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5237822
关键词一:大气
这里有个女人,外能浴血征战,金戈铁马,内能一道眼风掀起无边气势,生生压得佞臣忘了词。翻开书页,史诗巨制的气浪扑面而来,一瞬间斗转星移,景物迅速切换,四面环顾,你赫然已站在人马嘶吼、刀剑无眼的古战场。
关键词二:经典
三年苦思冥想、潜心打磨,逻辑合乎逻辑,角色不只是角色,禁得起逐字逐句品读,再难超越的红颜帝业传奇经典。
关键词三:锥心
当深爱变成伤害,当离开打着成全的名义,当回来要以性命相逼,他们爱得有多苦,我们的锥心之痛就有多深。
关键词四:语言之美
“她的身影贯穿了他的生命历程,她是他一生的倚仗,是他一生立命的根本,也是他一生所有感情的归依。皇图霸业,江山在握,都是空的,他真正想伸出手去握住的,不过是她的手而已。”
张晚知另一部经典好书 也已上市,那段大气磅礴的红颜帝业传奇已拉开序幕,等你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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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她一声姑姑,他是她亲手扶起来的少年天子。
他们相依半生,一起学武,一起修文,一起从刀剑枪林里走出来,一起逃离流亡,一起重整破败江山。
他们曾约定,用十年打天下,十年治天下,十年养天下,然后他们再也不理政务纷争,余生相携游历天下。
不该发生却又不受控制的情愫以燎原之势燃烧他们的心,躲避、压抑、夺取、误会、猜忌、互相伤害……他们应对得了虎狼之师和狼子野心,却理不顺这份噬天之爱。
其实很简单,皇图霸业,江山在握,都是空的,真正想伸出手去握住的,不过是彼此的手而已。睿智如他,果敢如她,能生出这份勇气吗?
卷 鲲潜
楔子
章 东风恶
第二章 宫门变
第三章 芙蓉宴
第四章 雏鸾引
第五章 夏夜寒
第六章 月钩沉
第七章 迷雾重
第八章 乱纷纷
第九章 针锋对
第十章 初询意
第十一章 解君心
第十二章 平生志
第十三章 谋废立
第十四章 童子欢
第十五章 兵戈起
第十六章 风云变
第十七章 鸾初啼
第十八章 京都乱
第十九章 困兽斗
第二十章 定风波
第二十一章 败者寇
第二十二章 生死决
第二十三章 帝星晦
第二十四章 隐王故
第二十五章 识险恶
第二十六章 见新君
第二十七章 回圜地
第二卷 鹏起
第二十八章 东京行
第二十九章 立军心
第三十章 安水师
第三十一章 四海志
第三十二章 青梅弄
第三十三章 枰天下
第三十四章 长贵主
第三十五章 少年游
第三十六章 鹏雏翼
第三十七章 乐还家
第三十八章 共老约
第三十九章 市井趣
第四十章 情出萌
第四十一章 两心隙
第四十二章 乱初生
第四十三章 苦肉计
第四十四章 春已深
第四十五章 上巳日
第四十六章 诉衷情
第三卷 图南
第四十七章 错中误
第四十八章 春雨长
第四十九章 哀国殇
第五十章 复国志
第五十一章 休相负
第五十二章 勤王师
第五十三章 取博州
第五十四章 天命寄
第五十五章 砺兵锋
第五十六章 闲读书
第五十七章 雪夜梦
第五十八章 退隐心
第五十九章 婚姻许
第六十章 邯郸行
第六十一章 依稀旧
第六十二章 斩情孽
第六十三章 无媒婚
第六十四章 洞房恨
第六十五章 冬至寒
第六十六章 相看厌
第六十七章 边关急
第六十八章 尉州城
第六十九章 翔鸾卫
第七十章 人心向
第四卷 归虚
第七十一章 谁与共
第七十二章 陌路客
第七十三章 帝师殒
第七十四章 噩讯来
第七十五章 太后崩
第七十六章 暗流急
第七十七章 裂痕开
第七十八章 天子婚
第七十九章 册立礼
第八十章 针锋对
第八十一章 负恩情
第八十二章 有情痴
第八十三章 刀兵向
第八十四章 同生死
第八十五章 共患难
第八十六章 生死别
第八十七章 两败伤
第八十八章 一线转
第八十九章 爱恨缠
第九十章 又一村
第九十一章 临别语
第九十二章 长夜茫
第九十三章 海外风
终章 一生守
秋风乍起,凉意侵室,含元殿里,药香弥漫,那重现华朝盛世、被朝野誉为光兴明主的年轻帝王,正由内侍扶着,慢慢地喝着汤药。
堪堪而立之年,他的双鬓已然似霜染般星点斑白,双颊深陷进去,不见丝毫血色,形容枯槁。只有那双眼眸,依然清明不乱,幽深如海。
一碗药喝尽,内侍递上绢帕,他轻轻拭去唇边的药渍,喘了口气,问:“乔狸,皇后来了吗?”
