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8698052丛书名: 无
★国内首部专门介绍日本岐阜的旅行生活书。日本47个都道府县,一地一册,深入地方的风土魅力之美。“长效设计”教父长冈贤明,带领编辑部驻地采风,李宗盛、蔡康永、深泽直人诚意推荐,重新发现日本!
★岐阜,位于日本列岛的正中,在江户时代以前曾分为飞驒与美浓两大区域。这片广袤的土地,孕育着美浓丰富的河流和飞驒深深的群山。这里有景色清新如一帧帧剧照的《你的名字》取景地飞驒市;风景绝美令人惊叹的“世界文化遗产”童话小镇白川乡;而夜幕低垂的长良川悬崖下,摇橹乘舟,体验古老传统的鸬鹚渔猎,那一刻静谧无声,众人皆屏住呼吸——。
★岐阜,这片土地独特的环境,给予匠人艺术家们丰厚的自然素材,从而创造出浑然天成的作品。岐阜既是历史悠久的美浓和纸诞生地,也是经1300多年发展的美浓烧原产地;安藤雅信主理的“艺廊百草”,蕴含了民艺深刻理解,散发开放式学舍的气息;“画坛仙人”熊谷守一诞生于此,在“熊谷守一付知纪念馆”,其画作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光明和耀眼……
★气质古朴温和的岐阜,却有着迷人的反转:拥有危险气质的“养老天命反转地”。这座现代艺术公园,由艺术家荒川修作和他的诗人妻子玛德琳·吉恩斯设计,荒诞,又引人深思。迷宫一样的布局,沟渠一样的通道,不透光的黑暗小屋,陡峭的斜面……在此探险,直到眼前出现浓尾平原,升腾出遗世独立之感。
★在岐阜,肉质鲜美的飞驒牛肉驰名世界,堪称绝品,香气扑鼻的五平饼令人垂涎。秋季限定的 “栗金钝”采用当地新鲜栗子做成,当香气沁透了舌头和心灵,令人感叹“岐阜之秋,迫不及待”。肉质饱满又弹牙的明宝火腿搭着蛋黄酱吃,咬下去热乎乎的肉汁喷出来,满口都是浓厚的香味……
★d设计之旅精选“景点”的衡量标准,不是网红打卡,而是扎根于当地风土的设计灵魂。跟着“长效设计”(long life design)教父长冈贤明,去看一看设计师欣赏的地方,去探寻一件物品蕴含的匠心与背后的故事——根植于那片土地上的东西,才是日本设计的原点。
国内首部专门介绍日本岐阜的生活旅行书!
岐阜的森林覆盖率超过80%,在新海诚《你的名字》取景地,享受沁人心脾的森林和绿意,体验郁郁葱葱中清新的浅绿和深邃的浓绿层层叠加;而落雪的冬夜,偶遇盛大的点灯节,见“世界文化遗产”白川乡可爱的合掌造建筑,被群山环抱于一望无际的森林之间。
古朴清幽的神社,亘古如斯;沿途美景无数的长良川铁路,一路向前。只在星期天开店的精选CD店,能被誉为“作品”的荞麦面,治愈着每一位来往的旅人。寻味岐阜,品闻名世界、肉质绝佳的飞驒牛肉,买一块香甜可口、蕴含秋意的和果子栗金钝,咬一口肉质饱满的明宝火腿,配着冰凉爽口的啤酒……
李宗盛、蔡康永、深泽直人诚意推荐d设计系列:一个“不设计”的设计师的造物心得,一份对抗当今消费社会的惜物情怀,一个驻地采风、与当地人一起捕捉地方灵魂的编辑团队。
d设计之旅中文版第二弹:去名古屋所在地爱知县、新海诚《你的名字》取景地岐阜县——与“长效设计之父”一起出发,踏上日本中部的文艺设计之旅!
这片土地独特的自然环境,给予匠人艺术家们丰厚的自然素材,从而创造出浑然天成的作品。岐阜既是历史悠久的美浓和纸诞生地,也是经1300多年发展的美浓烧原产地;安藤雅信主理的“艺廊百草”,蕴含了民艺深刻理解,散发开放式学舍的气息;“画坛仙人”熊谷守一诞生于此,在“熊谷守一付知纪念馆”,其画作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光明和耀眼……
序
岐阜县的日常
岐阜县的12月
岐阜县的数字
d 设 计 之 旅 岐 阜 旅游图
岐阜 d标总览
关市立 筱田桃红美术空间/设计师的房间 飞驒/长良川铁路
越美南线/藤村纪念馆
信浓屋/厨房 破伞/荞麦切面 万屋町 助六/京屋
酢屋/ Gallery Cave / 陶林 春窑/吉田
未来/Le Pont De Ciel / BAROSSA 鸡尾酒/ Kante Manfila
上中旅馆/丰田 白川乡自然学校 / 中岛屋
鹫见荣儿/ 高桥樗至/ 熊谷雅子/ 安藤雅信
主编的岐阜之旅 空闲之旅
岐阜县的民艺 和纸之和
岐阜县的长寿祭典 隐秘的花祭
岐阜县的长青企业 变革与永恒 贝印株式会社
岐阜之味 岐阜定食
编辑部诚意推荐 岐阜的美味伴手礼
编辑部推荐的岐阜县特产 美味的鳗鱼料理
寻访岐阜县的长效设计 日本视野
追问“岐阜风格” 何为创作者
岐阜:城内之美
岐阜县的书
岐阜县的 CD
长效设计案例 “林刃物”的办公用见到Allex
探寻岐阜县的长效新特产 明宝火腿
编辑部哪怕放弃采访也要去吃一顿的岐阜县美食 不变的美味
聆听设计师的放松时刻 寻常 “集体无意识”
去日本旅行的47个理由
D&DEPARTMENT INFORMATION
撰稿人与信息提供者
略长的主编后记 修理一下,可用一生
岐阜d设计之旅信息总汇
编辑后记
创刊初衷
