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大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01145402
★20世纪儿童经典魔幻巨作,卡内基大奖作品《纳尼亚传奇》系列作品
★与《哈利波特》《指环王》并称三大魔幻经典
★全译无删减,双语阅读
★美国原音音频,手绘彩图版
埃德蒙和露西暑假时来到了哈罗德舅舅家,与性格乖僻的表弟尤斯塔斯住在一起。有一天,露西房间墙上的油画忽然将他们三人带到了黎明踏浪号上,在船上他们遇到了凯斯宾国王。凯斯宾国王正在寻找被叔叔弥若兹驱逐的七位爵士,同时,也想要去寻找狮王阿斯兰的王国。一路上大家经过了孤独群岛、死水岛、声音岛、黑暗岛等各种神秘的岛屿,历尽种种艰险。*终他们成功到达了阿斯兰的王国,并唤醒了沉睡的爵士们。
CHAPTER ONE THE PICTURE IN THE BEDROOM
第一章 卧室里的画/01
CHAPTER TWO ON BOARD THE DAWN TREADER
第二章 黎明踏浪号/21
CHAPTER THREE THE LONE ISLANDS
第三章 孤独群岛/45
CHAPTER FOUR WHAT CASPIAN DID THERE
第四章 凯斯宾的计策/65
CHAPTER FIVE THE STORM AND WHAT CAME OF IT
第五章 遭遇风暴/85
CHAPTER SIX THE ADVENTURES OF EUSTACE
第六章 尤斯塔斯的历险/105
CHAPTER SEVEN HOW THE ADVENTURE ENDED
第七章 脱险/127
CHAPTER EIGHT TWO NARROW ESCAPES
第八章 两次死里逃生/147
CHAPTER NINE THE ISLAND OF THE VOICES
第九章 声音岛/171
CHAPTER TEN THE MAGICIAN’S BOOK
第十章 魔法书/191
CHAPTER ELEVEN THE DUFFLEPUDS MADE HAPPY
第十一章 快乐的“笨脚怪”/211
CHAPTER TWELVE THE DARK ISLAND
第十二章 黑暗岛/231
CHAPTER THIRTEEN THE THREE SLEEPERS
第十三章 三个沉睡的爵士/249
CHAPTER FOURTEEN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OF THE WORLD
第十四章 世界尽头的起点/269
CHAPTER FIFTEEN THE WONDERS OF THE LAST SEA
第十五章 最后一片大海的奇观/287
CHAPTER SIXTEEN THE VERY END OF THE WORLD
第十六章 世界尽头/307
第一章 卧室里的画
从前,有个叫尤斯塔斯·克劳伦斯·斯克罗布的男孩,他的父母习惯叫他尤斯塔斯·克劳伦斯,而老师们则叫他斯克罗布。他没有朋友,我们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朋友叫他什么。尤斯塔斯的父亲叫哈罗德,母亲叫阿尔贝塔。他从来不叫他们爸爸妈妈,而是直呼其名,管他们叫哈罗德和阿尔贝塔。他的父母非常爱赶时髦,还是素食主义者,不抽烟、不喝酒,就连穿的内衣都与众不同。他们家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家具和床上用品,窗户永远是打开的。
尤斯塔斯·克劳伦斯喜欢动物,尤其是那种钉在纸板上的甲虫标本。他很喜欢看书,偏爱带插图的科学类书籍,比如画着谷物升降机,或是胖胖的外国孩子在学校里做运动之类的书。
尤斯塔斯有四个表亲,他们都是佩文西家的孩子: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几个表亲。但当他听说埃德蒙和露西会来家里住时,心里还是很开心——他一向喜欢发号施令、以大欺小,虽然他可能连露西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埃德蒙了。但他们毕竟是在自己家做客,所以,想要整治他们的话,办法还是很多的。
埃德蒙和露西一点儿都不想去舅舅哈罗德家。可是,父亲今年夏天要去美国讲课,一走就是16周,母亲也会一同前往,毕竟,她10年都没有休过假了。彼得正忙着准备考试,柯克教授答应整个暑假都帮他补习——彼得本想住在教授家,因为在战争时期,孩子们去过老教授家,还在那里经历了一次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历险。如果教授还住在那里的话,肯定会让孩子们都过去住的。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现在没钱了,只能住在一个小平房里,而且也只能腾出一间卧室来让一个孩子住。考虑到成本问题,父母也不可能带着其他三个孩子都去美国。
苏珊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父母看来,她是几个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虽然在学校的成绩不太好,但她母亲觉得与其带最小的孩子去美国,还不如让苏珊去学些东西更好些。埃德蒙和露西都羡慕苏珊运气好,虽然没有嫉妒之心,可一想到要在舅舅家度过一个暑假,他们就觉得无比郁闷。埃德蒙对露西说:“你好歹还有一间自己的卧室,而我呢?我得和那个讨厌的尤斯塔斯挤在一间屋子里。”
有一天下午,埃德蒙和露西终于有时间清净一会儿。利用这段时间,兄妹俩聊起了那个只属于他们兄弟姐妹的神秘世界——纳尼亚。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神秘世界吧,可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个神秘世界也只限于想象当中。埃德蒙和露西可比我们幸运得多——对于他们来说,神秘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他们还去过两次呢,这可不是一个游戏或者梦,而是真的去过。每次去都是通过魔法,这也是去纳尼亚唯一的途径。在上一次离别纳尼亚王国之际,他们曾许下诺言,一定会重返纳尼亚。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只要一有机会,他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纳尼亚。
此刻,两个人都在露西的房间。他们坐在床边,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这是整栋房子里他们唯一喜欢的一幅画——婶婶阿尔贝塔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幅画,但因为这幅画是她结婚时别人送的,她不想得罪这个人——所以,这幅画也没办法扔掉,最后被她放在了楼上最里面的一间小卧室里。
画上画着一艘迎面驶来的船。船首是镀金的,形状好像一条张着大嘴的巨龙。这艘船只有一根桅杆,上面挂着一面正方形的深紫色船帆。在船的侧面——巨龙镀金翅膀的末端——是绿色的。这艘船乘风破浪,驶过之处浪花飞溅。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船在迎着风行驶时,左舷有些微微倾斜。我想说明一下,大家在读这个故事之前,如果没有一点儿航海知识的话,那么要记住,从船尾向船头看,左边是左舷,右边是右舷。阳光照在左舷上,那一侧的海水是绿色和紫色的;而右舷那一侧,船身投下巨大的影子,映得海水呈深蓝色。
“唉,眼巴巴地看着一艘纳尼亚的船,咱们却上不去。”埃德蒙说。
“能看见也是好的,它是一艘真正的纳尼亚的大船。”露西说。
尤斯塔斯一直在门外偷听,这时他笑嘻嘻地走进来说:“还在玩你们的老把戏呀?”去年,在他去佩文西家串门的时候,偷听到了孩子们在讲纳尼亚的事。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拿这件事取笑他们。他觉得,这个故事肯定是他们编的。他因为太笨了,自己什么都编不出来,所以对此嗤之以鼻。
“我们可没请你来。”埃德蒙冷冷地说。
“我正想着给你们作一首打油诗呢,”尤斯塔斯说,“听好了啊:那些玩着纳尼亚游戏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愚蠢……”
“‘孩子’和‘愚蠢’一点儿都不押韵。”露西说。
“这是半押韵嘛。”尤斯塔斯说。
“你可别问他‘狗屁的半押韵’是什么,”埃德蒙说,“他就等着你问呢。别说话,一会儿他自己觉得没趣儿就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男孩子听到这话,要不转头就走,要不就直接发火。尤斯塔斯则不同。他嬉皮笑脸地赖着不走,过了一会儿又说:“你们喜欢这张画?”
