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0702614丛书名: 无
这部东北女作家萧红传记,是一位女学者对萧红这种文学女青年*全面*个性化的解剖与叩问,也是一种价值观下的女性对另一种价值观下的女性*犀利*凌厉的解剖与叩问。作者以女性视角和现代价值观,以通俗流畅、个性鲜明的语言重讲萧红故事,还原了萧红颠沛流离,坎坷曲折又短暂悲苦的一生。在对友人回忆录等有效资料进行辨析和研究的基础上,站在人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深入探究萧红爱情悲剧和人生悲剧,认为心智和价值观等内因是造成其悲剧的主要因素。在分析中,作者还深入探讨了客观、理性、中立,自立、自爱、自尊等诸多价值。提醒读者摒弃萧红研究和写作中非理性泛滥、“为爱者隐”从而过度美化的倾向,正视女作家的人性弱点。作者认为,学会“为难”自己,才能构成社会和人性进步的梯石。
前言 / 001
地主家的闺女有花戴 / 012
地主家的闺女也憋屈 / 017
萧红的童年与两千平米的后花园 / 024
走不出的童年 / 037
别说后娘,就是亲娘能落什么好 / 056
闺女也坑爹,张廷举就这样“被乱伦” / 069
与汪恩甲订婚,却与已婚表兄陆哲舜私奔 / 082
与陆哲舜同居受困,又改与未婚夫汪恩甲同居 / 092
回家,再出逃,第三次与汪恩甲同居并怀娃 / 103
天上掉下个萧军哥哥 / 122
二萧哪有什么爱 / 132
萧红,走到哪里哪里黑 / 147
萧红抛弃了自己与汪恩甲的亲生女 / 159
萧红本来属意的是林郎 / 166
从哈尔滨到青岛 / 176
鲁迅不错,但许广平有些烦 /
188
日本也不是你的后花园 / 204
北京,并不欢迎你 / 219
天上掉下个端木蕻良弟 / 233
怀着萧军的娃,与端木蕻良同居 / 253
武汉,萧红与端木蕻良别扭的婚姻 / 262
谁弄死了她与萧军的儿子 / 267
香港,我来了,又……走了 /
281
哪个女人经得起这般挥霍与放纵 / 317
余绪:孙陵眼里的骆宾基 / 334
后记:过分文艺,也是一种农药过度 / 339
哪个女人经得起这般挥霍与放纵
如果说萧红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的话,那么她的出身不算是悲剧,她的文学成绩不算是悲剧。悲的是,她短暂一生的乱爱。有人称之为爱的悲剧,并且总结悲剧的原因:
是遇人不淑。
萧红一辈子经历的男人,有李洁吾、汪恩甲、陆哲舜、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这些人再不淑,也远比不上萧红本人更不淑啊!
还有人把萧红的爱情总结为三次,说她短短的一生“遭遇了三次爱情的创击,一是始乱终弃的国文教员‘李老师’,二是粗鲁暴躁的萧军,三是过于自怜、啬于爱人的端木蕻良”。
就说这三个吧,这里面哪个不是你主动接受、自我选择的?又哪个不是你说接就接、说扔就扔的?
第二是性格不合。
所谓的性格不合,当然主要是指二萧了。问题是,哪个男人能跟萧红性格相合?
估计除了她爷,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跟萧红相合的男人了。婚姻就是一种契约,一种合作,而一是天性,二是萧红她爷溺爱下成就的萧红的任性,根本不耐世俗生活的摩擦。别说萧军了,就是端木跟萧红也不相合,关键时刻,他就躲了起来,导致萧红临死时,又把害人的爪子搭骆宾基肩上了。什么“待我病好后,咱俩过”。幸亏没好,好了后她与小骆同学能过好吗?
