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327772
章 第七根肋骨的后遗症
1
已经是“立秋”过后的第十天,素有火炉之称的江城温度仍然只升不降,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将地面烤得滚烫滚烫,能煎七分熟荷包蛋的那种烫。
而比这天气更为炽烈的是江大礼堂的氛围,学生会所有工作人员都正在为今晚的迎新晚会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秦落挑了一个空调风口,嘴里吮着棒棒冰,抽空回复她室友小怂的消息。
小怂大名宋漾,本来是一个十分文艺八分温婉的名字,可大一有次上课,一位教授操着他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我们请怂样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至此,宋漾正式更名为怂样,又名小怂。
秦落因为迎新晚会的排练,下午请了事假没去上课,而此刻小怂正在课堂上向她发来血与泪的控诉:
你敢信?周顽童说他今天没有上课的心情!让我们就“苏格拉底之死”随便写一篇一千字的小论文!随便?一千字?
秦落摸着下巴点点头,这确实很“周顽童”,一言不合就写论文。
周顽童是他们法学院一位很有名的教授,因授课风趣,考核方式任性而得此名。
秦落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格外得周顽童青睐,只要是他的课秦落每节课都必被cue到,不是“秦落,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就是“秦落,你来谈谈你的看法”,总之,周教授有一万种点她起来的方法。
秦落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怂,给她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小怂很快便回复:我指甲都快啃秃了也没憋出来一个字,所以这篇论文到底该怎么写?
秦落嘴里叼着棒棒冰,蹲在角落里给她回复:你可以就苏格拉底之死与守法精神进行论述,正是苏格拉底之死成就了他的伟大,大概就按这个思路写吧。
小怂收到回复后给她回了个“么么哒”,还不忘嘱咐她记得留三张迎新晚会的门票。
秦落先是对她的室友们已经大二还厚着脸皮看迎新晚会的行为予以鄙视,而后又友好地表示已经给她们留了票,后还不忘让小怂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份中区鸡排店的超级大鸡排。
她中午下课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召唤过来排练,一直到现在除了一根棒棒冰什么也没吃,肚子里已经唱了好几出空城计。
她正在思索除了鸡排要不要再吃点别的时就听到姜女王在台上唤她:“秦落,过来再走一遍流程。”
秦落赶紧把手机塞进裤兜里狗腿地回了句“好哒”。
姜女王是学校艺术团的指导老师,因为她两米八的气场以及犀利的眼神杀被艺术团的成员们“亲切”地称为姜女王。
晚会一共安排了四位主持人,两男两女,和秦落搭档的男主持陈简据说是接人去了,要等会儿才能赶过来。
陈简是主持队的元老级人物,在一众大一大二的小鲜肉面前,他这位研二的大师兄显得十分有历史感。
一遍流程走完,三个主持人排排站好,姜女王皱眉将一身T恤牛仔短裤素面朝天的秦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又看了看旁边已经盛装打扮好的另一位女主持人,抬腕看了眼表:“秦落,我给你三十分钟把自己收拾成人样。”
姜女王给秦落挑的是一条一字肩的大红色礼服裙,长到膝盖,正好露出她形状好看的锁骨和修长又匀称的小腿,她皮肤白,红色也很衬她,不足的地方是——
“吸气吸气!你再深吸一口气,就快拉上去了!”
“啊啊啊……不行不行,我感觉它要炸开了!”
没错,这件衣服哪儿都很好,就是腰身稍微紧了那么一点点。
等秦落换好衣服踩上八厘米的高跟鞋,她的小命已经丟了半条。
等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观众陆陆续续开始进场,秦落收到小怂给她发的消息:人质在我手上,速拿票来换。
看来是她的鸡排到了。
秦落和旁边另一个女主持人程筱说了一声后便去找她们,刚出门就看到前面兴奋地朝她招手的三个人,小怂兴奋地搓着手:“票呢票呢?”
秦落把票递给她:“B区的票,具体座位没定,你们随便挑。”
“B区?”容易脸上写满惊讶,“就是正对舞台的VIP座位?秦落你这波后门也开得太大了吧!”
秦落往嘴里塞了一块鸡排,餍足地眯起眼睛:“这都是我对你们的爱呀!”
