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1138956
百万留学生热赞的浪漫异国故事
让人落泪又怦然心动的“灰姑娘奇遇记”
平凡留学少女邂逅帅气富家公子
他让她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水晶鞋!
——“Have you fallen in love with me?”
1.“酸甜暖爱”系列,九分甜里添加了一分虐的暖爱都市言情系列。对于你的喜欢,就像柠檬,酸酸甜甜,回味无穷。
2.都市言情女王唐之风,*擅长描摹刻画都市情感。故事节奏快,情感浪漫动人又不失真。字字句句有情感女王的姿态,警醒又共鸣。
3.纽约留学生的故事。异国风情,漂泊中遇真爱。全球刮起“暖爱”风潮!
普通留学生与富家子弟的恋爱。灰姑娘与王子的偶像剧感。既有时下面对现实的残酷,亦有童话故事的美好及浪漫。
第二次遇见,他与她的新室友滚在一起,给了她无限的惊吓;
第三次遇见,除夕夜,在跨国广告公司,他居高临下告诉她,他是这家公司的少主……
甚至,他连提出交往的措辞,都是“各取所需”,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可是,她却偏偏被他的浅浅笑容迷住了——他给她实习机会,生病陪着她,送她定制的水晶项链……
他让她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水晶鞋!——
他说:“Have you fallen in love with me?”
第二章 天上掉下的水晶鞋
第三章 咱俩没戏?你确定?
第四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
第五章 谁是谁的劫难
第六章 Have you fallen in love?
第七章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第八章 回到自己的城堡
第九章 交织错乱的迷梦
第十章 但愿童话不曾说谎
小番外 五年后
【我是不是真的在命运的交叉口,放弃了自己熟悉的天堂,而错误了选择了这个穷人的地狱?】
【1】
次见简凡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刚出国的初几个月,初到异国他乡的不适感和没有一个熟人的寂寞感,潮水一般地把我推到了一帮中国留学生的圈子里。
当你在国外,不管对方是你在国内多么不想认识的人,但只要听到那熟悉的乡音,以及大家共同喜欢的饮食,就不自觉地亲近了起来。所以,我明知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一路人,却还是混在了一起。
和我合租住在一起的,是一个叫苗娜的中国留学生。她是我大学同学蒋雨的远房亲戚,受托照应一下我,同时也是她把我带进了她的圈子。
我虽然和她在很多观点不同,但她还是我继续依赖着的朋友。她聪明,热情,直来直去,很大方也很仗义的一个人。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因为水土不服不舒服了很久,都是她陪着我去看的病,照顾着我。我很感激她。
我是个挺要强的人,国内读本科时就坚持勤工俭学,基本不再靠家里支援我的生活费用。到了这个汇率是人民币好几倍的国家,经历过初的熟悉阶段,我就开始计算该怎么通过打工赚钱了。
因为课业重,空余时间不多,我后在苗娜的帮忙下,找到了一家幼儿园,做起了和外面餐馆一样的工作,洗盘子。
同样是洗盘子,这里比外面轻松多了,也有趣多了。
看着那些肤色各异的小朋友天真的面孔,就算再疲惫的心,也能飞扬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冬天悄悄的来了,到了一年当中热闹的一个月份。人们都在兴奋的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圣诞和新年。
这是全民狂欢的日子,入乡随俗,中国的留学生们也举行了自己的PARTY。
圣诞夜,苗娜把我带到了她的圈子里去办的一个派对。
派对的地址,是在几个学长租的房子里。红红绿绿的一装点,再加上窗外热闹飞舞的雪花,这让在南中国长大的我,次彻底感受到真正的圣诞氛围,不自觉的从心底开始,兴奋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这显然是一个很正常的派对,大家吃着圣诞大餐,又分成好几群的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情不自禁的情侣去卧室缠绵的,就去卧室缠绵。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大家欢呼过后,空气中的因子不知何时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拥抱在一起亲昵的人们渐多,而他们分明进门时还是不认识的一群人。
苗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
“我走了。”我站起来对房子的主人之一钟明说,“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邀请我。”
钟明和我一样是学广告的,只不过严格说来,我俩真的不是很熟。虽然苗娜曾经好几次跟我提起过,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这么快就要走了?”钟明微笑着把视线从电视上转过来,看着我,“今天本来就应该通宵狂欢的,你现在走没人送你,我没法跟苗娜交代。”
我耸耸肩,笑笑,“送什么啊,我又不是小朋友。”
“你是小朋友我反而不担心了。”钟明上下打量着我,“今天外面酒鬼太多,你还是等一会儿再走,好不好?等这边消停消停?”
“……”盛情难却,我只好略显尴尬的在身边坐下,“好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渐渐的,我的头开始有点晕。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香槟喝多了。
“你累了?”钟明端着一杯酒从橱柜那边走过来,看着靠在沙发上撑住头的我,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的微笑。
“哦,可能吧。”我强撑着坐正,“可能是香槟有点上头。”
“那好吧,我们进行后一个节目。等这个节目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好,麻烦你了。”我冲他感激地笑笑。说实话,这会儿是真的难受了。特别是眼睛酸涩的厉害。
平时我都是带镜框眼镜的,可是苗娜非得说圣诞派对还随便穿着有点失礼,硬是让我换上了隐形眼镜,还穿上了裙子,化上了妆,真是突破了我多年来的底线,让我浑身不自在。
一定是因为次带隐形眼镜,越是时间长,越是干涩的难受,很想马上冲回家,让眼角膜好好地休息一下。
“过来,我们来打牌。”钟明绅士般地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起来。
我这才发现,原本有些拥挤的客厅里,现在只剩下了算上我的六个人。
六个人怎么打牌?
我还没反应过来,钟明已经拉着我坐下了。然后只见他很熟稔地洗牌,发牌。
我茫然地捏着手里的一张扑克,心想,这到底是什么玩法?
“来,亮牌。”钟明说着,率先把自己的牌亮了出来。
见其他人也跟着把牌亮了出来,我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也跟风亮了牌。
“哈!”钟明的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兴奋的点数着所有人的牌,“男男除外,还真有男女配到一起的。”
“……?”我奇怪地看着钟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好了,恭喜对。”钟明伸出一只手到一个男生的面前,“简凡,恭喜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陈诺小朋友哦。”
从他嘴里听到我的名字,我更加迷惑。看看他,又看看对面那个男生,不明所以。
对面那个叫简凡的男生看起来非常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到二十岁。
只见他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象征性地碰了碰钟明热情伸出的手,便长身站起,伸手去取自己的外套。
我这是次注意到他的容貌。
老实说,男人长得帅气的我见过不少,但是像他这样五官精致的甚至于有些女相的男生,我还是次见过。如果说一般的男人可以称为帅,那他,则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了。
他很高,也很瘦,大衣是英挺合身的长款黑色,和他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孔看起来搭配极了。
“看傻了?”钟明一脸暧昧地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倏然回神,窘迫的热了脸颊,瞪了他一眼。
“那就站起来啊!”钟明推着我,“让他一直站在哪里等你么?”
我一愣,不解。
等我?
我再次看向门口的那个人。他围巾都已经围在了脖子里,穿戴一切整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确实一副等人的样子。
他的目光,也的确是在看向我。
视线突然接上,我心中蓦然一慌,更加没了头绪,“什么意思?”
钟明还没有回答,那个叫简凡的男生就率先开了口。声音清冽,悠然。
“陈诺,是么?时间不早了,你能不能稍微快点?”
我混乱的脑袋终还是急中生智的给了我一个答案。
因为我这才注意到,留下了的六个人,居然是三个男生,和三个女生。
钟明之所以玩这个游戏,估计是让男生送女生回家,又为了避免麻烦,干脆用了这种抽签的方式。
既然人家都要主动送我回去了,那当然不能让人家久等。
我赶紧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穿衣服,套围巾,戴手套。
“喂,陈诺,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吗?这么着急要走啊?”钟明哈哈笑着开玩笑。
我懒得理他,又瞪了他一眼,率先开了门,让简凡先出去。
他倒也不客气,径直走了出去,我这才回头对钟明道谢,“谢谢。我走了,再见。”
钟明笑着挥了挥手,我这才发现,屋内四个人看向我的笑容,实在有些奇怪。
但容不得多想,我便合上了房门,跟着门外的简凡,走下楼梯。
简凡腿长,步伐很快。我收紧了衣服,几乎是小跑一样的跟在他后面。
外面还在下雪,地面很滑。我因为穿着高跟鞋,不太习惯,加上跑的又急,一不小心,竟滑了一下。
我失声小小地叫了出来。
虽然终还是稳住了身体,没有很难堪地滑倒,但还是很狼狈地单膝着地,双臂下意识地张开保持平衡。
简凡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我,微微蹙眉。在室内众人面前的浅浅微笑,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不见,眉眼深处,似乎是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寒冷的温度。
我尴尬极了,迅速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跟上去。
虽然从眼看简凡就看得出他的衣服和手表都价值不菲,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有钱。
二十来岁,居然开着这样名贵的跑车。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淡淡出声。声音不大,却比以前更加清冷。
“谢谢。”反正尴尬就尴尬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过了十几分钟,我和这位就路归路桥归桥了,不必太在意。如果不是太晚了,又没有什么出租车,我才不会麻烦他。
车门关上,他从另一侧上了车,安全带都没有系,就发动了车子。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狭小的空间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车子停了下来,我才发现我置身于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地方。
“嗯?”怎么会是在一家酒店的门前?
