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28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04602
编辑推荐
中小学新课标书目,青少年阅读经典读物
美国脍炙人口的全民经典读物,百年来畅销全球
一则关于成长的童话,一部描绘友情与自然魔法的作品
收入《牛津世界经典丛书》《企鹅二十世纪经典丛书》《纽约时报读者目录》
对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T.S.艾略特和D.H.劳伦斯影响甚深
卖点
1、【中小学新课标书目,青少年阅读经典读物——英国人喜爱看的100部书之一,对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影响甚深】
《秘密花园》是美国脍炙人口的全民经典读物,百年来畅销全球,对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T.S.艾略特和D.H.劳伦斯影响甚深,是欧美各国家庭的必备读物,影响了数代人的成长。
2、【百年来,被翻译成五十多种语言,多次被改编成影视作品】
《秘密花园》初次出版就成为畅销书,此后百年来,被翻译成五十多种语言。而且不断被改编成戏剧、电影、幼儿读物、卡通片、话剧、舞台剧等等。
3、【《秘密花园》是一部公认的跨越年龄界限的精品,也是一部打通雅俗界限的文学作品】
在儿童文学世界,《秘密花园》是公认的跨越年龄界限的精品,也是一部打通雅俗界限的文学作品。在英国,它被收入牛津权威的《世界经典丛书》,出版界巨头企鹅出版社也把其收入《企鹅二十世纪经典丛书》。而在美国,权威的《纽约书评》把它列入《纽约时报读者目录》,足见其影响。
4、【文笔优美,思想丰富,情节精彩曲折,欧美各国将其列入教材】
《秘密花园》是一个关于大自然的魔法和人类美好心灵的故事,在欧美各国经常被学校老师当作教材,因为它的语言平易而又极为传神,同时思想丰富,情节精彩曲折,容易吸引小孩子。
5、【译文经典,精美装帧,全新典藏】
全新包装设计,译文经典,契合内文精髓,吸引读者。
特别推荐:
从小不被母亲宠爱、性情乖戾的玛丽,因在霍乱中父母双亡,她一夜之间变成孤儿,被从印度送往英国约克郡克莱文姑父的庄园生活,这个陌生的环境更使她倍感孤独落寞。孤独的玛丽在女仆玛莎的鼓励下,开始尝试在庄园里寻找自己的乐趣。
一次,她神奇地在知更鸟的指引下找到了尘封已久的秘密花园的钥匙,得以闯入久已禁闭且荒芜的花园。在那里,她结识了喜欢和动物交朋友的迪肯。在迪肯的带领下,他们一起在秘密花园里耕种。而在某个深夜,她因为寻找神奇的哭声,而找到了常年躲在阴暗房间里的病态的少爷柯林,就这样,他们都开始了自己的改变,而秘密花园也经历了一次诗意的复活。
001 … 第一章 一个都没剩
007 … 第二章 别扭小姐玛丽
015 … 第三章 穿越荒原
020 … 第四章 玛莎
036 … 第五章 走廊里的哭声
042 … 第六章 “有人在哭——真的有!”
048 … 第七章 花园的钥匙
054 … 第八章 引路的知更鸟
062 … 第九章 全世界最古怪的房子
071 … 第十章 迪肯
083 … 第十一章 槲鸫之巢
092 … 第十二章 “我可以要一小块地吗?”
101 … 第十三章 “我是柯林。”
114 … 第十四章 小王公
125 … 第十五章 筑巢
136 … 第十六章 “我就不!”玛丽说。
144 … 第十七章 发作
151 … 第十八章 “咱得赶紧的!”
158 … 第十九章 “它来了!”
169 … 第二十章 “我会永远活下去——永远!”
177 … 第二十一章 本·韦瑟斯塔夫
188 … 第二十二章 太阳下山的时候
194 … 第二十三章 魔法
206 … 第二十四章 “让他们笑吧”
218 … 第二十五章 帘子
225 … 第二十六章 “是妈妈!”
