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大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0244576
1.在世界文坛,纳丁·戈迪默是在文学成就和政治影响力都受到推崇的文学大师,也是同时赢得了统治阶层和被压迫阶层共同尊重的人道主义作家。她的作品,基于人性,基于正义,基于理性,基于文学,基于理想,书写历史而超越时代,书写现实而照耀未来。
2.戈迪默的小说属于那种令人过目不忘、回味不尽的纯文学范畴,既有传统小说突出的主题和富有吸引力的故事情节,又有娴熟的现代写作技巧。读她的作品,《复活》的厚重、《追忆似水年华》的浩瀚、《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千回百转、政治小说的理想与权力角逐……均能体验到。
3.《伯格的女儿》是戈迪默五大里程碑式的作品之一,曾在国际社会引发过巨大震动,也是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关键性作品。
4.在苛刻的英语评论界,《伯格的女儿》是令评论者大加赞赏的作品,也是公认的J具阅读挑战性的作品。
5.这是一本包含很多人故事的小说,能够与不同的读者共情。
1. 在世界文坛,纳丁·戈迪默是在文学成就和政治影响力都受到推崇的文学大师,也是同时赢得了统治阶层和被压迫阶层共同尊重的人道主义作家。她的作品,基于人性,基于正义,基于理性,基于文学,基于理想,书写历史而超越时代,书写现实而照耀未来。
2. 戈迪默的小说属于那种令人过目不忘、回味不尽的纯文学范畴,既有传统小说突出的主题和富有吸引力的故事情节,又有娴熟的现代写作技巧。读她的作品,《复活》的厚重、《追忆似水年华》的浩瀚、《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千回百转、政治小说的理想与权力角逐……均能体验到。
3.《伯格的女儿》是戈迪默五大里程碑式的作品之一,曾在国际社会引发过巨大震动,也是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关键性作品。
4.在苛刻的英语评论界,《伯格的女儿》是令评论者大加赞赏的作品,也是公认的J具阅读挑战性的作品。
5.这是一本包含很多人故事的小说,能够与不同的读者共情。
序言 父亲与女儿,政治与写作
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父亲与女儿,政治与写作
二○一三年九月,南非约翰内斯堡帕克镇的私家花园里,葱郁的蓝花楹树前,九十岁高龄的纳丁·戈迪默坐在一摞高大的书模上。阳光明媚,树影斑驳,清癯的戈迪默侧脸望向远方,银丝轻飞,峥嵘消逝,目下静好。那摞书模,是戈迪默半个多世纪文学创作生涯中的五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最下面的一本,就是本书——《伯格的女儿》。
《伯格的女儿》是戈迪默创作中期的代表作,是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关键性作品。这部小说首版由伦敦的乔纳森·凯普出版社出版,甫一出版就在南非被禁。消息一出,欧美地区的一些著名作家和文学组织立刻发声,谴责和抗议南非政府的禁令,声援者有艾丽丝·默多克、海因里希·伯尔、保罗·瑟鲁、约翰·福尔斯、弗兰克·克默德,以及美国出版商协会和国际笔会等。几个月后,迫于压力,南非解禁了这本书,理由是“很糟糕”,不足以“颠覆”国家。不久后,小说获得了南非中央社文学奖。二○○一年,这部小说入选非洲百部优秀作品,位列前十名。二○一四年,戈迪默去世后,英国《卫报》和美国的《时代杂志》在纪念专刊列出的必读书单中,《伯格的女儿》赫然在列。