我们认为,人们今后在和他人的交流时,“设计的眼光”会变得越来越重要。领会了“设计的眼光”,用这一观点去寻找具有永续设计特质的物品,将会更容易理解其中的匠心。“个性”不仅存在于兴起于大城市的潮流中,即便在最原始的土地上,它也蕴藏其间。现如今,大多数人习惯于一种时间长了就轻易丢弃物品的购买习惯,这一现状十分令人担忧,不过如果是在物的诞生地,被当地的文化和美食吸引,从而买下一件物品,在很久之后,还能讲出属于它的故事,说出是在哪家店铺,通过怎么样的优待而入手,那么这件东西可能就不会轻易被丢弃了。消费者需要从根本上改变物的入手方式,我们创办这本旅行杂志,正是希望改变这一现状。以此为线索,我们寻找通向每片土地所需要的“设计的眼光”,帮助大家按图索骥,日本的47个都道府县,一地一册,以同样的形式实地取材,编辑制作,同样的页数发刊,呈于众人眼前。
采编的考量
• 一定要亲自在当地住宿、就餐和购物,一一确认。
• 不写无法让自己感动的东西,只说自己想说的话。
• 推荐给大家的东西,一定会如实地做出评价。
如果东西足够好但有一些瑕疵,也会指出它的问题。
• 请受访对象核实文章时,只请对方确认那些客观信息。
• 以“长效设计”的视角,只取材能够长久存在的事物。
• 不用特殊的镜头夸张拍摄对象,只拍摄其最真实的状态。
• 采访过的人物和去过的地点,即便是杂志发行后,也要保持联络,时常回访。
如何选择采访对象
• 符合当地的特色
• 传递当地的重要信息
• 是当地人正在做的事
• 价格适中
• 蕴含设计匠心
“d design travel”是前往日本旅游不可或缺的另类工具书。
——《小日子》
在《d设计之旅》中推荐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家店,都是长冈自己亲自去体验过的。
——三联松果生活
《d设计之旅》系列收集衣食住行中的人情味,不是由个人爱好组成的旅游手册,而一个个扎实工作的普通人在真诚自豪地推介这片土地的好。
——公号“一夜美学”
01岐阜县的日常
让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栗金钝”
我们的编辑部在东京(虽然编辑们的老家各异),说起“栗金钝”(东京叫“栗金团”),脑子里浮现的自然是那又黏又甜的节日小吃,代表着“老家的味道”,以及遥远的正月回忆,令人无限怀念。可是,岐阜的“栗金钝”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把当季采摘的新鲜栗子切开,
取出果实,碾碎,加入砂糖,然后上火加热,接着包进纱布进行挤压过滤,重新制作成栗子的形状。它虽然极其简单质朴,却是很费功夫的上等和式点心。如今我已经尝过了中津川市名店酢屋(第 40 页)的美味,再听到“栗金钝”这个词, 脑中浮现的只有一句“迫不及待,岐阜之秋”。
说起火腿,自然是明宝火腿
对岐阜县的人来说,相信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牌子的火腿。这种简单又传统的美味,直接吃都很可口,更不要说表面烤焦一点再挤上蛋黄酱,或者裹上面粉炸得外焦里嫩,总之可以用来体验各种烹饪方法的不同乐趣。明宝公司总部设在郡上市,那里有家“道之站明宝”,卖的可乐饼里加入了一粒粒的明宝火腿,可谓绝品。在垂井町的GURUMANVITAL面包房,每月第二、第四个星期天,会售卖添加了明宝火腿的蔬菜面包。旅行结束的时候,可以在岐阜车站的礼品商店购买明宝火腿当作伴手礼。本书后面将有更详细的介绍。
连续举办五十年的“长寿”模拟考试“岐新”
但凡是岐阜县境内想升入高中的中学生,都会参加一个通称为“岐新”的考试,也就是“岐阜新闻· 初中三年学力考试”。该考试由“岐阜新闻社”的子公司“岐阜新闻情报中心”主办,每年共四次,分别为1月、8月、10 月、11月。 顺带一提,大家只要像一般考试那样在学校参加就好,考试的卷子正常发放,并不会夹在晨报当中作为报纸的促销手段。岐阜号在当地取材时,正是 12 月到 1 月期间,临近每年度最后一次岐新考试,图书馆里、通勤电车上,到处都能看到捧着笔记本和参考书的学生。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吧:如果是通过努力就能做到的事,就享受全力以赴的过程。
岐阜特色,是“飞驒特色”与“美浓特色”
岐阜县在江户时代以前曾经分为“飞驒”与“美浓”两国,这种区别现在依然深刻地体现在两地的气候、文化等诸多方面。为了更好地理解,大家可以在脑中简单想象一下:将岐阜县从中间切开,
北边就是飞驒(高山市、白川乡、下吕等),南边则是美浓。而美浓又分为“ 东浓”( 中津川、多治见等)、“中浓”(关市、郡上、可儿等)、“岐阜”(岐阜、羽岛等)、“西浓”(大垣市、养老郡等)四片区域,并且每一片都有极强的当地特色。有人曾建议应该将本刊分开做成“美浓号”与“飞驒号”。而我们的选择,自然是只有一本“岐阜号”。
02 关市立筱田桃红的美术空间
1.可以在岐阜县的浓绿掩映中欣赏筱田桃红的作品
美术馆票价 300 日元。每年有多达五次的特展,为桃红不同年代的作品归纳出意趣深远的主题,并加以介绍。
2.空间设计优雅,让人如同徜徉于清澈河底
馆内幽静,适宜久留。出售的画册由鹫见荣儿设计,品质极高。
3.利用了市政厅大楼中的一层, 成为一项划时代的创举
与同在关市的岐阜现代美术馆有着丰富多彩的互动,策划的活动同样魅力无穷。人们在造访关市时,即可感受到这种魅力。
“归乡”的自由之心