四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秦落收到程筱给她发的消息说陈简到了,让她赶紧回去对词。她把手里的鸡排递给林函:“我得走了,你们吃吧。”
林函诧异地瞅了眼袋子里还剩一大半的鸡排:“今天怎么了,这可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秦落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鸡排:“是这身衣服限制了我。”她朝三人挥了挥手,“我先进去啦,晚会结束后联系你们。”
秦落到的时候姜女王正拉着陈简在讨论,看到她来了就招呼大家后又串了一遍流程,等串完词秦落觉得自己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刚刚吃的那几块鸡排一直卡在她胸口,硌得慌,她扶着腰径直冲进了主持队的专用休息室,然后利落地锁上门。
2
顾言深白天做了一天的实验,好不容易晚上得空又被陈简拉过来看这什么迎新晚会,趁晚会还没开始他随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他正仰头活动着颈椎,休息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一阵风卷进来,他还来不及出声就看见突然冲进来的那个人利落地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拉下了礼服裙身侧的拉链,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顾言深当机立断地转过头闭上眼睛轻轻咳了一声。
秦落此时正在拍打胸口帮助鸡排顺利到达胃部,顺便享受这短暂的不被拘束的自由感,突如其来的一声咳嗽使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连空气都骤然凝固。
她机械地把头扭向声源处,那里正坐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坐着一名陌生男性,尽管他闭着眼睛,但她确定刚才她放飞自我的那一幕他一定尽收眼底。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秦落赶紧手忙脚乱去拉礼服裙的拉链。
然而这世界上有一种定律就是在你处于尴尬境地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一些别的情况让你更尴尬。
外面传来陈简敲门的声音:“顾言深,你在里面吗?”
陈简试图开门发现门被锁住之后开始拍门:“顾言深,你锁门干什么?”
拉链似乎卡住了,秦落越是着急就越是拉不上,全身血液上涌,烧得她脸颊发烫。
陈简嗓门大,拍门声音更大,秦落生怕他招来更多人围观,冲门外的陈简喊道:“这里没有顾言深,你去别处找!”
然而陈简并不相信:“我看着他进去的,秦落你也在里面?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把门锁上了?”
秦落装作没听到。
角落里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你好了没?”
秦落慌忙回答:“啊啊啊,还没!你先别睁眼!”然后又埋头继续和拉链做斗争。
门外陈简还在聒噪:“什么还没?什么先别睁眼?你俩到底在里头干啥,还闭着眼睛这么刺激?我对现在这个局面很好奇,你快把门开开,我有个卦要八一下。”他说完又挤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叫着,“傅文佩开门啊!你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救命了真的,谁有紫金葫芦能不能来把这妖孽收了!
秦落又羞又急,这拉链似乎和她杠上了。她扭头看了眼角落里仍闭着眼的某人,纠结了半天,一咬牙一闭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慢慢挪向角落里的人,踯躅半天才嗫嚅着开口:“那个,这个拉链它好像大概似乎八成也许是卡住了,我拉不上,你能不能帮帮忙……”
顾言深顿了半晌诧异地开口:“我?帮你?拉拉链?”
秦落一张脸通红:“是的,你没有听错……”
顾言深仍然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朝虚空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秦落朝他靠近了些,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似乎在摸索拉链的位置。
“啊啊啊……你往哪儿摸呢!”
“抱歉。”
秦落怕痒,她一边竭力忍着笑意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议:“我说,要不你把眼睛睁开得了。”
等他睁开眼睛,秦落清故作镇定地补了一句:“别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啊。”
顾言深闻言扫了面前的人一眼,她光脚站在地上,头顶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一字肩的礼服衬得她锁骨精致脖子修长,他垂下眼睛声音平静地开口:“也没什么可看的。”
秦落噎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正暗自腹诽着,头顶又响起他的声音:“你收收肚子。”
秦落听话地深吸一口气。
“再收。”
终于,在她憋死之前这让她颜面扫地的拉链成功被拉上。
顾言深收回手语气诚恳地劝她:“下次别再这么为难自己了。”说完绕过她去开门。
秦落:喵喵喵?
真的不是她为难自己啊,是这件衣服在为难她!
门突然被打开,趴在门上的陈简差点摔个狗吃屎,他稳住身形后用审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眯着眼睛开口:“坦白从宽。”
顾言深坦然地回了一句:“我选择从严。”
秦落忙着穿鞋假装自己不存在。
陈简后退一步挡住门:“今天不给我个交代,谁也别想从这儿出去!”
顾言深瞥了眼旁边连脖子都是粉红色的秦落,又看了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陈简。这个人他太了解,就凭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今天要是不给他个说法,大家都别想脱身,幸好,他好骗。
顾言深清了清嗓子气定神闲地开口:“好了,我都告诉你。”
旁边的秦落差点跳起来捂他的嘴,顾言深递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继续开口道:“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我刚刚一直在那儿休息,她进来后不超过一分钟你就来敲门,你说这短暂的一分钟里我们能发生什么?”
陈简不信×1:“那你们锁门干什么?还隔这么久才给我开门?”
顾言深看向秦落:“你锁门了?”
秦落装傻充愣:“啊?什么锁门?我没锁门啊,可能是风刮的吧。”
陈简不信×2:“那你们隔这么久才给我开门,秦落你还骗我他不在里面!”
秦落睁眼说瞎话技能再次开启:“这个门好像坏了,我一直打不开,而且我刚开始真的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等他过来给你开门的时候我才知道。”
陈简不信×3:“那你说什么‘还没!你先别睁眼’又是为什么?”