“到了,下车吧。”他还是淡淡地说着。
我奇怪,“我是要回住处的。”
这时我才想起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问我去哪里,我也没有说。
“回你住处?”他轻佻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漆黑明亮的眸子泛出我如何都认不错的嘲讽意味,“回住处好么?不尽兴吧?”
我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从头到尾的仔细回想了一遍,我突然暗自打了一个寒颤,知道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我一早就该有所防备的,怪只怪自己反应太慢。
我单手抓住包包,另一只手猛的推开车门,废话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就冲了出去。
管它能不能回去。就算是走上一夜,我也能走回去。混蛋钟明,竟然对我做出这么恶劣的事!
在那一刹那,我便下了一个决定。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和那个圈子,有丝毫的交集!
外面本来应该是很冷的,可我现在丝毫都感觉不到。从心底深处升腾爆炸起来的怒气,让我从头到脚都在发热,颤抖。
我听见车门被摔上的声音,然后一阵脚步声,再然后,我的手就被人野蛮的给拽住了。
“喂,你怎么回事?玩不起就不要出来玩,现在算什么?装什么纯?!”简凡的声音有些刻薄,也有些生气。
都说男人若生了女相就会容易刻薄,看来面相师说的果然不错。
我懒得理他。
从表面上看,还真不看不出他和那些混乱的人有什么关系。但,人本来就是善于伪装的动物。是谁规定清华卓然的外表之下,不能是一颗污浊混乱的心?
许是我甩开他的动作太大,也或许是我的怒火更加刺激了他的火气,他竟然又抓住了我的手。生生的疼的那种,怎么都无法轻易甩掉的那种。
我只能被迫看向他。
“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出来玩的。我是被朋友拉来的,后来钟明安排的那些,我以为是男生在尽送女生回去的义务的。如果你是想找个一夜情的对象,麻烦你现在打个电话回去给钟明,让他把另外两个女生介绍给你。反正,找我,你是找错人了!”
他的表情有些惊愕。听着我的话,好看的眉头在慢慢的蹙紧,而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放松。
我的手腕终于获得了自由。借着灯光,我发现,那里被他的蛮力给勒得通红。
“真的?”他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我另一只手揉着我的那只发疼的手腕,转身继续往前走。
天可真冷。早知就不该听苗娜的话只穿这么点了。
仔细辨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我才发觉,这里离我的学校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而且,好死不死的,这个地方还格外偏僻。
出租车没有,只能等公交。还好这座城市还有公交,虽然一个小时才有一班。而现在,正好是上一班刚刚走掉。
圣诞夜是个旅馆爆满的旺季。就算是不爆满,我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去住上一晚。能劝慰自己的,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原本在车里蓄的一些暖气渐渐被刺骨的寒风赶走。站在公车站牌,我冷的发抖,只能在原地不住抱着双臂跺脚取暖,希望在公车来之前,不要冻死为好。
度秒如年。我从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有这么悲催的时候。
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出国?为什么一定要到异国他乡来接受这种折磨?在家里不好么?毕竟是自己国家的土地,是自己熟悉的城市,有亲戚朋友,老师同学,就算是半夜三更至少还有一个方嘉生,哪像这里这般只能生死有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不是个很爱哭的人,可是这个时候,居然鼻子一酸,掉起了眼泪。
生活不相信眼泪。我知道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掉泪。或许就算是眼泪,也算是有东西可以陪着我了,至少不必那么孤单。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以为你已经够倒霉的时候,老天从来不介意让你更倒霉一点。
我瑟瑟缩缩的等了半个小时的公车,公车没来,意外却来了。
几个黑人唱着我听不懂的调子歪歪扭扭的在街边游荡。他们显然就是钟明所说的酒鬼。
他们还没有走近,我就开始有点害怕了。在这样的夜里,这样喝醉的几个黑鬼,能做出什么事,谁能算得准?
要不要躲到酒店里避一下?在酒店随便找个地方窝一夜,总比这里安全吧?
来不及多想,我就转过身准备往酒店走。反正也就几百米开外,不算远。
可惜,我的命永远没有那么好。
那群黑鬼还是很快发现了我,然后竟冲我跑过来,哈哈地邪笑着,用市井下流的我并不能完全听懂却完全弄不错方向的语言言语上侵犯着我,手上也不老实。
“亚洲的婊子?你是哪里人?台湾的?韩国的?”
我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虽然有些事还没发生,我却已经看到了一片黑暗。
我在这里呆了半个小时了,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个警察。
我的命活该如此,我是不是真的在命运的交叉口,放弃了自己熟悉的天堂,而错误了选择了这个穷人的地狱?
如果真的发生了些什么,我该恨钟明,恨简凡,还是恨苗娜?
其实我该恨的应该是自己。
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擅自来了,自然会受到惩罚。
在艰难的时候,我总会对自己说,忍一忍,忍一忍什么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而现在看来,我这种自我打气,是何其的幼稚而可笑……
圣诞夜是不是真的有圣诞老人会经过呢?
如果突然出现的这个警察是圣诞老人派送的礼物,那我以后每个圣诞节就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那警察居然还是个华裔的。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还帮我拍了拍身上的雪,用中文对我说:“你是留学生么?”
我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点点头。天知道我现在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了,两条腿都因为害怕而发软。越是想,越是后怕。
“我送你回去吧。”他搀扶着我走向他的车子,“告诉我地址。”
我这才发现,他开的不是警车。
“你不是在当值?”我后知后觉的问他。
他爽朗一笑,大大方方的回答我:“从警署回家。路过嘛,就不能不管。”
“谢谢你。”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神经,顺了顺头发,希望自己不要看起来那么狼狈。
刚才冻的厉害,现在又暖和起来,鼻头开始流鼻涕,我知道我又要感冒了。
到这里来之后,我怕的就是生病。没人照顾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格外脆弱。而我,很讨厌脆弱时候的自己,因为我时时刻刻的都要伪装坚强。
可能是听到我吸鼻涕的声音,他递给我一包面巾纸,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谢谢。”我再次道谢。
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停在了楼下,我才开了口,对这位剑眉星目的救星说了我平生对男人说的主动一句话。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Jerry。姓谢。中文名叫谢元。”
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不是自己的职务范围之内还出来帮人的,肯定是个热心肠而且富有正义感的人。我突然很想和他交个朋友。如果有了这个朋友,是不是我在这座城市,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叫陈诺。”我向他伸出手,“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改天我请你出来吃饭,谢谢你。”
谢元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摇摇手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再摸出笔,写上我的名字和电话,“这是我的电话。能认识就是缘分,改天有空了,打我电话,我请你喝咖啡。”
说完,我就解开了安全带,要打开车门。
“等等。”谢元的迟疑终于画上了句点,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只见他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把我的号码输进了他的手机,然后拨通。
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把闪烁的屏幕冲他晃了晃,“我有你电话了。回头我打给你。还有,Merry Christmas!”
谢元莞尔,“圣诞快乐!快进去吧。”
一个晚上遭遇的起起伏伏,到了这个时候都觉得似乎全为了认识谢元这个救星而存在。不管怎样,总算是运气不错,我没理由为过程中的晦气而让自己难受。所以,洗完了澡,喝了点从家里带来的板蓝根,上了床,我很快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心态平和的就像是毫无波澜的海平面。
【2】
有些事就是这样。初初之际,你感觉不到后遗症。时间越久,反而后遗症就越发明显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让我自动醒过来。
苗娜还是没回来。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她回来了,我反而才会意外。夜不归宿,对她来讲,早已经习以为常,我也乐得清静。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自觉的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幕,突然又被那后怕给侵占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如果没有警察突然出现会怎么样?我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翻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该起床了。
虽然全民休息狂欢,但这种狂欢的人群里,不包括我。我接的替人写论文的活,还是要继续的。快到年终了,必须要尽快赶出来。毕竟这是我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虽然已经喝了板蓝根,还是有鼻塞头晕的感冒症状出现。中饭自己煮了点面,到了晚饭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就决定出去买点药吃。
雪已经停了,但是比昨晚好像更冷一些。结结实实的把自己武装起来,我活像个装在套子里的人一般,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外走。
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我只是随便往热闹的玻璃窗里一看,竟看到了在里面正和一个外籍男孩吃饭的苗娜。
巧的是,那一刻,她居然也看向了我,发现了我。
大概是她也听说了些什么,在看向我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我没有理她,转头继续走我的路。
老话说得真没错,道不同,本不该相为谋的。
拿了药,刚走到收银台,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先我一步把东西交给了收银员。
只随意地扫了一眼,我就差点把自己给惊着。
果然是冤家路窄。城市这么大,我偏偏还是在真正的圣诞当晚,又遇到了那个差点害惨我的人。
简凡。
明明我该非常生气的,甚至应该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秋后算账的,可是我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进退两难的时候,简凡却突然转过了头,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东看西看,还煞有介事地干咳了两下。
他的视线只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两秒,便又转回头去,继续结账。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
也对。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就我今天这北极熊一样的装扮,如果再加上一个口罩,基本等同于打劫银行的抢劫犯。帽子,围巾,眼镜……能上阵的冬装统统上了阵,不是熟悉的朋友,当然认不出来。何况我现在还素面朝天,昨天夜里那个大眼睛长睫毛的人,根本和眼前的我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想到这里,我也开始镇定了下来,还顺带瞟了眼他买的东西。
是一盒药。蓝色的包装,药名太长,没看全,所以不认得。
他结完帐,把药放进口袋里,便迈着长腿快步走了出去。外面没有停他的那辆车,似乎是步行而来的。
“下一位?”收银员催促我。
我连忙回神,把药递给她,却还是好奇的问了句:“那个人……买的什么药?”