书名提到的“伯格”,全名莱昂纳尔·伯格,是小说中一个坚定的反种族隔离制度的白人共产主义者。小说开始不久,他就被捕入狱,后来在狱中病死。他的原型是南非白人律师布拉姆·费舍尔(1908 —1975)。布拉姆·费舍尔是南非著名的反种族主义活动家,出身显赫。他的祖父是南非奥兰治自由邦的总督、南非内阁成员,他的父亲是奥兰治自由邦的大法官,他本人毕业于牛津大学。布拉姆·费舍尔在南非实行种族隔离制度期间为反种族制度人士进行法律辩护,其中包括组织和领导律师团为纳尔逊·曼德拉在瑞佛尼亚的受审做辩护。后来,他受到“推进共产主义”和“阴谋推翻政府”的指控而被判终身监禁。他在经历了十一年的牢狱生活,于一九七五年获假释两周后病逝。
二○一二年十二月,南非将布隆方丹国际机场更名为布拉姆·费舍尔国际机场,以示纪念。相比南非政府,戈迪默对布拉姆·费舍尔的尊崇和纪念更早些。早在一九六一年,戈迪默就发表题为《为什么布拉姆·费舍尔选择坐牢》的文章支持他。在布拉姆·费舍尔去世不久,戈迪默就开始构思和创作《伯格的女儿》。四年后,小说出版。尽管戈迪默从未明确说过这部小说是为纪念布拉姆·费舍尔而作,但这的确是一部饱含着致敬意味的作品。小说中,莱昂纳尔·伯格受审时的讲话,就出自布拉姆·费舍尔的作品和公开演讲。
不过,从这部小说的书名即可看出,主人公并不是伯格,而是他的女儿罗莎·伯格。
小说开篇:“等候在城堡大门外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孩,穿着棕、黄相间的校服,抱着一床绿色鸭绒被,拎着一个红色热水袋。一些公交车经过,乘客会注意到这个女学生。”这一幕,完全是戈迪默到政治犯监狱探视朋友时亲眼目睹的情景。戈迪默的很多朋友都是反种族隔离制度的“斗士”,她注意到这些“斗士”家庭的共性,孩子从小就被灌输一种思想:斗争是第一位的,他们是第二位的。这些孩子,年幼的时候就清楚父母的所思所想、目睹父母的所作所为;在父母被捕后,他们就要顶着种种压力,去监狱探视、送生活用品,在学校被训话、教导,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还要接受警察的监视。伯格的女儿罗莎就是这些孩子的缩影和代表,只是罗莎身上承载了更多的内容:父辈潜移默化的影响与作者想要表达的深层思考。戈迪默说:“是这些孩子鼓励我完成这本书的。”
《伯格的女儿》完成后,戈迪默给布拉姆·费舍尔的女儿看了手稿,布拉姆·费舍尔的女儿说:“你写的,就是我们的生活。”实际上,那也是戈迪默和那个时代所有南非人的生活经历:一九四八年,罗莎出生,正是南非国家党取得政权、公开实施种族主义隔离政策的开始;一九五○年,南非政府通过《反共产主义法》;一九五六年,罗莎八岁时,纳尔逊·曼德拉等一百五十六人被指控犯有叛国罪——与罗莎父母的罪名一致;一九六○年三月二十一日,罗莎十二岁,就是她和弟弟缠着西波·莫库纳看他破损的裤腿那次,在成千上万的黑人抗议《通行证法》的示威游行中,警察向手无寸铁的示威群众开枪,造成骇人听闻的“沙佩维尔惨案”,随后南非政府颁布《非法组织法令》,于四月八日宣布取缔“非国大”和“泛非大”,南非有组织的反抗斗争从此转入地下;罗莎后来经历的
“索韦托事件”,发生在一九七六年六月十六日,几千名黑人学生示威游行,抗议南非种族主义政权强行规定不准黑人学校使用非洲民族语言教学,南非政府出动军警镇压,打死一百七十多人,打伤一千多人。
