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1205428
浓郁的西北风情
淳厚的乡土亲情
质朴的人文深情
一个行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人,当他回望故乡山水时,那些凝聚在旧物里的时光,是抹不掉的记忆,是看得见的乡愁。其中“远去的村庄”部分包括《风雨故园路》等8篇,“旧物时光”部分包括《老屋》等44篇,“百味人生”部分包括《夜访张家堡“人市”》等38篇。
第一辑 远去的村庄
风雨故园路 /3
回乡散记 /5
乡村是沉淀的水 /10
远去的村庄 /13
老城墙 /24
五面窑 /28
王家祠堂赋 /31
故园赋 /33
第二辑 旧物里的时光
老屋 /37
铁匠铺 /43
公坟 /47
凉水泉 /51
皂角树下 /53
河坡 /57
陵坡 /60
沙坪 /64
木瓜沟 /67
死娃沟 /70
古井 /72
碓窝 /75
马灯 /77
碨子 /80
马头笼子 /83
食箩 /86
汽灯 /90
锋利的剃刀 /93
手绢 /98
犁 /102
槐 /106
柏树 /109
砍刀 /112
蓑衣 /116
寒衣 /119
草房子 /122
土炕 /125
柿子醋 /127
纺车 /129
清明 /133
搅团 /137
苜蓿卷卷 /140
荞面饸饹 /142
大颗糁子 /144
皂角芽 /147
山韭菜 /149
猪尿泡 /151
爆米花 /156
年夜饭 /159
鹰 /161
追寻一条河流的声音 /166
秋天的记忆 /170
龙柏记忆 /173
那些逝去的冬天 /176
那一地的麦子 /183
第三辑 百味人生
夜访张家堡“人市” /191
游走于城市和乡村之间 /199
温馨的夏夜 /203
庄稼人的名字 /206
骂街者 /210
夜饮记 /214
槅头·牛 /216
先生老汉 /219
听风 /221
水盆羊肉 /223
我爱吃面 /226
破烂的人生 /230
南五台记游 /235
卖瓜者言 /237
落难文人的悲悯情怀 /239
观《秦腔后记》杂谈 /242
临街的窗 /246
活着的意义 /248
感恩的延续 /252
根·树 /255
斗蚊记 /260
大个子人 /263
城市化的树 /266
树神 /269
酒城 /272
茶馆 /275
夜市 /278
地铁 /283
写字楼 /286
煤海记忆 /289
秋夜,邂逅一只蟋蟀 /296
疾病的隐喻 /298
“名人”刘高兴 /309
霸陵风烟 /313
武侯祠·锦里古街 /323
黄龙溪古镇 /328
吃肉记 /332
风雨故园路
深秋时节,山野青黄,我又一次回到了故园。
天空飘着柔细的雨丝。我没有打开随身携带的伞,任由这冰凉的雨水,抚摸我的脸颊,使我清醒:这是一条曾经熟悉的山路。
走下一面河坡,过了河,再爬一面坡,转过一条弯弯的山路,就是故园了。我走得很慢。路边的几丛酸枣树的叶子已经泛黄,稀疏的叶子上面,湿漉漉的水珠在风中滚动。三五颗深红的酸枣,孤零零地躲在发黄的叶子后面。大概迟迟等不到我,那些酸枣,便在秋风中黯然落下,遁入泥土乱石中了。这几个孤独的守望者,大约是我童年时代忠实的玩伴,它们还隐在叶子后面,挤眉弄眼地和我捉着迷藏,等待我寻找到它们,想听我一声惊喜的叫喊。
路边的野菊花,挨挨挤挤,繁密如星,并无什么香气。未到河滩,我已听到水声。抬眼望去,河水如带。因为昨夜下过雨,水流浑黄,看不到水底的石子了。走近河堤,水声就激越起来,有锵鸣金石之音。河边的石壁,经过雨水的冲刷,洁净如洗。石壁的罅隙中,数丛灌木,相互争植,各有态势。
女儿跟随我回来过多次,很少见过这么大的水,要在这河滩多玩一会,我同意了,她便欢喜得如一只小羊在河里乱窜。我静静地站在河边,仰头看着崖上薄雾笼罩的远山近树。当年在这河滩里追逐戏水,逮蛇捉蛙的情景历历在目。半崖里,先祖移民来陕栽植的一棵古槐,早已腐朽殆尽,古槐的老根旁边,已悄然长出一棵新的青槐。冠盖如伞,参天有势。