正扶着他的内侍答道:“据报皇后陛下的车驾昨天已经进了洛阳安歇,大约明天就能回宫。”
他的眼睛倏然一亮,振臂起身,急声道:“快,给朕沐浴更衣,把殿中的门窗统统打开,细细洒扫,别留下药味。”
乔狸惊道:“圣上,皇后陛下昨日才进洛阳,快也要明天才能回宫,您现在不用急着准备。”
他摇头,辩解道:“从洛阳行到长安,本是需要三天。对她来说,两天时间就足够了。”
乔狸依然没动,只是细声说:“纵然皇后陛下此刻就能回来,圣上您也不用沐浴更衣。太医说过,您现在不能受寒,只宜静养,应该尽量减少沐浴次数,更别提开窗吹风了。”
他挥了挥手,低低地笑了,“乔狸,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朕就要死了,不想让她看到这副卧榻等死的窝囊样。”
乔狸沉默不语,趁转身的当儿,低头将眼角的泪迹抹去,吩咐侍者准备兰汤,服侍天子沐浴更衣,束冠佩玉。一应打点停当,乔狸才道:“圣上,好了。”
他轻轻点头,走出含元殿,挡开从侍的扶持,站在含元殿廊前那宽阔平整的墩台上,极目眺望。目光所及,只见重檐庑殿顶的大殿屋脊两端矗立着高高的鸱吻,屋檐重重翼展。宽阔而长的龙尾道从层层台基里伸出,笔直前指,又被厚厚宫门阻隔,叫人无法一眼望尽。
突然,远处宫门层层洞开,一骑飞驰直入。天高云淡,蓝空如洗,那一骑红尘,如火如荼,似霞似锦,渐逼入眼。
他的眼睛倏然一亮,眉宇间笼上迥异于病态的别样神采。他望着那翻身下马,登阶而来的女子,微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墩台,目光从他整洁的衣饰上移过,后落在他脸上,问:“召我何事?”
他没回答,只是对着她伸出手去,但她双目微瞑,退开几步,对他脸上的恳切神态视若无睹。
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多做纠缠,只能黯然垂手,自嘲地低叹一声,旋即抬起头来,望着她,轻声说:“阿汝,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这么多年,他自私任性,贪婪蛮横,累她被人唾骂污辱,百口莫辩,几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生不如死,却从未有一字言悔,何以今日他突然示弱?
她一怔,冷笑道:“何必假意,有事直说。”
他只觉得舌底苦意蔓延,直直渗入心里,苦得他似乎所有的话都忘了,望着她堆霜积雪的冷态,心底深深叹息。明知她不可能动容,明知她不会动心,明知她对他有恨无情,却偏偏忍不住奢望,舍不得放手。即使明知悖德失道,仍然强求。
一瞬间,他的身体晃了晃,却又强行站定,苦笑道:“阿汝,难道你真的恨我至此?就算我要死了,你也不肯原谅我吗?”
这副衣饰修洁、昂然挺立的样子,怎么会病重不治,她如何肯信,冷答:“等你真的要死了再说吧!”
他的心阵阵绞痛,却又松了口气:她果然是恨他的,恨到这样的地步。这样也好,至少他死了,她不会太伤心。
她仍在追问他召她何事,他笑了笑,“昨日的早朝,我下旨将军政决断之权移交到太极宫,由你监国摄政,决定皇统。阿汝,这江山重担,今后又要累你承担了。”
她顿时错愕无比,抬头待要再问什么,却见他已摇摇欲坠。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他,可手抬高几寸,却又迅速收回,冷笑道:“你还想骗我?”