第三是萧红性格软弱依附男人。
萧红何时性格软弱过?她从小就我行我素,一路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至于依附男人,倒是成立的。按她的路径,如果有女人愿意养她,她都敢依附女人。她就是徒有叛逆独立的勇气,没有自立自养的本事而已。
人之自由,贵在经济自由与经济独立。萧红前期的男人,李洁吾没钱,穷学生;陆哲舜有钱,可是家里一断绝经济供给,他本人都立不住,只有乖乖地回家;汪恩甲好歹是富二代,也不嫌弃萧红,但是萧红对他却是取之弃之地来回反复,即使是个面布袋你也不能这么轻率啊,何况他是你的未婚夫。在跟这些男人同居,或者跟这些男人触电时,难道你真不过脑,完全任由生物的低级本能所驱使吗?
章小东致萧红的信件中,认为萧红是利用男人,她说:
婆婆私底下告诉过我:你的相貌平平,功课也一般。看起来,你要跳出你的呼兰河,必须另谋出路。
你的这段历史似乎有点不大清楚,你离家出走了。好像是跟着你的表哥出走的,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和原先家里为你定亲的男人同居在北京。你在哈尔滨的熟人到北京看你,觉得你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和压抑(丁言昭语)。这里我就看不懂了,既然忧郁和压抑,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呢?既然是反对包办婚姻,为什么又要去和那个男人同居呢?你是不是捉牢一个男人,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帮你跳出你的呼兰河呢?
你挺着大肚子,被前面的男人一一抛弃。幸亏这时候遇到了萧军,于是你就好像捉牢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萧军是仗义的,但并不珍惜你这个被男人丢来丢去的女人。在你眼睁睁地看着萧军移情他人以后,你气不过,历史的故事再次重演,你又捉牢了端木蕻良。
这就是你的本事,总归找得到依靠,从一开始就这样。遇到困难的时候,先做出一副弱女子受委屈的模样,寻找强者去靠一靠。那次端木蕻良打架引起公愤,缩回到家里,你不是走出去面对,而是跑到楼上,依靠我的爸爸帮助你解决。
这种女人是简单可以让男人趁机的,他们喜欢和你聊天、交谈,甚至在你的生活里轧一脚,一直到你临终的时刻。骆宾基回忆说,他在战乱中和你厮守了44天,“谱写着纯真深挚、为俗人永远不得理解的文坛佳话”。在炮弹声中的病榻上,你向他表示:“我们死在一起好了!”这实在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你利用别人,别人也利用你,却没有人真正要你。……
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自己不能尊重自己?这就让男人不会尊重你。他们看低你,看低你是“妓女”也就理所当然了。你有如此高级的智商,怎么就不会摆脱男人,自己站立起来呢?到底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有毛病?你怨天尤人,埋怨你的家庭出身、犯忌的出生日、祖母的钢针、父亲的贪婪、母亲的冷漠、男人的无情、萧军的霸道、端木蕻良的畏葸,等等。你不断地埋怨,甚至埋怨说:“我一生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章小东这几段,真是连掴好几个大耳光了,掴得啪啪的!
第四,还有人靶心画得更大,大到天上去了,说什么萧红的悲剧是因了男权社会与封建意识……
明明是女权意识过分嚣张,反封建走过了头!这样骂,我觉得我们倒可以从秦始皇开始骂起的了。是他两千年前开创了中国式的封建社会,至于男权意识,还可以骂得更远,查查,我们中国的父系社会是不是发端于公元五六千年之前?
不知道中国人何时养成了这么一种国民性,那就是智力的懒惰与道德的下降。每逢遇事,不外是怨天怨地怨人,就是不怨自己。萧红人生道路上的每一个三岔口,哪个不是她自我选择的?自我选择,就要自我担当。自己满头癞疮,却骂别人头秃,天底下哪有这门子的女性解放?都这样解放,还不如不解放,听父母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在家相夫教子,也是女人平庸的幸福。
有人会说,那样的话,中国文坛上就会缺少一个著名女作家。这也太功利主义了。想想前面我说的杜鲁门他娘,中国多少学者,没有一个美国普通女人的识见,真要羞死人也!我倒宁愿中国多一个平庸的拥有家常幸福的妇人,少一个所谓的著名女作家。再说,愤怒出诗人,苦难出作家,一辈子都这样非人的日子了,再不写些东西出来,对得起自己吗?