“我的天哪!可千万别跟他聊艺术!”埃德蒙急忙说。可露西十分真诚,她说:“对呀,我非常喜欢。”
“这张画简直就是垃圾!”尤斯塔斯说。
“不爱看就赶紧出去。”埃德蒙说。
“你为什么喜欢呢?”尤斯塔斯问。
“我喜欢,是因为这艘船看着好像真的在航行。”露西说,“就连大海和此起彼伏的浪花,都像是真的。”
要是在以前,尤斯塔斯肯定有一大堆揶揄的话,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他盯着那幅画,觉得上面的大海仿佛真的在动。他只坐过一次船,去的还是很近的怀特岛,他深知晕船有多么难受。而现在,画里面的海浪让他有一种晕船的感觉。他脸色发青,正想再看一眼,却发现,他们三个同时惊讶地张着嘴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读起来可能难以想象——就算是身临其境,恐怕也难以相信那是真实发生的:画里的东西在动!与看电影不同,那颜色和场景都过于逼真。船头冲进浪里,激起一大片浪花,然后又冲上来,把海浪甩在船后,才刚看见船尾和甲板,第二个浪头又迎面打过来,船头翘上来,船尾和甲板又看不见了。与此同时,埃德蒙身边的一个练习册被风吹得飞上了天空,消失在身后的墙里。露西觉得头发都被吹到了脸上,就好像大风天一样。虽然这会儿就是刮风天,然而,这风是从画里迎面吹来的。下一刻,这风还刮来了海浪“哗哗”作响的声音,海水“啪啪”地拍打船舷的声音和船身“嘎吱嘎吱”的声音,以及空中和海浪那压倒一切的高声怒号。然而,真正让露西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的,是那股强烈的、咸涩的海水味。
尤斯塔斯惊恐地大喊大叫:“你们两个别玩了!快停下!快停下!我要去告诉阿尔贝塔——哎呀!”
埃德蒙和露西已经很习惯这种历险了,可谁知,尤斯塔斯“哎呀”地大叫了一声,兄妹俩也跟着叫了起来。那是因为一大片咸咸的、冰冷的海水从画框里扑面而来,拍打在他们的脸上,简直叫人无法呼吸,三个人瞬间就被淋透了。
“我要把这幅烂画撕了!”尤斯塔斯大叫道。他朝着画猛冲过去。埃德蒙知道这是魔法显现了,急忙跟了上去,想要提醒他小心些,不要做傻事。露西本来是拽着埃德蒙的,他往前一跑,露西也被拽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他们越变越小,还是墙上的画越变越大。尤斯塔斯跳起来想去撕扯那幅画,却发现自己正站在画框上,面对的不是玻璃,而是真实的大海!狂风和海浪呼啸着拍打着画框。尤斯塔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抓着身边的埃德蒙和露西。他们一边痛苦地挣扎,一边大喊大叫,刚站稳,一个巨浪拍在脚上,他们就被卷进了大海。尤斯塔斯叫喊着,海水灌进了他的嘴里。
露西心想,幸亏去年夏天她努力学会了游泳。实际上,如果她慢慢游,游得还不错。不过真实的海水比画上的海浪可要冰冷多了,她按照落水自救的常识,头部保持在水面上,踢掉了鞋子,同时闭紧嘴巴,睁开双眼。他们落水的地方离船很近,露西抬头就可以看见绿色的船身耸立在面前,甲板上有人正看着她。这时,尤斯塔斯在慌乱中抓住了她,又把她拖进了水里。
他们重新浮上水面的时候,露西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从船的一边跳了下来。埃德蒙赶紧游到露西身边,一边划着水,一边抓住了不停号叫的尤斯塔斯。那个从船上跳下来的人伸出胳膊从另一边托住了露西,她看着这个人,感觉他很面熟。船上的人冲着他们大声喊叫着,纷纷从船舷边上探出头,扔下绳子。埃德蒙和那个陌生人把露西绑到绳子上。船上的人慢慢拉绳子,露西冻得脸色发青,牙齿打战,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上没过多久,等船不再左右摇晃,她就被拉到了甲板上。虽然大家都非常小心,但露西的膝盖还是被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她浑身都湿透了,正在瑟瑟发抖。第二个被拉上甲板的是埃德蒙,然后是可怜的尤斯塔斯。最后上来的,是那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金发陌生男孩儿。
露西终于喘匀了气,当她看到那个男孩后,不禁叫道:“凯、凯、凯斯宾!”那确实是凯斯宾,上次来纳尼亚的时候,他们帮助他当上了纳尼亚的国王。埃德蒙也马上认出了他。三个人激动地握着手,高兴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可这个人是谁?”凯斯宾把脸转向尤斯塔斯,高兴地笑着。而尤斯塔斯正在号啕大哭——即便是同龄的男孩儿,这样浑身湿透,也没有哭成这样的。他边哭边号:“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讨厌这里!”