235 … 第二十七章 在花园里
一本神奇的、充满糖果香味的书。
——《纽约书评》
这是一个关于大自然的魔法和人类美好心灵的故事。
——《时代周刊》
《秘密花园》包含了20世纪西方文学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几个重要主题:一个对内心世界的关注;二是提倡回到自然;三是神秘主义。
——美国作家 安丽森·卢瑞
【试读】
第一章
一个都没剩
当玛丽·伦诺克斯被送去密瑟尔斯韦特庄园同她姑父一起生活时,大家都说,从没见过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这话一点儿也没错。她脸蛋窄小,身材单薄,头发稀疏,总是一副没好气的神情。她头发是黄的,因为出生在印度,自小又体弱多病,所以脸色也是黄黄的。玛丽的父亲在英国政府机关任职,总是很忙,身体也不好,玛丽的母亲非常漂亮,却只热衷于参加聚会,成天同一些嬉笑浪荡的家伙消遣玩乐。她压根儿就没想要小孩,所以玛丽一出生,就被她直接交给一位保姆照料,她还逼得这位保姆明白,要想讨得她这位女主人的欢心,最好是别让孩子出现在她眼前。所以当玛丽还是个弱不禁风、爱哭爱闹、皱皱巴巴的小婴儿时,就被排斥在爸爸妈妈的生活之外了;当她长到蹒跚学步时,情况依然如此。玛丽眼里最熟悉的只有保姆和其他印度仆人的黝黑脸孔,他们总是对她有求必应,由着她随心所欲,否则被哭声打扰的女主人就会大发雷霆。所以,当玛丽长到六岁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霸道自私的讨厌鬼。家里请来一位年轻的英国家庭女教师教她读书写字,这位家庭教师对她厌恶至极,不到三个月就辞职走人了。随后请的几位家庭教师辞职的速度甚至比第一位还要快。所以要不是玛丽自己想学读书识字,她很可能会长成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在玛丽大概九岁的时候,一天早晨,天气热得可怕,她一醒来就觉得非常烦躁,当她看到站在床边的不是她的保姆而是另一个仆人时,她立刻发起脾气来。
“为什么是你在这儿?”她对这个看着眼生的女人说,“我不要你在这儿。把我的保姆找来。”
这个女人看起来吓坏了,但她只是结结巴巴地说保姆来不了。玛丽气得冲着她又是打又是踢,但这个女人只是显出更加害怕的神情,不断重复说保姆不能来小姐身边。
那天早晨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该干的活儿没人干,一切都乱了套。几个印度仆人似乎不见了,其他的仆人要么偷偷往外溜,要么慌张地跑来跑去,个个脸色苍白、神色惊恐。但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的保姆也一直没有出现。事实上,整个上午都没有人管她,最后,她独自待得烦了,便晃悠出屋子,走到花园里,开始在游廊附近的一棵树下自个儿玩起来。她把大朵大朵鲜红的木槿花插到一个个小土堆上,假装在造一个花坛,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生气,不断在嘴里嘟囔着回头准备用来骂保姆的话。
“猪!猪!猪娘养的!”她喃喃道,因为管当地人叫“猪”是最狠的骂人话了。
她咬牙切齿、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些骂人的话,这时她听到她的妈妈和某个人走出房间来到游廊上。那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子,他们站在一起,用一种奇怪的低沉嗓音互相交谈。玛丽认识那个看起来像是男孩的漂亮年轻人。她听说他是一位刚从英国来的军官,非常非常年轻。玛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将更多的目光投在了她妈妈身上。当她难得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妈妈时,总会这样做。她的妈妈——玛丽总是管她叫“女主人”,很少用别的称呼——是个又高挑又苗条的美人,穿的衣服总是那么漂亮。她的头发就像起伏的丝绸,鼻子精致小巧,带着一丝高傲的神气,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是充满笑意。她所有的衣服都那么轻薄飘逸,玛丽总说那上面“满是蕾丝花边”。这天早上,她衣服上的蕾丝花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但她的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它们睁得很大,充满恐惧,哀求地望向那个长得像个俊俏男孩的军官。
“真的有那么糟糕吗?噢,真的吗?”玛丽听到她说。
“真的很糟糕,”年轻军官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糟透了,伦诺克斯夫人。两周前你就该避到山上去的。”
女主人绝望地绞着双手。