萧红去世后,萧军说:“作为一个六年文学上的伙伴和战友,我怀念她;作为一个有才华、有成绩、有影响的作家,不幸短命而死,我惋惜她;如果从‘妻子’意义来衡量,她离开我,我并没有什么‘遗憾’之情!……也许可以这样说:在文学事业上,她是个胜利者!在个人生活意志上,她是个软弱者、失败者、悲剧者!”
萧军这里的意思很明白:作为一个性伙伴,我怀念她;作为一个作家,我惋惜她;可是作为一个老婆,幸亏她离开了我……
同居六年的性伙伴这样评价自己,悲摧不?
在我看来,萧红悲剧的原因,根本不需要分析,很简单:心智不成熟,性格有问题,身体当破罐。这三样,占一样就够人受的了,何况三样都占!三样皆占的情况下,萧红的生命历程形成了一种致命的挥霍:挥霍任性、挥霍青春、挥霍健康、挥霍生命、挥霍男人、挥霍女性资源……林黛玉光挥霍小心眼儿与泪珠儿就早逝了,何况你挥霍这么多!哪个女人经得起这般挥霍?
郝庆军说:“客观地说,萧红在爱情方面是缺乏重大智慧和能力的。爱情作为两性间的一种特殊的情感关系,总是被渲染得过分神秘、朦胧,总是夸大它的非理性和迷狂性的一面。其实,爱情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契约关系,需要双方共同遵守其间的‘游戏规则’,更需要用心去经营和维护。需要更多的心智不断地去培育。遗憾的是,这方面恰恰不是萧红的独擅之域,甚至是她的弱点所在。”
其他不说,萧红每次选择男人,除了选择萧军是迫不得已外,她选哪个不是无脑之举?比如陆哲舜,比如端木。相形之下,唯有那个未婚夫还算是比较理想的选择,可惜她选择跟人逃婚。逃也就罢了,中间弃了人家两回,结果人家弃了她一回,还没有扯平嘛!
其实心智与性格是一个问题的两面。心智成熟了,性格才完好。心智不成熟,就不会有完好的性格。萧军说他和萧红都具有“不管天,不管地”“藐视一切,傲视一切”的“流浪汉式的性格”。
真不管天不管地也行。但是你不能只在与家庭决裂、与随便什么男人同居方面不管天不管地,你应该在什么方面都不管天不管地,好歹也算一条女汉子。事实上我们可以发现,这个东北女人是绝然相反的两个特性互嵌到她一人身上了:与家庭、与社会传统决裂方面,不管天不管地;选择男人、与男人同居,也是不管天不管地;但一落入日常生活,坏菜了,她的女汉子作风荡然无存,感情细腻到,把生命中的每一个男人当自己的爷爷来要求。
萧军就曾经发牢骚说,萧红在日本被蚊子咬个包都要跟男人撒撒娇的。撒娇可以,但是撒娇的背后,显示的则是萧红悲剧的终极原因:心智的不成熟与性格的内在冲突。在原则问题上,比如婚姻、性爱、男人、读书等重大问题上,她粗枝大叶,不管不顾,任着性子,夜半临深池、盲人骑瞎马一般乱冲乱撞,可是对深池的水温高低、瞎马的毛皮软硬,她又有着极致的要求。这不是自我找死的节奏吗?
萧红跟萧军分手,却搭上了端木。有朋友说:“你离开萧军,朋友们是并不反对的。可是你不能一个人独立地生活么?”没想到萧红生气地反问:“我为什么要一个人独立生活呢?因为我是女人么?我是不管朋友们有什么意见的,我不能为朋友们的理想方式去生活,我自己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个萧红,有独立于家庭的勇气,却始终没有独立于男人的志气。正应了乡下那句民谚:“吃汉子,穿汉子,没了汉子找汉子。”这叫哪门子女性解放?当然,女性解放并不是不要你找男人了,拜托你找个你能看得起的成不?也许有人会说,人家就是要找自己看不起的。那我们就无话可说了,林州有方言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吃馍蘸尿,个人所好!”所以,已经是个人所好了,你再跟人诉苦,说你吃的馍有尿臊味,就是矫情了。
胡风听说她和并不相投、还很看不起的端木在一起了,很吃惊,认为她跟萧军分离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找端木呢?为此他当面批评萧红说:“作为一个女人,你在精神上受了屈辱,你有权这样做,这是你坚强的表现。我们做朋友的为你能摆脱精神上的痛苦是感到高兴的。但又何必这样快?你冷静一下不更好吗?”