我是通过电视上的一部纪录片认识筱田桃红的。那些用墨画在和纸上的作品非常有感染力,新颖又现代,当时就非常期待能够一睹实物。在岐阜县的旅行途中,我意外得知筱田氏的美术馆就在岐阜县关市的市政厅里。一来到这家 2003 年开馆的“筱田桃红美术空间”,首先感受到的是市政厅周边广阔的田园风光,晴空万里,远山尽览。乘坐电梯来到美术馆的入口,气氛沉静,完全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市政厅大楼的七层。馆内的墙壁为石灰涂面,地面使用了三合土,静谧的感觉令人想起了澄清的长良川。并没有过分热情的讲解,这里可以让参观者完全按照自己的步调经历一场“与筱田桃红的邂逅”,而我自然也心情舒畅地享受其中。筱田氏的书画作品以宽裕的间隔展示出来,能够充分发挥自身的跃动感与自由度。来自作品的紧张感与不安充斥我全身,
就如同风一般,令人窒息。筱田氏 1913 年生于中国大连,他的双亲都是岐阜人,所以自幼非常喜欢和纸,每次随双亲归国,都会造访岐阜。浏览完整个展览,我在靠近出口的长椅上坐下来,默读着墙壁上筱田氏的话:“我非常喜欢‘美浓’这个旧时岐阜的地名。美丽、浓烈,‘美浓’两个字会让我立刻想到水墨。”于是我突然明白了,筱田氏的根深埋在岐阜县的土地中,这里才是“桃红作品的故乡”。(撰文:空闲理)
03 Le Pont de Ciel
1. 风光旖旎的金华山是岐阜市的象征,该店正位于金华山山顶
乘坐金华山缆车,只要短短几分钟便可到达山顶。很多当地人每周都会来这座身边的高山游玩。
2. 脚下是长良川,远处的木曾川与伊吹山的美景尽收眼底
还可望见岐阜城遗迹、名古屋市的街道,以及伊势湾。
3. 夏季时缆车一直运行到晚上十点半, 屋顶上的啤酒花园也开放营业
赶上花火大会时,屋顶上的花园会免费开放。可在此尽享每个季节的乐趣。
“相看两不厌,只有金华山”
岐阜市约有人口42 万,其象征金华山海拔 329 米。这座山屹立在清澈的长良川一侧,从繁华的商业街步行便可到达。与都市距离如此之近,山上却奇迹般地保留下了繁茂的森林,而且是阔叶林。尽管我是在初冬之时造访此地,整座山却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这座山的原名叫稻叶山,织田信长所建的岐阜城的遗迹就在这里(现在的城已经过两次翻建)。据说,最早使用“岐阜”这个名字的,
就是织田信长;同一时期开始使用的,还有“天下布武”的大印。缆车每小时来往四次,帮助大家轻松到达山顶。比山顶更佳的眺望地点,就是山顶上的咖啡餐厅“Le Pont De Ciel”。透过无遮无挡的全景落地窗,可以望见长良川贯穿的岐阜市街景全貌、耸立于滋贺县境内的伊吹山、三重县境内的铃鹿山地,以及木曾川对面名古屋市里高楼大厦的影子,让人不由地对“得美浓者得天下”这句话深信不疑。屋顶上是对市民开放的瞭望台,许多当地人每周都会登上这里来看看。这间咖啡餐厅与缆车一样,从 1955 年开始营业,见证了岐阜市的变迁: 从长良川上架起大桥、桥上开通市营电车,到电车轨道变成机动车道;从农田变成宅基地,再到建起了高楼。落地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地发生着改变,不变的只有金华山本身,还有市民对岐阜的爱。(撰文:
空闲理)
04 和纸之“和”
柳宗悦曾经在 1946 年出版的《日本手工艺》中,列举了岐阜县的众多优秀产品,例如,现今仍然名声在外的美浓和纸,将和纸的优异特质活用起来的岐阜提灯、团扇、和伞、为锻刀技术带来新鲜活力的关市刀具、木器、印章盒、飞彈“春庆涂”漆器之类的木制手工艺品,还有居住在山中的人们日常使用的生活工具编筐等。无论哪一种,都孕育自美浓丰富的河流与飞彈深深的群山之中。
到了70年后的2016年,有些工艺有所增加,也有些已被替代。新生的事物,有高山市的安土忠久与草多父子所做的大气悠然的玻璃制品;还有多治见市蕴含了对民艺的深刻理解的“艺廊百草”,通过多种活动展示着现如今的“生活工艺”,以及它所创造的全新的生活形态。而这些,或许就是今日今时的日本手工艺。不过既然本次选材的主题只限定于岐阜县境内,那么我还是想将历史更为悠久的和纸工艺,作为岐阜县的民艺代表介绍给大家。
柳宗悦先生的《日本手工艺》著成于1943 年,本来在完成编写后就打算立即出版的,然而却未能遂愿。因为书里有关岐阜提灯的记述中有一旬“虽无强悍之美,却展现出一
颗热爱和平的心”,而其中“和平”一词, 对当时处于太平洋战争中的日本来说是“不能使用”的,因此被禁止出版。
在此之前,柳宗悦先生就曾因为著文反对日本对朝鲜采取的政策而遭到出版禁令,甚至连他的住宅都被特别高等警察课监视着。而他在文中所写的,也不过是“不应该因为个入与个入之间的憎恨,而导致两个国家决裂”*2 这种对和平与友谊的信任和坚持。
而延续了岐阜提灯的历史与技法、创造出光之雕刻 AKARI 的野口勇,同样也是一位坚信和平与友谊的入。早在战争时期,他就因为深信日美终将和解而率先进入了日裔外国入收容所,却被周围的人当成间谍。在战后为广岛和平纪念公园设立核爆死难者慰灵碑时,他的作品也曾被采用,然而最终却还是因其日裔美国入的身份被取消资格。往往正是站在中间的人,感受到最多的痛苦。