“噢,我知道我应该那样做!”她喊道,“我留下来只为了参加那个愚蠢的宴会。我真是个傻瓜!”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哭号声突然从仆人们的住处传来,玛丽的妈妈吓得一把抓住年轻军官的胳膊,玛丽也不禁浑身发抖。哭声越来越大。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了?”伦诺克斯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有人死了,”年轻军官回答说,“你没说这病是在你的仆人中间爆发的。”
“我根本不知道呀!”女主人嚷道,“跟我来!跟我来!”她转身跑进了屋子。
接着,可怕的事情一桩桩地发生了,玛丽终于明白了早上家里的气氛为什么那么古怪。霍乱爆发了,是最危险最致命的那种,人们像苍蝇一样死去。她的保姆头天晚上病倒了,刚刚去世,所以仆人们才会在小屋里大声哭号。这一天还没过完,又有三个仆人死了,一些仆人吓跑了。整座宅院笼罩在恐慌的气氛中,到处都躺着奄奄一息的病人。
第二天,家里依然一片混乱,不知如何是好的玛丽把自己关在育儿室里,被所有的人遗忘了。没有人想到她,没有人需要她,她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一连好几个小时,她哭了睡,睡了哭。她只知道人们都病了,她听到了一些古怪又吓人的声音。在某个时候,她蹑手蹑脚地走进餐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过桌上摆着饭食,还剩下不少,餐椅和餐盘被草草推到一边,看上去就像用餐的人出于某种原因突然起身匆匆离开。玛丽吃了一些水果和饼干,觉得有些渴,于是又喝了几乎一整杯的葡萄酒。玛丽觉得它喝起来甜甜的,却不知道它的劲头有多大。很快她就觉得困得不得了,她回到育儿室,再次把自己关起来,从仆人所住的小屋传来的哭声和房子里匆匆来去的脚步声让她感到害怕。那杯酒使她昏昏欲睡,她几乎都睁不开眼了,于是她躺到床上,不省人事地睡了好久好久。
她睡得那么沉,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但不管是房子里的哭声还是搬着东西进进出出的嘈杂声,都没有让她从沉睡中惊醒。
当她终于醒过来时,她躺在床上盯着墙看了好一阵子。房子里一片寂静。她以前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安静。再没有哭声或是脚步声传来,玛丽忍不住想,是不是每个得了霍乱的人都好了,所有的麻烦事都结束了?她还忍不住想,她的保姆死了,以后谁来照顾她呢?大概会来一个新的保姆吧,说不定这个新保姆还知道些新的故事。原来的保姆讲的那些故事玛丽都听腻了。她没有哭,因为她的保姆已经死了。她不是那种感情丰富的孩子,从来不会对谁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和喜爱。伴随霍乱而来的嘈杂声、匆忙的脚步声和哭号声让她感到害怕,她还很生气,因为似乎没人记得她还活着。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压根顾不上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女孩。看来事情就是这样,当人们患上霍乱,他们什么都顾不上,只顾得上自己。不过,要是大家都好了,肯定会有人想起她来,前来找她。
但是并没有人来。她躺在床上等着,房子里却似乎变得越来越安静。她听到地席上传来沙沙的声音,低头一看,看到一条小蛇正向前爬去,它那宝石般的眼睛正盯着她。玛丽没有害怕,因为那是个无害的小东西,不会伤害她,它似乎急于爬出这个房间。就在玛丽看着的时候,它从门底下溜了出去。
“好奇怪啊,太安静了,”她说,“感觉就像房子里除了我和这条蛇以外,再没有别的了。”
几乎就在下一分钟,她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接着那些脚步声来到了游廊上。那是男人们的脚步,那些男人走进房子,低声地交谈着。没人前去迎接或是招呼他们,他们似乎正在挨个打开房门,查看各个房间。
“真是太不幸了!”她听到一个声音说,“那个大美人,那么漂亮!我猜那个孩子肯定也很漂亮。我听说她有个孩子,虽然从没有人看见过。”
几分钟后,当他们打开育儿室的门时,玛丽正站在房间的中间——一个样子难看、气鼓鼓的小东西,正皱着眉头,因为她肚子开始饿了,而且觉得受到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忽视。第一个走进育儿室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官,玛丽曾经见过爸爸和他说话。他看上去又疲惫又担忧,但当他看到玛丽时,吓了一大跳,几乎跳回到房门外。
“巴尼!”他大声喊道,“这里有个孩子!就她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地方!天可怜见,她是什么人呀!”