宽阔的河底,如今被上游石料场倾倒的石渣漫填得一如平川,那些突兀的大石,早已沉睡在沙土下面了。昔日戏水的深潭一去不返,长满了荒草。
踩着摇晃的列石,我过了河。路边火红的柿子,在深秋的冷雨中释放着一腔热烈。红的柿子,黄的野菊,经过雨水的濯洗,更加明艳,将我淋湿的心慰藉得很是温暖。
女儿在河滩里转了几个来回,说没找到一块奇石,有点失望。我说,咱这山里,不出奇石,都是些平常的石头,只能垒墙根,打地基。虽身在土里,但坚实稳当,经年不垮。
流年似水,沧桑如梦,如今的我,已人到中年。面对这河水,不禁慨叹逝者如斯,物是人非。
回乡散记
一
阴历九月二十七,母亲去世一周年。简单地烧个纸,但我必须是要回去的。
弟已做好待客的准备工作,来的人不多,青壮年都在外打工,不是星期天,没有小孩子闹腾,都是些年龄大的老表,酒便喝得温润安宁。远近的亲戚都在摘卸苹果,忙,但心情却不错。今年的果子价格意外地好,他们的脸上也多了喜气,落果也卖到八毛五分钱,这在往年是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并不知道通货膨胀是什么,只知道攥着一把钱上一回集,买不了几个东西就没了;慨叹为打工而少上了几次化肥;苹果的枝剪得不细致,结的果子不多,惋惜得很。
前几天的雨,湿润了远近的山岭,巷道里泥泞不堪,家家垫高了自己门前,没有人去管水的出路,脚便无处可踩。去坟地,端着放着祭品的木盘,在墙角土堆边绕行,很不方便。
阳光热烈,路边的野菊花独自烂漫地开放着,没有清香,却拥挤得热闹。
二姐没有来,尽管我们做了很多努力,她却还在和癌症做着斗争。姑姑和大姐放声长哭,哥点了火,纸钱在微风中冉冉地烧。我洒了酒进去,蓝色的焰立刻飘起,香蕉、橘子在摇摆的火苗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二
从坟地回来,远房的伯却快不行了,巷子里人乱乱地跑。我去看伯,在村里的商店买了四样最好的东西,竟没有超过二十块钱。伯的两个儿子,却都得了肝硬化腹水,五六年的时间,一前一后,撒手而去,可怜的伯和嬷嬷在艰难中度日。大孙子懂事得很,在西安跟人搞装修,重新盖了房子,家里装修得也不错,前年娶了媳妇,有了一个小孩,他给我倒了热茶,怯怯地叫着叔,双手呈上,我接了水,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暖了许多。
嬷嬷不停地埋怨我花钱买东西,说回来坐了就好,你伯也不会吃了,也说不了话,认不得人。我说我知道,给你买的,你能吃喝么。嬷嬷说我娃有这心,好得很,嬷嬷当年没少抱你哩。
伯瘫了多年,我能想象嬷嬷的艰难,一双枯瘦的手不停地抖,端不住碗。她说你伯走了好,享福了,是好事。伯已不能和我说话,瞪着一双眼睛,呼呼地喘气,一口痰上不来,看起来很难受。我不停地给来人发烟,八十二岁的振北爷原本是要上东坡摘柿子的,走到巷口,听说伯不行了,放下担子和两个老笼,来看伯,接了我的烟,说了半天,却把我当了老大,说把我娃的好烟吃了,爷安心哩。
侄儿来催我吃饭,我也没时间再待了,起身告辞。我说要是我伯走了,怕是没时间埋他了,事多得很,离不开人,下午就得走。嬷嬷拉着我的手说,你忙你的,你伯不怪你的,我啥都知道,外面生活也不容易,你又没吃公家饭,也没做大生意,千万别耽搁,还要供两个娃在外上学,艰难哩。掀我出了门。
三
吃过饭,来的客人都要走,说要赶紧回去摘苹果,果商催得紧,又要给苹果地上化肥,忙得很。他们一一看过伯,陆续回去了。
回来借了个车,要走了,后备厢里塞满了苹果、柿子、萝卜、红苕、玉米糁子,弟媳给我的杯子添满了茶水,放在车里了。哥说,下去顺便去二姐家一趟,我说我知道。
五十四岁的二姐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不停地哭,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忍着苦痛说些宽心的话。我恨我自己,无力改变亲人们的一切。去世九年的父亲,在焦坪煤矿下了半辈子煤窑,得了尘矽肺病,五十多岁就逝去的大姐夫,即将咽气的伯,他们曾经辛苦地生活,却没享过一