《伯格的女儿》被认为是一部政治色彩非常浓郁的作品。从个人生活经历和创作主题看,戈迪默的确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小说创作者。不少人把她视为一位“革命家式”的政治作家,她的美誉和非议也大多由此产生。事实上,认真阅读她的作品,就会发现:戈迪默不完全是舆论宣传中的那个戈迪默,她首要的身份和特质,是一位作家,一位超越政治意识与文化界限的人道主义者。正如台湾学者宋国诚教授对戈迪默的评价:“戈迪默并不是一位反种族主义的宣传家,也不是一位政治文学家,但她坚持要为种族政治做出独立的艺术表述,以艺术再现的形式写出种族政治对人类关系深刻的扭变和重压。这种创作使命,使戈迪默全部作品具有高度同构型的主题,始终萦绕在自信与背叛、权力的谈判、家庭的联合与分裂、性别压力、地理政治、家园观念、种族、阶级和女性情欲问题上。但这些议题无不围绕在‘种族隔离’这一核心制度,以及这种制度对人(无论是黑人或白人)的自我构成和意识深层的异化性伤害。”这一评述,在《伯格的女儿》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戈迪默写伯格夫妇不惜生命投身反种族隔离斗争,写他们的女儿罗莎自幼潜移默化参与父母的政治活动,传递出的不完全是满腔的政治热情和高昂的斗志,而是对真理、正义的尊崇,对政治本质的思考,对民族文化心理的探索,对人性阴暗角落的扫描,对身不由己的命运的些许无奈。这些问题的关注与探讨,使得她的作品在种族隔离制度已经消亡的今天,甚至未来都不落伍,依然能引起读者的深思与共鸣。
看过戈迪默照片的人,都会惊叹她的美貌和气质:年轻时漂亮得如好莱坞电影明星;上了年纪,优雅迷人、气度非凡。读她的文字,与她的形象截然不同,没有丝毫女性的细腻缠绵、柔美绮丽,而是一派冷静、客观、简洁,甚至是鲁迅式的严厉、尖刻、讥讽。这种简净、理性而又值得玩味的文字风格,经常通过寥寥几笔的细节描写来凸显:罗莎探监时带给妈妈的旧鸭绒被、坐在汽车中等待罗莎探监出来的妈妈、玛丽莎逛商场、伯格的前妻卡佳的白鞋、奥德·格里尔的“婚姻”与酗酒、巴塞尔的电话,等等,不经意读,会自然而过;停顿一下,意味深长之意就会泛起。这是戈迪默一贯的写作姿态,也是普通写作者难以企及的高度。
戈迪默曾经说过,她的文学老师有乔伊斯和普鲁斯特。这一师承关系,体现在《伯格的女儿》中,就是意识流手法娴熟而又独特的应用。大量的内心独白、旁白,大幅度的时间、空间挪移,时而回忆往事、时而叙写现实、时而憧憬未来,忽而第一人称自述、忽而第三人叙述,极其跳跃、极有特点、极具韵味。美国作家约瑟夫·爱泼斯坦对这一写作特点的评价非常形象:“如同一块一块的马赛克拼成”,读来“沉郁顿挫”,“书中没有乐趣却让人乐于阅读”。
这部作品尤为特别的是叙事在第一和第三人称之间的频繁转换,使得作品具有一种迂回低缓、柳暗花明的艺术效果。戈迪默称这种写作手法是一种“探索”:罗莎对人生和国家道路的探索与作为创作者的自己对角色的探索。美国埃默里大学的文学教授阿卜杜勒·R.贾穆罕默德称之为“文体分叉”,认为这种写作手法非常巧妙地凸显了人物的复杂性格和矛盾心理,使得人物形象更立体、更多维。
戈迪默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作家,她的作品有个独特之处:对话不用引号,用破折号。这一特点,已成为英语文学研究者的研究对象。戈迪默对此有自己的解释:“我不介意(读者的批评)。我无法忍受‘他说/她说’的模式。如果没有让读者很明白地知道谁在说、在哪里变换了人称,好吧,我是失败的。”失败吗?不!当罗莎和康拉德、勃兰特·韦尔默朗、卡佳等人的对话,被放置到两个破折号中间后,如同一帧帧被框定的照片、档案,从记忆里翻出来,一一回放——非现场实况、非彼时彼地,与作品的叙事风格非常协调,别具风格。
《伯格的女儿》自出版以来,受到评论界一致好评。这部小说被翻译成法语、德语、日语、阿拉伯语等二十余种语言在世界各地出版,围绕这部作品的主题和艺术特点的解读文章也层出不穷。如今,斯人已逝,唯有精神与文字长存,正如戈迪默自己所说,个人“即使在悲惨地生活和死亡,通过他们作品不断重新焕发的力量而最终可以获得胜利”。她的作品,是能够常读常新的。
正因为作品蕴含丰富、艺术技巧精妙,加上南非英语的特点,使得翻译过程异常艰难。译者谨记“信、达、雅”原则,倾力而为,希望不辜负作者和读者。在翻译过程中,山东大学外语学院马磊教授和南非大使馆给予诸多帮助,特致以衷心感谢!