收银员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我是个怪物似的,并没有回答我。
我尴尬一笑,摸摸鼻头,不再说什么。在这样一个注重隐私的国度,问这样的问题,的确很不礼貌。只是,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好奇呢?真是莫名其妙!
整个假期,我都一个人在家里闭关,苗娜一直没有回来。
静下心来之后,做什么事效率都会好一点。积压了一段时间的几篇本科毕业论文,终于在新的一个学期开始之前,交代了任务。
假期结束的后一个晚上,苗娜回来了。
她看起来精神很好,春风满面。按照她的一贯习惯,这样的表情,表示她又恋爱了。
因为她高兴,所以看见我的时候也笑得很大,好像早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不快忘的干干净净了。
“我要结婚了。”她开门见山对我说。
我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她一直叫着要靠结婚留下来,可真没想到她效率会这么高。
“是谁?”
“就是那天你见到的那个。”
“成年了没?”我更加吃惊了。那天看着他年纪很小脸很嫩的样子,我真的怀疑那男孩儿到底有没有高中毕业。
“唔……”苗娜歪了一下头,想了想,才说,“我说实话吧,严格说来,他还真的未成年。还差一个月十八岁。”
“……”我手一抖,溅出了几滴水,弄湿了裤腿。
苗娜好笑地走过来,接过我的茶杯,“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月嘛!”
“你开什么玩笑!他明明还是个孩子!”我瞪着她。
苗娜极没所谓的挑挑眉,“不小了,搁中国古代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那……恭喜你啊。”我只能这么祝福她。她看起来那么高兴,那这一定是她想要的,赢得起,也输得起。这种事,本就不需要外人多说什么的。
一个月过后,苗娜正式通知大家,她要结婚了。
苗娜闪婚的消息,震惊了一群留学生,羡煞了众人。
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苗娜和她的小老公举行了婚礼。
我发过誓不再走进那个圈子,后来也的确没有再进去过,但这个场合,毕竟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钟明向我打招呼,我草草了应了声。
他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似乎原本想好的话,也都咽进了肚子里。
因为和别人都不是很熟,在婚礼之后的喜宴上,我悄悄地和苗娜告了别。
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洒在身上也显得格外的温暖。虽然原本计划着还有很多事要做,可是看到这样的天气,却忍不住开始偷懒。这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偷个懒好好休息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我自己在给自己请着假,然后才算心安理得了些。来到这里这么久,很少这么自在的在街上逛,能偷来这半天,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利用了。先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又觉得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有些浪费,后能做的,只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
从小就喜欢吃蛋糕。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因为漂亮。
从小到大,我就对漂亮的东西比较敏感,也比较偏好,所以在选择专业的时候,我选择了广告。喜欢美好的东西,然后用精致的广告片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喜欢,这是我十八岁那年幼稚可笑的梦想。
还好我虽然喜欢漂亮的东西,却从不敢放纵自己的贪念。自己给了自己底线之后,面对很多诱惑的时候,也就快乐很多。
不可否认,偶尔,还是会动摇。就比如,简凡。
那双漂亮的眸子时常还是会出现在很多个一晃神的瞬间。虽然那感觉并不美妙,但却是存在。就像很多恶俗的广告,总是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起到的宣传作用并不比精心制作的广告片差。反复的强调,也是加强人们记忆的一种。当你把同一个广告词连续说上十二遍,在把人们逼疯的同时,人们也记住了你。正因为如此,时至今日,这种古老的广告手段依然顽强的存在着,时不时的来折磨一下受众们早已麻痹的神经。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么?”
我回神,才发现我盯着一块蛋糕的时间实在有些太长了些。
“提拉米苏,谢谢。”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橱窗里那个诱人的形状。
娇媚的提拉米苏,坚持的苦涩和绵密的香甜为难地融合在一起,却又和谐诱人的要命。
用叉子小小的取了一点,放进舌尖,勾进去,融化,渗透,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息。
我感到了满足。这是千金不换的快乐。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没有那个人,我可能在未来的很多很多年都没办法很好的笑出来。
我还欠谢元一顿饭。这段时间还真是忙晕了。
我请客,谢元却坚持付钱,并称让女生请喝下午茶已经是很过分的事了,何况我现在还是学生。
坚持不过,我也只好作罢。
谢元是个初初见面会觉得很少话的人,甚至于有些严肃,但脱掉警服之后,整个人就显得年轻活泼了不少,也比较健谈。
他说他出生在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从小就被父母逼着学习中文,还要练习毛笔字,就连名字,都带着爷爷殷切的希望,靠近“解元”二字。虽然不是什么金榜题名的状元榜眼探花,但也是莫大的荣耀。
从出生,到读书,再到现在。我静静的听着谢元聊自己当警察的那些趣事,忍不住觉得这座城市也色彩缤纷了起来。
以前我虽然也一直置身于这里,却从没有过真正融入的感觉,似乎某层隔膜,总让我觉得我和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现在,认识了谢元,听着他口中那些生动有趣的事,似乎突然之间找到我和学校之外的世界的某种牵连,次有了踏实的感觉。
“我帮你拍张照吧?”夕阳西下,正照在他的肩头,勾勒出他坚毅的面部轮廓,这一刻的他,显得特别的Man。
也许是我的话题转换的太快太突然,谢元怔了一怔,看着我从包里拿出的相机,才粲然一笑,“这相机看起来很不错。你是学摄影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学广告的。虽然不是广告制作,但也很喜欢摄影。悄悄告诉你,这是我的专长。偶尔运气好的时候,我的照片也会上杂志的。”
谢元微笑着看着我,竖起了大拇指,“才女啊。”
我哪里敢担当得起这样的称谓?“来,我拍咯!”
“等等!”他居然在我的镜头里有些拘谨了,“我摆什么pose比较好?”
我笑,“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坐着就很完美了。别动……”
虽然我让他不要动,他还是不自在的动了动。好的光线就这么转瞬即逝,我只能在心里感到可惜。
“回头发给我,我给你邮箱。”
“不用。”我收起相机,“我会冲洗出来。下次叫你出来的时候,会带给你。”
“也好。”他答应着,笑得像是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这么兴奋?”我打趣道。
他则大方地承认,“是啊,很兴奋。要知道,我至少有十年没有冲洗过照片了。当然,证件照除外。”
“……”好吧,他说的的确也是事实。当数码产品出现之后,胶卷的适用范围的确是越来越狭窄了。
“其实你既然喜欢摄影,以后我可以带你到处走走。……不用太感激我,等你的照片被国家地理杂志给征用了,记得再请我喝次咖啡就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拍着胸脯保证。
我失笑,“那就多谢你这个大地主喽!不过,下次你一定得允许我付钱哦!”
“那当然。稿费怎么说也有我的一半呢!”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能够结识这么一个朋友,果然是老天给我的很重的礼物。我应该更加学会感恩才是。
因苗娜结婚而带来的我必须换个室友的麻烦,在这一刻,也显得没那么烦心了。
新室友傅韵是苗娜介绍的,说是人品各方面还不错,是个不会斤斤计较的人。
其实我对新室友并没有报太多的期待,因为我的期待早已经在过去的一个学期被现实给一个个的戳破,无一完整。只要是个中国人,看上去不会太怪异,我就都能接受。
傅韵是学金融的,搬家的时候我看到她的书里有很多金融界传奇人士的自传。
傅韵个子很高,很苗条,目测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偏偏又很喜欢穿高跟鞋,还很喜欢讲究服装搭配,就算再冷的天,也绝不穿厚重的羽绒服,宁愿冻感冒,也要显露出自身的曲线,加上她永远都能保持着精致的妆容,就连发型,都能时刻打理的妩媚动人,使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学金融的未来华尔街精英,倒像是华尔街精英的情人。
她不像苗娜那样叽叽喳喳没心没肺地和我说话,大部分的时候,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我们就是纯粹的合租关系,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对傅韵突然主动跟我打招呼感到很诧异。
“陈诺,你除夕怎么过?”