秦落支支吾吾:“噢,这个这个嘛……”边说边悄悄给顾言深使眼色。
顾言深及时救场:“不是对我说的,她在打电话。”
秦落急中生智:“对!我在打电话!”她面不改色地继续瞎扯,“而且你听错了,我不是说什么‘还没!你先别睁眼’,我说的家乡话,意思是我还没吃饭。”
家乡话……
顾言深表示服气。
陈简摸着下巴思索,这两个人从前也没什么交集,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似乎真的不可能有什么苟且。
他“哦”了一声,显然已经相信了这漏洞百出的说辞:“没劲,我还以为有什么劲爆八卦呢。”他钩着顾言深的肩膀,“走吧,晚会快开始了,我特地来喊你的。”又转身冲秦落道,“你也快点啊,该候场了。”
秦落连声答应:“好的好的。”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长呼一口气,幸好糊弄过去了,刚刚也太丢脸了吧……
她安慰自己,幸好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丢的脸,而且学校这么大,他俩肯定是后会无期的,四舍五入一下就相当于今天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3.
到九点多钟的时候,迎新晚会终于圆满结束。
谢幕后秦落回到休息室刚拿出手机就收到小怂的消息,问要不要等她。
考虑到工作人员要留下来清理会场,再加上姜女王可能还要开一个简短的总结会议,秦落担心让她们等太久,便给她回了“不用等”。
等场地清理完姜女王简单地说了两句就让他们散了。
秦落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离开,保安叔叔催促她动作快点,他要锁门熄灯。
正门和她常走的那个侧门都已经锁住,她只好绕到另一边的侧门,正好碰到了在门口等人的顾言深。
秦落脚步顿了一下,看着站在路灯下长身玉立的某人不由得感慨,“江大男神”果然名副其实。
其实她听过“顾言深”这个名字,早在大一的“新生杯”辩论赛时就听他们领队语带敬佩,眼神崇拜地提起过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不止她的领队,几乎她认识的所有师兄师姐提到顾言深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反应,听得多了她便很好奇能让大家交口称赞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那时顾言深刚好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所以直到今天听到陈简唤他的名字,她才将眼前的人与她在想象中建立的形象联系起来,和她想的大致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的淡漠和矜贵;不一样的是,他的面瘫和毒舌。
顾言深正在低头看手机,橙黄色的路灯洒在他身上为他披了一层暖色调的外衣,半张脸隐在夜色中,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握着手机的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而这双手,不久前曾替她拉过拉链……
秦落又想起休息室的那一幕,左侧第七根肋骨的位置隐隐发烫,那是他手指不小心碰到过的地方,热度由肋骨一直向上蔓延染红了她的脸。
顾言深听到动静,头往她这边偏了偏。秦落呼吸一滞,在他头彻底转过来看见她之前一溜烟地跑远。
顾言深看着某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眉,还真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4
秦落的寝室住在四楼,她在三楼的楼梯间就听到容易的怒吼声:“宋漾,高地都被推完了你还在野区干什么!采灵芝吗?”
然后就是小怂慌慌张张的声音:“我不敢过去,我怕死!”
秦落顿时了然,肯定是容易经不住小怂哀求在带她玩近大火的《王者荣耀》。
对了,她们寝室的刀放在哪儿?她得赶紧回去藏好,不然明天的校园头条就是——“震惊!临湖苑3栋某女生寝室因组队打游戏室友太坑,怒砍室友血溅当场!”
秦落以前一直以为女生应该玩不来竞技类游戏也不会感兴趣,直到认识容易,这个游戏玩得比大部分男生还厉害的不折不扣的网游少女。
秦落还记得大一开学天晚上的班会,每个人都要按学号上台自我介绍,轮到容易的时候,大家都对她的名字表示好奇,让她解释下名字的由来。
某人一脸傲娇道:“因为我爸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很容易,所以我就叫容易。”
总之,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少女。
秦落隔着一扇门都感受到了容易的绝望:“你出来好不好?你一直躲在老子背后干什么!”
回答她的仍旧是“我怕死”。
容易肺都快气炸了:“怕死你玩个锤子游戏哦!”
秦落刚推开门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系统提示“Defeat”。
容易气得扔下手机在寝室疯狂转圈:“刀呢?我四十米的大砍刀呢!”
小怂见秦落推门进来赶紧往她背后躲:“救命啊,容易要砍我!”
秦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点,我怕血溅我身上。”
小怂:“……”
容易突然愤愤地高声唱道:“答应我不要在深夜里排位,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
秦落眨了眨眼睛:“我说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星星呢,”容易与小怂不解地看向她,秦落故意顿了顿,“原来都是你俩打排位掉的。”
旁边林函“噗”的一声笑出来,秦落这才注意到,她们仨闹了这么久,林函一直在伏案奋笔疾书,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威严而不可侵犯的三个大字“微积分”。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问:“我们这学期开了《微积分》?什么时候法学院也要修高数了?”