远远站着的乔狸想冲上前来扶住他,却又想起他的命令,忍了又忍,才没有上前,而是对她跪了下去,重重叩首,“皇后陛下,圣上没有骗您!圣上近年旧疾、新病、心伤并发,已心力交瘁,太医们束手无策,都说是……说是……危在旦夕!皇后陛下,圣上召您回来,其实是……在托付……他是不愿让您看到他病重的样子,才强撑着出来迎接您的!皇后陛下……”
他想阻止乔狸的话,却已无力抬手,也无法出声,眼前一片模糊,隐约感觉墩台的青石扑面而来。
她看着他颓然跌倒,看到他想站稳却终不能如愿,终于相信他是真的要死了!
他右手微微前伸,似乎想拉住她,却已无力跨过他们之间的鸿沟,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凄凉地笑着。
他的目光与她相对,那已然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眼眸,盛满他的心事,温柔而悲伤。
他要死了!
她静静看着他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心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呢喃。
这个人,他真的要死了!
他与她相依半生,他和她一起学武,一起修文,一起从刀剑枪林里走出来,一起逃离流亡,一起重整华朝的破败江山。
以前,他叫她一声姑姑,他是她亲手扶起来的少年天子。他们曾经约定,用十年打天下,十年治天下,十年养天下,然后他们再也不理政务纷争,余生相携游历天下。
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十五年,可他却要死了。
不管是他待她的薄情,还是他害她的狠毒,又或是他伤她的悖德之举,都将随着他的死去而烟消云散。
她曾经用恶毒的语言咒他去死,可他却没有死。她一直以为在她死之前,他是不会死的。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就可以轻松了。可是为什么想到他将要死去,她却突然恐慌至极,惊骇至极,仿佛整颗心突然都被掏空了一般,没有欢喜,没有欣慰,更没有畅快,只有意料之外的空虚、酸楚和疼痛。
他就要在她身前彻底倒地了,她应该静静看他倒下,却在他真要倒在青石地面的瞬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用尽力气将他接住,喉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五郎!”
听到她发自肺腑的这一声“五郎”,他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将已经沉重闭合的眼皮再次撑起,看到她满眼的惊骇恐惧,满眼的担忧心痛。
这一瞬间,他读到了她内心深藏的秘密,不禁释怀。阿汝啊阿汝,你对我终不是无情!
因久病而枯槁的形容,因这一时的欣慰而绽放出一抹明朗的浅笑。眉目间,旧日丰采神俊依稀可见。
他竭尽全力,抓住她鬓边落下的一缕青丝,含笑低语,“阿汝,我不要你为我的死而伤心,我只要你记得有我生命的每一刻。你的心是我好的归宿,在那里,再没有人能非议我们的爱。”
她紧咬贝齿,森然冷笑,“你休想把我拖进这悖逆伦理的孽情里,自己却抽身离去。你若敢死,我会将你挫骨扬灰,叫你彻底消失,永不被人记起!”
这部作品是我五年前的大爱,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忘怀,已成为我心目中好古言小说的代表,从未被超越。如今再次阅读,更觉得大气、经典、醇厚、浓烈、锥心。
——菲儿
一个与日月争辉的大女人,额头饱满,目若明辉,既有金戈铁马号令三军的霸气,又有情致深长的坚强内心,一肩扛起万里江山,一手托起情意深重,她不只是“瑞羽”两个字,而是丰满鲜活地立于我心中,而我,早已对她献上膝盖。
——明天的鸟儿
苍茫江山,红颜帝业,虐恋传奇,这里都有,而且各自精彩,相得映彰,不能更好看了。
——三月
章 东风恶
流矢催时,清凉阁左侧角落的水钟里,标时的箭尖指到了午时,漏斗翻了个转,滑下钟台的铜珠落进钟下的蟾口里,发出一串嗡响。
授课的老师郑怀停止了讲解,喝了口茶,对瑞羽说:“今日课时结束。下学后的闲暇,殿下也应勤勉为学,温故知新。我将设卷,考查经义策问,望殿下慎之。”
瑞羽俯首行礼,拜谢老师,“谨受教。”
她虽是华朝太祖嫡系的血脉,身份贵重,被尊为长公主,连当今天子也要礼让三分,但这位老师是她的祖母李太后亲自请来的隐士。自启蒙以来,她就在他座下学习经济之道和武艺兵家,对他的才能深感敬佩,又对他的严厉暗生畏惧,因此一向礼数周全,从不因自己的身份而有半分不敬。
郑怀微微颔首示意,目光转到她旁边的空席上,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只叹息着拂袖离去。
瑞羽也往那空席上溜了一眼,然后垂手侍立,待老师出了殿门,才招手把门外侍立的青红叫了进来,问:“东应呢?”