我微微一怔,回答她,“没安排。”
“那要不要过来一起过年?”
“哦,不用了。谢谢。”我想也不想的连忙拒绝。说是“一起”,这个“一起”是谁,不言自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分明不是一类人。说实在的,我还真对她邀请我这件事感到好奇的不得了。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拒绝的会这么干脆,有些不太高兴的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哪里啊,你别多想了,我只不过是不喜欢热闹而已。”我赶紧解释。
她一双眼睛还是盯着我,“那你怎么过?和男朋友一起?”
我觉得好笑,“没。我没男朋友。”
“那个警察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啦。”谢元只不过带我出去拍过一次照,然后送我回来,正巧被她碰到而已,没想到被她想到了这么深。
“那好吧。”她悻悻道,“既然你不答应,我也好向钟明交代了。他原本说非要我请你过去的,说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
原来是钟明的主意。我瞬间了然。只是觉得有些可笑。说实话,我和他真不是很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抱着将功补过的心理,还是什么别的心思。但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我都只能用“不领情”三个字来回绝。他完全没必要再继续忙活。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错误犯过一次,就会带上终身的印记。我记性一向好得很。
但有时候好记性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我像简凡忘记我那样对他忘记的彻底,那我是不是现在就没必要这么尴尬了?
无论是哪个女孩子一打开自家的房门就碰到如此火辣的场景,估计都会被吓一跳吧?
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情到浓时,突然被打扰,情绪显然也很不好。
男人那张漂亮的脸上分明写满了隐怒,而我,也只能拼命稳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的缓声开口:“傅韵,不知道苗娜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对室友的要求底线虽然很低,却不容侵犯。我记得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谁都不准带男朋友回来,现在,你告诉我,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章 天上掉下的水晶鞋
【他笑意加深,漂亮的眸子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良善笑意再次对上我的眼睛,简短而清晰的回答,“因为,我想。”】
【1】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让人窒息。
简凡定定地看着我,先是被打扰后的皱眉不悦,后是微微惊愕,连眉头都忘了皱,到后,竟在唇边勾起了一丝微笑。和我初次见他的时候他看向我的那抹微笑如出一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傅韵还红着脸憋着气,一个字都没说,估计在纠结着是应该跟我理论还是在男人面前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简凡则已带着淡笑施施然站起身,对傅韵温柔一笑,“你室友既然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傅韵连忙跟着站起身,拉好了衣服,对站在门口的我熟视无睹,径自套好了外套,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扬长而去了。
见的多了,却没见过这么的。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原来尴尬的不是被撞破亲热的人,而是我这个搅了别人好事的人。这个世界的逻辑有时候竟这么好笑。
长长地吐了口气,我放下重重的书包,把自己扔进椅子里,打开电脑,对着屏幕发呆。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觉得有些累所以提前从图书馆回来,我是不是就没机会欣赏到这么好的一出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响起开门声。
估计是傅韵回来了。我迅速站起身,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我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今天的事,我希望傅韵能够冷静之后再和我理论。如果大家还能和平相处,那么我还是会继续保持这样的合租关系。如果真就因此而撕破了脸,那我也无话可说。她不走,我就走。
主意打定,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我居然没听到傅韵的声音,反而看见自己房门的门锁旋动了起来。
开门的人,竟然是苗娜。
“你怎么来了?”实在是令人意外的到访。
苗娜笑了笑。我看得出,这笑,有些勉强,也有些疲惫。
“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窝一晚。”
我好像猜出来了些什么,但是她不说,我就绝不问。
“好啊。”我笑着站起身,“难得你现在还能经常回来看看我。”
苗娜苦苦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便自顾自的进了浴室。
一早她就说过,反正达到自己的目标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心理准备,似乎还有待强化。
肩并肩躺在床上,关了灯,苗娜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很轻很轻,但因为就在我耳边,所以感觉分贝超强。
身边突然躺了个人,我很不习惯,加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太多,我竟有些小小的失眠。
失眠的痛苦只有真正失眠过的人才会明白。七想八想的,想了很多。从苗娜,到傅韵,再到简凡那双漂亮的愤怒的眼睛。
很晚的时候,才听到傅韵开门的声音。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许是夜已深了,紧接着没过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苗娜又变成了当初那个精神抖擞的苗娜。在和傅韵打招呼的时候,神采飞扬。
傅韵倒也是个很厉害的人。昨天晚上的不快,她好像根本没印象似的,对我还是那种客气的笑,对苗娜也是一如既往的表情。
苗娜还是那个幸福的苗娜,傅韵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美人模样,我还是那个呆呆的书呆子。太阳照常升起,每个人的另一面都被隐藏的很好。
这些并不值得让人意外,倒是钟明来图书馆找我的举动,让我意外了一下下。
“好久不见啊。”钟明对我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差点把我给膈应到。
“有事么?”我瞧着他,也挤出一个微笑。
“我看了你这学期的课表,好像没那么忙了。”他对我的反应完全无视,继续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兼职的打算?”
无功不受禄。钟明从来不欠我什么,也没必要无缘无故帮我的忙,所以我明知道可能他说的会是个好机会,也绝不敢贸然接受。什么事,总是要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才比较踏实。
“谢谢你啊,不过我恐怕时间安排不过来,而且我才第二学期,恐怕也不太符合规定。”
钟明居然连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锲而不舍,“我推荐给你,肯定你是符合条件的,绝不会害你。这是个很好的机会,Ocean在找Part-time,你真不想试试看么?”
如果说心念没有在听到Ocean的那一刹那间动了一动,那是谎话。Ocean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广告公司,是每个学广告学生的梦想。作为一个跨国公司,它拥有足够的资金实力和傲人的创新能力,在创意和商业的结合上,近几年更是成为了业内翘楚。
更重要的是Ocean的大老板,是华人。所以,对中国的留学生而言,能进入Ocean,就意味着自己将来的路铺平了一半。
正因为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所以我更加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应该要求很高吧?我想我不行的。”我笑笑。
“陈诺居然也有不自信的时候?放心吧,你可以的。简历整理一下,发我?”
钟明的坚持让我觉得奇怪。虽然觉得这话刺耳,但以我现在和钟明的关系,说出来我也不会觉得多么失礼,“算了吧,不过,我不是很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留给我了?”
钟明脸色一僵,笑容难堪的挂在了脸上,顿了几秒,才硬着嗓音说,“因为我们是同胞,也是朋友。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多余的,那我以后就多注意。不过你要是因为上次那件事还在赌气,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小家子气。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做错事,总要学会原谅别人。上次是我不对,我道歉。”
话说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僵持下去了。一向在留学生里算是很优秀的钟明这样向我道歉,我也应该借坡下驴了。
“没有。”我讪讪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太自信罢了。”
“试试看才知道。给我个准信吧,你到底想不想去?如果你摇头,我马上就把这个机会发布出去,让外人公平竞争。”
可耻的,我动摇了。
“要求高么?做什么?”
“不高,做市场分析的。你应该没问题。”
“时间要求呢?”
“你先把你能空出来的时间写在简历上,到时候他们会安排。”
……
“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去查收邮件,希望能看到你完整的简历。”钟明显得格外的高兴,“对了,快过大年了,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不了。我不太喜欢热闹。”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又提出邀请,我拒绝的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那好吧,一个人也挺好。有时候我也很希望能一个人静静,只可惜……”
他是个喜欢活跃的人。就算他骨子里未必喜欢,但想当核心的欲望也把他推到了台前。在学业上,学生会里,社会上,他总是能做的很出色。我对他会有一个很好的前途从不怀疑。
面试进行的很顺利,对方只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便带着我见了部门总监,一个叫Sharon的女人,聊了几句,就确定了上班的时间。
上班的天,我刻意买了一套像模像样的职业装,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自信些,职业些,可靠些。从未出过校门的人,这一脸的稚气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我个接触的项目,就是一个著名品牌的款手机广告。我所做的工作,就是对公司得到的手机行业内的相关数据进行整理,分析,得出结论,形成报告,作为头脑风暴的数据参考。
Sharon是个工作狂。所以,从上班天开始,我就很欢乐的开始了加班加点的职场生活。就连大年三十当天,在公司宣布所有华裔员工都可以放假的前提下,我依然奋战到了晚上九点。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因为Sharon告诉我说,明天一早,没有任何理由的,她必须看到她要的结果。
眼睛酸疼,头脑发昏。又要上课,又要上班,一根蜡烛两头烧,我觉得精力有些透支。正想着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冲杯咖啡,头顶上的灯竟突然灭了。
我吃了一惊,不由得轻声叫出了声,“啊,怎么回事?”