作为一个作家,一个社会个体,纳丁·戈迪默以表率性的勇气及开创性的力量,直面她所在时代的巨大挑战——无情禁锢南非人民的种族隔离制度。她视十九世纪伟大现实主义作家为典范,并从中汲取养分,用自己的丰硕作品塑造了一个不可磨灭的二十世纪晚期南非的缩影。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库切
她孜孜不倦地捍卫着人文主义精神——这点在她在小说里所书写的社会历史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并且这种精神将持续影响未来几代人。
——美国总统 贝拉克·奥巴马
洞悉人生、思想成熟、笔法新颖自然、独具个人风格,堪与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作品媲美。
——《纽约时报》
《伯格的女儿》是戈迪默主题鼎鲜明,同时也是鼎动人的小说。
——《纽约时报》
《伯格的女儿》是一部关于社会和政治价值的长篇小说,又是一部具有强烈个性的散文诗,独特的语言韵律令读者入迷。
——美国作家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伯格的女儿》可以说是戈迪默Z好的作品。“微妙、抒情的写作”将读者带入角色的思想中,“一个充满活力但不舒服的地方”。
——英国评论家 苔丝·莱蒙
那个小屋归属的十九世纪早期宅邸和花园已经被高速公路征用了,又因为纳税人的反对,工程被延时了;房子是在没有经过政府土地使用许可的情况下出租的,是个不再存在的地址。
瓦楞锡皮屋顶和木质阳台的栏杆都被漆成蓝色。长满野草的废弃网球场上悲哀的鸟鸣预示着降雨。紫荆花树耸立在灌木丛中,漂亮的棕榈树叶形成一片绿色长矛般的丛林;两间蓝色的房子如同池塘掩映其中。这就像一个静谧舒适的儿童乐园,也是一个容易撩起情人激情的隐蔽之处,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离开直通监狱的高速公路,她顶着阳光走进这个僻静之处,他从一些灰暗的家具中站起来,并没有掩饰他可能整个下午都在躺在那里,她站在门口,他的身体摩擦着她的,这种直截了当的爱抚仅仅是一种宣泄,就像在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样,而这个环境更好、更合适。这种感觉让人很愉悦。躺着,嗅着她鼻息近处陌生人头发散发出的微弱的黄铜气味,她看见苍蝇在六角形纸灯笼下面飞来飞去,铅质天花板的一块块方格上的浮雕花纹装饰着从花园投射过来的阴影,他的手放在她的身上,手表显示着时间——恰好一小时二十分钟,自她坐在探视间的长凳上以来,那儿的钢丝格栅使她父亲的脸变得支离破碎,就像其他犯人和他们的探视者打破了他试图告诉她的那些话的完整次序。
……
她父亲被判决的那一天,康拉德一直在场,瘦削、苍白的脸像一位中国官员,还留着相称的下垂的胡须,穿着过分不合时宜的衣服,意欲激怒那些麻木冷漠、扣带咯吱作响的全副武装的年轻警察。尽管她与康拉德睡过一两次,但是她不记得看见过他这样。如同在婚礼或葬礼上,家族情感盖过了其他考虑;一位姑妈——她父亲的姐妹之一——和姑父,母亲那边的表兄妹都来了,陪她一起到了法院,虽然他们从来都不参与她父亲的政治活动。就像在教堂里举行仪式那样,他们都坐在法庭的第一排。姑妈和表妹们都戴着帽子,她口袋里放着一条蓝、紫、红交织的涡纹围巾,只有当法官进入法庭、所有人都起立时,她才戴着。在她父亲受审的两百一十七天里,她每天都带着那条围巾。整个法庭,除了高高的天花板上吊着静止的电风扇,到处都是面孔。法庭的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她身后的长凳上都是身体,人挤着人,腿贴着腿,靠墙站满了警察。
