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8680699
· 秦晖、陈丹燕、柴春芽 联袂推荐。被兰登书屋、《卫报》、《国家评论》评选为
“20世纪百佳非虚构作品”
· 解读巴尔干地区历史,历史与现实交织深挖文明核心。一本描绘出“欧洲的火药桶”巴尔干灵魂的辉煌史诗。
· 非虚构写作的典范,有温度、有情感的历史。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夜,南斯拉夫王国的国王遇刺身亡,“欧洲的火药桶”巴尔干地区风起云涌。
本书以作者巴尔干之行的沿途见闻为线索,追溯了巴尔干历史上缘于民族、宗教、地缘等因素的内外政治纠葛与军事冲突;也在对当地居民生存现状的见证中,力图揭示当地各民族命运的悲剧之谜——巴尔干苦难之人的内心始终涌动着一股为神圣牺牲的、如鹰般汹涌的渴望,他们祈盼着,犹如被献祭的羔羊以毁灭的姿态达致永恒。这种独特的精神禀赋,指引巴尔干人超越苦难,也滑向了悲剧的深渊。
*终,作者丽贝卡以“黑羊与灰鹰”为隐喻说道:一切的一切,希望就在这里。
上册
旅 途0027
我们前往火车站,等待好几个小时,等着去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的火车。当火车终于到来,我发现自己置身在对于自己来说是无数谜团的谜团之中。
克罗地亚0041
就个体英雄主义而言,他们的纪录没任何国家能够超越,但这种英雄行为从未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胜利形象,以便供人缅怀,以暂时忘却眼前的失败。克罗地亚人从来就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但他们最了不起的战绩都被湮没在哈布斯堡王朝军队普遍的各次胜利之中。
达尔马提亚0117
他们一路屠杀,肆意折磨他人,毫无怜悯之心;他们到处放火,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却无任何目的。他们跟随匈奴人和阿瓦尔人,一路扑向达尔马提亚海岸,他们的使命就是毁灭。却不料,匈奴人和阿瓦尔人调转矛头,将他们变为奴隶。于是他们奋起反抗。愤怒的年轻人四处奔走呼号。
远 行0255
道路沿海岸往前延伸,海岸两旁乱石嶙峋的堤岸上,茂密的金雀花如金色的头发。我们头上与脚下的山坡上,植被之茂盛让人惊讶。
黑塞哥维那0277
再没有了战争。超级大国们大笔一挥,将一桩凌辱行径确定为长久现实,这一现实直到三十五年后才得以纠正;接着的巴尔干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更使人类文明遭受无可挽回的损失。
波斯尼亚0301
在奥斯曼帝国的边陲之地,一座自由的城邦崛起了,斯拉夫人在这里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奉守着遵循斯拉夫法律和风俗的宪法,藐视着一切外来的干扰干预。
中册
塞尔维亚0445
当米洛什变得越来越有权势,他也表现出越来越多令人难以置信的邪恶。苏丹任命他为塞尔维亚的第一个王子,这本来应该让他清醒,却似乎让他喝醉了。他激怒了他的臣民,很明显,他的专制让她觉得他发疯了。
一群坚定的人聚在一起,领头的是一个叫作福特切奇的将领,他曾经是米洛
什最勇敢的助手,但是主人残忍愚蠢的任性结束了他的忠诚。
当人们觉得流放米洛什后,福特切奇扔了一块石头到河里,对米洛什大声说:“此石漂浮之日,便是你返回塞尔维亚之时。”“我将作为塞尔维亚的统治者死去。”米洛什回答道,船夫划着船,载着他,连同他那奇怪、愚蠢且不太虔诚的想法。
马其顿0615
希腊的风景也不及马其顿这一角。如今,战争的风暴洗刷了宽广的阿尔巴尼亚群山,在绿色的平原上,暴力轻轻地、轻轻地从昏暗的天空落下,不似阳光更似云,没有界限却切实存在,没有实体却真真切切,像我们眼中的上帝一般。这块土地命中注定充满了各种神秘之事,这马其顿啊!这里展示了人性失望面里最首要的元素,即我们的生命与他们的框架间的无法调和。这片土地是精心搭建的舞台,命运屡屡不让我们登台表演,却强迫我们上演一出出愚蠢的情景剧。