尽管如此,无论是柳宗悦还是野口勇,都并非宣扬“反对战争”的反战人士。2015年去世的日本思想家鹤见俊辅曾经评论战争时期的柳宗悦说:“柳宗悦不会去分析自己不熟悉的政治现状,也不会在能力范围外谈论政治制度上的改革细节。他只从自己懂的东西出发阐述意见,并采取实际行动。”这两个入都只是淡泊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宗悦先生所厌恶的,正是战争扰乱了长久以来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来的自然而然的生活,而导致所有入都只能被迫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并且最终占据各自的土地,使原本百花齐放的创造力倒退甚至彻底丧失。所以,柳宗悦先生以自己的“
民艺”,微弱却持续地抵抗着“帝国”与“战争”的庞大力量。这种“抵抗”并非大声疾呼,而是重新寻找身边每一件微小事物中潜伏的巨大能量。柳宗悦先生的这种思想,通过下面这段关于和纸的记述传达给了我们。
“融雪所化的清冷流水,照在干纸框上的阳光,到底能造出什么样的纸呢?与其说这是靠人力,不如说是靠上天的眷顾更为正确。只有能够感恩于此的入,才可称为杰出的工匠。”
“凝视和纸的入,正是在凝视自然的深度。每当看着一张优质的和纸,就能学习到当我们把工作交给自然的意志,将得到如何上乘的品质。”
所谓民艺,并不是为了做出多么漂亮的东西,用这种取巧之物卖个好价钱,过上人人艳羡的富足生活。将这片土地馈赠给我们的最为丰厚的素材活用起来,创造出自然而然的作品,
并且在孕育作品的过程中发现和品味蕴含在每一步中的喜悦,这才真正配称之为民艺。
岐阜县既是美浓和纸的诞生地,同时也养育了创造美浓和纸的入,更接纳了如 AKARI 这样崭新的尝试。
05 何为“创作者”
在本次岐阜县的取材之旅中,我一直思考什么才是“岐阜风格”这个问题。而点醒我的,正 是那些应当被称为“创作者”的人(或是这家店、这家企业、这个地方)。并且我也会经常思考:
这个人是有创造性的,还是没有创造性的?这趟探索何为“岐阜风格”的旅途,同时也是思考“何为‘创作者”之旅。
我所遇到的“创作者”们
最初启发我的是在高山市制作玻璃器皿的安土草多先生。他曾说过:“既然担了创作者的名号,就要做出一般制作者做不出来的东西, 或者说是‘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否则就毫无意义了。”原来如此,这样说来,现在的确有很多“想要成为创作者的人”,但却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出“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
吧。那么比起“创作者”,是否有人只是“刻意在作品中追求创作感”呢?我一直在心中这样思考着。
那么“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带着这个问题,我继续旅行,直到遇见了第二个启发我的人——岐阜市的创新烤肉店Fanbogi的高桥樗至。
对于店内使用的牛肉,他会从母牛受精开始关注,亲自看护小牛的成长,认真对待牛身上某一个部位,直到确认这些肉最终被送进谁的口中。他以一个“创作者”的身份来完成这些。而在此过程中的所有体验,比如倾注全部爱意培养起来的牛有着怎样的性格及如何可爱,都只有高桥先生自己才会知道。他还为如何将这些传达给大家而认真思考,以满腔热忱潜心研究,并用烤肉这种料理讲述出来。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客人的一句:“非常好吃,谢谢款待。”
如果我没有到过 Fanbogi,也许一生都不会知道肉中的真味。我细细咀嚼着每一片,心中想到: 所谓“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不正是因为其中包含了“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事物”
吗?将“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事物”通过这个人的技艺、才能、职业,将更深刻的内涵传达给自己以为——不,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更多的人,这样的人才是“创作者”。
如此,所谓“创作者”,首先就要学习,要求知,多见多听,多去感知,将这一点视为自己一生要做的事。然后再将所见所闻所感注入某种事物,或故事、器皿、家具,或雕刻、绘画、服装,
或荞麦面、烤肉, 或旅游手册等。像这样把“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物”传播出去的人,不就是“创作者”吗?所以,只会模仿别人或追逐流行,是不可能拥有“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物”,也就无法成为“创作者”。有人想要成为“创作者”,那么他应该创作什么呢?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其他人不知道,
也不可能知道吧。
为什么需要“创作者”?