旁边小怂哈哈哈地笑开:“说起这个我就很心疼林函,同时也十分佩服她的亲爹。”
容易也在旁边哈哈哈笑着附和:“心疼我函。”
经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秦落才知道林函今天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她老爹寄来的一本《微积分》书加一套练习卷,并接到电话:“这个卷子你看着做,以后你生活费的多少就由它决定。”
真是惨。
林函的父亲是一名数学老师,毕生的心愿就是他的宝贝女儿能“女承父业”,这一点从林函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不是内涵的涵,不是寒冷的寒,是函数的函。
结果填志愿的时候林函背着她爹选了法学专业,以为能顺利挣脱她爹的五指山,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林函也没想到她爹还有这一手。
秦落和她们又闲扯了几句就收拾东西去洗漱了,等她洗漱完回来小怂从床上探出脑袋神神秘秘地告诉她:“班导在班群里找你,你快去看看。”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班导确实在找她:@秦落,突然想起来你们寝室的锅在我这里,周一记得带着检讨来领喔!
秦落一脸凌乱地看着她们三个人:“我们的锅又被收了?”
小怂:“嗯哼。”
容易:“对头。”
林函:“是的。”
秦落:“……”
事情是这样的,她们寝室四个人合伙买了一个小电饭锅,平常没事会自己在寝室自己煮东西,其实也就是图个好玩。
然后重点来了,他们学校有个查寝传统,学生会生活部每周五都会组织人查寝,主要查违规电器之类。林函在学生会任职,因为和前任生活部部长关系好,所以以前每次查寝她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学期开学,学生会换届以后新部长恰好是林函的死对头,于是每次查寝她们寝室的锅每周都会毫无意外地被没收。
秦落叹了一口气,问她们:“轮到谁写检讨了?”
林函:“上次是我。”
容易:“上上次是我。”
宋漾:“上上上次是我。”
秦落:“好的,我明白了。”
她正准备回个“收到”,就看到他们班导又在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每次看你们千篇一律的检讨我都要看腻了,你们这次就写个英文检讨吧,要求不多,三百词就够了。
英文检讨……秦落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5
周一上午的课结束后秦落带着检讨去领锅。
她刚迈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班导热情洋溢的声音:“你来了呀!”
秦落脸上写满了诚恳:“李老师,我是来忏悔的,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李班导挥挥手:“得了得了,你这保证要真有用,”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检讨在秦落面前扬了扬,“那我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你们写的检讨了,再攒攒都能出一本《检讨大全》了!”
秦落尴尬又不失乖巧地笑着,准备悉心聆听教诲,结果李班导推出一个凳子来招呼秦落:“站着干什么,快来坐,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我们可得好好谈谈心!”
秦落暗自吐槽,屁的好久没见,明明上周五她去查课的时候还见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闲扯了没两句她就切入正题:“这届大一有个班还缺个班助,你有没有意愿啊?”
这是他们学校的又一传统,大一每个班除了有班导师之外,还会配一个班助,通常由大二的直系师兄或师姐担任,性质介于班导师和班长之间,听起来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也很有趣的事,如果忽略他们学校的另一个传统——大一要求上早自习,并且按照要求,班助需要陪同他们一块上早自习。
好不容易熬过大一的早自习,秦落哪能再往这个坑里跳,她委婉地拒绝:“老师我觉得我胜任不了,您应该把这个机会留给更优秀的人,这样师弟师妹们也能有一个好的榜样学习。”
李班导语重心长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能这样想我很安慰,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取得进步的步,你也正好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说着就把一本花名册递给她,“他们今天下午见军训教官,你记得去点一下名熟悉一下班上的人。等他们正式开始军训了,你每天至少要去点三次名,以后的工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问一下你们的班助。”
秦落头顶三个大问号,老师你是不是对我的话有什么误解?
她着急道:“不是的老师,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班导打断,她指了指角落:“锅在那里,自己去拿啊。我现在有点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下次再来问我吧。”不给秦落任何开口的机会。
屁的好忙!你电脑上的淘宝小窗我都看见了好吗!
但你不能试图叫醒一个假装自己很忙的人,秦落认命地接下花名册,耷拉着头离开。
刚走出李班导的办公室,就和正从斜对面办公室出来的周顽童撞了个正着。
周顽童和颜悦色地看着她:“又来背锅啊?”
得,看来整栋法学院大楼的教职工都对她们寝室的英雄事迹有所耳闻。
秦落甜笑着打招呼:“周教授好。”脸上的笑容在她看见紧随着周顽童出来的人的时候瞬间凝固,是顾言深。
出于礼貌,她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师兄好。”
顾言深闻言看着她淡淡地点头。
秦落左侧第七根肋骨的位置在他视线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又开始发烫,看来是上次“休息室事件”的后遗症,想到这里,她的耳根也开始泛红。
周顽童笑眯眯地开口问她:“周五的课你没来上,我布置的随堂作业你写了吗?”