“放你回哪儿去?”凯斯宾问。
尤斯塔斯冲到船边,以为自己能看到海上面悬浮的画框,甚至能瞥到露西的卧室。可他看见的只有汹涌澎湃的大海和浪花卷起的泡沫,以及远处蔚蓝的天空,天空远远地和大海连成一片。他一下子吓傻了,顿时觉得超级难受。当然,我们也不能怪他。
“嗨!莱尼夫!”凯斯宾冲着其中一个水手叫道,“女王和国王刚刚落水受凉了,你去拿些酒来,给陛下们暖暖身子。”凯斯宾称他们“陛下们”,是因为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是凯斯宾之前的纳尼亚王国的国王和女王。纳尼亚和我们人类世界的时间是不同的。即便你在纳尼亚生活了上百年,可人类世界的时间几乎没有变,还是你离开的那天,甚至那个小时。而在我们人类世界过了一周,纳尼亚可能已经过了上千年,或是只过了一天,甚至时间都没有变。你只有到了纳尼亚,才能知道这里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因此,四个孩子上次回到纳尼亚的时候,对于纳尼亚来讲,就好像古时的亚瑟王来到了现代英国一样。
莱尼夫拿着一壶烫好的酒和四个杯子回来了。这酒可真是雪中送炭哪。埃德蒙和露西抿了一口,立刻感到从头到脚都暖和了起来。可尤斯塔斯哭丧着脸,喝了一口后就全吐掉了,又开始觉得恶心,哭着喊着要吃“丰树牌”加了维生素的营养品,还要喝蒸馏水来冲调。他还死乞白赖地硬要人家到下一站就把他送上岸去。
“王兄,你从哪儿找来这么有意思的人哪?”凯斯宾偷偷地笑着问埃德蒙。还没等他继续说完,尤斯塔斯又开始叫唤:“呃,好恶心!这是个什么东西?快走开呀!”
他这次的大惊小怪倒是情有可原——有一个奇怪的小家伙从船舱里蹦到了甲板上。应该说,那是一只老鼠。但没有哪只老鼠像它那样有两尺高,而且能用后腿站立。它的头上戴着一个细细的金色头箍,一只耳朵在头箍里,一只在外面。头箍上还插着一根猩红色的羽毛。
这只老鼠浑身都是黑色的毛,显得那只羽毛格外显眼。它左爪握着一柄剑,剑只有它的尾巴那么长。在摇晃的甲板上,它从容不迫地走着,举止优雅。露西和埃德蒙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老鼠雷佩契普,纳尼亚会说话的动物中最英勇的老鼠将军。在第二次贝鲁娜战役中,它立下了汗马功劳。露西特别想把这只老鼠抱在怀里。可她知道,对她来说这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但是对老鼠来说,这可是大大地不敬。于是,她单膝跪下和它讲话。
老鼠雷佩契普伸出左腿,缩回右腿,鞠了一躬,吻了吻她的手,再挺直身子,捻着胡须,用尖锐刺耳的嗓音说:“臣叩见女王陛下、埃德蒙国王。”说着,它又鞠了一躬,“二位陛下的到来,为我们这次辉煌的探险增光添彩。”
“好恶心,快把它拿走!”尤斯塔斯哭叫着,“我最讨厌老鼠了。我可受不了看动物表演,又低级又粗俗。”
雷佩契普盯着尤斯塔斯看了好久,才对露西说:“这个粗鲁又无礼的家伙是女王陛下的朋友吗?如果不是的话……”
就在这时,露西和埃德蒙一起打了个喷嚏。
“我可真糊涂,让二位浑身湿透地站在这儿这么久。”凯斯宾说,“来船舱里换件衣服吧。露西,你就住在我的客舱里吧。不过,恐怕我们这里没有女孩子穿的衣服。你将就一下,穿我的衣服吧。雷佩契普,辛苦你给陛下们带个路。”
“有关尊严的事情,等下再说。女王陛下的身体要紧。”雷佩契普狠狠地看了尤斯塔斯一眼。在凯斯宾的一再催促下,露西穿过舱门,来到了船尾的客舱。她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里。客舱里有三扇长方形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见船尾被激起的蓝色波浪。桌边摆了三张带有软垫的凳子,头上有一盏摇曳的银色吊灯,那精湛的工艺一看就是出自小矮人之手。门上方的墙上,悬挂着一幅狮王阿斯兰的镀金画像。露西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客舱,凯斯宾立即打开右舷处的舱门,说:“露西,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也给自己找一身干净衣服。”他一边说,一边在储物箱里胡乱地翻着,“然后你自己找干净的衣服换上吧。把湿衣服扔在门外,我叫人来帮你烘干。”
露西在凯斯宾的客舱里非常自在,仿佛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个星期似的。颠簸的大船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在远古时期的纳尼亚,当露西还是女王的时候,她曾多次出海航行。客舱虽小,但是干净整洁,还很明亮。墙上挂着很多画,都是些画着鸟、动物、红色巨龙和藤蔓的油画。凯斯宾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不过还能凑合着穿,但他的鞋子、凉鞋或靴子就实在是不合脚了,好在露西也不介意赤脚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穿戴完毕,她看向窗外,满眼都是飞溅的浪花。她深吸了一口气,相信这次旅行一定会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第二章 黎明踏浪号
“啊,露西,原来你在这儿呀。”凯斯宾说,“我们正在等你呢。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船长,德里宁爵士。”
德里宁一头黑发。他单膝跪地,亲吻露西的手背。埃德蒙和雷佩契普也一起来了。
“尤斯塔斯呢?”露西问。
“还在床上躺着呢。”埃德蒙回答,“咱们可帮不了他。他这个人哪,你要是稍微对他好点,他就得寸进尺。”
“这样正好,咱们还能聊聊。”凯斯宾说。
“这话没错。”埃德蒙说,“先告诉我们,现在纳尼亚是什么纪元了?按照人类世界的时间算,从你上次加冕的时候算起,我们离开纳尼亚已经一年了。纳尼亚过了几年?”
“按照纳尼亚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年。”凯斯宾国王说。
“这里还算太平吧?”埃德蒙问。
“要是国家不太平,我怎么能扔下大家不管,跑来这里航海探险呢?”凯斯宾国王说,“现在天下太平,台尔马人、小矮人、会说话的动物、羊怪还有其他动物都和平相处。去年夏天,我们痛击了边境上那些经常惹事的巨人,现在他们要向我们进贡。我任命了杜鲁普金为摄政王,我不在的时候,由他代我管理朝政。你们还记得他吧?”