有人想出了非常有趣的创意,无论是为了赚钱也好,还是为了受欢迎也好,都无所谓。如果是为了让战争结束,或者为了治愈疾病, 那当然是很好。之所以会有很多创意,就是因为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可是,光想出创意却不能实现,也就毫无意义。问题越是切实、越是迫切,产生出来的创意也就越宝贵,在将其实现时也就越容易得到支援与协助。至于如何真实地感受到这种“切实”与“迫切”,说到底还是要靠个人。说得再确切些,就是要靠我们自己。因为受伤的是我们自己,贫困的也是我们自己,
会失去重要之人的、会生老病死的, 终究都是我们自己。
所以对个人来说,对我们自己来说,国家与地区帮我们解决这些切实的问题固然很好(也确实有这样的机制,很多地方也尽职尽责地发挥着作用,比如“多治见市图书馆”就是这样),但根本上还是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当真的感受到这种“切实”的时候,我们还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吗?我想应该很难吧。我们只会前往医院,或卜卦算命、烧香拜佛、祷告上苍,又或者查阅书籍。只要是人,就会有怀揣着无法向别人表明的问题,或者向别人表明也不会得到理解——不,是不想被别人理解;
就会有明明是属于自己的问题,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在这种时刻,能够帮助我们解决问题及创造出解决问题的条件的人,我认为,也是“创作者”。
“创作者”将自己所怀揣的属于个人的切实问题,注入了所造之物中,用自己的切实行动影响着其他人的体验。
然而,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东西,又该怎么办呢?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无论如何,都只能自己创造。寻找那些在自己身边的、便宜的、容易获取的东西,用自己的手去创造。这样便会诞生出
“创作者”。如果问题并没有那么切实,如果并不值得自己亲手去创造,那么一定是因为还有其他更为切实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有更需要他去创造的东西。
岐阜县的光明
在这趟旅途的结尾,我第一次见到了“艺廊百草”的陶艺家安藤雅信先生,并且向他提了很多问题。在这场采访的最后,安藤先生对我说:“ 做东西的人不能一直傻等着用东西的人来跟自己说话,必须让自己成为用东西的人。创作者必须成为‘最好的使用者’。”
如果自己想要的东西、想用的东西没有现成的,就自己做。如此一来,所创造的东西就不再只是出于自我表现,而是一种加入了对资源与环境的思考后发自内心的需求。这种创造越是难以实现,就越是说明问题本身非常切实,
它既是“造物的契机”,也使我们所造之物能够真正成为“对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价值的东西”。
可是,安藤先生又说,不管那个“问题”多么地切实、多么地迫切,还是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无论如何,必须心向光明。”随后他又笑着加了一句:“不然的话,又怎么能让它持续下去呢?”
所谓创作者,到底是什么?
直面切实的问题。
创造光明之物。
使其长久持续下去。
岐阜县的广袤地域曾被分为飞驒与美浓两个国家,至今也各自保留着独特的个性,并且清晰地表现在它们的气候、饮食、审美等各方面。从各自的地区、各自的城镇、各自的环境孕育而生的,只属于这些人的问题,成就了他们的所造之物,然后又转化为这里的财产。这是借由各种各样的“创作者”们来实现的。
我们在“岐阜号”的取材之旅中遇到了“信浓屋”的“面食创作者”泷晶宣、“荞麦切面 万屋町 助六”的“荞麦创作者”小林明、“BAROSSA 鸡尾酒”的“鸡尾酒创作者”中垣繁幸。“Kante Manfila”的三轮健二是“咖啡创作者”,“Gallery Cave”的清水丈雄是“ 木工创作者”,“Fanbogi”的高桥先生是“烤肉创作者”。
——如今取材结束,回想着每一位受访者,我不禁如是想到。而他们的每一家店,又会聚集起同样的“创作者”,成为一个个令人兴奋的沙龙。这样的场所在岐阜县比比皆是。此外,还有高田渡的诗与歌、熊谷守一的画作与书法、野口勇的 AKARI 灯具、岛崎藤村的诗与小说、圆空的佛像与和歌、古田重然(织部)的美浓烧——“ 岐阜的创作者”并没有等着别处的人为自己照亮,而是一个个点亮自身,就所以岐阜县才会如此光明。
01岐阜县的日常
让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栗金钝”
我们的编辑部在东京(虽然编辑们的老家各异),说起“栗金钝”(东京叫“栗金团”),脑子里浮现的自然是那又黏又甜的节日小吃,代表着“老家的味道”,以及遥远的正月回忆,令人无限怀念。可是,岐阜的“栗金钝”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把当季采摘的新鲜栗子切开,
取出果实,碾碎,加入砂糖,然后上火加热,接着包进纱布进行挤压过滤,重新制作成栗子的形状。它虽然极其简单质朴,却是很费功夫的上等和式点心。如今我已经尝过了中津川市名店酢屋(第 40 页)的美味,再听到“栗金钝”这个词, 脑中浮现的只有一句“迫不及待,岐阜之秋”。
说起火腿,自然是明宝火腿
对岐阜县的人来说,相信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牌子的火腿。这种简单又传统的美味,直接吃都很可口,更不要说表面烤焦一点再挤上蛋黄酱,或者裹上面粉炸得外焦里嫩,总之可以用来体验各种烹饪方法的不同乐趣。明宝公司总部设在郡上市,那里有家“道之站明宝”,卖的可乐饼里加入了一粒粒的明宝火腿,可谓绝品。在垂井町的GURUMANVITAL面包房,每月第二、第四个星期天,会售卖添加了明宝火腿的蔬菜面包。旅行结束的时候,可以在岐阜车站的礼品商店购买明宝火腿当作伴手礼。本书后面将有更详细的介绍。