他——她的父亲被从下面的牢房里带到法庭上,这位活动家、救世主、斗士步入等待着他的命途之境。当然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不是这一天人们期待的英雄形象。他梳理整齐的头发有几根散乱开来,罗莎摸摸自己的头顶,好像为父亲平整那几根头发。她看到父亲先看见了他的妹妹,然后是表兄妹;她笑了笑,在这个特别的家庭聚会上,为她自己,深沉的微笑。莱昂纳尔·伯格,她的父亲在被告席上发表演讲。她知道他要讲什么,因为律师和父亲一起研究过那个演讲稿,她自己还到图书馆核对过他要的某一段引文。她听见了父亲在大声地演讲她读过的他在牢房里用小纸条手写的内容。谁也无法让他停下来。七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人们听到了莱昂纳尔·伯格,她父亲的声音,他在为自己做证,只此一次。他讲了一个小时。“……当我还是一个医学院学生时,让我备受折磨的不是我在医院里看到的病人的痛苦,而是我一生中随处可以看到的、充斥在日常生活中的人类的屈从和羞辱——对待这些人类的屈从和羞辱,我自己也用沉默和政治的无为参与其中,不说或不主动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从供应充足的黑人尸体上,我了解了人体的复杂和神奇……当我还是个学生时,我最终发现了从(我满脑子想的是我在橄榄球队里的位置)学童时期起就已经意识到的那种令人恐惧的矛盾的解决办法。我谈论的是这种矛盾,我的人民——南非白人——就是在我们这个国家通常说的白人,在崇拜公平正义之神的同时,又根据人的肤色施行歧视;在宣称信奉人子耶稣的怜悯之心的同时,却又否认他们生活中的黑人的人格尊严。这种矛盾破坏了我的人生之本,这使我无法将自己看成一个出众的人,那意味着觉悟和责任。——在马克思主义中我找到了它的另一种分析:经济规律中矛盾的力量。我看到白人马克思主义者与黑人肩并肩平等地从事着最卑微的艰苦工作——这种工作只能带来收入和社会声誉的损失,冒着被捕和监禁的风险——共同决策和领导。我看到白人愿意在黑人领导下工作。这是在我所知道的现行的自我标榜优越、其实荒谬至极的法则之外,可以寻求到的对不公正的可行的解决方案。一位伟大的非共产主义者的非洲领导人曾说:‘这个国家白人的道德水准只能由他们将大多数人宣判为农奴和下等人的程度来评价。’
“……马克思主义的解决方案是基于消除社会统治模式和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我的布尔人祖先经过艰苦跋涉,用步枪对付长矛,征服了部落社会的土著人,建立了农业共和国,现在轮到他们来阻碍新的经济力量,这力量使他们的封建社会统治模式变得陈腐。白人极力维护这个封建社会统治模式,并试图证明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配封建社会统治模式的合理性。其灾难性后果,从我,一个享有特权的白人青年,出生时就显现在眼前。在我成长的农场里,黑人男人、女人、孩子生活在危险、不安、贫穷、卑贱的悲惨境遇中;在‘黑暗的撒旦磨坊’a,因为他们的皮肤是黑色就可以廉价购买他们的劳动力;剥夺他们参与和行使国家政治的权利,这个政府的法律规定了他们即使不是奴隶也是永久为贱民的命运。如果不愿意做奴隶,就要改变社会统治模式使之适应生产力的变化——用著名的马克思语言讲就是‘革命’——从这里我看到了对种族主义的回答,它曾破坏着我们的国家——相信我!相信我!——现在甚至更确切无疑、更系统地破坏着它。我不能对这样的悲剧视而不见,过去不能,现在仍然不能。我追求消灭种族主义和不公正,我曾追求过,将来只要我活着就将继续追求。用马丁·路德的话说就是:‘我站在这里,别无选择。’”
一个半小时。没有人敢阻止他的演讲!