秦落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回答道:“我下次上课交给您。”
周顽童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还等着你的作业做范文给其他同学瞧瞧呢。”
说着一行人已经到了楼下,周顽童和蔼地笑着:“好了,你先去吧,作业记得好好写。”
秦落笑得一脸乖巧:“好的,周教授再见。”
转过身,她瞬间垮着一张脸,出门前忘记看皇历了,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第二章 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1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讲台上老师还在忘我地讲着课,秦落旁边的小怂已经坐不住了,摩拳擦掌准备提前溜走去食堂抢碗饭吃。
秦落想要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怂蹲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外挪,但是她算漏了暗藏的机关——门口的台阶。
于是秦落见证了惨剧发生,小怂踩漏了一级台阶全身像坐滑梯一样不受控制径直撞到了门上,“啊”的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讲台上的教授扶了扶眼镜笑着问:“哪个班的同学?谁去捡一下她。”
容易在装死,林函也在装死,秦落只好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扶她。
教授看着宋漾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都忘了追究她是怎么从座位上滚到门口去的,让秦落赶紧扶她去校医院。
从教室出来后,秦落扶着她往校医院的方向走,她抵死不从非说自己没事,吃顿饭就好了。
看她身残志坚一瘸一拐奔赴食堂的身影,秦落莫名觉得有点感动。
两人坐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见了校辩论队队长老郭。老郭是个北方汉子,叫郭树坤,人长得是十分粗糙,但在辩论上的确实有一腔热血和满身才华。
老郭端着餐盘直接在秦落她们这一桌坐下:“我正要有事要找你,就在这碰见你了,巧得很。”
老郭说十二院联赛正在筹备当中,邀请秦落担任开幕式表演赛的辩手。
十二院联赛是江大规模的一场辩论赛,也是学校的重大校园文化活动之一。按照惯例,表演赛的辩题一般都不会太正式,比如老郭说今年这场的辩题“师姐和师妹哪个更适合做女朋友”,以及去年的题目“江大到底是男生更寂寞还是女生更寂寞”等诸多辣眼睛的辩题。
辩题之所以这么不正经,其目的在于吸引更多观众,为接下来的正式比赛造势。
秦落稍加思考便应下了,约定好讨论辩题的时间后她便和小怂先离开了食堂。
出食堂的时候正好赶上新生军训解散的大队伍,两人一下就淹没在绿色的海洋里。
学校广播台在搞事情放《种太阳》。
小怂兴奋地跟着大声唱,路过的新生纷纷侧目。她还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你不懂,我热点没关系,一定要让师弟师妹们得到充分锻炼!”
秦落附议:“没有经历过烈日炙烤的军训是不完整的军训!”
小怂:“是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循环播放《种太阳》和《日不落》为师弟师妹们祈福。”
秦落:“完全OK,我可以把QQ上的三个太阳都捐献出来,只为他们能得到更好的锻炼。”
两人都被自己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动,秦落感慨道:“我们真的是太善良了!”
呵呵。
2
讨论辩题的时间在晚上七点,秦落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有几位辩手已经到了,大家正在闲聊,准备等人全部到齐了再正式开始讨论辩题。
根据老郭的安排,秦落以及其他三位女生是正方,所持观点“师妹更适合做女朋友”,老郭带领其他三位男生是反方,所持观点“师姐更适合做女朋友”。
听完以后,大家纷纷表示这安排可以说是十分耐人寻味。
因为是表演赛所以正反双方聚在一块讨论辩题,换句话说,他们是要拟订一个剧本,既要保证够吸引眼球也要确保能让大家感受到辩论的魅力,等到表演赛当天直接按剧本“演”就行了。
讨论期间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顾师兄不是回来了吗,表演赛他怎么不参加?”
老郭回答道:“我已经和顾师兄联系过了,他近比较忙,比赛当天他会去看的。”
被两人这么一岔,众人七嘴八舌地就着刚刚的话头讨论起顾言深来。
有人玩笑道:“这真是遗憾,顾师兄往台上一坐,还愁吸引不来人?”