“我是玛丽·伦诺克斯。”小女孩挺直身子,傲慢地回答。她心想,这个男人居然把她爸爸的这栋大房子叫作“鬼地方”!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大家都得了霍乱,我睡着了,刚刚醒来。为什么没人来照顾我?”
“这就是那个没人见过的孩子!”那人转身向他的同伴们惊呼道,“她居然被忘掉了!”
“为什么我被忘掉了?”玛丽气得直跺脚,“为什么没人来照顾我?”
那个叫作“巴尼”的年轻人看着她,显出非常难过的神情。玛丽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想把眼泪忍回去。
“可怜的小家伙!”他说,“这栋房子里已经没有人能来照顾你了。”
正是通过这种奇怪而突然的方式,玛丽发现她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已经去世了,在夜里被抬走了,几个大难不死的印度仆人也逃离了这栋房子,跑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他们没一个记得房子里还有个玛丽小姐。所以,这个地方才会如此安静。是的,在这栋房子里,除了她和那条沙沙作响的小蛇之外,再没有任何活物了。
第二章
别扭小姐玛丽
以前玛丽喜欢从远处盯着自己的妈妈看,她觉得妈妈很漂亮,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她对妈妈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对妈妈有多深的感情,在妈妈去世后也不可能有多深的思念。事实上,她压根儿没想妈妈,她是个一心只顾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满脑子想到的只有自己,她一向如此。如果她的年龄再大一些,肯定会因为被独自留在这世上而担心忧虑,但她年纪太小,而且因为之前一直有人照顾她,所以她觉得永远都会有人照顾她。现在她那小脑瓜里想的只是自己会不会被送到好心人那里,那些人会客客气气地对待她,由着她随心所欲,就像她的保姆和其他印度仆人过去对她那样。
一开始她被带到一位英国牧师的家里,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她也不希望如此。这位英国牧师很穷,有五个孩子,年纪都差不多,这些孩子衣着破旧,总是互相争吵,抢夺玩具。玛丽讨厌他们凌乱的房子,她表现得很不友好,所以来了不过一两天,就没人愿意跟她玩了。玛丽来到这里的第二天,牧师的孩子们就给了她取了个绰号,把她气得够呛。
最先想到这个绰号的是巴兹尔。巴兹尔是个小男孩,长着一双粗鲁的蓝眼睛,鼻子翘翘的,玛丽简直恨死他了。一天,她正在一棵树下独自玩耍,就像霍乱爆发那天一样,她打算造一座小花园,正当她垒起土堆、砌出小径时,巴兹尔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看。他越看越有兴趣,过了一会儿突然给玛丽提了个建议。
“你干吗不在那儿放一堆石头当作假山呢?”他说,“就那儿,中间。”他弯下腰来指给她看。
“滚开!”玛丽尖叫起来,“我不要跟男孩一块玩。滚开!”