“可爱的杜鲁普金,我当然记得他。”露西说,“他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是的,陛下。论忠诚,他可以和獾武士媲美;论勇气,他可以和……和鼠将军媲美。”德里宁本来想说“像狮子一样英勇”,不过他看见雷佩契普死死盯着他,所以立刻改口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埃德蒙问。
“这个嘛,说来话长。”凯斯宾说,“你们还记得,在我小时候,我那谋权篡位的叔父弥若兹为了除掉我父亲的七位挚友,把他们发配出去寻找孤岛以东的未知海域的事情吗?”
“记得,他们都失踪了。”露西说。
“没错。在我加冕之日,我得到阿斯兰的准许,许下诺言,若纳尼亚国泰民安,我将用一年的时间航海前往东方,去寻找先父那七个下落不明的挚友。若他们已经被害,我要替他们报仇。这七位分别是:莱威廉爵士、伯恩爵士、阿克斯爵士、马维拉莫爵士、奥斯泰思安爵士、里斯蒂玛爵士以及……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雷普爵士,陛下。”德里宁说。
“对对对,雷普爵士。”凯斯宾说,“这就是这次航海的主要目的。但是雷佩契普有一个更远大的抱负。”于是大家一起看着鼠将军。
“虽然我身材矮小,可是我志向远大。”老鼠雷佩契普说,“我想,我们要尽全力去到最东边世界的尽头。那里会有什么呢?会不会是阿斯兰自己的国家?毕竟,那头雄狮就来自海那边的东方。”
“你的想法真了不起。”埃德蒙肃然起敬。
“可是你觉得,阿斯兰的国家,是我们航海就能到达的地方吗?”露西问。
“陛下,这可不好说。”雷佩契普说,“不过在我小时候,一个森林女神曾经给我念过一首诗:
“‘海天相接处,海水甜又香。莫怀疑,把心放,雷佩契普,你将找到心之所向,那里就是遥远的东方。’虽然我不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可它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露西问:“凯斯宾,咱们现在在什么方位?”
“这个问题,由船长来回答吧。他最了解。”凯斯宾说。德里宁拿出航海图,将它铺到桌子上。
“我们现在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准确地说,正午时分我们在这里。我们从凯尔·帕拉维尔城堡出发,顺着风向沿着偏北航线朝加尔玛行进。第二天我们就到了那里,在港口停留了一周,因为加尔玛公爵为凯斯宾陛下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大赛,好多骑士都被陛下打下马来……”
“德里宁,我也挨了好几下。现在身上有些地方还有瘀青呢。”凯斯宾说。
“好多骑士都被打下马,”德里宁笑着重复说,“要是国王陛下娶了公爵的女儿,他一定会更加开心。可惜未能如愿……”
“她斜视,还满脸雀斑。”凯斯宾说。
“哦,可怜的姑娘。”露西说。
“接着,我们从加尔玛出发,”德里宁继续说,“连续两天都风平浪静,所以我们只能划桨。直到之后的第四天,才从加尔玛到达泰利宾西亚。不过泰利宾西亚国王禁止我们靠岸,说当地在闹瘟疫。我们只好绕过海岬,停在离城市很远的一条溪流中补给淡水。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们在原地等待西南风,好把我们送往七群岛。就在第三天的时候,我们受到了海盗的袭击。看样子,那些人很像是泰利宾西亚海盗。他们朝着我们一通乱射,不过看到我们精良的装备后,就逃跑了。”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乘胜追击,杀他个片甲不留。”雷佩契普说。
“五天之后,我们远远地看到了米尔岛,这是七群岛中最西边的岛。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布伦岛的红港。那里的居民十分热情,为我们补给了充足的食物和淡水。第六天我们离开红港,全速前进,预计后天到达孤独群岛。总的来说,我们目前已经航行了将近一个月,离开纳尼亚已经有400多海里了。”
“孤独群岛再往东呢?”露西问。
“陛下,没人知道。”德里宁说,“除非孤独群岛上的人能告诉我们。”
“我们在位的时候,那就是个未解之谜。”埃德蒙说。
“孤独群岛之后,探险才正式开始。”雷佩契普说。
凯斯宾建议,晚餐之前先带大家在船上参观一下。可露西觉得有点儿不安,她说:“我必须要去看看尤斯塔斯怎么样了。晕船很难受的。要是我带着仙药就好了,这样就能帮助他恢复健康。”
“仙药在我这里。”凯斯宾说,“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上次走之前,把仙药留了下来,我想,这毕竟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王室奇珍,就随身带在身上了。不过,你不觉得用仙药来治疗晕船,有点儿太浪费了吗?”
“只要一滴就好。”露西说。
凯斯宾打开凳子下面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钻石小瓶子。“女王陛下,物归原主。”他说完后,大家离开客舱,来到阳光明媚的甲板上。
在甲板桅杆的前后,各有一个又长又大的舱口,舱门都敞开着。只要碰上好天气,大家就会把舱门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涌进船舱。凯斯宾带领着大家从另一个舱口走下梯子。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为划桨而准备的长凳。阳光从船桨伸出的洞口中照进来,映得顶棚上光影斑驳。
凯斯宾的船与那些靠人力划桨的船完全不同。这船只有在不刮风的时候,或者驶入港口的时候,才需要人力划桨。通常,大家都会轮番去划,只有雷佩契普例外——它的腿实在太短了。船里两边长凳下都有空地方让划船的人放脚。船舱中间有一个直通龙骨的小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面粉、水和啤酒、猪肉、蜂蜜、葡萄酒,还有苹果、干果仁、奶酪、饼干、大头菜、牛肉。舱顶——也就是甲板下面——挂着火腿和一串串洋葱,还有供值班人员休息的吊床。凯斯宾在前面领路,跨过一个个吊床,露西也跟着跳了过去。而对雷佩契普来说,这样的高度可真是大挑战。就这样,他们来到了一个隔断的房门前。凯斯宾打开门,带领大家来到一间客舱。这个客舱位于船尾的甲板下。客舱的环境可不怎么好,天花板很低,墙壁都是倾斜的,基本没有什么下脚处。墙上镶着厚厚的玻璃窗——因为位于水位线以下,所以窗户肯定不能打开。随着船身在大海中起起伏伏,客舱时而被阳光照亮,时而陷入深绿色的海水中。
“埃德蒙,咱们俩将就一下,睡在这里吧。”凯斯宾说,“咱俩睡吊床,让你的亲戚睡床铺。”
“陛下,这怎么可以……”德里宁说。
“船长,不要和我争,”凯斯宾说,“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和大副莱因斯责任重大,要驾驶我们这艘船。很多晚上你们都无法好好休息。而我们只是唱唱歌、聊聊天而已。所以,你们必须住在上面的客舱里。埃德蒙国王和我在这里可以睡得很舒服。不过,这个陌生人怎么样了?”