连续举办五十年的“长寿”模拟考试“岐新”
但凡是岐阜县境内想升入高中的中学生,都会参加一个通称为“岐新”的考试,也就是“岐阜新闻· 初中三年学力考试”。该考试由“岐阜新闻社”的子公司“岐阜新闻情报中心”主办,每年共四次,分别为1月、8月、10 月、11月。 顺带一提,大家只要像一般考试那样在学校参加就好,考试的卷子正常发放,并不会夹在晨报当中作为报纸的促销手段。岐阜号在当地取材时,正是 12 月到 1 月期间,临近每年度最后一次岐新考试,图书馆里、通勤电车上,到处都能看到捧着笔记本和参考书的学生。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吧:如果是通过努力就能做到的事,就享受全力以赴的过程。
岐阜特色,是“飞驒特色”与“美浓特色”
岐阜县在江户时代以前曾经分为“飞驒”与“美浓”两国,这种区别现在依然深刻地体现在两地的气候、文化等诸多方面。为了更好地理解,大家可以在脑中简单想象一下:将岐阜县从中间切开,
北边就是飞驒(高山市、白川乡、下吕等),南边则是美浓。而美浓又分为“ 东浓”( 中津川、多治见等)、“中浓”(关市、郡上、可儿等)、“岐阜”(岐阜、羽岛等)、“西浓”(大垣市、养老郡等)四片区域,并且每一片都有极强的当地特色。有人曾建议应该将本刊分开做成“美浓号”与“飞驒号”。而我们的选择,自然是只有一本“岐阜号”。
02 关市立筱田桃红的美术空间
1.可以在岐阜县的浓绿掩映中欣赏筱田桃红的作品
美术馆票价 300 日元。每年有多达五次的特展,为桃红不同年代的作品归纳出意趣深远的主题,并加以介绍。
2.空间设计优雅,让人如同徜徉于清澈河底
馆内幽静,适宜久留。出售的画册由鹫见荣儿设计,品质极高。
3.利用了市政厅大楼中的一层, 成为一项划时代的创举
与同在关市的岐阜现代美术馆有着丰富多彩的互动,策划的活动同样魅力无穷。人们在造访关市时,即可感受到这种魅力。
“归乡”的自由之心
我是通过电视上的一部纪录片认识筱田桃红的。那些用墨画在和纸上的作品非常有感染力,新颖又现代,当时就非常期待能够一睹实物。在岐阜县的旅行途中,我意外得知筱田氏的美术馆就在岐阜县关市的市政厅里。一来到这家 2003 年开馆的“筱田桃红美术空间”,首先感受到的是市政厅周边广阔的田园风光,晴空万里,远山尽览。乘坐电梯来到美术馆的入口,气氛沉静,完全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市政厅大楼的七层。馆内的墙壁为石灰涂面,地面使用了三合土,静谧的感觉令人想起了澄清的长良川。并没有过分热情的讲解,这里可以让参观者完全按照自己的步调经历一场“与筱田桃红的邂逅”,而我自然也心情舒畅地享受其中。筱田氏的书画作品以宽裕的间隔展示出来,能够充分发挥自身的跃动感与自由度。来自作品的紧张感与不安充斥我全身,
就如同风一般,令人窒息。筱田氏 1913 年生于中国大连,他的双亲都是岐阜人,所以自幼非常喜欢和纸,每次随双亲归国,都会造访岐阜。浏览完整个展览,我在靠近出口的长椅上坐下来,默读着墙壁上筱田氏的话:“我非常喜欢‘美浓’这个旧时岐阜的地名。美丽、浓烈,‘美浓’两个字会让我立刻想到水墨。”于是我突然明白了,筱田氏的根深埋在岐阜县的土地中,这里才是“桃红作品的故乡”。(撰文:空闲理)
03 Le Pont de Ciel
1. 风光旖旎的金华山是岐阜市的象征,该店正位于金华山山顶
乘坐金华山缆车,只要短短几分钟便可到达山顶。很多当地人每周都会来这座身边的高山游玩。
2. 脚下是长良川,远处的木曾川与伊吹山的美景尽收眼底
还可望见岐阜城遗迹、名古屋市的街道,以及伊势湾。
3. 夏季时缆车一直运行到晚上十点半, 屋顶上的啤酒花园也开放营业
赶上花火大会时,屋顶上的花园会免费开放。可在此尽享每个季节的乐趣。
“相看两不厌,只有金华山”
岐阜市约有人口42 万,其象征金华山海拔 329 米。这座山屹立在清澈的长良川一侧,从繁华的商业街步行便可到达。与都市距离如此之近,山上却奇迹般地保留下了繁茂的森林,而且是阔叶林。尽管我是在初冬之时造访此地,整座山却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这座山的原名叫稻叶山,织田信长所建的岐阜城的遗迹就在这里(现在的城已经过两次翻建)。据说,最早使用“岐阜”这个名字的,
就是织田信长;同一时期开始使用的,还有“天下布武”的大印。缆车每小时来往四次,帮助大家轻松到达山顶。比山顶更佳的眺望地点,就是山顶上的咖啡餐厅“Le Pont De Ciel”。透过无遮无挡的全景落地窗,可以望见长良川贯穿的岐阜市街景全貌、耸立于滋贺县境内的伊吹山、三重县境内的铃鹿山地,以及木曾川对面名古屋市里高楼大厦的影子,让人不由地对“得美浓者得天下”这句话深信不疑。屋顶上是对市民开放的瞭望台,许多当地人每周都会登上这里来看看。这间咖啡餐厅与缆车一样,从 1955 年开始营业,见证了岐阜市的变迁: 从长良川上架起大桥、桥上开通市营电车,到电车轨道变成机动车道;从农田变成宅基地,再到建起了高楼。落地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地发生着改变,不变的只有金华山本身,还有市民对岐阜的爱。(撰文:
空闲理)
04 和纸之“和”
柳宗悦曾经在 1946 年出版的《日本手工艺》中,列举了岐阜县的众多优秀产品,例如,现今仍然名声在外的美浓和纸,将和纸的优异特质活用起来的岐阜提灯、团扇、和伞、为锻刀技术带来新鲜活力的关市刀具、木器、印章盒、飞彈“春庆涂”漆器之类的木制手工艺品,还有居住在山中的人们日常使用的生活工具编筐等。无论哪一种,都孕育自美浓丰富的河流与飞彈深深的群山之中。
到了70年后的2016年,有些工艺有所增加,也有些已被替代。新生的事物,有高山市的安土忠久与草多父子所做的大气悠然的玻璃制品;还有多治见市蕴含了对民艺的深刻理解的“艺廊百草”,通过多种活动展示着现如今的“生活工艺”,以及它所创造的全新的生活形态。而这些,或许就是今日今时的日本手工艺。不过既然本次选材的主题只限定于岐阜县境内,那么我还是想将历史更为悠久的和纸工艺,作为岐阜县的民艺代表介绍给大家。