下册
老塞尔维亚0797
科索沃比我知道的任何其他历史遗址都更能唤起孤独感。它平和地向广袤无垠的远处延伸,徐风轻拂,仿佛柔布拂过镜面,未收割的谷穗随之转头。它生着一副无辜的面孔,却罪大恶极。这里尸横遍野,死的不仅是肉体,文明也被一同扔进坟墓。这里的传奇带着艺术作品的失实和固执,来纪念其中一次科索沃战役,而它的现实甚至比它的传奇更加悲惨。
黑 山0943
黑山并不像教科书里描述的那样贫瘠,那不过是从海上看它的人们产生的错觉。它的内陆部分,如果说并不是适耕之地,也是树木密布、牧草肥美的。但它们被岩石
围在杯中,与到处弥漫的暖流隔绝开来。
科索沃战后三百年间,黑山人以不屈不挠的勇气对抗土耳其人,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他们。黑山人是英雄的民族,土耳其人走了之后他们也没什么展示英雄气概的地方,所以开起车来十分勇猛。黑山司机对待他的车就如同哥萨克骑兵或是牛仔对待他的马,老喜欢拿它逞能,显示自己的技巧和勇气。
他们就是现在活着的荷马史诗中的那种人: 英勇、俊美,而且自负。黑山战士必须自负。他走上战场时必须相信,他是这么优秀的人,上帝不会让他面前卑微的人把他杀掉。
尾 声1009
良善可敬,而且不朽。当它被践踏入泥时会重新迸发,人们在尘土里摸索,以寻找它回归的第一抹绿芽。若非有男人和女人、老人和青年、国家和个人之间相互的善意,血脉将无以延续。仇恨在爱之前到来,给怀恨者以怪异而可心的喜悦,但它的效果是短暂的。自然天命之前,头从身体上被砍下来,谎言被讲述,以期在结出恶果之前挫败其他流氓的计划。社会迟早会厌倦拼凑这些罪恶的碎片。就算是仇恨的统治延续数百年,它也不占据真实时间中的任何位置,它是现实中的空隙。即使是最严重的物质盗窃,世界范围内对矿井、谷仓的劫掠,也不能给予它任何实质。然而,南斯拉夫人尽管因历史原因受到罪恶的限制,仍然明辨善恶。
导读
1921 年,丽贝卡·韦斯特去佛罗伦萨拜访诺曼·道格拉斯(Norman Douglas)时,道格拉斯开玩笑说,劳伦斯只需要在市镇逗留几小时,可能就已经构思好一篇文章,“将那里人们的脾气个性描写得淋漓尽致”。在韦斯特看来,这似乎“显然是在干一件傻事”。不过道格拉斯说得没错:他们去劳伦斯落脚的宾馆看他,发现他正奋笔疾书。韦斯特当时认为,劳伦斯并不真正了解佛罗伦萨,不足以“形成自己的真知灼见”。直到劳伦斯去世后,她才意识到,劳伦斯“那时所写的是他自己在那一刻的心灵情状”,这情状只能用象征性的语词才能表达。因此,“佛罗伦萨以及其他城市,都是一种象征”。
韦斯特写下这些话的时间是1931 年。那时,她还不曾踏上孕育《黑羊与灰鹰》这本书的第一次南斯拉夫之旅,但对于她的这部巨著来说,因劳伦斯而起的,对游记写作逻辑的认识却意义非凡。事实上,这部鸿篇巨制中,她在南斯拉夫的经历可谓微乎其微。正如知名的巴尔干专家伊迪丝·达勒姆(Edith Durham)当时的恶意评论所言:“小说家韦斯特小姐写下的这部鸿
篇巨制所依托的不过是一次愉快的南斯拉夫之旅,而此前她对那片土地和那里的人民一无所知。”确切地说,韦斯特小姐曾三次前往南斯拉夫:第一次,1936 年春,应英国文化委员会之邀,前去做讲座;第二次,1937 年春,与丈夫亨利·安德鲁斯同行;第三次是1938 年初夏。最初,她希望快笔写出一本“速记”,可惜第二次旅程的四个月后,这一可能令其名利双收的冒险之作却变得“面目可憎、繁复缠结,激不起任何人的兴趣”。
在研究南斯拉夫“漫长而复杂的历史”的过程中,韦斯特掌握并梳理了她本人关于南斯拉夫的认识—同时也了解到很多其他东西。用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评价罗伯托·卡拉索(Roberto Calasso)《卡什之毁灭》(The Ruin of Kasch)的话来说,《黑羊与灰鹰》有两个主题:一是南斯拉夫,二是其余一切。至该书出版(两卷本,共计五十万英文词汇)韦斯特才略带茫然地发现,自己“从1936 年起投入了五年时光,花费巨资,殚精竭虑,以一种从任何寻常的艺术或商业眼光看都极不明智的方式,列清单似的将一个国家的林林总总记录下来,从头到脚直至最后一颗马甲纽扣也不放过”。因为“(她的)海量材料”内容不断增加,量变引起质变,以致这“清单”成了一幅巨型的、极其复杂的图画—不仅是她自己心灵的画像,更是处于“二战”边缘的欧洲画像。其结果是此书成为20 世纪最最优秀的杰作之一。(她曾担心“单是此书的篇幅,就几乎不会有人愿意看”。)