胡风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善意的劝告,就把萧红给得罪了。胡风说:“我坦率的说出了我的意见,可能伤了她的自尊心,尤其使那个T不高兴。这样我们就显得疏远了。”
老友高原也训过萧红。当时高原在延安,听说萧红要来,高兴坏了,可是萧红并没有去;后来高原因事去了武汉,在胡风的帮助下找到了萧红。其时萧红正鼓着大肚子,赖在蒋锡金等几个爷们儿的办公室兼驻地的楼梯过道上打地铺呢。高原了解了萧红的情况,批评她在处理自己的生活问题上,太轻率了,不注意政治影响,不考虑后果,犯了不可挽回的严重错误。
高原是有组织的人,而且是从延安走出来的,这批评的口气,是有些类似居委会大妈了,但是人家为你好,则是不可怀疑的。但是,这同样得罪了“姑凉”!
梅志听说萧红与端木在一起后,评价曰:“这个第三者的闯入,使他们本来有裂痕的共同生活,彻底破裂了,这只能是萧红精神上的一种对抗,现在这能是真正的爱情吗?也许仅是想转换一下生活对象罢了,做得似乎是太冒险了,我为萧红担心!”
在日本友人池田幸子发表萧红跳窗与端木幽会的“夜猫子”理论后,梅志再一次评价曰:“我心想这可能是爱得狂热了效文君的私奔?还是真的被爱着呢?或者正因为他的一副胆怯相,一副温和的绅士派头,使她离开了粗犷的萧军?总之,我以为她这是一个任性的反拨,走向另一的选择。我们是说不出什么话的。”
不得不承认,梅志对萧红的评语总是那么精准——“精神上的对抗”,“任性的反拨”,这不就是自己跟自己赌气吗?萧红出走家庭,就是赌气,之后更是跟自己赌了半辈子气,直到赌得自己一口气上不来……
这就是萧红,那个年代出走的娜拉中的一个经典样本。正如鲁迅所说,娜拉出走后,不外两个选择,堕落或者回来。萧红虽然没有回来,但她在精神上一直在回来——离开男人没法过,离开男人的呵护没法过。更要命的是,她把堕落与回来合二为一了。本来回来就是回来,做个许广平式的妻子也算不错,但她却偏偏以堕落的方式回来。坚决不回自己的家,不按传统的游戏规则来,但现代的自尊自立自爱又做不到,只能在一个又一个男人手里迅速传阅,往往是这个男人还没交出接力棒,萧红就把自己的肉体与精神交付另一个男人了——当然有比我说得文艺范儿的,比如河南大学中文系的著名女学者刘思谦女士是这样说的:“萧红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个城市,从—个男人流浪到另一个男人。”
再比如萧红的哈尔滨老乡、当代女作家马小淘说:
如同三流编剧撰写的肥皂剧,萧红是辗转在离谱情节里的苦情女主角,一生的主干情节无非情殇。逃婚、私奔、同居、未婚生子、姐弟恋,她短暂的人生被爱情连缀,每一段都颇具戏剧感。这听起来仿佛只谈风月,却其实并不抒情。从以拧巴的姿态踏出家门,她的命运被裹挟在一个个男人的人生起伏中。怀揣不假思索的一往情深,萧红疲于奔命,走火入魔,仿佛明了这一切并不长久。一次次多情却被无情恼,多被总结成遇人不淑。然而那多半是后世的人热爱她的才华,进而悲悯她的生命。我们一边给她的写作扣上女性主义的帽子,一边说她的悲剧都是男人的馈赠。她那过于剧烈的人生,不从容,不体面,不能全归咎在别人身上,那些千疮百孔的爱,不会总是这个男人或者那个男人造成的。她鲁莽又脆弱,风情又乖张,气场强大却身体孱弱,是电光石火的好恋人,却或许真的并不适合厮守。她对爱的热望简直让人畏惧,仿佛永远在卖火柴的小女孩濒死的时刻,要奢侈地燃尽所有火柴,哪怕得到的无非一点暖一点亮。
如果说写作对萧红是一种飞翔的话,她的生活始终是艰难的爬行。甚至我并不惋惜她的英年早逝,倘使活下来,又不知要经历什么。多少始乱终弃的男人,多少不在计划内的孩子,多少颠沛流离,多少爱恨情仇,多少鱼死网破。
当代作家邱苏滨也有类似的观点:
你一直都在寻找一座家园,一个充满温馨爱意、和平宁静的家,从次弃家出走,你就踏上了一条漫漫的求索之路。多少次,你曾以为你找到了,于是,你将全部的激情和全部的爱意都投入了进去,你以为男人呵护的臂膀会是一株挺拔的树,任你依靠攀缘,却不料有风吹动的时候,树也会摇荡震颤,给你一个措手不及的闪失,重重地摔在地上;你以为男人博大的胸膛,容得了天机地理也会容得下你那一份实实在在的情感,却不料当那负荷超重时它会个卸掉你这份累赘。丈夫、情人、朋友,还有师长,你从一个男人转向另一个男人,你可以获得爱情、赞赏、同情或帮助,却唯独不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家。男人有男人的生命哲学,他们是你构建家庭的全部家当,而你不过是他们家居生活中一件挺精致的摆设。这就注定了你一生的悲剧——一个感情丰富、才智超群的女人的悲剧。
当代作家陈家萍说:
汪恩甲、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他们如鸟般曾在萧红的情感天空滑翔过。
旅馆做人质时,萧军如超人般出现。“尴尬人偏逢尴尬事”,这句话几乎是萧红情感QQ的个性签名。短暂的三十一年,她总是以被侮辱被损害的孕妇的姿势,尴尬地面对她生命中的情郎。这是性格,抑或命运使然?萧军去世,其妻撰文,总结萧军爱她的三大理由,之一便是她是处女。这段话显然是针对萧红所说。
萧红一直有扮嫩的倾向。在鲁迅家,萧红梳着系有蝴蝶结的辫子,蹦蹦跳跳的。潜意识里,她渴望回到烂漫的花季,但,她显然回不去了——她的身心皆有爱情和以爱情名义伤害她的男人的划痕。可她,偏以这个形象,承欢鲁迅,讨好萧军——萧红在情感方面的积极主动和迎合,思之,令人落泪。二萧在哈尔滨就结识的东北作家孙陵说:
两萧的分手,朋友圈里多有替他们惋惜的,然而对于萧红来说,我想这也是她性格的一个必然。她在生活上总有点稀里糊涂的,随意性很大,或有偶尔列个计划什么的,一二三四贴在墙上,执行不了几天就忘了的;就像一盆水泼出去,任由它自己流,她不过是遇上谁就是谁,遇上萧军是萧军,遇上端木是端木了。——后来她又遇上了骆宾基,生命的后一截,就是这个年轻人陪她度过的。
俺这里不想转文艺范儿,只想问下萧红:姑娘,你怎么比男人还猴急呢?社会生活需要情与智、灵与肉,但你的智与灵远远不够,你就不能把自己放慢一些吗?结果情受伤,肉更受伤,伤痕累累地及早报销了卿卿性命。你能怪谁呢?——根据萧红对自己童年的描述,再看萧红幼年与母亲的合影,我们完全可以判断,她本来是一个身体倍儿棒的强壮的东北丫头。可是,由于个人意志的随便与性格上的破罐破摔,十几年的时间,她就把自己摔得不成人样了。
1936年12月,萧红在日本时给萧军写信,感叹说:“你亦人也,吾亦人也,你则健康,我则多病,常兴健牛与病驴之感,故每暗中惭愧。”刘思谦女士认为,萧红这是性自卑与性压抑,加深了二萧夫妻生活的不和谐。刘思谦女士所谓的夫妻生活不和谐,当然专指性别角色上,萧红满足不了萧军。
我们看看萧军是如何有苦说不出的:
我自以为是—个正常的人,无论精神和身体全是正常的,思想和感情也是正常的。我很难于被任何喜悦的事情激动起来,也很少被任何悲哀的事情痛苦或消沉到站不起来的地步,但却很难于控制自己的愤怒的感情。当愤怒起来我是完全可以忘掉自己存在的,也不计及任何后果——这可能就是我平生的“弱点”,也可能是我自己所谓“正常”状态中不正常的地方。我懂得自己这弱点,因此就常常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这种感情,有时控制到残酷甚至在肉体上来虐待自己的程度。——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如何苦恼、痛苦的事!