尤斯塔斯脸色发青,满面愁容地问着外面是不是有暴风雨。凯斯宾诧异道:“暴风雨?”德里宁禁不住放声大笑:“暴风雨?哎哟,我的小少爷呀!今天可是难得的好天气呀。”
“你是谁呀?!”尤斯塔斯不爽地问,“还不把他轰出去!他的声音吵得我的头都要爆炸了。”
“尤斯塔斯,我给你带来了药,吃了之后你就会好起来的。”露西说。
“你们都走开啦!不要烦我!”尤斯塔斯咆哮道。不过最后,他还是吃了一滴从瓶子里倒出来的仙药。瓶子打开时,客舱顿时香气扑鼻,但尤斯塔斯硬是说这不是给人吃的东西。一滴药下肚之后,他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他不再埋怨暴风雨或是疼得要爆炸的脑袋,但要求一上岸就去英国领事馆申诉——要将这里的人一并“处置”。当雷佩契普问他“处置”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种单独决斗的新方式时,尤斯塔斯满脸鄙夷地答道:“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最后,大家终于说服尤斯塔斯相信,他们已经尽快朝他们所知最近的陆地驶去,而且,也不可能把他送回在剑桥的哈罗德舅舅家——这可比登上月球还难。尤斯塔斯只好愁眉苦脸地同意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随大家一起来到甲板上。
凯斯宾带着大家参观这艘船,虽然实际上他们大部分已经看过了。他们登上船首的船楼,看见负责瞭望的水手站在镀金龙颈旁一个小木架上,从张开的龙口向外张望。船楼也是厨房,还是水手长、木匠、厨子和弓箭手首领这些人的宿舍。你可能会觉得,厨房要是放在船首的船楼里,那么做饭时的炊烟哪,水蒸气呀什么的,不都飘进了船舱吗?要知道,我们一般所见的普通船基本都是蒸汽船,可以迎风前进,所以不会把厨房设置在船楼里。可是,凯斯宾的这艘船是帆船,帆船是靠从后面吹来的风前进的,所以,那些有异味的东西要放在船头。接下来,他们登上桅楼。开始时,船身一直在来回地晃动。从上面看下去,底下的甲板显得那么远,那么小。不过,即便人从上面掉下来,也是摔在甲板上,而不是大海里。接着,他们来到船尾,看到大副莱因斯和另一个人在值班掌舵。舵后的龙尾高高翘起来,镀满金粉,半圆形的船尾内设有一溜小板凳。这艘船的名字叫“黎明踏浪号”。拿这艘船和我们这个时代的船相比,无论是齿轮船、中世纪帆船、商船还是军用帆船,都是小巫见大巫。它甚至连至尊王彼得统治时期的船都比不上——因为凯斯宾的历代国王已经让他们的航海事业几乎消失殆尽。凯斯宾的叔父——篡位者弥若兹在位时,派七位爵爷出海的船,还是从加尔玛人那里购买的,而且雇用的也是加尔玛水手。凯斯宾继位后,开始重新教纳尼亚人航海技术,所以黎明踏浪号可以说是目前纳尼亚人建造的最好的一艘船。
这条船非常小巧,桅杆前,一边是大船上的救生艇一边是鸡棚,(露西一直负责喂母鸡)这两边和当中舱口盖之间几乎容不下甲板舱了。不过,这艘船线条流畅,颜色靓丽,桅杆和绳索都精雕细琢,船员们都称这艘船为“美人儿”。尤斯塔斯自然对这艘船嗤之以鼻,他不停地说着巨轮哪、机动船哪、飞机呀、潜艇呀什么的。
埃德蒙在一旁小声嘀咕:“说这些好像你都见过似的。”比起尤斯塔斯的挑三拣四,兄妹俩对这艘船赞不绝口。当他们准备回到船舱里享用晚餐时,看到西边的天空被晚霞映得通红。船身不断地晃动,每个人的嘴唇上都是咸咸的海水味儿。露西想到了世界最东边的未知之地,不禁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尤斯塔斯的心里话还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吧。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拿回了自己已经烘干的衣服。尤斯塔斯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开始写日记——他总是随身携带着这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他的分数——他对分数非常看重,而对任何功课本身却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他还经常跟别人说:“我的分数特别高。你得了多少分?”不过,在黎明踏浪号上也没什么需要他记分数的地方,于是,他索性写起了日记。
以下,就是他的第一篇日记:
8月7日。我一直怀疑自己是做梦,可事实上,我已经在这艘可怕的船上待了24小时了。暴风雨一直在肆虐,不过幸好我没晕船。巨大的海浪迎面打来,我几乎看见船身无数次被海浪淹没。其他人表现得好像根本不在意,要不就是在虚张声势。哈罗德曾经说过,普通人在最软弱的时候,都会选择闭上眼睛视而不见。这帮人简直是疯了,竟然敢坐着这样一艘破破烂烂的船出海。这船不比救生艇大多少,而且船舱里面简直就是老古董!没有吧台、没有无线电、没有浴室,连甲板躺椅都没有。昨天,我一直被这帮人拽着到处走,听着恶心人的凯斯宾自我感觉良好地显摆他这艘小玩具船,他还以为自己开的是“玛丽皇后号”呢!我试着跟他解释什么是真正的邮轮,可是他太蠢了,完全听不懂。佩文西家那两个兄妹也不帮着我说话。我看,那个小丫头露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埃德蒙呢,和船上的其他人一样,忙着巴结凯斯宾。他们还叫他国王。我说我是共和党的,他竟然问我是什么意思,这人真是无知!再说说我住的那个破地方吧。他们把我安排在整艘船上最简陋的一间客舱里,那简直就是个地牢。而给露西安排的则是甲板上单独的一个房间,可以说,那是船上最好的一间客舱了。凯斯宾说因为她是女孩儿。我试着让他明白阿尔贝塔说过的话——这么做就是在贬低女孩儿。可他实在笨得要命,完全不理解。然而,他可能明白,我要是继续住在那个破舱房里的话,会生病的。埃德蒙说我们不应该抱怨,凯斯宾为了露西把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才来和我们挤在一起睡的。可这样一来,这里岂不是更挤了吗?差点儿忘了,船上还有一只类似于老鼠的东西,对每个人都摆出一副臭脸。我不管其他人是不是能容忍它。它要是敢惹我,我非拧断它的尾巴不可。船上的东西难吃死了。
大家都知道尤斯塔斯和雷佩契普不合,可谁也没想到,冲突这么快就发生了。第二天,大家都围在桌子旁等着吃晚饭——航海很消耗体力,所以,大家的胃口都很好。
正在这时,尤斯塔斯突然冲进来,揉着手大喊:“那个小畜生差点儿杀了我!我极力要求把它抓起来。凯斯宾,我要控告你!我命令你把它杀了!”