柳宗悦先生的《日本手工艺》著成于1943 年,本来在完成编写后就打算立即出版的,然而却未能遂愿。因为书里有关岐阜提灯的记述中有一旬“虽无强悍之美,却展现出一
颗热爱和平的心”,而其中“和平”一词, 对当时处于太平洋战争中的日本来说是“不能使用”的,因此被禁止出版。
在此之前,柳宗悦先生就曾因为著文反对日本对朝鲜采取的政策而遭到出版禁令,甚至连他的住宅都被特别高等警察课监视着。而他在文中所写的,也不过是“不应该因为个入与个入之间的憎恨,而导致两个国家决裂”*2 这种对和平与友谊的信任和坚持。
而延续了岐阜提灯的历史与技法、创造出光之雕刻 AKARI 的野口勇,同样也是一位坚信和平与友谊的入。早在战争时期,他就因为深信日美终将和解而率先进入了日裔外国入收容所,却被周围的人当成间谍。在战后为广岛和平纪念公园设立核爆死难者慰灵碑时,他的作品也曾被采用,然而最终却还是因其日裔美国入的身份被取消资格。往往正是站在中间的人,感受到最多的痛苦。
尽管如此,无论是柳宗悦还是野口勇,都并非宣扬“反对战争”的反战人士。2015年去世的日本思想家鹤见俊辅曾经评论战争时期的柳宗悦说:“柳宗悦不会去分析自己不熟悉的政治现状,也不会在能力范围外谈论政治制度上的改革细节。他只从自己懂的东西出发阐述意见,并采取实际行动。”这两个入都只是淡泊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柳宗悦先生所厌恶的,正是战争扰乱了长久以来人们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来的自然而然的生活,而导致所有入都只能被迫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并且最终占据各自的土地,使原本百花齐放的创造力倒退甚至彻底丧失。所以,柳宗悦先生以自己的“
民艺”,微弱却持续地抵抗着“帝国”与“战争”的庞大力量。这种“抵抗”并非大声疾呼,而是重新寻找身边每一件微小事物中潜伏的巨大能量。柳宗悦先生的这种思想,通过下面这段关于和纸的记述传达给了我们。
“融雪所化的清冷流水,照在干纸框上的阳光,到底能造出什么样的纸呢?与其说这是靠人力,不如说是靠上天的眷顾更为正确。只有能够感恩于此的入,才可称为杰出的工匠。”
“凝视和纸的入,正是在凝视自然的深度。每当看着一张优质的和纸,就能学习到当我们把工作交给自然的意志,将得到如何上乘的品质。”
所谓民艺,并不是为了做出多么漂亮的东西,用这种取巧之物卖个好价钱,过上人人艳羡的富足生活。将这片土地馈赠给我们的最为丰厚的素材活用起来,创造出自然而然的作品,
并且在孕育作品的过程中发现和品味蕴含在每一步中的喜悦,这才真正配称之为民艺。
岐阜县既是美浓和纸的诞生地,同时也养育了创造美浓和纸的入,更接纳了如 AKARI 这样崭新的尝试。
05 何为“创作者”
在本次岐阜县的取材之旅中,我一直思考什么才是“岐阜风格”这个问题。而点醒我的,正 是那些应当被称为“创作者”的人(或是这家店、这家企业、这个地方)。并且我也会经常思考:
这个人是有创造性的,还是没有创造性的?这趟探索何为“岐阜风格”的旅途,同时也是思考“何为‘创作者”之旅。
我所遇到的“创作者”们
最初启发我的是在高山市制作玻璃器皿的安土草多先生。他曾说过:“既然担了创作者的名号,就要做出一般制作者做不出来的东西, 或者说是‘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否则就毫无意义了。”原来如此,这样说来,现在的确有很多“想要成为创作者的人”,但却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出“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
吧。那么比起“创作者”,是否有人只是“刻意在作品中追求创作感”呢?我一直在心中这样思考着。
那么“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带着这个问题,我继续旅行,直到遇见了第二个启发我的人——岐阜市的创新烤肉店Fanbogi的高桥樗至。
对于店内使用的牛肉,他会从母牛受精开始关注,亲自看护小牛的成长,认真对待牛身上某一个部位,直到确认这些肉最终被送进谁的口中。他以一个“创作者”的身份来完成这些。而在此过程中的所有体验,比如倾注全部爱意培养起来的牛有着怎样的性格及如何可爱,都只有高桥先生自己才会知道。他还为如何将这些传达给大家而认真思考,以满腔热忱潜心研究,并用烤肉这种料理讲述出来。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客人的一句:“非常好吃,谢谢款待。”
如果我没有到过 Fanbogi,也许一生都不会知道肉中的真味。我细细咀嚼着每一片,心中想到: 所谓“只有这个人才能做的东西”,不正是因为其中包含了“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事物”
吗?将“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事物”通过这个人的技艺、才能、职业,将更深刻的内涵传达给自己以为——不,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更多的人,这样的人才是“创作者”。
如此,所谓“创作者”,首先就要学习,要求知,多见多听,多去感知,将这一点视为自己一生要做的事。然后再将所见所闻所感注入某种事物,或故事、器皿、家具,或雕刻、绘画、服装,
或荞麦面、烤肉, 或旅游手册等。像这样把“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物”传播出去的人,不就是“创作者”吗?所以,只会模仿别人或追逐流行,是不可能拥有“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物”,也就无法成为“创作者”。有人想要成为“创作者”,那么他应该创作什么呢?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其他人不知道,
也不可能知道吧。
为什么需要“创作者”?