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同时我听到一个人用中文在说话:“对不起,我没想到还有人在。”
明明应该很好听的声音,却让我心尖一颤,连手指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我怎么都想不通Ocean会和简凡有什么关系。
在看清楚简凡那张脸之前,我还祈祷着这只不过是音色和他比较接近的另一个人。
他看到我的时候似乎也很意外,顿了一顿,竟向我走了过来,双眸深深地看着我,愈发的明亮。
我抿了抿唇,扔掉心里的疙瘩,也面无表情的大大方方地盯回他看。
这次当然是毫无疑问,他知道我是谁。几天前,就是在我家的客厅里,他就是这样死死的盯着我看。持续时间不下十秒。现在我一没乔装,二没改扮,他认不出我才是有鬼。
“你怎么在这里?”他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双手闲闲的插进风衣的口袋里,唇角居然又勾起了一丝同样的我再熟悉不过的浅笑。
我动动唇角,淡淡回答,“打工。”
“这么晚还不回去?”
“加班。”我的视线回到电脑上的报告上,手指下意识地滑动着鼠标。
“今天是除夕啊。”他的声音里笑意明显加深,听起来语调也轻柔了不少,“春节对中国人来讲这么重要,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还呆在这里干活?早点回去吧。”
我轻嗤一声,抬眼又看他,“你不是中国人?”
他微微耸肩,挑眉,笑,“我当然是。不过我今天是有事过来。”
说着,他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对着我晃了晃手中的U盘,“我来拿这个。看着这边有灯亮着,就过来关下灯。节能环保本来就是每个地球人该做的事,何况这能源的费用,还得我们家自己出。”
“……”我虽然已经很疲惫,但大脑的反应速度还好并没有太迟钝。他们家自己出?难不成这位花花公子和Ocean有什么关系?
“不要这么意外的表情。”简凡重新又把手放进口袋里,温声接着说,“Ocean的老板姓江没有错,但是Grace Kwong的丈夫姓简这更没有错。她有两个儿子,而我,是其中之一。别告诉我你都已经到这里工作了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那副样子,好像我如果说了“不知道”就等于说了谎一样。但事实上,我又怎么会知道?脱离了那个圈子那么久,他简凡到底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是个千里马名种驹,但我若不是个爱马的骑士,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笑笑,没回话,继续把视线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他能够在留学生的圈子里吃的如此之开,果然事出有因。钟明能够拿到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也算是他高攀简公子物有所值。而傅韵愿意跟着这位少爷的脚后跟扔掉高傲美人的架子亦步亦趋,也有了充分的理由。
他的确有资本让这些人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叫什么名字,长的如何如何,而是因为他姓什么,他是谁。
我不说话,简凡居然也不开口。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继续忙活,他则将瘦高的身形往旁边位置上放松一靠,目不转睛地静静看着我。
如果说刚刚疲惫的脑袋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被瞬间原地激活,那么现在则是被激活的有点太过,开始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了。
我完全想不通简公子想要怎么样,只好耐着性子瞧着他,“时间不早了,你们家不要过大年初一了?”
“要啊。”他含笑只回答了两个字,就再没了声音。
“那你现在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他回答的理所当然,好像他现在做的事就本该如此,天经地义,而不需要发出疑问似的。
我一愣,“等我做什么?”
“……”他没回话,只是依旧注视着我,深深的,唇边不知疲倦地挂着浅浅的笑。
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并不寻常。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有一人,还是一个男人,带着这样的笑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莫名觉得有些心慌。这种心慌十分不妙,因为我知道,我和简凡之间,简直就没有一次愉快过。他这样别有意味的看着我,只能说明,他对我确实有些什么打算。
能会是什么打算呢?
我和简凡只不过谋面三次,其中一次他还没认出我来。而另外两次,简直可以用“悲剧”二字来形容。
现在他是要怎样?报复我?开掉我?还是要牙尖嘴利的像次认识的时候那样的刻薄我?以我现在的身份,他还真有权利选择其中的任何一样。只要他高兴。
一股怒气从心底气势汹汹地瞬间冲了上来,我脑子一热,干脆豁出去了。
从来都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还要这样乖乖的等待他的发落?凭什么在我面前这样耀武扬威的施加压力?!
主意打定,我猛地一个大力的把鼠标一推,文件一甩,愤然起身,“我知道你不爽我。好啊,大过年的谁也别找谁不痛快!我坏了你两次好事,我知道!你要是想开掉我,我也可以立马走人!但拜托你拿出男人点的爽快来好不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简凡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给震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有那么一刹那。
我以为他会发飙,谁知道他很快竟又笑了起来,还有些愉快的味道。
长臂一伸,他一把把我桌面上的电脑抓起来,拔掉电源和鼠标,在手里用触摸板一一把文件保存好,然后关掉电脑,又放回桌面。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笑着说。
我呆愣着看着他,完全弄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想起他之前那瞬间就能被点燃的坏脾气,和眸子里习惯性出现的冰冷温度,我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好脾气的温和男人和当初那个他联系起来。
如果想让我判断,我当然会认为之前那个男人,是真的。而眼前这个,一定是伪装的。
伪装是件辛苦活,而他绝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事的人。
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但,不管了。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说实在的,现在被解雇,还是明天一早被Sharon发飙着解雇,区别并不大。而换个角度,如果简凡经过了刚刚还不想解雇我,就代表Sharon明天吼的再凶,我依然不会被解雇。
该死的,我是真的很想留在Ocean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那是陶渊明。我不仅现在要吃饭,将来也要吃饭。
低着头,我默默地把电脑和资料塞进了电脑包,准备拎着开路。
简凡却像看到千年怪事一样的满脸不可思议,“回去还要工作?”
“如果你现在不说解雇我的话,那我还是要明天一早把作业交掉的。”我还是垂着头,一边套着外套,一边闷声说,“千万别让我白做工,老板,现在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吧。”
简凡笑出了声,竟伸手拿起我的电脑包,“这么优秀的员工被解雇,是公司管理者的损失。走吧。”
说着,他已经率先迈步,去开关处等着我,然后关灯关门走人。
僵持在他那辆毫不懂得低调的车子面前,我在讨要我的电脑包。
“为什么不上车?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简凡明显不太理解我现在的举动,“这么晚一个女生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失笑。一个女生很危险?他现在才知道?圣诞节那个晚上,他比这更晚的把我扔到大街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也是个女生?要不要这么搞笑?!
“走吧。”简凡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我还得回去吃饭,一大家子人在聚会的,晚了我妈要生气的。就当你可怜可怜我,帮帮忙,行不行?”
这种恳求的语气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实在出人意料。不可否认,时到现在,我反而有了种挑战他耐心的恶趣味。人家都说耐心尽失之后,人的本性就会露出来。简凡辛辛苦苦的导演这一切,愈发的激起了我想知道他大少爷真实意图的好奇心。
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迈开脚步开始往前走。我不相信简凡真的会带着我的电脑包回家吃饺子。
果然,他赶紧发动了车子跟着我的脚步时快时慢,单手撑在车窗边继续游说我,“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这个人。坦白说吧,圣诞节那晚,是我不对。我以为你是个经常出来玩的,碰巧那天我心情本来也就很差,所以也就没有送你回家。我当然知道无论如何男人都是该送女人回家的,那晚我确实做的不太对,我道歉。那么,今天就当我补偿好不好?念在咱们都是同一个祖先,都必须赶紧回家吃顿团圆饭的份上?就像你说的,大过年的,咱们都爽快点,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新的一年开个新的好头,行不行?”
【2】
新的一年,的确应该开个好头。
凡事都得有个度,何况他还是我老板。再说,对没车的人而言,这个城市的夜间出行有多不方便,我心里有数。
所以,在简凡说完这些话之后,我也停下了脚步,看向他含笑的眼睛,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道,“所以,其实,平常你应该是个对员工很好的老板了?”
“我不是老板。”简凡认真的纠正,“我现在也是领薪水的。同时纠正你一点,我是把你当做朋友的。一开始我对你不了解,有了点误会。但现在,不会了。钟明一直说你是个挺不错的学生,我现在觉得也是,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你也能端正一下看我的心态,把我当个普通朋友那么看。”
他的态度太过真诚,让我在那一刹间觉得我反而是个爱记仇而不好相处的人了。心胸狭窄的人我一向不喜欢,没想到我现在做的事,的确也不怎么大方。
“那……谢谢了。”这么大的台阶,我自然当下则下。咬了咬唇,走过另一侧,我打开了车门,坐在他的身边。
他关上车窗,把电脑包放在我的腿上,“Sharon是个要求很高的上司,跟着她你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也别太累了。你毕竟不是全职员工。”
我抿紧了唇,没回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路。
他似乎看了下我的侧脸,估计是见我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也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过了大约四五个红绿灯,他突然出声问我,“吃过晚饭了吗?”