……
为弥补这一缺憾,也为免于争议,我们姑且先这样说吧:这本书是关于南斯拉夫的一部极为重要的作品。1993 年,我在访问过塞尔维亚之后(凑巧跟韦斯特当年一样,也是因为英国文化委员会的缘故),为了解南斯拉夫,开始阅读这本书。这本书在那之前的几年间为回应一次局部冲突而重印发行,此次冲突恰恰被韦斯特以某种方式所预见。在《序章》里,韦斯特回忆说,自己“盯着”关于南斯拉夫国王的一部旧电影片段,“就像一个老妇细数她杯子里的茶叶残渣”。该书的预言特质不出十页便显露出来,当韦斯特说“人们的习惯是,当一个不善经营的老人一死,其事业随之分崩离析时,会说:‘啊,看这是怎样的怪事啊!生前一切都稳稳东东的,可人家前脚刚一走,现在就成啥样子了!’”我仍记得,1993 年读这本书时我心中的迷惑,因为当时的局势极其复杂,让人不禁怀疑她笔下所写的并非弗朗茨·约瑟夫而是铁托。在这本书较后的科索沃部分中,韦斯特所雇的司机德拉古廷,拧着一个克罗地亚男孩的耳朵,语气里混杂着讽刺与威胁地说:“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甚至在我本人仅有的关于塞尔维亚共和国与黑山共和国经历中,也曾多次亲见《黑羊与灰鹰》所描绘的场景。而作为一部关于南斯拉夫的著作,它更有着“极大的用途”,相当于一部形而上的《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而且永远不用更新版本。【如韦斯特本人所言,“有时,我们有必要知晓我们所处的位置,在永恒,在当下”。】
这部书的使用价值在新闻记者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身上得以清楚地展示。他回忆道,自己在南斯拉夫,无论走到哪里,都与这本书寸步不离。“我宁可丢失护照、钱,也不想丢了被我翻旧的、写满注释的《黑羊与灰鹰》。”如果你不在巴尔干半岛,或者对其毫无兴趣,那么书中大量谈及该地区历史的篇幅可能令你厌烦。不过,这却是只有雷沙德·卡普钦斯基(Ryszard Kapu?ciński)或加布里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才可能写出的史书。且看看1914 年萨拉热窝那非比寻常的景象—那一年,就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被刺前不久,他站在接待厅,发现里面挤满了自己狩猎生涯中所杀戮的大约五十万只野生动物(据他自己估计):
你能想象,那么一个空间,从地上直至深红与金色的穹顶,各种毛皮与羽毛的幽灵充塞其间,仿佛是直达穹顶的钟乳石,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一头头雄鹿,它们鹿角的空隙里挤满山鹬、鹌鹑、野鸡、鹧鸪、雷鸟,等等;一头头野猪,毛发竖立,胁腹贴着胁腹,宽阔的肚腹下面的空间里,层层叠叠挤压着各种兔子。这些动物的眼睛清澈且漆黑如水,它们将欢快地看着屠杀它们的人的生命一步步走向终结,一如当初它们自己那副模样。
世界上独树一帜的新闻工作者。
——杜鲁门总统
这是游记,是历史,是一次关于巴尔干地区杰出的、深入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调查。
——《苏格兰人报》
文学巨匠丽贝卡·韦斯特……其优雅而充满洞见的作品如此耀眼,20世纪很少有人能够超越。
——《纽约客》
颇具才华的现代英语小说家、评论家(丽贝卡)不仅极大地拓展了“旅行文学”的写作范围和形式,也为这种写作注入了深度的思考。可以说,《黑羊灰鹰》是这一文学领域的推荐之选。
——《纽约时报》
对于任何对巴尔干有兴趣的读者,这都是一部可读之作。
——《纽约先驱报》
判断敏锐、视野独到、文笔优美……(《黑羊灰鹰》)堪称一部杰作。
——《泰晤士报》