青红也满面不解,“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千秋殿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瑞羽大皱其眉,“难道他嫌天气热,逃课了?”
两名执扇的侍女见瑞羽热得晕生两靥,额头见汗,便赶紧用力摇扇。青红一面将手里的紫竹白绸伞打开,替她遮住炽烈的阳光,一面替东应辩解,“昭王殿下素来好学,寒暑无阻,怎么会逃学呢?许是刚才出去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吧。”
想想也是,正因东应从未逃过学,她心里才更觉得奇怪。就在她揣测东应到底去了何处时,突见西海边沿的柳堤上有人狂奔而来,却是东应身边侍候的内侍乔狸。
乔狸满面仓皇,远远地看见瑞羽,便纵声大呼,“长公主殿下!殿下!”
他跑得急了,这一喊分了神,脚下的一根柳枝将他绊了个“狗啃泥”,他也来不及爬起,就顺势滚下堤坡,冲到瑞羽的面前。
瑞羽见他如此狼狈,心中一紧,喝道:“乔狸,何事如此惊慌?”
乔狸满脸汗水灰尘,像个花猫一般,他也顾不得擦一擦,急声道:“殿下被东内那边带走了!”
华朝立国之初,建宫室和台阁之时,“长安宫”向来都建在京都西侧。后因长安宫的宫室和台阁过于狭小,历任天子又在长安宫的东首兴建了“明光宫”作为补益,人称“东内”。随着权力的东移,逐渐就演变成了天子居东,太后携失宠后妃、皇子龙孙居西的格局。
因华朝不禁后妃公主干预政事,所以遇到天子弱势或者太后强势之时,两宫往往会争夺至尊权柄。故而东西二内,除非当真母慈子孝,否则极少来往相通。
现在的东西二内,近十五年来,因为皇权更迭变换,十年里已经换了三任天子。现任天子唐阳景乃是宫中大阉从市井里搜寻出来迎立的没落皇孙,与西内的李太后和长公主瑞羽、昭王东应的关系疏远,亲情亦淡漠。
李太后素来不问政事,只管教养瑞羽和东应,西内大门锁闭十几年,除去祭祀大典,其他时候难得一见。名分尊贵的太后都以此表明不与争权的姿态,东内的唐阳景怎会不识趣?
因此唐阳景登基四年,向来谨守东西二内的分界,从无逾越。何以今日竟突然主动挑起是非,将东应带走?
瑞羽既惊又惑,摆了摆手,“乔狸,你歇口气,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明。”
乔狸见瑞羽很镇定,顿觉有了主心骨,深吸了口气,润了润嗓子,才道:“因太娘娘生病,昭王殿下今日丑时便去西内苑收集花露做药引,不想正遇着清早来西内苑赏花的鸣朝皇子。二人正在寒暄,陛下也来了,说起今日东内宗室弟子聚宴,令昭王殿下也随驾赴宴。殿下本来不愿去,可鸣朝皇子却强拉着他走了,陛下还令人把陪同殿下一起采集花露的内侍和宫婢也一并带了去,奴婢当时在花丛中躲着,因而才没被带走。长公主殿下,西内苑通往西内的四门都被天子的禁卫封锁了,奴婢是偷偷从犬舍的洞里爬出来的,这情形不对呀!”
照乔狸的描述,唐阳景带走东应,分明是早有预谋,如果不是来意不善,何至于这样周密地筹谋?