我简单至极地回答,“没。”
“一个人在外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今天你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明天它就有可能会报复你。”
顿了顿,他又说,“听说昨天今天留学生在学校都有活动,你怎么没参加?华裔员工都是可以放假的,你也不例外。”
我强笑了笑,“没意思。我不太喜欢热闹。”
他也跟着笑了笑,“有些时候不喜欢不代表就可以不做。人嘛,在社会里,总归是要合群才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听说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样其实不是很好。到了你需要朋友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平时你可能心里无法认同或者很看不惯的人,到时候会成为你的贵人。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我转头瞧了他一眼。看着那张认真起来显得更加悦目好看的侧脸,终还是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这番少年老成的语气,真不像是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我一直都怀疑他顶多二十岁。其实仔细想想,我对他的了解真是少的要命,连他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什么科系哪个学院都不得而知。
可好像,他对我的了解看起来还不少。
接踵而来的沉默时间,正好让我有了细想的机会。
仔细咂摸了一会儿,总算给我咂摸出来一点味儿来。
正如女人之间的话题大部分都是男人一样,回到他的话里话外,我发现我也早已成为了他们男生中间的一个话题。至少在他和钟明之间。否则他不可能对我了解这么多。
而正因为这个认知,让我开始去重新思考一些事。
我这次能这么顺利的进入Ocean,是不是和简凡有着直接的关系?我进来这么久了,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兼职生。难道这原本就是简凡的意思?是他想要特别开绿灯给我一个机会?可是,凭什么呢?
还有,今天晚上的事。难道他一早就知道我这个时候还在加班?他在这个对全世界华人都非常重要的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他这么在乎他妈妈的评价,一早就该呆在家里扮演一个孝顺的儿子才是啊……
“干嘛这么看着我?”简凡突然转过头看我,单手摸了摸下巴,“还对我不爽?还是我说的话让你介意了?”
“没有。”我有些尴尬,“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他勾唇。
“好奇你到底对我了解多少。”
“不多。”他直接了当的回答,“只是从一些我们都认识的人嘴里的,……以及简历上的。”
“所以……其实是你想让我进Ocean工作的?”
“是。”他回答的更是爽快,没有一丝迟疑。
“为什么?”我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他笑意加深,漂亮的眸子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良善笑意再次对上我的眼睛,简短而清晰的回答,“因为,我想。”
简凡说,他想。因为他想,所以就换来了我对来之不易的工作的欣喜若狂,换来了我以为的自己运气还算不错的对上苍的感谢。
有些人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就会决定了另一些人的人生乃至命运。
我躺在床上,觉得床比平时都要热要烫。
辗转反侧了许久,愣是睡不着,脑子乱的要命。踹开被子一个脚,露出一只脚来,才感觉到稍微舒服了些。
他想。他想什么呢?是想给我这个所谓的朋友一个工作机会,还是想通过这个工作机会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因为当时我怔在了那里,在来得及思考之前,心已经提前感觉到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钝钝的撞了一下,又狠又猛。我不知道该继续接什么话,好像直接追问很傻,胡乱揣测更傻。
这个话题就那么僵在了那里,直到他送我到楼下,才又开口说了一句:“过年好。还有,早点睡。工作可以明天再说,明天公司的高层都不在,所以你手头的报告并没有那么着急。”
我“哦”了一声,想进去,却还是觉得有句话非问不可。
所以,我问了。
“Why me?”
他先是一愣,然后愉快的笑了,耸耸肩,“Why not you?”
……
Why me? Why not me?
我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是我那单薄的简历让我拥有了竞争力,更不会认为简公子是为了做慈善才通过钟明曲线救国煞费苦心的给我这个工作机会的,当然也不会再像孩子一样的以为他是所谓的什么“报复”我而来。
那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难道是……
他太反常。反常的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而到了现在,我不得不把某个答案安放在这个反常的下面,作为标准答案。
男人这种雄性动物是目标性极强的一群。当他们对一件东西或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的得到,作为一种证明自己能力的手段。越是新鲜,就越是兴奋。而得到之后是保留还是放弃,那就另当别论了。
简凡看起来是个比大多数男人还要懂得执行这条法则的男人。
这个对危险的认知让我浑身的刺瞬间立了起来。
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继续写报告。
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过了零点,就是震天动地一刻不停的鞭炮声,把年味弄的足足的,让人忍不住感叹生活其实还是很美好的,能过个祥和的春节,和一家人一起,就是莫大的幸福,一年来的辛苦和汗水,也算是值了。
可是这里,却是平静的和任何时候都一样,让人想找个借口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报告写完,我写了封邮件给Sharon,把报告发了过去,同时告诉她,明天我会休假一天,过我的中国年。
在今晚九点钟之前,我绝不会想着去做的事,现在我却气势十足地做了。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我想,所以,我也做了。我纵然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却还是有权利对我自己稍微好一点的。
所有中国的网站上,都一派喜气洋洋。
因为时差,今天上午是国内的除夕,下午是大年初一,可属于年的味道,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因为我住的地方,以及公司,都离华人的聚集地比较远。还好网上还有春晚可以看。
虽然春晚一年比一年难看,但正如一道不可缺少的年夜饭一样,它同样也变得非有不可了。等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春晚终于全部结束,我看看透出晨曦的窗帘,这才发现,原来,新的一天,又已经开始了……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
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我才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几个留言。
后一个是苗娜。她居然邀请我去酒吧玩。
苗娜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种过年过节的时候,如果不出去拼命玩,那就不是她了。可是她从来都不会邀请我去酒吧的,何况她现在已经是结了婚的人,这个时候想起我来,实在有点奇怪。
洗脸的时候,我想起来上次苗娜来我这里时的情形,突然觉得搞不好我还非得去陪陪她不可了。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那边听起来一片嘈杂。
我问她在哪,她一如既往的爽朗的声音回答我说她在唐人街玩,然后问我说是不是听到了她的留言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她的。
我当然是承认的。苗娜就笑起来,说她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一整天都关着机,找不到人。
我告诉她说我在睡觉,她就开始大呼小叫,说早知道我今天不做拼命三郎了,就应该一早拉我出来玩的。
听她的声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但是我更知道,爱面子极了的苗娜,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心里不舒服。所以,闲聊了几句,我开始转入正题,“干嘛要我去酒吧玩啊?我可没钱啊!”
“我请你,好吧?”她笑。
“那我怎么好意思?”
“算了,陈诺,别假客气了。我叫你来你就来。一个小时后酒吧见。就这样,拜拜!”不由分说的,她就着急忙慌地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关于酒吧,每次提起来,我都会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段子。
那是方嘉生次出国出差时发生的囧事。当时他和他几个一同出差的同事和领导吃过晚饭,几个人说是不是找个酒吧坐坐,于是领导就派他去问路,看哪里有比较有意思的酒吧。结果方嘉生带着众人嘱托问到了路,然后带着大家曲径通幽的进了一家酒吧,谁知一进去,大领导就怒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家酒吧里一条条白森森的牙齿和一只只圆滚滚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实在太瘆人了!
说白了,这是一家黑人酒吧。
当然这并不是种族歧视,但是,在一团团黑漆漆一个别的颜色的人种都不存在的所在,突然出现了几个黄种人,那就不是他们来围观黑人兄弟姐妹,而是他们几个被惨无人道的围观了。
呆了不到十分钟,几个人落荒而逃。而这件事后的结局就是,方嘉生同志被领导永远挂在了墙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领导不高兴,就会提起这件事以证明他有多么的不靠谱。于是,不仅公司里人尽皆知,就连客户都对他的囧事略有耳闻。此事的后续影响力一直持续到现在,仍旧灿烂辉煌,大有永久彪炳史册的潜力。
“喂,突然傻笑什么?”苗娜站在吧台后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笑了笑,“没什么。”
“是不是走什么桃花了?”她一双习惯于八卦的眼睛审视般地盯着我。
我失笑。桃花?方嘉生分明是我哥们好不好!
“对了,你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我本来还以为你在公司上班呢!”苗娜帮我续了杯冰水。
“什么叫反常?我也该有休息的时间好不好!”我撇撇嘴。
“看吧,这就是反常!明明听说你昨天还在上班呢,怎么可能今天反而就休息了?”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上班了?”
按道理她没可能知道吧?我好像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严格说来,除了钟明,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她一副百晓生的架势,得意的耸了耸肩,“谁不知道你现在进了Ocean?这在留学生的圈子早就炸了锅了,说什么的都有,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愣。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介质的传播,往往后的结果会完全超出人们的想象,也超出任何的逻辑。每个人都是gate keeper,终总会变形的让人瞠目结舌。
“诶,听说是简凡指名道姓的让钟明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劝进去的,是不是真的啊?”苗娜贼兮兮地笑着,手指头碰了碰我的手肘。
“胡说八道!”我虽然已经迅速的猜想到这件事可能已经被传的十分不堪了,但又有什么办法?这也并不能算怪群众八卦,而是简凡本来就引人注目。再说,我和他的关系,能八的人,总归是可以八的。毕竟,我曾经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携手ONS过。群众的眼睛雪亮,而且群众习惯了眼见为实。我不想多解释什么。有些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
“什么胡说八道啊!说真的,你和简凡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火花了?”
