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37341
三年前。烈日当头,黄沙似火。大漠宛如一片火海,空旷,不善。在这起伏不断的沙丘深处,矗立着一片石林。深邃的峡谷和鬼斧神工般的绝壁,好似一座座由砂岩石柱构筑成的迷宫,神秘,奇特。这里,是塔西利,撒哈拉沙漠的中部。行进至此,冒险之旅算是到了一个中点。薛璨东的这次沙漠穿越之行,非常任性。没有车队,更没有护卫队。只孤身一人,带着齐全的设备,开着辆性能极佳的吉普,就要贯穿这世界第一大的沙漠。塔西利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之所以会被人知道,正是因为这前方的石林里,保存着五千余幅新石器时期的岩画。不过即便如此,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参观。这方圆几十里的寂寥,足以说明一切。薛璨东对岩画不感兴趣,他要去的是位于东南部的一个营地,加点油,洗个澡,再吃上顿饭,接着继续前进。土路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偶尔有那么一两株耐旱的植物孤独挺立。车不断前行,景色始终如一,唯有变化莫测的天气,来不时增加些气氛。刚刚还烈日当头,转瞬间就邪风四起,乌云成群聚了过来。天空开始轰隆作响,暴风雨又要来了。薛璨东正算着还有多久到营地,前方一个起伏的沙丘之后,突然露出辆车,旁边还站着两个人。这种情形他一路遇见过几次,探险之旅,意外重重,互相帮助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他慢慢把车开了过去,那两人立刻上前。一男一女,男人着当地服装,面色黝黑,眼神明亮。女人多半是来旅行的,她穿着防风服,从帽子手套,再到面罩眼镜,全副武装到应对生化危机的地步。看见车过来,她立刻把墨镜取了下来,满眼的喜悦。薛璨东只带了墨镜和帽子,那女人一看他是亚洲人,所以还没等当地男人开口,她就先上来用英语问道:“请问是中国人吗?”薛璨东点了下头,在这种地方遇到老乡,任他平时再冷淡,此刻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来。女人很高兴,原本轻柔的语调多了些雀跃,直接用中文对他说:“我们的车抛锚了,风暴来之前救援是赶不到了,您能先捎上我们去前面的Aquac营地吗?大概七十多公里。”“上来吧。”“谢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她感激不尽地说完,扭头对一直保持尴尬微笑的当地男人解释了一遍。接着两人回车上拿了自己的东西,又用防风罩把抛锚车辆罩好之后,坐上了薛璨东的吉普。当地男人坐前方副驾,女人坐后座。薛璨东用英语跟男人简单交流着,问他营地的情况,以及风暴的影响范围。当地男人一一作答,非常友好健谈。女人除了再次道谢之外,一路都保持安静,直到他们安全抵达营地。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跟路上的狂风暴雨相比,这里完全是另一番天地——灯火通明,星空璀璨,营地上的人们围着篝火,把酒言欢。薛璨东要了间房,好好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后,十几天的疲惫一扫而光。“东东当。”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闭目养神,门一打开,他发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房门前,手里拿着瓶红酒,微笑中带着些羞涩。这陌生女人……有些不好形容。因为这种级别的容貌和气质,跟沙漠极不匹配。所以薛璨东有那么一刹那的愣怔。不过当他对上那双眼睛时,他立刻认出了她。“这个当作搭车的谢礼。”顾悠面带微笑,双手把红酒递了过去,白皙无暇的脸蛋上,诚意满满。眼睛像是会出水一样,晶莹透亮,给人无限好感。“不用这么客气。”薛璨东把酒接了过去,垂眼看她。这会儿他有些明白她穿那套生化武装服是为什么了,水灵灵的美人确实不容易。“那……祝——”“一起喝吧。”他突然开口。正准备离开的顾悠顿住脚,仰头看他。薛璨东神色轻松,嘴角微微上扬,低头看着她那双会讲故事的眼睛,等着答案。其实刚才话脱口的时候,他没别的意思,但看见她脸上那抹短暂的紧张后,竟然有点想看她如何作答。顾悠僵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接着很大方地开口道:“好啊,我们待会儿会在外面烧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吧?”薛璨东眉头微扬,注视着她那双一直含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下头。沙漠里的烧烤,很是原始。野火、猛肉,还有少不了的美酒。各色人种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交换着彼此的人生故事。送他酒的姑娘很受欢迎,周围的男人都想跟她搭话。她很有礼貌,但不那么健谈,大多数时候都在笑着摆手装听不懂。沙漠里女人少,更何况她这样的。薛璨东低头喝了口酒,刚要收回视线,却对上了她投来的目光。接着就见她拿手指了指他,成功脱离人群朝他走来。“你不再吃点?”“你很受欢迎。”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摇头。顾悠笑了笑,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开口道:“这几个考察员是今天新来的,对女人的好奇,要多过对世界的好奇。”薛璨东扬了下眉,心想:不笨就好。漂亮的笨女人总是特别容易吃亏。不过看着远处那两个白人的恶心眼神,他还是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顾悠笑着点点头,用眼神感谢他。薛璨东低声问她:“你来看岩画?”顾悠摇摇头:“我是来盖房子的。”薛璨东对这答案倒是有些意外,上下打量她。顾悠笑了,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知道看上去不像,但我确实不是来玩的。”薛璨东也乐了。看着面前这个眼睛弯弯的年轻姑娘,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挑不出她的毛病。他看女人,主要看气质和骨相。眼前这个在沙漠里头仍然白嫩得耀眼的姑娘,确实有点特别。