生想捏一捏。赵璀只是想想便已呼吸困难,不敢看却又舍不得挪开眼去。
许樱哥似是不曾发现他的眼神和表情,兀自笑得没心没肺的:“那是,你都看见了,我挺好的。请赵四哥替我谢过窈娘的牡丹,让她费心了。”
赵璀温柔一笑:“喜欢么?”
别人送她东西,只要不能退回去的,她自来都是喜欢的,许樱哥笑道:“喜欢啊,很好,好极了。”
从小到大,赵璀最是喜欢她这种欢欢喜喜,万事不忧的宽怀可爱模样,由不得也被她感染了那份欢喜,抿着唇笑了一回,极低声的道:“过几日我也会让我母亲去香积寺,你多保重,仔细些。”言罢不敢再看许樱哥的表情,急匆匆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我先走了。”
是想要她在他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罢?看来赵璀也不是很吃得定他家那位古板老太太。许樱哥笑笑,转身继续高高兴兴地领着两个孩子胡说八道,这回扯到了吃食上:“什么最好吃?天上的斑鸠,地上的竹骝,啧啧……”说得两个孩子口水滴答,她才坏心眼地笑着住了口。
因着她爱吃,厨房是经常会去的,厨房里的婆子丫头们见着她带了两个孩子来,便都笑:“二娘子今日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许樱哥却是个只动口不动手的,选个通风透亮处舒舒服服地在管事婆子搬来的椅子上坐了,将两个孩子拥在怀里指使厨房里的人做事:“做素包子,冬菇馅的,春笋馅的,豆腐馅的,把材料弄好,我来配馅。”她所谓的配馅,就是拿着勺子分配各式配料比例,其他统统不做。饶是如此,她经手的素包子味美鲜香仍然是出名的,灶上的几个婆子千方百计偷师学艺也弄不出她那个味道来。
第一笼素包子新鲜出笼,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鲜香,俩孩子口水滴答的,“看你们那馋样儿。”许樱哥笑着给俩孩子留了两个,余下的先送到许衡待客处,看着两个孩子吃了,才让把后面出笼的装了食盒分送到各房各院去。
姑侄几人说说笑笑,自提了整整一食盒素馅包子又去了姚氏的屋子。还不曾进门,就已经听得里头热闹起来了,女人孩子说说笑笑,偶尔才听得姚氏说一句话,语气温和轻柔,正是一副和睦兴盛的景象。
许樱哥笑嘻嘻地牵了两个孩子进去,逐一问安说笑,姚氏与傅氏自不必说,要招呼的还有二嫂黄氏与黄氏所出的女儿娴卉和傅氏那刚下学的长子明郎。许家人都是性情和爽的,加上许樱哥那个爱笑的性子,热腾腾,香喷喷的素包子一端出来,大人笑,孩子闹,屋子里的欢乐轻松气氛又增加了许多。
人上了年纪,最爱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说说话。姚氏坐在上首,看着儿媳孙子养女说说笑笑,心里十分受用舒坦,却不忘将已经上学的明郎叫到面前来细问几句学业上的事。
说笑了一阵,傅氏与黄氏领着人布置餐桌,许樱哥的任务就是领着几个孩子洗手洗脸,顺便平息他们之间的小纷争。须臾,万事停当,正要坐下吃饭,就听得丫头红玉在外头扬声笑道:“三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只听得冒氏笑道:“五郎闹着要吃素包子,我没得法子,只好领他过来蹭饭。”
姚氏等人就都探询地看向许樱哥,许樱哥扶额叹息了一声:“早就送过去了的。”
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姚氏就和傅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傅氏含笑迎出去,把冒氏和她儿子许择接了进来。
……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