我只能苦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像是能和那种人擦出火花的人么?”
“怎么不可能?谁说男女之间一定要互相看对眼才算是擦出火花啊?”苗娜一瞪眼,“你以为简凡是个什么人都能看上眼带出去ONS的么?他本来就对你挺感兴趣,所以才授意钟明撮合你们的!”
我被一口冰水猛的呛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相信我,简凡现在还这么对你特别关照,一定是因为他对你还很感兴趣。”苗娜一边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一边笑着说。
“胡说……八道!”我挣扎着反驳她。
她只是笑,“别狡辩了,你的辩解太苍白了!你敢拍着良心说Ocean是因为你的实力才钦点你的?你敢说这几天简凡都没有对你采取什么行动?”
我默然。
“看吧,这就是答案了!陈诺啊,别装傻了,早点面对现实吧,你的命运到了!”
我懒得陪她发疯。我知道她说出了一部分或许真实的事实,但是却不包括我这一部分。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个输得起的人,所以,我不会踏上那条不属于我的路。除非,我疯了。又或者,我不想活了。
“少帮我做灰姑娘的梦了,亲爱的。”我无奈看她,平静地说,“坦白说吧,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啊?你一口一句我的反常,其实你不觉得你才是的反常么?”
苗娜讪讪地缩回了放在我的背上的手,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变得勉强了起来。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我越发担心的看着她。
她涩涩地笑了声,半晌才艰难开口,“你说,我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当初很肯定的确认自己能够负担得起任何代价的人,如今这么快就有了这样的疑问,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静静地听着,然后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安慰一下她。
苗娜像是终于突破了心理界限,拉着我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可靠的情感宣泄口,喋喋不止地开始说。一会儿说她老公简直就是个孩子,根本就是太粘人,大事小事都没什么主见,让她觉得厌烦;一会儿又说他单亲家庭长大个性不成熟,幼稚恋母,还贪玩善变,居然结了婚还喜欢去酒吧,和女孩子们一起放浪形骸。
以前洒脱如苗娜,总是笑嘻嘻地说这段婚姻对她来讲也就如此而已,所以她容许他的诸多可能的行为,然而现在,她好像认真了起来。
她说着,我应着,和着。本来她也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已,让自己的情绪好一点。
酒吧越夜越热闹。我因为日夜颠倒了一天,所以精神越夜越好。
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抓起包包,准备告辞:“不早了,我得走了。明天一早还有课。”
“好,我送你上出租。”苗娜套上外套,走出吧台。
这是苗娜的地盘,当然是熟门熟路。她牵着我的手,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找路,而我则低着头跟着她,随着她的方向走。
她走一步,我跟一步。她突然顿足,我也差点撞在她的后背上。
“怎么了?”我下意识的问她。
她没有回答我。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怔了一怔。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小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虽然和傅韵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从没有仔细地去算过我们见面的频率。
我和她的课表不同,课后的生活习惯不同,忙的事情不同,特别是我近兼职之后,连晚上见面的机会都几乎没了。每次我回去的时候,她基本都已经到家,并且关上房门,深居不出。
如果说原本我还天真的以为是她近因为论文的关系在刻苦用功,那现在我就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受到了我和简凡之间流言的影响。
简凡毕竟是她吻过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流言中的男主角,她不可能不受影响。
她应该是恨透了我这个绯闻里的女人吧?如果因此而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也是情理之中的。
虽然原本我们的关系就很淡,这些流言也可以随它去,傅韵怎么看我本来不该太在意,但我毕竟是给别人添了堵,也就不得不在意了。
“看来是真的。陈诺,简凡好像真的换目标了,你真得好好想想了。”苗娜扯着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声开口。
我收回视线,反过来拉着苗娜继续往前走。
傅韵明明看到了我,可是她选择完全不认识我和苗娜。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我们俩,她连眉尖都没动上一动,依旧单手托腮,温柔地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似乎在全心全意地带着她所有的崇拜和爱慕在倾听着那个人。
她看起来气色非常好,面带桃花,十分动人。别说对面那个男人心情愉悦,就算是旁边的男人们,都不由得往这个有着模特身材的东方女人身上多看几眼。
酒吧外,冰死人的冻,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啊,好冷啊。”我搓搓手,把手套从包里拿出来,戴上。
苗娜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刺骨的冷风一样,反而双手环在胸前,一脸玩味地笑着看着我。
“干嘛?”我瞥了她一眼。
“其实你在意傅韵怎么看你对不对?”苗娜胸有成竹般地阐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切!”我轻嗤一声,踮脚寻找出租车的身影。
“这意味着,你自己也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简凡和她之前的问题根源了。”苗娜自顾自地继续阐述,“当然她和简凡之间也算不上什么需要负什么责任的关系,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但她曾经的确因为简凡而骄傲过一阵子。现在突然间失意,还是被比自己条件差很多的室友给比了下去,我要是她,我也要争口气。”
我扯了扯嘴角,“小姐,请问你又是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的?谁说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喝酒就不是正常的社交?谁说她和简凡现在已经各找各妈了?我还担当不起这种撬人墙角的小三角色,少瞎说了!”
苗娜却笑得更加得瑟,“如果她不是和简凡吹了,她现在一定不会和谷少青在一起。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谷少青和简凡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他还没兴趣为了一个女人去破坏他和简凡之间的关系。所以,百分之两百,他们早就玩完了。不过说实话,当初他们关系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深……”
“啊,车子!正好有辆车子!”我果断抬脚就往出租车的方向小跑过去,“亲爱的,我先走了,你快点进去吧,拜!”
“喂……你!喂……我还没说完呢!”
我听见苗娜咚咚的跺脚声,却连头都没有回。记忆中,我好像次对自己的朋友如此不礼貌。
我非常想和方嘉生通个电话。这么久以来次这么想。莫名其妙的,忽然之间,就是这么想。
我知道方嘉生不是个喜欢坐在电脑前的人,特别是白天,所以通过网络,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真的打一个国际长途,后我还决定先赌上一赌。
如果我打开电脑方嘉生同志在线,那么我就找他汇报一下思想。如果他不在,那我就乖乖睡觉,容后再说,下次在邮件里也不要再抱怨我薄情寡义地忽略了他的思想感情。
爬起来打开电脑,登录上聊天工具,发现他的头像果然是脱机状态。
看看时间,国内应该是已经吃过了中饭。不知道大过年的长假,他是不是又多长了好几斤肉。
他已经比过去几年壮了很多了,算是脱离了过去的少年清瘦期,走进了美好的属于男人完美身材的花样年华,但要是再这么长下去,将来一定找不到老婆。作为哥们,我觉得我完全有义务去提醒他这一点。
于是,鼠标点到他灰色的头像上,打开对话框,我留了一条言。
“方先生,你的杨柳细腰早已经是传说,千万过年时要把持住心中贪念,别到时候我回国的时候发现你成了二师兄啊!要是真成了二师兄,休怪我吃烧烤把你当主菜哦!”
郁闷的时候有个人可以调戏,当然是件好事。方嘉生是个萌物,毫无疑问的。
只是和预先想的一样,他果然是不在线。
吐了口气,四处看了看也无所事事,老爸老妈的头像都会灰色的,估计过年招呼客人也忙的要命。
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不想扮国宝。
关掉所有窗口,正准备关机睡觉,聊天工具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满怀希望的看过去。嘿,居然真的是方嘉生。
“好啊,等你回来吃了我啊。为了你吃的满意一点,我决定努力长肉,争取做好主菜。”
我扑哧笑出了声,“你怎么会在?干什么呢?”
“我反而该问你呢。你怎么还在?不睡觉?”
“嘿嘿,方嘉生同志,因为我想跟你汇报一下我的思想。”
他打了相当无语的表情,“陈诺同志,出国半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积极的像组织汇报过思想,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我来了?”
“因为去了酒吧,所以想起了某些人的某些囧事,也就忽然想起了某些人。怎么样,奇怪么?”
这行字打了出去,好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复。正觉得奇怪,请求通话的图标突然闪烁了起来。
我赶紧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欺负,“去酒吧了?!”
“嗯!”
“好玩么?”
“还行。”
“好。那这个思想进度,要不要我如实地转达给阿姨一下?”
“滚!”
他开始笑,轻轻的那种。
“喂,你今天怎么没出去?”我问他。
“外面下雨,不想出去。顺道告诉你,我现在在海南。和我爸妈一起。他们出去了,我觉得有点累,所以在酒店休息。对了,陈诺同学,新年快乐!”