“……我站在这个法庭上,被指控蓄意推翻这个国家的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但是,我们黑人和白人共产党人,团结与我们政治观点不同的人的目的就是解放非洲人民,废除歧视,将政治权利交还给这个国家的不同种族的全体人民……这是我们唯一的目的……除此之外,我们的未来还要做很多事情。
“……近三十年,共产党作为一个合法组织,一直支持占人口绝大多数的非洲黑人争取公民权及其他各种权利的斗争。后来共产党被取缔,从此转为地下组织,我是其中一员,十多年来通过和平与非暴力方式继续支持黑人的斗争,推动黑人在各方面的进步……漫长而艰难的斗争的结果是,非洲国民大会领导的那次大规模群众运动及其他运动都变成了违法的;政府最终拒绝听取任何的请愿与要求——有什么进展?根据我们白人政府宣称要维护并使之不朽的‘西方文明’,什么合法权利得到了认可?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和常人难以忍受的耐力,合理的愿望在哪里得到了合法承认?……直到今天,就像我一样站在这个法庭上受审的黑人们,应该问一问自己:为什么黑人在黑人检察官、黑人法官面前从没有答辩的权利;在制定、颁布这些法律时,他自己的人民,黑人曾经有过发言权?”
没有人敢阻止他讲话。那个头戴灰色假发、面色严厉的法官不敢!将他押进来的警察不敢!商人打扮的便衣不敢!那些便衣在她还是个孩子时就经常到那所房子去。
“这就是我对法庭提出的问题的回答,有的同胞可能感到不解:我,一个医生,发誓以挽救人们的生命为己任,怎能赞同让人冒生命危险?对有象征意义的目标进行有选择的破坏,确保不会对人们造成伤害——这是被囚禁的非国大领导人寻找的策略——在白人枪支和法律镇压三百年以后,在黑人梦想的合理愿望受到白人无视半个世纪以后,在一切都被拒绝之后……为引起人们的注意——非国大创建‘民族之矛’,确定的新策略——这是绝望的人们诉诸的没有流血杀戮的最后的手段。”
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钟。
“我承诺和种族隔离受害者站在一起。我发现我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变……总有些人,他们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幸福之上。他们知道‘现在是进行斗争的最可靠、最有利的时机,新的世界历史将很快被创造’。
“……这个法庭宣判我在各方面都有罪。如果我的一生中有让我坚信的东西,那就是我完全按照我的良知做事。如果我没有努力去消除我的国家的种族主义,那我反倒是有罪的。”
他们听完他的讲话,这是被告在法庭的最后陈述,也是对那些控告者,所谓博学、严谨、公正的白人法官,执行白人法律的秘密警察和穿制服的警察,以及制定这个法律的白人同胞的最终审判。她父亲知道接下来就该判决了;她、律师以及在整个审判中环在他们周围的所有人也都知道。报纸上报道说,当法官宣布无期徒刑的判决时,一片“嘘声穿过法庭”。她没有听到任何吸气声。有一刻,一切都停止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唾液停止了吞咽,血液停止了流动,除了她父亲。此时此刻,一切尘埃落定,他完全释然。他独自一人,从他那矮矮的身材、大大的头和他那套最好的整洁的灰色套装里,散发出生命的热量。他让审判者完全陷入绝境,使他们黯然失色,像魔鬼附体。然后他目光低垂,她清楚地注意到他垂下眼帘,就像女性害羞忸怩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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