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坐着,竟然任谁也没办法忽视她。一个简单地整理碎发的动作,流露的都是韵味。不做作,不扭捏,十分优美。那双眼睛简直顾盼生辉,清纯到极致,其实是性感。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就能让人心口发紧,偏偏既不露骨,更不低俗。饶是他见多识广,喜好刁钻,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确实挺有魅力的。不过拈花惹草向来不是他的作风。说句话解闷无妨,实质性的举动就算了。“最近气象很不稳定,一个人穿越沙漠还是要多注意安全。”顾悠被他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打破沉默。“你来多久了?”他“嗯”了一声后,问她。顾悠慢悠悠地回道:“出来两年了,不过来塔西利只有三个多月。”“还去过哪儿?”她笑了笑,仰头看天:“你知道吗?据说塔西利这地方是观察月亮的绝佳圣地,你看。”薛璨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只有这漫天繁星,丝毫不见月亮的半点踪影。愣怔片刻后,他低低地笑了。顾悠笑盈盈地看着他,突然变得文绉绉起来:“壮士,你我萍水相逢,只需把酒共饮,不问来路与归途,可好?”薛璨东点点头,被她逗笑了,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很是得体。一场沙漠中的偶遇,并没有化成薛璨东人生中的风花雪月。几杯酒过后,他们便结束了共饮。她说:“有缘再会。”他点点头,笑着送她回屋。第二天,他起程上路,她则继续盖房。一晃半年过去,命运突然调皮起来。
十月是天海市最美的时候。气候适宜,绿荫葱葱。北郊的一片建筑工地上,工人们正三两结伴地坐在一起,享用着难得的午餐时间。这是一天中最为闲散的时候,饱餐之后再打个盹儿,堪比活神仙。然而今天的祥和,并没持续多久。一声惊叫忽然间响彻工地,一位红发少年,指着空中高脚架上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惊魂未定地喊:“有人——有人——有人跳楼啊!” “啊?!”“哪儿呢?!哪儿呢?!”“天啊!天啊!这谁啊!”工友们立刻围了过来,集体朝上看,整个工地迅速嘈杂起来。接着,从工头到负责人,再到消防公安救护,一一迅速赶来,现场瞬间水泄不通。薛璨东坐在路边的车子里,若无其事地看着书,浑然不被外面发生的一切所干扰。而与他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坐在旁边的原森。原森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实在淡定不下来。今天他原本是要带老友来参观自己回国后的第一个项目的,结果还没到现场,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虽然这不是什么设计结构或工程质量之类的大危机,但死个人总归是晦气的。“唉……”原森唉声叹气。薛璨东眼皮都没抬,淡淡地提议:“掉头吧,下回参观也一样。”“不行!”原森瞪他,犹豫半秒,“……我得下去看看!”说罢也不容反驳,戴好墨镜就冲下了车。薛璨东瞥了眼窗外,瞧着老友一身黑色麻衣“道服”,脚踩皮质凉拖,头顶草帽,风风火火地朝人群走去。不过还没等他挤进去,一个从人堆里出来的女人就拦住了他的去路。两人显然是认识的,一碰面就开始交谈。跟老友焦躁地比比划划相比,她看起来淡定多了,简单说了两句后,就一直静静地听对方讲。原本这普通的工作画面,根本留不住薛璨东的视线,可这会儿他偏偏就是丝毫没有要继续看书的意愿。因为他忽然发觉,这姑娘有些面熟。而巧合的是,她也像有什么感应似的,忽然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黑色车玻璃隔绝了一切,却唯独没挡住她的视线。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瞬间,薛璨东突然想起来了。就是这双眼睛。不过很可惜,对方没给他时间反应,只略略瞟了一眼,就带着原森朝现场走去。薛璨东心里想着还挺有缘,这时外头竟然又传来一声尖叫。他略微转移了下目光,就见众人纷纷仰着脖子开始后退。形势不太妙,劝说半晌,当事人越来越激动,俨然一副分分钟要跳下去的架势。气垫充好了,消防人员也在从各种角度寻求突破。薛璨东放下手里的书,开门走了出去。等他来到原森身边,刚准备叫原森,目光却被高脚架上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白衬衫牛仔裤,身材高挑纤细,只比之前多了个红色工程帽,就敢这么出现在半空中,而且离当事人只有大约两米远。虽然她站在消防战士的身后,但薛璨东还是不明白让一个姑娘上去做什么。“薛总!”眼尖老道的孔工第一个发现薛璨东,模样立刻恭敬起来。少东家他要是都不认识,岂不白混。其他人没他资历深,虽然不明白这人是谁,但听见姓薛,又能让领导这副模样,必定是大人物,所以个个显得礼貌又谨慎。倒是原森只瞥了他一眼,就立刻把视线移回了高脚架上,紧绷又专注。善解人意的孔工立刻为薛璨东解释道:“上面的是小顾,她是驻场设计,那个跳楼的老张她认识,上去说说,给老张几个钱,让他好好下来,咱们也省得晦气。”薛璨东注视着上头的一举一动,没看一眼低头哈腰的孔工。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利字当头,见人见鬼面孔切换自如,原则大义一概不屑,这会儿也显然没觉出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无耻。工地上这种在高处久站不跳的,基本都是为钱。这老张的需求显然不是什么情感,他只需要个管事儿的出面,明确地向他保证钱一定会到位而已。薛璨东压根儿就不信整个工地只有一个女人跟那个老张认识。一群缩头龟。不是欺负她资历浅,就是欺负她背后没人。自觉挺善解人意的孔工,汗流浃背地解释完,不但没落个好,还得了张更冷的脸,一时有些惴惴不安。薛璨东望着高脚架上的女人,沉默不语。她看上去并不害怕,站在那种半米来宽并且到处是空洞的防护板上,她依然腰背直挺,毫不慌乱。这会儿她正在说着什么,隔得远,他看不清更听不到。那个叫老张的工人倒是显得没刚才那么激动了,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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