大家纷纷笑着附和。
秦落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好像只要将顾言深和辩论联系在一起,大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大一“新生杯”辩论赛时,就听辩论队的前辈们讲起过顾言深在台上的风采。
秦落从辩论队的前辈们那里听来,江大的辩论队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实力强劲,辩论在江大也没有得到像现在这样多的关注。是顾言深带领着江大的辩论队一步步走向今天的荣耀,对于江大所有热爱辩论的人来说,顾言深真的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而对于江大辩论队而言,顾言深也是一个例外。按照江大辩论队选拔的要求,只有大二的人才有资格申请加入辩论队,因为经过大一“新生杯”的锻炼,辩论方面的技巧会更纯熟一些。
顾言深却在大一时就加入辩论队,也是江大辩论队自成立以来所接受的位大一的辩手,这是对他在辩论方面才能与天赋的肯定。
从大一到大四他连续四年带领江大辩论队参加高校辩论赛联赛,连续四年蝉联。正是因为他带领参赛队伍取得这样优异的成绩,辩论才会在江大又重新得到重视,一步步壮大起来。
有一段话秦落印象深刻,是她的直系师姐同时也是辩论队成员周嘉懿说的。
周嘉懿说:“顾师兄是真的热爱辩论,他带领辩论队取得的这些成就只能证明他的优秀,可真正让我们钦佩他的是他为辩论所付出的心血。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大二那年的高校辩论赛联赛,下一场比赛至关重要,决定我们能否出线,角逐冠军奖杯。顾师兄那时刚好有个研究项目,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我们。他一不来讨论辩题我们好像都失去了主心骨,面对辩题无从下手。所以他挤出吃饭的时间,挤出休息的时间来带领我们讨论辩题,讨论完又急匆匆往实验室赶,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筹备比赛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因为他拼命,所以我们也拼命,拼命要带回那座奖杯。”
周嘉懿还说:“如果说辩手是在台上奋战的士兵,那领队就是在台下运筹帷幄的军师,而顾师兄是我见过神机妙算的军师,正是因为有他制定的作战计划,我们才能战无不胜。”
周嘉懿毫不掩饰的崇拜模样激起了秦落对顾言深的好奇,后来她偶然在网上看到顾言深参加高校辩论赛时的比赛视频,视频中的他思维条理清晰,发言有理有据,不管对方的提问有多刁钻他都表现得镇定自若,那才是辩论该有的风采。
表演赛就定在隔天晚上,秦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上次参加辩论赛还是大一时的“新生杯”,时隔这么久再上场打比赛,她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许紧张。
3
表演赛当天现场十分火热,博学堂人满为患,比赛晚上七点才开始,六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座无虚席了,甚至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一个意外因素是临时被老郭推上场的顾言深。
而作为正方四辩的秦落正式杠上反方三辩顾言深是从盘问环节,主席宣布“接下来有请正方四辩盘问反方三辩”时开始。
秦落:“请问对方辩友,我国法律规定男性合法婚龄是多大?”
顾言深:“二十二岁。”
秦落:“那女性呢?”
顾言深:“二十岁。”
秦落:“请问对方辩友,这说明什么?”
顾言深望向观众席朗声说道:“说明在座的各位大多还不能把恋爱关系合法化。”
现场一片哄笑声。
秦落噎了一下:“这说明连政府都在鼓励你们追求比自己小的师妹,对方辩友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顾言深气定神闲:“我不同意对方辩友观点,正如我方一辩陈词中所说,较之刚步入大学天真懵懂的师妹,师姐温柔聪慧又善解人意,故我方坚持认为师姐比师妹更适合做女朋友。”
秦落做作地长叹一声:“看来对方辩友对师姐误会很深哪,作为师姐的一员,我今天便顶着形象坍塌的压力告诉大家有关师姐的真相——你只看到师姐出门时的精致妆容,却看不到师姐背地里邋遢懒散的模样,你以为师姐都是高冷女神其实都是抠脚大汉,所以啊,对方辩友,不要被表象蒙蔽双眼,苦海无涯回头便是身娇体软的小师妹呀!”
现场再次一片哄笑,中间夹杂着几声“师姐威武”的欢呼。
顾言深也笑着开口道:“听对方辩友这么说,我想大家应该对如此百变的师姐更感兴趣,想必师姐们都是像对方四辩这样能主持善辩论又博学多才。”
顾言深这突如其来的一通夸奖打乱了秦落的阵脚,她脑子一抽冒出来一句:“既然这样,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现场观众八卦的起哄声差点把博学堂的屋顶掀翻,台上的其他辩手也在起哄,就连顾言深都明显怔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秦落窘得脸通红,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要说点什么好,主席一句“反方时间到,请正方继续发言”,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顾言深没有回答秦落的问题,选择继续陈述己方观点:“纵观历史,达尔文的妻子比他大九个月,费德勒的妻子大他三岁,爱德华八世选择了成熟而有风韵的离婚女人辛普森夫人,历史一次次向我们证明以师姐为代表的成熟女性更有魅力更适合做女朋友,因此我方坚定不移地认为师姐比师妹更适合做女朋友。”
顾言深发言结束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临时被推上场还能有理有据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让人不得不服。
或许,这就是大佬吧。
就这样,秦落刚刚“脑抽”掀起的浪花被顾言深这个更大的浪头盖了过去,接下来的比赛都按照他们之前讨论好的节奏正常地推进,直至完美落幕。
比赛结束后,老郭提出要请大家下馆子,众人一拍即合决定要去南门撸串。
由于宿管阿姨提前通知了晚上十点会停水,秦落说她要赶回去洗漱不能去聚餐,顾言深说实验室还有事他也不能去聚餐。老郭不好勉强他们,只说一道送送他俩。
顾言深看了秦落一眼,对老郭说:“你不用送了,我顺路捎她。”
秦落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让老郭给堵回去了,他说:“那就麻烦顾师兄了!”