天福。
你刚刚觉得松泛些,七灾八难就来了,没有你喘息的机会。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对我们而言,什么时候,即使吃着粗茶淡饭,只要灾难不来敲门,就是幸福。
四
老屋的后院,曾经有一棵小小的酸枣树。
今天早上,我去了老屋,它还在后院静静地立着,却已经长大了
许多。
它可能一直在这里默默地等待着我的亲近。枣树的叶子几近凋零,泛着黄,也没有几个。枝头挂了三两颗干瘪的枣儿,红中发黑。记忆里,它是一棵野生的酸枣树。盖老屋的时候,砌了围墙,这棵枣树便和它的伙伴失去了联系,被隔离在这小小的后院。每年的初夏,它开出淡黄细碎的小花,天旱的日子里,那些小黄花就会凋谢很多,落在地上,我就明白,秋后的枣儿不会结得很多,便很惋惜,因为到时候吃不了更多的枣儿。
有一年,父亲带来一个人,说把这酸枣树嫁接成大枣,枣儿大了,我自然高兴。遗憾的是,没有成,来年结的还是酸枣。这样的嫁接连续三年,终没有成功,酸枣照样繁盛地在枝条上拥挤着。深秋,它的脸更红,如顽皮的孩子。父亲也没有再管它。
多年过去了,枣儿自生自灭,没有人来摘,枣树的身子已经歪斜,不知名的藤蔓缠在它的身上,树下有落的枣儿,深陷在泥土里,成了黑色的小疙瘩。
它为什么没有变成大枣,是嫁接人的技术不行,还是它不愿改变自己的本性,去讨主人的欢心?抑或是无声地抗议人对它自由的限制?
五
村子的半崖里,一棵巨大的槐树,根如龙虬,裸露半空。
老人说,这棵槐树是移民的象征,是先人在五百年前栽的。开始并没有在半崖,只是经年的雨水洗刷,崖边的土层被冲落到河里,悬崖便一步步接近古槐,树根就暴露出来了。
终于在一个雨夜,古槐被雷神击中,整个倒在河里,古槐结束了它的生命。
就在古槐的原地,一棵槐树又站立起来了,是老根发了新枝!我已多年不在崖下的小路上行走,今天发现,竟异常地惊喜。它已经有碗口粗,树冠也不小,树身挺直,在半崖里顽强地站着,宣示着古槐的
新生。
古槐死了,死的却是它的外表,它的内心充满了火热,在深深的土里积累酝酿。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心思,但它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和信心。在厉风酷雨中,积极地向上生长,也把生命的意义,传递给在艰难的世界里跋涉山川、逾越险阻的人。
六
当车子的前轮将积水划出两道凌空的白光时,我已行进在回老家的公路上了。雨一直很大。前方的路,被淹没在飞驰而过的大卡车腾起的水雾中,白茫茫一片。远处田野里的村庄,也掩映在树丛中,看不到任何人影。
路边的防护林带的树叶,随风簌簌地落下了。青黄间杂,在空中踩着虚飘的舞步,似乎不忍离开树枝,挣扎,盘旋,做最后的告别,却又不得不凄然落下。飘落的叶子在路上打着旋儿,被飞过的车子扇到路边,聚集在紧急停车带上,铺成一条细长而青黄的地毯,这是指引我回家的路吗?
手机响了,是岳母的电话,说蒸饺已经包好,只等我们到家就上锅蒸了。一想到热气腾腾的饺子和喷香的辣子醋水,我脚下的油门不由得大了。
离岳家还有一二百米,看见老爷子了,他从门口的石头上颤悠悠地站起来。妻子嗔怪他站在门口不知道冷,他说,他在拾风吹落在地上的核桃。
老太太系着围裙出了门,说咋就没见地上有核桃。老爷子不言语,反身进屋。
桌上,四碟子八碗已经摆好,妻子随老太太进了厨房。两个男人,中年与苍老,已经喝上了。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有吱吱的喝酒声。
房檐的落水管哗哗地流,美人蕉的叶子在雨水里闪着亮光。
我的父母已不在人间了。三杯下肚,坐在这里,温暖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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