有那么一会儿巴兹尔看起来很生气,但接着他开始嬉皮笑脸地逗弄玛丽。他总是这样逗弄他的姐妹们。他手舞足蹈地围着玛丽绕圈,冲着她扮鬼脸,又唱又笑。
“玛丽小姐真别扭,
瞧你那花园有多丑。
银铃、海扇、金盏花
一股脑儿摆一排
看了真叫人发愁。”
他唱啊唱啊,接着别的孩子也听见了,开始一边笑一边跟着起哄,而且玛丽越是气恼,他们就越是翻来覆去地唱“玛丽小姐真别扭”这句词;自那之后,如果她在附近,他们彼此交谈时只要提到她,都管她叫“别扭小姐玛丽”,就连跟她本人说话时也经常这么称呼她。
“你就要被送回家了,”一天,巴兹尔对她说,“就在这个周末。我们都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玛丽回答,“可我的家在哪里呀?”
“她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巴兹尔带着七岁孩子所能表现出的最大轻蔑说道,“当然是英国啦。我们的奶奶就住在那里,去年我们的姐姐梅布尔就被送到她那里去了。不过你不是去你奶奶那儿。你没有奶奶。你是去你姑父那儿。他叫作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
“我完全不知道这么个人。”玛丽气恼地说。
“我知道你不知道,”巴兹尔回答,“你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儿都这样。我听我爸爸妈妈说起过他。他住在乡下一栋又大又冷清的老房子里,不跟任何人来往。他脾气可大了,不让别人去他家,不过就算他肯,人家也不会愿意去的。他是个驼子,可吓人了。”
“我才不信你说的呢。”玛丽说着,背过身去,用手指堵住耳朵,她再也不想听下去了。
但过后她还是把这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那天晚上,克劳福德太太证实了这个消息,告诉她说,她将在几天之后坐船去英国找她的姑父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他住在密瑟尔斯韦特庄园。玛丽面无表情地听着,执拗地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对她的这个反应,克劳福德夫妇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试图对她表现得亲切些,但当克劳福德太太想要亲吻她时,玛丽却把脸扭到了一边,当克劳福德先生慈爱地拍她的肩膀时,她只是站在那里,拘谨得像块木头。
“这孩子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过后,克劳福德太太非常遗憾地说,“她的母亲长得那么好看,举止也十分迷人,可我从没见过哪个孩子像玛丽这么不招人爱的。孩子们都管她叫‘别扭小姐玛丽’,虽然是淘气话,但我挺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果当初她那有着漂亮脸蛋和优美举止的母亲多去去育儿室,玛丽说不定能受点熏陶,学得讨人喜欢些。现在那可怜的美丽人儿已经没了,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孩子,真是可悲啊。”
“我相信她几乎从来没去看过玛丽,”克劳福德太太叹息着说,“玛丽的保姆死了以后,就再没人想着这个小家伙了。想想看,那些仆人自顾自地跑了,把那孩子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麦格鲁上校说,当他打开门,发现她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时,他的魂都差点吓飞了。”
在一位军官妻子的照看下,玛丽踏上了前往英国的漫长旅途。这位夫人是送孩子去英国上寄宿学校的,心思绝大部分在自己的儿女身上,所以一到伦敦,她就迫不及待地将玛丽交给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派去接玛丽的女人,也就是密瑟尔斯韦特庄园的管家梅德洛克太太。这位女管家身材结实,脸颊红润,有一双锐利的黑眼睛。她穿着一条紫色的裙子,披着黑色的绸绢斗篷,斗篷边缘镶着乌黑发亮的流苏,头戴黑色女帽,帽子上装饰的紫色天鹅绒花会随着她脑袋的动作不住颤动。玛丽一点也不喜欢她,这本身并不稀奇,因为玛丽很少会喜欢谁,只不过这次玛丽还有额外的理由,那就是梅德洛克太太显然并没有把她看得有多了不得。
“哎哟!这小家伙的模样可真愁人!”梅德洛克太太说,“我们听说她妈妈是个大美人。看来她没继承多少她妈妈的美貌呀,夫人,您说是吧?”