顾言深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往外走,秦落尴尬地绞着衣角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见她没动,顾言深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马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秦落看着路灯下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脸又不自觉地开始泛红,这个人近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顾言深看到她越落越远,放缓了脚步。
秦落闷头自顾自走着,没察觉到他放慢了步伐,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
远处有车鸣着喇叭飞驰而来,顾言深很自然地将秦落护在靠里的一侧,他偏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她脸上又浮了一层淡淡的绯色,低垂着脑袋,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顾言深问她:“你住在哪栋?”
秦落这才回过神来:“噢,我住在临湖苑3栋,其实师兄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啦。”
顾言深声音淡淡地回答她:“没关系,顺路。”
秦落陷入沉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实验楼和临湖苑明明是一西一东两个方向,顺的是哪条道?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说话,秦落明显感觉到整条路上就他们这一块气压,两人头顶还飘浮着一朵名叫尴尬的云。
想起刚刚比赛时令人窒息的那一幕,秦落犹豫着开口:“师兄,我刚刚比赛时一时‘脑抽’说的那句话,你千万别……别……”别当真?别往心里去?好像都不怎么合适,所以秦落“别”了半天也没别出个所以然来。
顾言深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哦?哪句?”
秦落瞪大眼睛,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正暗自纠结的时候又听到他的声音:“我的那句话你也别当真。”
秦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哪句,疑惑地问他:“哪句?”
顾言深玩味地勾起嘴角:“说你能主持善辩论还博学多才的那句,毕竟,”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与事实不符。”
秦落:“……”
OK,聊天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寝室楼下,秦落匆忙地和他说了再见就飞奔回寝室。
顾言深看见她迅速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微微抿唇,真像,像什么呢?像他养的那盆含羞草,碰一下就会迅速地缩起来。
4
秦落回到寝室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通来自梁觉的未接电话,她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梁觉的大嗓门差点把她耳膜震破:“秦小胖!你竟然不接我电话!”
秦落嫌弃地把手机拿远:“瞎咋呼什么,有屁赶紧放!”
梁觉问她:“你下周六有空吗?”
秦落想了想辩论队的选拔好像就定在下周六,言简意赅地回了他两个字:“没空。”
梁觉又问:“那你下周日有空吗?”
周日她好像还真没什么事,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梁觉说:“那太好了,下周日你陪我买衣服吧。”
秦落眯了眯眼睛:“有什么好处?”
梁觉回答得很爽快:“午饭我请!”
秦落并不满足:“只有午饭吗?”
梁觉不情愿道:“晚饭我请。”
秦落继续讨价还价:“听说下周有一部新的电影上映,我还蛮感兴趣的哦。”
梁觉咬牙切齿地打断她:“秦小胖,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秦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我下周好像有个作业要写,可能没办法陪您买衣服了呢。”
梁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没问题,我正好也挺想看这部电影。”
秦落心满意足:“早这么懂事不就好啦。对了,我还有件事要提醒你,下次再喊我秦小胖当心我把你的脸揉成一团打成螺旋状!”
梁觉不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屈指弹了弹通话界面上显示的某人的史诗级丑照:“秦小胖,下次可千万别落到我手里。”
梁觉是和秦落是在一片泥坑里一起滚大的玩伴,两家人是门对门的邻居,关系亲密无间。
据两家的大人讲,梁觉出生时秦落已经一岁多一点,刚刚会走路,每天睁眼就要往梁觉家跑,扒在他的婴儿床旁边看着他不住地傻笑,过一会儿就往他脸上嘬一下,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大人们总是笑着感慨,说两人打小就感情好,谁要是有了一块钱的零花钱都一定想着要分给对方五角。
秦落表示这都是因为年少无知,要是现在两人谁有一块钱,有的那一个一定是想着怎么独吞,没有的那一个就想着怎么把对方那一块给骗过来。
秦落还记得一直到小学毕业,梁觉都是那个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秦落姐姐”,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分她一半,零花钱分她一半的暖萌少年。
但是,自从上初中后梁觉这小子的性情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喊她秦落姐姐不说,还总是给她起各种外号,今天“秦大脸”明天“秦小胖”的,天天换着花样捉弄她,种种恶劣行径实在是数不胜数!
秦落才挂电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小怂和容易的声音,两人一进门,秦落便问:“你俩干吗去了?”
容易灌了一大杯水之后,瞥了眼小怂:“这货非要拉着我去操场上看新生军训,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小怂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看新生军训的幌子其实是去看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小师弟!”
秦洛问她:“所以你看到好看的小师弟了吗?”
小怂失望地摇摇头:“没有,黑不溜秋的根本看不见脸。”她突然一拍桌子,吓了两人一跳,“但是!我好像看见顾师兄了!”
小怂摸着下巴分析:“顾师兄为什么会来临湖苑这边呢?这一片都是女生寝室呀,难道顾师兄是有女朋友了送女朋友回寝室?”
秦落莫名有点心虚,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怂顾师兄不是送女朋友回寝室,是顺路送她。她也担心说出来之后引起小怂的追问或者引发小怂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干脆选择装傻:“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月黑风高的认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怂态度却格外坚决:“不可能,就算我把我亲爹都认错也绝不可能认错顾师兄!”