看看这爷们儿为何愤怒,又如何地痛苦到虐待自己的肉体,我们想象不出来!
萧军某方面真吸收了导师的思想,他说鲁迅先生曾说过,女人只有母性、女儿性,而没有“妻性”。所谓“妻性”完全是后天的、社会制度造成的。按照导师的这个理论,萧军判定:“萧红就是个没有‘妻性’的人,我也从来没向她要求过这一‘妻性’。其实何止是“妻性”,就是大人性,萧军在萧红身上也不抱希望。他说:
我从来没把她作为“大人”或“妻子”那样看待和要求的,一直把她作为一个孩子———个孤苦伶仃、瘦弱多病的孩子来对待的。尽管我是个性情暴烈的人,对于任何外来敢于侵犯我的尊严的人或事,常常是寸步不让,值不值就要以死相拼的。但对于弱者我是能够容忍的,甚至容忍到使自己流出眼泪,用残害、虐待自己的肢体——例如咬啮自己——来平息要爆发的激怒,这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有时也会不经意地伤害到她或他们,事后憎恨自己的那种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东北爷们儿憋屈死了。有意思的是,在萧红的《生死场》中,我们可以发现萧红通过几个东北女人写了男女性事一节。先是一个老女人问一个小女人:你们年轻,每夜都要有那事吧?结果这当口进来一个傻婆娘,回答一句“十多回”。惹得一窝东北女人爆笑起来。
萧红与萧军固然不会把自己的房事矛盾公布出来,但是一个健牛跟一头病驴长期同居,健牛去外面拈花惹草也就不值得奇怪了。萧军说:“健牛和病驴,如果是共同拉一辆车,在行程中和结果,总要有所牺牲的,不是拖垮了病驴,就是要累死健牛!很难两全的。若不然,就是牛走牛的路,驴走驴的路,……”
问题是,牛和驴虽然各走各路,但驴并未走多远,就倒下了!
哈尔滨“牵牛坊”的女主人袁淑奇回忆,萧红给她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女人要想翻身,必须自己站起来,参与革命事业,不给男人当‘文明棍’,不给男人当‘巴儿狗’。”可惜萧红自己就没有做到!