雷佩契普紧随其后。它拔出宝剑,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还是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陛下们,请原谅我的无礼,”它说,“尤其是对女王陛下。我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藏在了这儿。我要是早知道,就会改天再找他算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埃德蒙问。
事情是这样的。鼠将军雷佩契普从来都不觉得船开得很快。它特别喜欢坐在船头,靠在龙头旁边的船舷墙上,眺望东方的地平线,嘴里轻声哼唱着森林女神教给它的歌谣。无论船如何颠簸,它从来都不扶着把手,也能坐得四平八稳——或许是它从船舷墙上垂下的大尾巴能够帮它保持平衡吧。大家都知道它的这个习惯,而且,水手们也都很喜欢它——在瞭望塔上,当一个人负责观察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可以和它聊天了。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还在晕船的尤斯塔斯踉踉跄跄地走上甲板,朝着船楼走去。可能他想去看看陆地还有多远,或是想去厨房找点吃的。他一爬上船楼,就看见船舷墙上垂下来的那根长长的大尾巴。他想,这尾巴太诱惑人了,要是一把抓住,让雷佩契普大头朝下地转两圈,然后趁机嘲笑它,那该多有意思呀。于是,他伸手抓住了老鼠将军的尾巴——雷佩契普并不比一只大猫重多少。尤斯塔斯想,就这样拽着尾巴把它扔到栏杆外面,看着它四脚朝天张着嘴巴,那得多好玩哪。没想到,雷佩契普身经百战,临危不乱。纵使突然间被人抓住尾巴吊在半空中,它还是拔出了宝剑。紧接着,尤斯塔斯的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不得不松开那只抓着老鼠尾巴的手。雷佩契普顺势在甲板上翻了个跟头,面对着尤斯塔斯站了起来。只见它拿着一根又细又尖,好像烤肉叉子似的宝剑,在距离尤斯塔斯的肚子一寸远的地方不停地挥舞着——也不能完全说是对着肚子,确切地说,位置在皮带以下。不过,对于纳尼亚的老鼠来说,能把剑伸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住手!”尤斯塔斯唾沫横飞地说,“滚开!快把那玩意儿拿走!太危险了。快住手!不然我去告诉凯斯宾!让他把你捆上,再把嘴堵住!”
“胆小鬼,亮出你的剑!”老鼠尖声叫道,“亮出宝剑,和我一决高下,不然我就把你打个乌眼青!”
“我没有宝剑。”尤斯塔斯说,“我是个和平主义者,讨厌打仗。”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和我决斗了?”雷佩契普收回宝剑,严肃地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尤斯塔斯一边说,一边揉着手,“你的脑子不会转弯吗?我只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
“那就受我一剑!”雷佩契普说,“这一剑,教你如何懂礼数——这一剑,教你如何尊重一名骑士——这一剑,教你如何尊重一只老鼠——这一剑,教你如何尊重一只老鼠的尾巴……”它的剑又细又轻薄,是小矮人用最好的钢材打造而成的,抽在身上好像皮鞭打在身上一样疼。尤斯塔斯在学校可没有经历过体罚,因此完全受不了这种惩罚。他顾不上晕船,瞬间就爬下了船楼,冲过甲板,想要躲到船舱里。怎奈身后的雷佩契普对他穷追不舍。对于尤斯塔斯来说,无论是那把可怕的剑,还是那只老鼠,都让他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尤斯塔斯这才意识到,每个人对决斗的态度都是这么严肃。凯斯宾主动提出给他一把剑,德里宁和埃德蒙则讨论着,要给他设定一些什么样的规矩,才不让他的身高在决斗中占优势。于是,尤斯塔斯灰溜溜地道了歉,跟着露西去清洗包扎伤口,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小心地侧身躺下,以防碰到伤口。
第三章 孤独群岛
“看见陆地啦!”船头的人大喊着。
露西正在和大副莱恩斯在船尾聊着,听到喊声,她急急忙忙爬下梯子往船头跑。中途碰见了埃德蒙,而此时,凯斯宾、德里宁和雷佩契普已经站在前面的船楼上。那是一个清冷的早晨,天空刚刚泛白,深蓝色的海水卷起白色的泡沫。顺着右舷往前方望去,可以看到离孤独群岛最近的一个岛屿——菲力梅斯岛。远远望去,小岛像是大海中间一座低矮的绿色小山。菲力梅斯岛后面的那座灰色的岛是多恩岛——它的姐妹岛。
“菲力梅斯岛和多恩岛还是像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露西拍着手说,“埃德蒙,咱们多久没来过这里啦?”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群岛属于纳尼亚领土的一部分。”凯斯宾说,“是至尊王彼得在当年收服的吗?”
“不是,”埃德蒙回答,“在我们统治纳尼亚之前,应该说在白女巫的时代,这些岛屿就隶属纳尼亚了。”
(我要说明一下,关于这些偏远的岛屿究竟什么时间归属于纳尼亚的,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会在另一本书里讲述那个故事。)
“陛下,我们要在这里靠岸吗?”德里宁问道。
“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停靠在菲力梅斯岛了。”埃德蒙说,“当年,在我们那个年代,这里就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变化。基本上,所有的居民都生活在多恩岛,还有一小部分生活在阿弗拉岛。阿弗拉岛在这两个岛的后面,现在咱们还看不见它。人们只是在菲力梅斯岛上放牧而已。”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绕过前面的海岬,然后在多恩岛上岸。我们需要划桨才能过去。”德里宁说。
“不能在菲力梅斯岛停靠,真是遗憾。”露西说,“我还想在上面散散步呢。虽然是个荒岛,可那里非常美丽,岛上到处都是青草地,还有柔和的海风吹拂。”
“我也想活动活动腿脚。”凯斯宾说,“要不这样,咱们坐小船上岛。然后小船可以返回黎明踏浪号。咱们步行穿过菲力梅斯岛,然后让船在岛的另一侧接我们。如何?”