请问你亲爹知道你这样还会给你生活费吗?
小怂捏了捏拳头:“我看见的一定是顾师兄!我还真是好奇是哪个心里一点ABCD都没有的女人企图霸占我们人见人爱的江大男神顾师兄!”
秦落脊背发凉,她不断强行给自己洗脑:不不不,她说的不是我,我并没有企图霸占人见人爱的江大男神顾师兄。
5
顾言深从实验室出来时已经是凌晨,偌大的校园寂静无声,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安静地立在那里,他仰头望了望天空,只有寥寥几颗星,月亮也只露出弯弯的一角,这样的景色他见过太多次。
或是在深夜,或是在清晨,他曾无数次一个人走过这段长长的路,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回荡在空旷的校园里,满身寂寥。
他想起在美国留学时,有位很和善的教授在闲谈时曾经问他:“Gu,You are always one, do not you feel lonely?”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I got used to it.”
教授笑着摇头:“Maybe you need a girlfriend.”
他说他习惯了孤独,只是那时他还不明白,习惯孤独并不就代表不会孤独。
就像此刻,隔着整个太平洋,他又无端想起教授那句“you need a girlfriend”,似一个魔咒不停在他耳边循环。
还有表演赛时秦落那句“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就因为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次在辩论场上失了方寸。
他想他大概知道今天这股莫名情绪的来源了,源于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儿。
顾言深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比如明明不顺路他却说顺路提出要送她回寝室,然后又一个人绕一大圈回到实验室;再比如他明明知道她指的哪句话却装作不知还故意说那番话来逗她,看她吃瘪的样子还觉得很有趣,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他回到住处件事先去看了阳台上的含羞草,因为没了阳光叶片都缩在了一块儿,他便顺手将盆栽抱回了卧室。
洗完澡出来收到陈简给他发的消息:“听说你今晚收到了秦落的当众告白?”
顾言深回他:“你从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
陈简直接发给他一个链接,是学校贴吧的一篇帖子,标题是——“号外号外!大二师姐借辩论赛之名当众告白江大男神!”
顾言深点进去看了下,帖子先是简单地描述了下今天这场表演赛,随后重点落在秦落那句“既然这样,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楼主对这句话加以分析,后得出结论:秦落表面上是随口一问实际上确实是在借机告白,这样既能说出自己的心意又能避免被拒绝后的尴尬。
下面跟帖的人大致可分为两拨,一拨认为楼主过度解析,秦落那句话明显是一时情急随口一说,没有这样隐含的深意;另一拨则赞同楼主的观点,认为秦落这句话看似无心其实是故意,即便告白不成功也可以借此引起顾言深的注意。
顾言深不悦地皱眉,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却能被人曲解成这样,他给陈简回了两个字“无聊”。
陈简的电话马上拨过来。
他一接通,就听到陈简八卦中又透露着兴奋的声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看没看到下面有人回帖说比赛结束后看到你送秦落回寝室了,所以我想问的其实是秦落告白是不是成功了?你这条万年单身狗终于有人肯要了?”
顾言深捏了捏眉心:“没有。”
陈简不依不饶:“所以说你还是没人要?”他还在絮絮叨叨,“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吧,大家现在都怀疑我和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情况!你这样对我的桃花产生了很大影响你知不知道!”
顾言深不想再听他叽叽喳喳干脆挂了电话,思索再三觉得不能放任这帖子不管,便联系了他认识的一位贴吧管理员让他帮忙把帖子删掉,对方爽快地应下。
顾言深现在只希望秦落没有看到这些不好的言论,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但秦落已经看到了这篇帖子,所以她正在接受来自室友的逼供。
小怂一拍桌子:“原来那个心里没有ABCD的女人就是你!还不赶紧从实招来,你和我们顾师兄是什么关系?”
于是秦落把事情经过简单地给她们讲了一遍。
小怂一脸迷茫:“虽然我是个路痴但我还是知道实验楼和临湖苑并不顺道,难道顾师兄比我还要路痴?”
秦落:“大概也许说不定呢……”
林函敲了敲桌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现在披着马甲在往我们老秦身上泼脏水!我们老秦像是有这种智商能想出这种套路的人?”
容易:“对,这些人不仅高估了老秦的智商,还在侮辱顾师兄的眼光!”
秦落:“要不你们还是闭嘴吧,我现在不是很需要安慰。”
容易突然惊呼道:“哎?帖子没有了?我正换了小号准备去战他个三百回合的,怎么就被删了?”
林函也很惊讶:“是谁动作这么快,我也正准备找人删帖呢,竟然被抢先一步?”
小怂往嘴里塞了一个泡芙含糊不清道:“删了也好,本来就是一篇胡说八道的帖子,留着影响咱们学校贴吧的氛围。”
林函认同地点头,冲秦落道:“你也别太在意这些,这些人说话跟放屁一样除了污染空气起不到任何作用。”
秦落耸耸肩:“我百毒不侵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有点担心顾言深会看到,万一他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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