我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我认识方嘉生的时候,只有六岁。那年,他八岁。我们的父母是同事,我们是从搬进同一个家属院变成邻居之后才开始认识的。
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我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我的记忆从和他上了同一所中学之后才渐渐清晰的。
不过孩子们小时候那些自己并不记得的糗事常常会成为父母们打趣我们的谈资。据他们说,我们两个更小的时候就发生过很多让人捧腹的事。
比如有一次各自的父母带我们去吃喜酒,结果我们两个小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就打起了架。当时的方嘉生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不仅把我制服在身体之下,还用嘴巴去咬我的鼻子。我老爸说当时他是听到我的哭声后时间就冲出来的,于是自家女儿彼时的惨状便永恒而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以后的十几年只要得空,他就会在方嘉生面前说一次,以增加他的负罪感。不过,尽管如此,方嘉生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这会是他做得出来的事。他一直认为他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绅士。虽然他老爸也力证这件事绝无虚假。
我老爸总是对方嘉生说,还好陈诺那时候没有破相。如果真的破相了,我可真饶不了你。
方爸却总是笑呵呵的回答,“如果要是真破了相,倒还是好了。我一直在找陈诺鼻头上有没有牙印什么的,真可惜,那小子当时还是下手轻了点,连个负责的机会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这都是在开玩笑。我和方嘉生注定是哥们,亲如兄妹的那种。十六岁那年的暑假我们还在月光明亮的夜里,睡在院子里的同一张床上,头挨着头的聊将来,然后和小时候一样聊到睡着。
蒋雨作为对方嘉生一见钟情二见断情三见绝情的妹子,对我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按她的话说,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竹马,一定会早早的预定下来,怎么还会等着他长成妖孽之后再出来冷着一张俊朗的脸祸害世间女子脆弱的小心脏?
有句话我其实一直都不敢对蒋雨说,也不敢对任何人说,包括向方嘉生自己来求证。
其实吧,我一直在偷偷地怀疑方嘉生同志的个人取向来着……
“喂,突然傻笑什么?”方嘉生的声音突然拔高。
“没。”我憋住笑。
“傻样!”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方嘉生此时那种很想让人蹂躏的表情。果然和这样一个萌物聊上一阵,再乱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
我还在傻笑着,不说话,听方嘉生继续说话,“……对了,陈诺,我近准备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噗嗤。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什么决定这么艰难?别是终于要决定找个女人准备结婚了吧?”
“不是。”他的声音居然难得正经了起来,“等我决定好了再跟你说,到时候你一定要支持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思想进度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你爸妈听。”
“算你狠!”我嘿嘿一笑,“不过,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一定会支持你。每一个决定都是崭新的,方先生,来,让我们为马克思主义干杯吧!”
【3】
我以为连夜赶出来的报告一定会被Sharon挑刺,第二天突然决定不来上班实在是罪无可恕,所以从需要再进公司的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有点惴惴不安。
出乎意料的是,Sharon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甚至还夸我今天的衣服颜色比上次那件漂亮。
整整一个上午,我居然都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Sharon完全不给我指派新的任务,任我一个人在电脑前自生自灭。
我感到了一丝不寻常,因为部门里的每个人都忙的一如既往的不可开交。
快到午饭的时间,HR经理突然走过来,说帮我调换了一个部门,让我去客户部。
我有些意外。回头看了看Sharon的办公室,她正好走过来,也微笑着对我说,“你做的很好,很谢谢你的努力。但是客户部更需要你,因为我们有客户是中国公司。”
……好吧,在哪里做不是做?换换岗对自己当然更有好处。我忽略掉内心的不舒服感,低头收拾东西。
客户部在楼上,明显比楼下要气派的多。
HR经理带着我一路往前,走到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边,笑着说,“Evan!”
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忙碌的男人抬起了头,绽放出一个极为温文的笑,“哦,谢谢你,Jenn!”
Jenn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对我说,“这是客户部的总监Evan,以后的工作请听他的安排。”
“谢谢。”我冲她微微颔首,看着她退了出去。
Evan站起身,我看到他桌面上的名牌上写着:Evan Kan,后面还缀着两个中文字:简岩。
他看起来很令人舒服。不仅是那温和的笑,干净的脸,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并不迫人的男香,整个人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毫无压力。或许也只有这种深藏不露的内敛气质,才能在商场中游刃有余。
“陈诺,对么?”他用中文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
“欢迎你到我们部门来。今天Willie不在,所以我先替他安排一下你的工作。”
不用问,这个Willie,一定是我的直属领导。我笑笑,跟着他走出去。
我的位置是个很舒服的靠窗的位置,时正阳光明媚的正午,座位上洒满了明亮的阳光,让人不由得心情愉快了起来。能拥有这个位置,运气真的很不错。
“这是你的位置。”简岩介绍道,而后指着我斜后方的一个更加宽敞舒适的位置说,“那是Willie的位置。以后你帮他做事。今天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Willie他今天去看了展览,晚一点才会回来。你先去吃个午饭,下午回来之后先看看这些文件。”
我的桌面上早已经放好了一叠文件,全中文的,是国内一个很知名的号称早已经世界闻名的珠宝商的资料。
“好的。谢谢你,Evan。”
简岩笑笑,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
目送着简岩无可挑剔的背影,我想着怎么会有人这么Nice又这么有魅力。像这样完美的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缺点。当一个男人内外兼修到如此境界,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一边开电脑,下意识的又扫了眼我的主管的位置。上面标了一个人的名字:Willie Kan。
Kan?和简岩一个姓?
我这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
简岩,他姓简啊!这是大老板的姓啊!也就是说……简岩,他说不定就是简凡口中的那个Grace Kwong的另一个儿子!如此一来,这个Willie……
一种不妙的感觉刹时袭来。
这个人,该不会正好死不死的,是简凡吧?!
简凡曾经在我的手机里留过言,只不过被我无视了罢了。当时想着就算他问起来,我也可以推脱说拜年留言短信什么的太多,可能没注意。
但现在他已经使用行政手段把我弄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以后我的日子可能真的要难过了。
忐忑了大半个下午,还怀着点星星点点的希冀,却还是在见到简凡的那一瞬间,彻底绝望。
OK……Willie Kan,简凡。
他在看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唇边挂起了心情很好的弧度。
“Hi!”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跟我打招呼。
我抽动了一下唇角,当做回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想留下来,就必须承受着一切。这是我一早就做出的选择。
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尚且都能当做不知道,我还怕他做什么?尺度全在于我,如果我不乐意,没人可以逼迫。何况,以简凡此类人的秉性,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腻了,就算我缠着他不放,他也会很果断的弃我如敝履,恨不得立刻踹开。
这本来就是游戏规则。玩之前弄清楚了,就不会对结局太意外。
“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把你调过来?”他问我,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让女人无法忽视的温柔笑意。
我回过头,盯着手里的资料,“因为,你想。难道不是这个答案么?”
他笑出声来,“没错。标准答案!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加分答案。”
我撇撇嘴,没说话。
“加分答案就是,因为你适合。”
我僵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原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不着边际的放肆的话,谁知道紧接着他就从包里掏出了电脑,换上了一副认真的公事状态下的表情。
“资料都看完了么?”他问我。
既然是工作,我当然不会把私人情绪带进去,连忙站起身,把资料抱在手上,走到他位置前面,“看完了。”
“这家SL你在国内肯定也很熟悉了。是家不错的本土公司,有意做国际品牌,这几年在国际市场也做了不少努力。但是因为用的依然是国内的营销模式,所以水土不服。现在,他们打算把国外的营销部分交给本土化的公司来做,也就是说,包括品牌建设,广告推广,媒体公关等等,都会整合给同一家公司来做,所以,这是个很不错的客户。你知道的,Ocean正好有这样的双文化背景,所以我们若不中标,就毫无理由可言。我这么解释,你能明白?”
“嗯,明白。”
他点点头,又问我,“对珠宝行业有过了解么?”
“不算很了解。因为这个属于奢侈品。”
“但是我看你发表过的论文里好像涉及过奢侈品牌的传播与营销。”他瞧着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那是本科时候的论文,很幼稚的。而且指的是中国市场。”
他也跟着笑了笑,“你回答的可真谨慎。没关系,不了解可以慢慢学。后天有个珠宝行业的派对,到时候和我一起参加,以加深一下这个市场对时尚和珠宝的认识。”
“嗯。”我一口应下来。这是和看展一样,是个很必要的了解市场和行业的动作。
“那好。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你再坐一会儿,就可以准时下班了。”
我点点头,回到位置上。这里和楼下,还真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鼠标一个个的点开客户部可以共享的文件,我开始思考如果真的去参加珠宝行业的派对,我该怎么打扮才行。根据常识,应该也要好好装扮一番才能进场吧?
想到这里,我看简凡埋头工作也没空理我,就偷偷的打开了一个购物网站,想去寻找一些灵感。
这是一个广告无处不在的世界。一打开购物网站,粉红色的主色调就让我头晕的要命。
到处都是情人节主题,这让单身的人情何以堪呵……
我的感叹还没完,手指就生生僵在了鼠标上。
后天?
今天是2月12号,那么后天……就是2月1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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