胡风说萧红《生死场》里的“愚夫愚妇”“蚊子似的生活着,糊糊涂涂地生殖,乱七八糟地死亡”。这句话放萧红本人身上,也再贴切不过了。
萧红对自己稀里糊涂的人生也不满意。1936年的散文中,她想起了当年祖父对她的安慰:“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于是她说:
二十岁那年,我就逃出了父亲的家庭。直到现在还是过着流浪的生活。
“长大”是“长大”了,而没有“好”。
她不知道,年龄长大了,心智没有随着长,还停留在与祖父一起的那个时空里,那还不如别长大!特别是这种祖孙情结,注定她不管是交友,还是恋爱,都是纯索取型的。缺少善解人意,更缺少回报。悲剧当然是一定的了。
据说,在与端木的婚礼上,主持人曾让萧红发表感想,她说,她没有别的希求,只想过安定的生活。对此,当代作家魏微评价曰:“对萧红来说,安定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先不说那个乱世,兵荒马乱的,一颗炸弹没准就家破人亡了;单说她的性格,即使在和平年代,她也是难能有一颗安定的心的。”
魏微真是说对了,接着看她对萧红性格的评定:
萧红是典型的“女文青”的性格,历朝历代的“女文青”大多如此:爱折腾,不愿守本分。……
总之,早晚都得折腾,这是一般文艺女性的通病——或许是所有人的通病——那些有才华的去折腾文艺,没才华的去折腾异性,世间人莫不如此吧?也有一些人,是连带文艺、异性一块折腾的,并且都弄出了很大动静的,大概算得上是人间了……
我曾经作过一个设想,就是,萧红能否活得稍稍像样一点?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原因并不在于那几个男人,而是她身上有一团火,她是自己把自己烧死了。一般说来,萧红的生命力是很旺盛的,远胜于张爱玲,她若不是早逝,恐怕会一场接着一场恋爱谈下去的,每一场恋爱都很失望,消停一阵,欢天喜地又谈下一场去了;这并不是她不长记性,归根结底还是身体能量的问题,虽然她的体质又是很差的。
差不多她是靠直觉和本能行事的人,而不是靠头脑和理智。
如果大家还记得我前面所定格的萧红小时候后花园里的镜头的话,当记得这一段:
一到后园里,我就没有对象地奔了出去,好像我是看准了什么而奔去了似的,好像有什么在那儿等着我似的。其实我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觉得这园子里边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活的,好像我的腿也非跳不可了。
若不是把全身的力量跳尽了,祖父怕我累了想招呼住我,那是不可能的,反而他越招呼,我越不听话。
等到自己实在跑不动了,才坐下来休息,那休息也是很快的,也不过随便在秧子上摘下一个黄瓜来,吃了也就好了。
看到了没,不折腾完,不算完。咱就这性格。爱谁谁。
网上有人评价说,即使是现在,比萧红把私生活弄得更不堪的女人也大有人在!我同意这个观点,不过想问一句:同样不堪,为吗萧红就不让说了呢?或者说,是公共作品能掩盖私生活呢?还是没有公共作品,私生活才能被定为不堪?
甚至某种程度上,我们不得不承认,正是私生活的不堪,才铸造了萧红的成名与热度。这方面,还是章小东的评价纯粹。她说:
中国人喜欢论资排队,作家当中有“鲁郭茅巴老曹”的说法,而你在我的心目里,远远要比这些人成功,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20年前,曾经询问一位颇有名望的男性评论家:“萧红为什么会这么成功?这么红?”
男性评论家回答:“因为妓女。”
我吓了一大跳,细算起来,那年你穷困潦倒地被关押在哈尔滨的一所旅馆里当人质,还没有被卖到妓院,就逃走了,怎么算得上是妓女呢?很多年以后,随着阅历的增厚,我才渐渐承认,他讲得有一定道理。
小东女士没有透漏这个男性评论家的名字,但是,正因为没有名字,我们才可以猜测他观点本身的代表性。它折射出来的另一个信息其实就是:你文学上为什么那么成功,那么出名,还不是因为这种放浪形骸的个人生活?同样是东北作家,你看看萧军与端木蕻良就没有那么出名,而且,这俩人的次出名,还是沾了萧红的便宜。甚至可以这样说,目前能被世人说起的当年的东北作家,仅仅是萧红生命中的三个男人: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相形之下,骆宾基又比不上前两个,那还不是时间太短,和萧红没有真正的生活,又没遭到萧红抱怨的缘故?
所以,求仁得仁。也谈不上悲剧吧,当闹剧看还差不多——纷纷攘攘闹了三十年,女主人公早下戏台了,观众们还围着不散,意犹未尽的样子!狗尾续貂,所以我再给大家续个尾巴,骆宾基的故事吧。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