难道是唐阳景吃错了药,放着太平日子不过,却突然想对西内下手,还是他觉得西内十几年来无所作为,看上去好欺负,想借此向外展示一下他天子的威严?
唐阳景为何要强行带走东应?就连东应的侍者也尽数挟走?还派禁卫封锁西内苑与西内直通的四门?从这种种举措来看,东应的处境十分危险。
太后自去年入冬就一直缠绵病榻,连西内的日常事务也不能打理。现在唐阳景把东应带走的事要不要告诉她?难道还让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撑着病体去面对不测的凶险?
怎么办?怎么办?
瑞羽心中惊惧,踌躇了片刻,猛一咬牙,立刻吩咐身边侍立的宦官、女史、侍卫,“传令卫尉薛安之、左军禁卫统领黑齿珍率卫士将中宫七门牢牢把住,没有我和太娘娘印信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长安宫。命鸾卫检校中郎将柳望率鸾卫巡防内宫,发现异况,立即便宜行事。命千秋殿李浑常侍仔细检查中宫内务,发现行为不轨者,休问缘由,即行处死。命令丞周昌整理长公主仪仗,摆驾东内,我要去含元殿拜见天子!”
瑞羽为武宗皇帝遗腹的血脉,乃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血统之尊贵,不是宫中大阉与朝堂大臣互相妥协迎立的几任天子所能比的。
她虽然一向谨守东西二内的分界,在长安宫内深居简出,但她既为连续四朝天子都承认的长公主,所以仪仗煊赫,仅次于皇后。只是从西内到东内,她是以卑见尊,虽然全意戒备,却也不能真将全副仪仗都带了去,只能精益求精,选出一百二十名武艺高超的精壮之士充做执仪从侍,带在身边。
东内对西内下手,准备得如此周密,为防走漏风声,内宫三层宫墙,只有宣政殿这层的崇明门旅率元度得到了授令:紧守宫门,不许西内的人进出。
瑞羽身边的常侍青红先携两名中黄门前去叫门,“奉太娘娘懿旨,召见皇后娘娘和鸣朝皇子,请元将军开门!”
元度虽然得了授令,但却吃不准两宫相争到底会走到哪一步,便犹豫一下,才道:“阿翁,元度奉令值守宫门,未得陛下旨意,不敢开门。”
青红喝道:“咱家有太娘娘懿旨在此,奉长公主鸾驾亲至,两宫八十一门尽可通行,何须再劳陛下旨意?”
元度接了差使,却不能因为青红的话而退让,“阿翁,元度乃是陛下亲点的门卫,隶属军政,只听令于陛下。太娘娘的懿旨,管得西内家事,却管不得东内军政。没有陛下的旨意,这门,恕元度不能开!”
青红大怒,“本朝自宣皇帝以来,军政素来由宦官担任的六军辟仗使及左右神策军中尉掌管。宦官者,天子家奴也。太娘娘为皇家至尊,岂有管不了家奴属下之理?元度,你速速开门,否则耽误了太娘娘所嘱要务,你吃罪不起!”
元度亢声回答:“宦官掌管军政乃是便宜之计,岂有长久之理?元度为臣,只知有天子,不知有宦官上司。”
瑞羽坐在肩舆上,听到这番对答,心中雪亮,顿时明白了东内何以突然出手对付西内:这必是唐阳景不甘心一直当傀儡天子,成为阉宦和权臣眼中的摆设,他想收拢天子权柄,做真正的九五至尊,所以才选看上去弱的西内来初试锋芒。
要知道李太后虽然不参与政事,但她的名位尊贵,无论哪任天子继任,从名义上来说,权臣阉宦都必须要取得她的诏令,才能扶自己看中的宗室子弟登基。李太后只要安在,权臣和阉宦就不能任意地废立天子。这相当于在现任天子的头上悬着柄剑,人头落地也是有可能的。
唐阳景要夺天子大权,先除去在名分上对他威胁的李太后,这是理所应当的。为此,他将西内年龄幼小的东应带走,进而引出潜居西内已久的李太后,这一步走得不能不说恰当。
为了避开权力争斗的是非,李太后领着瑞羽和东应在西内蛰伏了十几年。本来以为唐阳景登基之后,天子、宦官、权臣三者之间能够互相妥协牵制,那么她们就能安静地生活,却想不到,平静数年的生活再一次被打乱了——而且打乱它的,不是别人,竟是唐阳景!