丽贝卡聪慧、博识……将社会学、民族学、人类学、语言学等知识熔于一炉,以优雅的笔调铸就了这部经典巨著。
——《巴黎评论》
处处闪现激情、睿智、爱与恨,以及对生命本能的渴望……这是一部不会在时间中褪色的永恒史诗。
——《观察家报》
20世纪尤须一读的游记作品。
——罗伯特·D.卡普兰(“100 位全球*思考者”之一),《外交政策》
真正可读的游记不是很多,《黑羊灰鹰》足以名列其中。
——《纽约书评》
毫无争议的世·界·级女作家……我们时代值得尊敬的记者之一。
——《时代周刊》
这本书是对世界一片纷繁复杂的地区的深入调查。其见解之深刻、视角之独特,将能使读者更加深刻地了解和同情巴尔干。
——《华尔街日报》
科索沃平原
我们坐进车里时,康斯坦丁朝着绣线菊的芬芳残片做了个鬼脸。那是从枯萎的花上掉下来的几片玫瑰色的花瓣,花在午饭前已经被我扔掉了。“真搞不懂,”他说,“你假装热爱这些漂亮的东西,然而你摘花的时候明知道它们会枯萎,会死,会被扔掉。”“为什么不摘呢?”我回答,“长在这里的花有千百朵,没有人会去怀念它们。而我们,至少有两三个小时都很欣赏它们啊。”
他耸了耸肩:“噢,好吧,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然后他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头向后一甩,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点沉思的笑容。“你和我妻子真不一样,”他说,“她比较神秘。她会围着路边的野花跳舞,而不是把它拽下来。你不会理解,你们英国人可没这么温柔。”我心里默默地想,格尔达围着路边的野花跳舞,不知道要给周围的生物造成多少不温柔的伤害呢。我还想起,她对花一样的吉卜赛男孩女孩们心怀憎恨。“她跟土耳其人一样‘温柔’,”我自言自语道,“热爱自然但也曾发起战争。”我们一言不发地坐着。道路从普里什蒂纳所在的低洼处向上延伸。回头看,新近粉刷过的政府大楼像人的下巴似的从广场上凸起;在它周围,老城杂乱无章地摆在那里。向前看,是暗绿色的平原。紧密晦暗的草地质感让它看起来有些失真,好像是为了什么特殊目的而准备的,就如同我们的跑道、高尔夫球场,或者锡尔伯里的土丘—它因我们的史前祖先某种不为人所知的用途而存在。
我试图抵制那些单调枯燥的夸张,说很多不可挽回的损失已经被造成。我假装这里的破坏无伤大雅。如果斯拉夫文化曾经存在于现实,塞尔维亚帝国就不至于在从史蒂芬·杜尚去世到科索沃战争之间的三十四年内土崩瓦解。
这是反塞尔维亚的史学家们的观点。他们指出,在极短的时间里,杜尚的帝国分崩离析,于是土耳其人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团结的民族,而是封建贵族和追随者们的松散联合。他们重复这些观点时,我明白这是一派胡言。如果伊丽莎白死时不是七十岁而是四十八岁,英国也可能因为派系内斗而堕入荒废期。有很多原因致使塞尔维亚尤其容易陷入无序状态。首先,一个不幸的遗传学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对文明的不稳定性负责。
和一些伟人一样,史蒂芬·杜尚遗忘了他那个对父亲的天赋承袭很少的儿子。他儿子和他一样非凡、细致,但缺乏应有的体量和魄力。史蒂芬·乌罗什继位时年仅十九岁,但他的缺陷已暴露出来。他能干的母亲海伦皇后不想让他掌权,似乎确有其事。她曾经一度自己亲理朝政,甚至率军上阵;哪怕是退隐至修道院,成为伊丽莎白修女时,她都还继续管理一部分领土。史蒂芬·杜尚死后八年,拜占庭皇帝约翰急于和塞尔维亚结盟,以对抗土耳其人。于是他派出大主教做些必要的前期安排,以便撤销他曾下达的、将塞尔维亚教会革除教籍的命令。任务本来是指向在女修道院的皇后,结果大主教在途中去世,命令也就作废了。皇帝没有再另派他人继续执行。思路不连贯和朝令夕改在那个时代很普遍。