这个时候,凯斯宾还没有什么阅历。如果是未来的他,绝对不会提出这个馊主意。可在当时,这个想法看起来非常好。露西高兴地说:“好哇,咱们就这么办。”
尤斯塔斯手上缠着绷带,也站在甲板上。凯斯宾问他:“你也一起来吗?”
“当然,我做梦都想离开这艘破船。”尤斯塔斯回答。
“破船?”德里宁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在我来的那个文明国度里,船都是又大又稳的,让人完全感觉不到颠簸,就好像在陆地上一样。”他说。
“这样的话,航海还有什么意思,那还不如直接在陆地上待着呢。”凯斯宾说,“德里宁,帮我们把小船放下来。”
随后,凯斯宾国王、老鼠将军、埃德蒙和露西以及尤斯塔斯纷纷登上了小船,划向菲力梅斯岛。他们上岸后,小船慢慢划回了黎明踏浪号。大家回身望去,那艘大船显得格外渺小。
露西在最开始下水的时候,就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在船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光着脚。好在,上岛之后,走在柔软的草地上,赤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很高兴可以再一次登上这个小岛,呼吸着岛上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对于在海上漂泊了太久的人来说,刚登上陆地的时候,感觉身体还像在船上颠簸一样摇摆。岛上比船上暖和许多。露西赤脚踩在沙滩上,感到格外舒服。头上飞过一只云雀,正在欢乐地歌唱。
他们爬上一个低矮陡峭的山坡,向内陆走去。在山坡顶上回头望去,只见黎明踏浪号像是大海中一只闪闪发亮的甲虫,缓慢地朝着西北方向爬去。当他们翻过山脊时,大船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多恩岛和菲力梅斯岛被一道1英尺宽的海峡隔开。多恩岛后面就是阿弗拉岛。站在菲力梅斯岛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多恩岛上那座白色的小镇——狭港。
“天哪!那是什么?”埃德蒙突然叫道。
他们往下走的那个绿油油的山谷里,有七八个相貌粗蛮的人,正全副武装地坐在树下。
“不要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凯斯宾说。
“可是陛下,为什么呢?”雷佩契普坐在露西肩头问道。
“我刚想起来,这里的人很久都没有和纳尼亚有任何往来。”凯斯宾说,“或许,他们已经不承认纳尼亚的统治权了。在这种情况下,亮出国王的身份,对我们很不利。”
“可是陛下,我们都带着剑呢。”雷佩契普说。
“没错,雷,我们有剑,”凯斯宾说,“可是说到要重新征服这三个岛,我更希望带着强大的军队来征服。”
他们走近了那群陌生人。其中一个黑发大汉冲他们喊道:“各位早安。”
“早安。”凯斯宾回答,“请问,这里还是归总督管辖吗?”
“当然了,”大汉回答,“总督康帕斯大人就在狭港呢。你们可以和我们喝一杯。”
凯斯宾向对方致谢,虽然大家对这几个粗鲁的大汉没什么好感,但还是都坐了下来。就在他们几个端起酒杯,刚送到嘴边时,那个黑发大汉冲着他的几个同伙使了个眼色,转眼间,凯斯宾等几人就被牢牢地控制住了。他们虽然拼命挣扎,可是势单力薄,不一会儿就都被缴了械,双手绑在背后。只有雷佩契普还在敌人手里折腾,见谁咬谁。“塔克斯,小心点,”这伙人的老大说,“别把那个小畜生弄伤了。相信我,它能卖个好价钱。”
“一群胆小鬼!懦夫!”雷佩契普尖叫道,“把剑还给我!我要和你们生死决斗!”
“哟!还能说话呢!我敢打包票,绝对能卖到至少200月牙币。”看来,这一伙儿是奴隶贩子。他所说的月牙币是那里通用的卡乐门货币,1月牙币约等于1/3英镑。
“原来你们是一群绑匪和奴隶贩子。”凯斯宾说,“真是不知羞耻。”
“行了行了,”奴隶贩子说,“你最好乖乖地闭嘴,这样还能少受点苦。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一行呢,不都是迫于生计嘛。”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露西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当然是狭港了,”奴隶贩子说,“明天那里有个集市。”
“那里有英国领事馆吗?”尤斯塔斯问。
“有什么?”那个大汉问道。
不过还没等尤斯塔斯解释,那个奴隶贩子就说:“行了,别再问个没完。这个老鼠是个好货,但这个男孩唠唠叨叨的,烦死了。伙计们,咱们走吧。”
四个人被绑着押往海边。虽然不是五花大绑,可也没那么容易挣脱开绳子。绑匪们把雷佩契普扛在肩上,并威胁说,要是它再到处乱咬,就把它的嘴给堵上。虽然它不再咬人,一路上却说个不停。露西很纳闷儿,那群匪徒怎么一点儿都不烦,还特别愿意听它讲话。有时,雷佩契普会停下来喘口气,那个绑匪还催促道:“接着说呀。”有时候,他还会插上一两句,比如“这比看戏还有意思”,或是“天哪,它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或者“是你们教它讲话的吗?”听到这话,雷佩契普火冒三丈,把自己要说的都忘了,最后变得一言不发。他们来到海边,在这里可以看到对岸的多恩岛。
海边有一个小村庄,旁边停着一艘狭长的船,不远处还有一艘肮脏的大船。
“好了,小崽子们,”那个奴隶贩子说,“都把嘴闭好了,别吵吵嚷嚷的。现在哭也没用了。所有人全部上船。”
这时,从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个男人,留着胡子,仪表堂堂。
“怎么,帕格,又来新货了?”
那个叫帕格的奴隶贩子,冲着这个男人深深鞠一躬,一脸讨好地说:“回爵士,是的。”
“这个男孩你卖多少钱?”他指着凯斯宾问。
“他呀。我就知道爵士眼光好,那些低等货您从来都看不上眼。”帕格说,“不过……说实话,那个男孩呀,我一眼就看上他了。他还真讨人喜欢。您知道,我向来心肠很软,干这一行那不也是迫不得已嘛。不过,对于爵爷这样的主顾来说……”
“别废话,开个价吧。”那个爵士严肃地说,“我没时间听你说那些没用的套话。”
“300月牙币,这可是给爵爷您的优惠价,要是换了别人……”
“150!”
“求求你了,”露西打断他们,“无论怎么样,求你别把我们分开,你不知道,他……”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下来了,她看到凯斯宾的眼神,看来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了,就150月牙币。”爵爷说,“至于你,小姑娘,实在抱歉,我不能把你们都买下来。帕格,给这个男孩松绑。还有,对他们几个好点儿,不然有你好看的!”