“也许她再长长就好了,”军官的妻子客气地说,“如果她的皮肤不这么黄,表情再甜美一些,看起来会好很多的。小孩子嘛,一年一个样。”
“她是得好好变变样,”梅德洛克太太回答说。“不过要我说,就这事儿,待在密瑟尔斯韦特庄园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她们在梅德洛克太太要带着玛丽住上一晚的私人旅馆里交谈,满以为玛丽没听到这些话,因为小女孩站在窗边,离她们有一点距离。玛丽的眼睛盯着过往的公共汽车、出租车和行人,耳朵却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她不禁对她的姑父和他住的那个地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他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什么是驼子?她从没见过驼子。也许印度就没有驼子。
自从在别人家住,身边又不再有保姆,她开始尝到孤单的滋味,开始有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古怪念头。她开始琢磨,为什么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爸爸妈妈,即便她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别的孩子一看就是他们爸爸妈妈的孩子,但她却好像从来都不是谁的小女儿。以前她有仆人,有吃有穿,但没人真正在乎过她。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不招人喜欢。当然了,这个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令人讨厌。她总觉得是别人太讨厌,却从没想过自己身上的原因。
她觉得梅德洛克太太就是她遇见过的顶顶讨厌的人。瞧梅德洛克太太那长得平淡无奇而又红得可怕的脸、那俗气又做作的女帽。第二天,当她们动身前往约克郡时,玛丽一路高昂着头穿过车站,走进火车车厢,尽可能地离梅德洛克太太远一点,因为她不想被别人看成是梅德洛克太太的孩子。一想到人们把她当成梅德洛克太太的女儿,她就气得不得了。
但是梅德洛克太太完全不会被玛丽的行为或想法影响到。她是那种“坚决不能允许年轻人胡闹”的女人。要是有人问她的话,她肯定会这么回答。她并不想来伦敦,因为她姐姐玛丽亚的女儿马上要结婚了,但她是密瑟尔斯韦特庄园的女管家,这个职位轻松安逸、待遇优厚,她知道,要想保住这个工作,唯一的方法就是,不管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交代她做什么,一定要马上去做。她甚至从来不敢多问一句。
“伦诺克斯上校夫妇患霍乱去世了,”那天,克雷文先生用他一贯简洁而冷淡的说话方式交代她,“伦诺克斯上校是我的内弟,我是他们女儿的监护人。孩子将被带到这里。你得亲自去伦敦接她。”
于是梅德洛克太太就收拾好她的小旅行箱,到伦敦来了。
玛丽坐在火车车厢的角落里,难看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她没带什么可供阅读消遣的东西,于是将那双戴着黑手套的纤瘦小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她身上的黑色丧服让她的脸色显得比以往更黄,软塌塌的浅色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黑色绉纱帽下。
梅德洛克太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孩子,真是被惯得没样儿了。”(这是约克郡的方言,意思就是小孩子被惯坏了,爱乱发脾气。)她从没见过哪个孩子能一动不动地坐着什么都不干。梅德洛克太太盯着玛丽看了半天,最后终于烦了,开始用一种略显冷淡的刺耳嗓音同玛丽说起话来。
“我最好跟你说说你要去的那个地方,”她说,“你对你姑父有什么了解吗?”
“没。”玛丽说。
“你从没听过你父母提起他吗?”
“没。”玛丽皱着眉头说。她之所以皱起眉头,是因为她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从不特意跟她谈任何事情,她自然没有从他们那里听说过什么。
“哼。”梅德洛克太太咕哝着,盯着玛丽那张执拗而冷漠的小脸。她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开始了。
“那你最好听我告诉你一些事情——这样你好有个准备。你要去的地方有点不同寻常。”
玛丽一声不吭,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显然让梅德洛克太太有点尴尬,但女管家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往下说。
“首先你要知道的是,那是个非常非常大的地方,但挺让人气闷的,而且克雷文先生为此非常自豪——这点也很让人气闷。大宅有六百年的历史,位于一片荒原的边缘,里头有将近一百个房间,不过大部分房间都关着,锁了起来。宅子里有很多画,有精美的老式家具,还有别的一些上了年头的东西,宅子周围是一个很大的庭园,有花园、有树,树上的枝条都拖到了地上——至少一些树是这样。”她停了下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再没别的了。”她非常突然地结束了介绍。
玛丽不由自主地开始听她说。梅德洛克太太说的这些跟印度完全不一样,任何新鲜的事物都能吸引玛丽。但她打定主意绝不将这一点表现出来。这也是她让人感到不愉快,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原因之一。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好了,”梅德洛克太太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玛丽回答说,“我对这样的地方一点也不了解。”
梅德洛克太太不禁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哎!”她说,“你可真像个小老太太。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吗?”