有人想出了非常有趣的创意,无论是为了赚钱也好,还是为了受欢迎也好,都无所谓。如果是为了让战争结束,或者为了治愈疾病, 那当然是很好。之所以会有很多创意,就是因为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可是,光想出创意却不能实现,也就毫无意义。问题越是切实、越是迫切,产生出来的创意也就越宝贵,在将其实现时也就越容易得到支援与协助。至于如何真实地感受到这种“切实”与“迫切”,说到底还是要靠个人。说得再确切些,就是要靠我们自己。因为受伤的是我们自己,贫困的也是我们自己,
会失去重要之人的、会生老病死的, 终究都是我们自己。
所以对个人来说,对我们自己来说,国家与地区帮我们解决这些切实的问题固然很好(也确实有这样的机制,很多地方也尽职尽责地发挥着作用,比如“多治见市图书馆”就是这样),但根本上还是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当真的感受到这种“切实”的时候,我们还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吗?我想应该很难吧。我们只会前往医院,或卜卦算命、烧香拜佛、祷告上苍,又或者查阅书籍。只要是人,就会有怀揣着无法向别人表明的问题,或者向别人表明也不会得到理解——不,是不想被别人理解;
就会有明明是属于自己的问题,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在这种时刻,能够帮助我们解决问题及创造出解决问题的条件的人,我认为,也是“创作者”。
“创作者”将自己所怀揣的属于个人的切实问题,注入了所造之物中,用自己的切实行动影响着其他人的体验。
然而,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东西,又该怎么办呢?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无论如何,都只能自己创造。寻找那些在自己身边的、便宜的、容易获取的东西,用自己的手去创造。这样便会诞生出
“创作者”。如果问题并没有那么切实,如果并不值得自己亲手去创造,那么一定是因为还有其他更为切实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有更需要他去创造的东西。
岐阜县的光明
在这趟旅途的结尾,我第一次见到了“艺廊百草”的陶艺家安藤雅信先生,并且向他提了很多问题。在这场采访的最后,安藤先生对我说:“ 做东西的人不能一直傻等着用东西的人来跟自己说话,必须让自己成为用东西的人。创作者必须成为‘最好的使用者’。”
如果自己想要的东西、想用的东西没有现成的,就自己做。如此一来,所创造的东西就不再只是出于自我表现,而是一种加入了对资源与环境的思考后发自内心的需求。这种创造越是难以实现,就越是说明问题本身非常切实,
它既是“造物的契机”,也使我们所造之物能够真正成为“对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价值的东西”。
可是,安藤先生又说,不管那个“问题”多么地切实、多么地迫切,还是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无论如何,必须心向光明。”随后他又笑着加了一句:“不然的话,又怎么能让它持续下去呢?”
所谓创作者,到底是什么?
直面切实的问题。
创造光明之物。
使其长久持续下去。
岐阜县的广袤地域曾被分为飞驒与美浓两个国家,至今也各自保留着独特的个性,并且清晰地表现在它们的气候、饮食、审美等各方面。从各自的地区、各自的城镇、各自的环境孕育而生的,只属于这些人的问题,成就了他们的所造之物,然后又转化为这里的财产。这是借由各种各样的“创作者”们来实现的。
我们在“岐阜号”的取材之旅中遇到了“信浓屋”的“面食创作者”泷晶宣、“荞麦切面 万屋町 助六”的“荞麦创作者”小林明、“BAROSSA 鸡尾酒”的“鸡尾酒创作者”中垣繁幸。“Kante Manfila”的三轮健二是“咖啡创作者”,“Gallery Cave”的清水丈雄是“ 木工创作者”,“Fanbogi”的高桥先生是“烤肉创作者”。
——如今取材结束,回想着每一位受访者,我不禁如是想到。而他们的每一家店,又会聚集起同样的“创作者”,成为一个个令人兴奋的沙龙。这样的场所在岐阜县比比皆是。此外,还有高田渡的诗与歌、熊谷守一的画作与书法、野口勇的 AKARI 灯具、岛崎藤村的诗与小说、圆空的佛像与和歌、古田重然(织部)的美浓烧——“ 岐阜的创作者”并没有等着别处的人为自己照亮,而是一个个点亮自身,就所以岐阜县才会如此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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