唐阳景先把东应强行带走,又令人封锁殿门,连守门的将军对太后的懿旨也敢公然违抗,这样的用意实在是太险恶了!
瑞羽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召回青红,“既然元将军奉有旨意,不开宫门,我们便回去吧。”
瑞羽深居简出,除了年节祭祀等必要场合,一般不出现在人前。元度只见过瑞羽由李太后领着,在天子面前顺从的一面,以为她自幼失怙失恃,又长于深宫寡妇之手,性格必然懦弱。可听到瑞羽刚才的话,元度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说:“长公主殿下体恤下情,末将万分感激。”
瑞羽微微抬手,淡然道:“你来,将太娘娘的懿旨接过去,代予传给长安殿。”
元度迟疑了一下,想到两宫毕竟没有正式翻脸,他不开宫门可以,但太后懿旨让他代传,他也不肯,难免会落人口实,于是便对手下的禆将一使眼色,示意他从宫门的偏角门出去,将懿旨接下。
那禆将从戒备森严,只开了一条细缝的城楼小侧门里挤出来,迎上前来接旨。瑞羽手托书着诏令的黄麻纸,却没有下舆之意,而是微微抬头,看了那禆将一眼。
元度从未细看过这长公主的长相,此时双方相距不过十余步,他才忍不住抬头,想看看她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可抬眼望去,不知是正午阳光太烈,还是她的容貌过于艳丽,他看不清她的五官长相,只能看到她身周一圈耀眼的光晕。
元度只觉得这一眼看过去,眼睛便灼灼生痛,于是他赶紧闭上眼睛,随即听到她清泠如水的声音娓娓唤了一声,“元将军。”
元度眼睛虽然闭着,却仍觉得眼前亮光闪耀。听到她清泠的声音,元度突然有种暑气侵逼时置身冰窖的感觉,既觉得心头烦闷,又觉得身体舒畅,分不清是好受还是难受,他下意识地应道:“末将在。”
瑞羽缓缓询问:“你觉得汉武帝当如何评价?”
元度虽觉得她的问题怪异,但心中恍惚,却不由自主地回答:“一代英主。”
瑞羽点头轻哼一声,“魏其侯窦婴的出身、官职、声誉如何?”
元度怔了怔,回答:“其为窦太后亲侄,武帝表舅,官拜丞相,得圣恩眷顾,举世无双。”
瑞羽再问:“窦婴缘何身死族灭?”
元度被她连番询问,已无暇思索,张口便答:“为人耿直,不通权术,与后戚相争,为王太后所恶。”
瑞羽的嘴角慢慢地弯起一个弧度,神情里尽是讥诮之意,一字一句地问:“窦婴贤能,可王太后一恶,窦氏便身死族灭。元将军扪心自问,你是何等样人,胆敢怠慢太娘娘懿旨至此?”
炎炎夏日,听了瑞羽的一番话,元度不禁打了个冷噤,然后沉默不语,这宫门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开。
瑞羽却也没指望元度能打开宫门,她只是将手中的假懿旨托高了两分,提了一分声气,问道:“太娘娘的懿旨,可当得元将军亲手恭迎?”
元度听她不过是嫌禆将接旨过于怠慢,心下便一松,微微思量,道:“末将斗胆,恳请长公主殿下一人到城楼上来交旨。”
青红大怒,戟指喝道:“元度,你好大的狗胆!”
瑞羽见元度防得滴水不漏,微微一哂,止住手下禁卫的骚动,“太娘娘所嘱之事要紧,诸卿少安毋躁。”
语毕,她抬头望着从城楼哨口里露出脸来的元度,“元将军既敢出这主意,予便屈尊一往,又有何妨?”
她走下肩舆,夏风吹来,只见她轻裳飘逸,削肩纤腰,亭亭玉立。
宫门里外上下,看着她步步盈盈,不知不觉中,都屏息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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