“我关不关心,”玛丽说,“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梅德洛克太太说,“确实没什么要紧的。反正我是不知道让你待在密瑟尔斯韦特庄园是因为什么,除非是说这样最省事。你姑父是不会为你操心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他从不为任何人操心。”
她停下来,好像刚刚想起了什么。
“他的背是驼的,”她说,“那可让他遭了大罪。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很坏,虽然有钱、有大庄园,却过得很不开心。直到他结婚了……”
尽管玛丽努力摆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这时也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梅德洛克太太。她从没认真想过一个驼子会结婚,听到这句话还真是小小地吃了一惊。梅德洛克太太把玛丽的表现全看在眼里,她本就是个健谈的人,这下更是有兴致继续往下说了。不管怎样,这总归是个打发旅途时间的办法。
“克雷文夫人是个可爱的女人,又温柔又漂亮,哪怕她想要一片草叶子,克雷文先生也会走遍全世界给她找来。谁也没想到她会嫁给克雷文先生,可她就是嫁了,人们都说她嫁给他是为了他的钱。但她不是——不是,”梅德洛克太太语气坚定地说,“她死的时候——”
玛丽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哦!她死了吗!”她惊叫道,完全是脱口而出。她刚刚回忆起她曾读过的一个法国童话《簇发里凯》,讲的就是一个可怜的驼背和一位美丽公主的故事,她突然为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感到难过。
“是的,她死了,”梅德洛克太太回答,“自那以后克雷文先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古怪了。他谁也不关心,谁也不见。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而当他待在密瑟尔斯韦特庄园时,就把自己关在宅子的西侧,除了皮彻之外,他谁也不见。皮彻是个老头儿,克雷文先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由他服侍了,他知道克雷文先生的脾性。”
这听起来就像书里写的故事,但玛丽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一栋有一百个房间的大宅,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关着门上了锁——这栋大宅还在一片荒原的边缘(天知道荒原又是什么!)——听起来就闷得慌。还有个驼背的男人,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玛丽凝视着窗外,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仿佛对应她此刻的心情,外面开始下起倾盆大雨,灰色的雨线斜斜地落下,噼里啪啦地溅在车窗上,顺着玻璃直往下流。如果那位漂亮的姑妈还活着,她也许能让那座沉闷的大宅变得有生气许多,就像玛丽的妈妈曾经做的那样,穿着“满是蕾丝花边”的裙子跑进跑出,参加聚会。可惜克雷文夫人已经不在了。
“你别指望见到克雷文先生,因为十有八九你是见不着的。”梅德洛克太太接着说道,“你也别指望有人陪你聊天。你得自己玩,自己照顾自己。哪些房间能进哪些房间不能进都会告诉你的。庭院里的那些个花园足够你玩耍的了。但你在大宅里头别到处瞎逛到处乱翻。克雷文先生不会允许的。”
“我才不会到处乱翻呢。”小玛丽气愤地说。就像刚才她突然为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感到难过一样,她突然又不为他难过了,开始觉得他是个十足讨厌的人,活该遭那些罪。
她转过头去,面朝着雨水直淌的窗玻璃,目光远远地望出去,凝视着那仿佛无休无止的灰色暴雨。她望了很久很久,渐渐地,那灰色在她眼里越来越浓重,她终于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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