“当然,当然!”帕格说,“这年头,做这个生意的,谁能像我这样对货物这么好?我可是对他们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好哇!”
“哼,你最好是言而有信。”爵爷严肃地说。
分别的时候到了。凯斯宾被人松了绑,他的新主人说:“小伙子,走吧。”露西忍不住哭了起来,埃德蒙则愣在那里。凯斯宾回过头对大家说:“别难过,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见!”
“好了,小姑娘。”帕格说,“把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明天还要去集市呢。别哭了,听话。”
那几个奴隶贩子划着船,把剩下的几个人带到了奴隶船上。他们几个被领着来到甲板下一个狭长、黑暗、脏兮兮的船舱,里面关着像他们一样的可怜的人。原来,帕格是个海盗,他刚刚从各个岛屿搜刮了一圈,满载而归。被抓的大部分都是加尔玛人和特里宾西亚人,所以,这些人孩子们谁都不认识。大家坐在草堆里,一边担心着凯斯宾,一边还要应付啰里啰唆的尤斯塔斯——他觉得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有责任。
凯斯宾这边的情况则截然不同。那个把他买下来的爵爷,带着他走过村庄里两排房子中间的小路,来到村子后面的一片空地上。然后,爵爷转过头来对他说:
“孩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之所以把你买下来,是因为你的脸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爵爷,能问一下我像谁吗?”凯斯宾问。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雇主,纳尼亚的凯斯宾国王。”听到这里,凯斯宾决定放手搏一下。
“爵爷,”凯斯宾说,“不瞒您说,我就是纳尼亚的凯斯宾国王。”
“口说无凭,你凭什么说你就是国王?”爵爷问。
“首先,我的相貌可以证明。”凯斯宾说,“其次,给我六次机会,我能猜出来你是谁。当年,我叔父弥若兹发配纳尼亚的七个爵爷去海上探险,我这次之行就是来寻找他们的。您肯定是其中一位,您是阿克斯爵士?伯恩爵士?奥斯泰思安爵士?里斯蒂玛爵士?马维拉莫爵士?还是……哎呀,我忘了其他两个人的名字了。最后,如果爵爷给我一把剑,我可以和任何人用决斗的方式来证明,我就是凯斯宾,孤独群岛的皇帝、凯尔·帕拉维尔的君主、纳尼亚的合法国王老凯斯宾的儿子。
“老天爷呀!”爵爷叫道,“你的声音和老凯斯宾国王一模一样!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陛下……”说着,爵爷不禁单膝跪地,亲吻着凯斯宾的手。
“爵爷,您付给奴隶贩子的钱,国库会给您做出补偿的。”凯斯宾说。
“陛下,帕格还没收到钱呢。”原来他就是伯恩爵士。伯恩爵士说:“而且,陛下放心,他决不会收到这笔钱。我已经跟总督反映过好多次了,让他取缔贩卖人口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
“伯恩爵士,咱们得聊聊目前岛上的情况。不过首先说说,您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就长话短说,”伯恩说,“当年我随其他六个人来到这里,爱上了岛上的一个姑娘,决定不再漂泊。您叔叔当时掌握着大权,我也没有再回纳尼亚的必要了。所以,当时,我就娶了那个姑娘,在岛上定居了下来。”
“总督康帕斯这个人怎么样?他还承认纳尼亚的主权吗?”
“表面上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是以国王的名义来进行的。不过,若真是活生生的纳尼亚国王站到他面前,事情可就不是这样了。如果陛下您孤身前往,还不带武器的话……他虽然不敢以下犯上,但是一定会质疑您的身份。到时候,陛下必然会身处险境。敢问陛下,在这一带海域,您是否有所部署?”
“我的船正绕过海岬,朝这边驶来。”凯斯宾说,“船上的人有三十多把剑,打仗的话应该没问题。我们要不要把船开过来,先攻击帕格,把我那几位朋友救出来?”
“陛下三思,”伯恩说,“一旦打起来的话,从狭港就会有两三艘船来支援帕格,我们的胜算不大。陛下应该以国王的名义,摆出阵势先把他们吓唬住,而不是正面交锋。据我所知,康帕斯这个人胆小如鼠,很容易吓唬的。”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然后走向村子西侧的海边,凯斯宾吹响了号角。当然,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号角——他把苏珊女王的那只神号留给了杜鲁普金,以备不时之需。这时,德里宁正在瞭望台上值守,等待凯斯宾的指示。当听到国王的号角后,他立即指挥黎明踏浪号驶向岸边。德里宁派出小船,接二人回到大船上后,凯斯宾和伯恩爵士向德里宁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德里宁和凯斯宾的想法一样,立即攻打那艘奴隶船,将几个人救出来。但伯恩再次出言制止。
“船长,我们还是顺着海峡一直走,绕行到达阿弗拉岛,那里处于我的管辖之内。”伯恩说,“不过,首先我们要挂出国王的旗帜,还要把所有的盾牌都挂起来,派人到桅杆上的船楼列阵,人越多越好。等左舷船头对着公海,离岸边大约五箭程远时,再从船上发出信号。”
“信号?发给谁?”德里宁问。
“当然是发给那几艘不存在的船呀,我们做给康帕斯看,他肯定以为我们不止一艘船。”
“哦,我明白了,”德里宁搓着手说,“然后,他们会辨认我们的信号。到时候,信号里说什么呢?就说,阿弗拉岛南面已经被包围,所有舰队在……”
“在伯恩斯特集合。”伯恩爵士补充道,“好,到时就这么说。狭港那里视野有限,完全看不见船的航线。”
不知被帕格抓走的那几个人现在处境如何,凯斯宾有些担心。不过接下来,他还是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一路上都是划桨前进,黎明踏浪号转向右舷,绕过多恩岛的东北端,又转向左舷,绕过阿弗拉岛的海角,终于,在傍晚时分,开进阿弗拉岛南岸的一个优良海港。伯恩爵士的领地从山坡一直蔓延到海边。他们看见,大多数伯恩手下的臣民都在地里干活。他们都是自由民,这里是一片富饶而祥和的封地。大家上岸后,来到一间有廊柱的低矮的房子里。从这里俯瞰下去,整片海湾尽收眼底。伯恩和他美丽的妻子,还有他们那一群快乐的女儿们,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天黑以后,伯恩叫来一个信使,让他划船去多恩岛,通知岛上的人准备明天的行动。至于细节,伯恩并没有对大家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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