塞尔维亚衰落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史蒂芬·杜尚死后不久发生的一次灾祸。它对国家造成了极大损害,也动摇了其后继者的权威,不论其能力有多强。它被描述为夺走许多人命的饥荒,也可以被视为是某种瘟疫的侵袭。之后,它还吞噬了君士坦丁堡的人口。这场流行病让大片良田荒芜,损毁了手工业中心,也废弃了对外贸易。这场浩劫必定影响了之前积极扩张长达七八十年的帝国,就像1929 年的经济衰退影响了美国一样。在那个年代,经济理论还未成形,完全超越一般人的理解范畴。人们对物质的不满常常表达为神学或政治上的争端,尽管这和正在经历的困难并无多大关系。
那时的拜占庭人将痛苦发泄为宗教狂热分子间的争议。但塞尔维亚人不像知识分子,更像是艺术家。他们喜欢就所见的进行争论,于是争论起他们的统治者。如果他们讨论的是,耶稣在三个门徒前变容的神光会不会为肉眼所见这类问题,则要好得多,因为那只会满足对于无形力量的虚荣。对于激起有形力量,塞尔维亚则应非常小心。它仍然在创造自己的贵族,即它的管理阶层,创造时需要有获得认可的权威。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知道君主在将军事或民事掌控权赋予一个贵族时,会授予他武器和战马;贵族去世时,新旧东西必须归还君主,由君主决定把它们还给死者的子嗣,还是授予其他家族。这就要求有一个具备教会权威的君主,他的意志就是神法。如果他的凡人天性让他在做决定时摇摆不定,一群封建贵族便会对他施压,质疑他的统领地位,并企图据为己有。斯拉夫社会总有这个特殊的悲剧:
在危机时刻,涌现出的具有掌控力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在史蒂芬·乌罗什继位后的头几年里,相当多的人在觊觎其权力。其中有:他的母亲;他父亲的兄弟西美昂及其女婿;他的两个兄弟乌格里耶沙和武卡欣,即之前他的斟酒人和行政官,后来背叛了他,并窃取了大片土地;还有几个小族长,其中包括一些强势人物,他们后来在保加利亚制造过分裂。过了一阵子,在科索沃战争之前,这些对手都已经销声匿迹。史蒂芬·乌罗什被流放,然后被谋杀。如今,他的君子声名让忠诚于他的人在他墓前赞叹不已。
在弗鲁什卡·格拉山上的亚扎克修道院,那个俄罗斯修士跟我们说起的就是他—“不,这里没什么有趣的,只有一位塞尔维亚皇帝的遗体”。武卡欣和乌格里耶沙在带领军队对抗土耳其人的时候被杀,武卡欣死在一个叛变的仆人手里。且不说那些因为自然死亡或战争失利而被遗忘的人,其余的人在两个能力卓越的王子面前也黯然失色。
一个是特弗尔特科,波斯尼亚王,尼曼雅家族的旁系子孙,夺取了达尔马提亚和塞尔维亚的大片领土;另一个是拉扎尔王子,我在弗尔德尼克碰触了他棕色的战败之手,这是同一个拉扎尔,他是塞尔维亚北部和东部土地的领主。特弗尔特科表现出自己的军事天赋,而拉扎尔至少可以被称为军事效率极高。他们为了团结斯拉夫人对抗土耳其人而签订协议。协议反映出他们优秀的政治家才能。这二人的素质说明,塞尔维亚帝国在史蒂芬·杜尚死后的衰落只是波峰过去之后的波谷,跟随其后的,也许又是另一波大浪。历史学家们力图证明,巴尔干基督教文明在遭受破坏之前,已经被自己的厄运诅咒。
历史学家们势利而胆怯,不想说命运这位老绅士的坏话。科索沃战争对于文明的损毁,可能相当于都铎时代后英国积攒的总和。
我们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一艘在渗漏的船,倾覆随时可能发生,这想法令人痛苦。康斯坦丁说:“瞧,我们现在得步行,我要给你们展示我们所有的悲剧。”我听了真不想下车。但下了车,站在路上时,我也没察觉出什么。面前不过是绿色的高地,和威尔特郡山谷边上那些差不多。银白色的高空让景色里的所有异国风情都消失无踪。地平线上的皑皑白雪,在天色的映衬下,像是闪亮的云朵。还有蜿蜒的道路和零星的建筑。在这里我看不到曾经发生的事件。在格拉查尼察时,我在现存的服装里看到了中世纪的塞尔维亚,如同游客在汉普顿宫看到都铎王朝,或者在波茨坦看到腓特烈大帝时代一样。但是,1389 年圣维特斯节前夕驻守在这里的军队,甚至都没来我的脑海里游荡一下;他们只是停留在书上的文字里。得到这样的“赦免”,我其实感到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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