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4767134
这不是问题,古人早就给出了答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事实上,这不是为什么。对于为什么的终极追问,中国人始终差了一步,就像中国男足,临门一脚,总是疲软。
旅行,为什么?
文艺系的人回答: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于是,旅行之路上,满是无病呻吟和如花的浪漫。放眼朋友圈,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艘永远到不了终点的豪华游船。文艺系的少男少女,人人手里紧握着一张沾满汗水的旧船票。
曾经,一个以旅行为己任的人信誓旦旦地说,书上得来的知识都是二手的,都是靠不住的,她要用自己的双脚去验证。对于这种大无畏的无知,我只能付之一笑。绝大多数的地方,是双脚走不到的。每个人靠亲身经历所得到的知识,微乎其微。
尤其是,若你没有敏锐的头脑、虔诚的心和足够的知识储备,即使走得再远,也不过是一头转圈拉磨的驴子,只是在重复而已。
比如郑和,七下西洋。在15世纪,没有人比郑和走得更远了,而且,郑和还不是一个人去旅行,而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但是,郑和的大旅行为明朝和世界带来了什么?
张彬村先生指出:“郑和下西洋并没有发现新航路(他的船队所航行的路线和所到达的地方,是宋朝和元朝时代的华人已经熟悉的旧航路和旧港埠,不是新航路和新世界),也没有带来新市场,没有促进生产与消费,没有给人类提升物质方面的福祉。如果郑和下西洋有什么新意,那大概就是史无前例的巨大规模。”
比较而言,玄奘的旅行成果就丰富得多。不仅从佛教圣地取回了东土大唐渴求的佛教真经,还加深了中印两国人民的相互了解,增进了沿线各国人民的友谊。而且,以玄奘取经为原型,诞生了一部中国文学史上的名著《西游记》,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人民的文化生活。
人类的旅行以及对旅行的爱好,从来不是为了“诗和远方”,而是为了寻找下一块水草丰美的宜居之地。早在几万年以前,人类的足迹就已经遍布欧亚大陆。2018年3月,加拿大的研究人员还宣称:他们在加拿大西部外海一座岛屿上,发现约13000年前的人类脚印,这成为北美地区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类足迹。
早期人类的生活,无外乎采集和狩猎。为此,不断迁徙就成为早期先民的常态。某地的树叶和果实采光了,就要寻找下一个采集点。要是不走,不换地方,就要饿肚子,甚至,生存也成问题。只有进入农业社会之后,定居和春种秋收,才成为农民的主旋律。可是,毕竟农业社会要晚得多,采集、狩猎,包括游牧生产的历史更长,有十万年之久。于是,在人类的基因中,就深深地刻下了“走为上”的记忆——最好的果实和家园,一定在远方。
不要因为我们走了很远,就忘记了我们是为什么出发的。还是台湾著名作家三毛的《橄榄树》写得靠谱: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不只是好看,还可以榨油。换言之,旅行绝不只是为了看风景,更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生活。
鄙人拙作《枫行万里》,要出版了,以此为序。
历史上,日本、韩国和朝鲜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中国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这一地区的老大,并在文化上将这三个国家划到同一个圆圈里——儒家文化圈。我对日韩文化没有深入研究,但有一种直觉,即日韩文化脱胎于中国之后,进行了适当的改造和升级,植入了日韩的民族性格。这一“外科手术式”的改造,使日韩文化与中国文化“貌合神离”——看上去很像,实则改换了根基。
朝鲜族民居和北方汉族民居的差异,是在细节上。外观、布局、建筑材料和技术,都是相同的。典型的汉族民居是一串“糖葫芦”,三间房子一字排开,一明两暗。明则为堂,暗则为室。堂居于整个建筑的中心地位,并领导着左右两室;左右两室是从属的,如左膀右臂。堂是一个家庭的活动中心,也是对外开放的,迎来送往、家庭会议等都在这里举行。室是私密的,闲杂人等,概莫能入。堂正中开门,室有窗无门,进入室内,须经过堂,“登堂入室”就是这个意思。堂和室,在后墙上都没有门,也没有一扇窗户——所以,汉族民居的室内,采光和通风都不好,非久留之地。
朝鲜族民居的屋顶,是“四面坡”。汉族民居,是“两面坡”,人字形的屋顶只向前后倾斜——这是朝汉民居在外观上的唯一区分。朝鲜族的居室,也是三间。中间一间特别宽大,两边的则小得多。汉族的三间,是等分的——这是朝汉民居在内部布局上的差异。朝鲜族人民的日常活动,都在汉族称为“堂”的中“间”进行。女人做家务,男人待客,小孩子看书学习,都在堂上席地而坐。入夜,推拉门将堂分成大小不等的房间,老人、主夫妇和孩子,在各自的房间就寝。
朝鲜族民居的另一大改进,是在开门和开窗上。房屋前后,都有门有窗,既便于自由出入,也保证了通风透气和充足的阳光。由于房子前后开门,所以,朝鲜族的房子处于住地的中心,前后有等距的院子。和汉族院子不同的是,它没有壁垒森严的围墙,只是以低矮的篱笆和木板为界,或者仅以种植的蔬菜、水果和树木限定区域。邻里相望,一目了然。
如果我们相信住宅和民族心理之间有重要的关联,那么朝鲜族民居也反映了这个民族的集体心理,与汉族作对照,更为明显。
朝鲜族文化是双向的、开放的,汉文化则是单向的、封闭的——朝鲜族民居,前后开门,“左右逢源”。在他们的民族心理中,没有歧视性的“左”和“右”。也就是说,文化的“派系主义”并不明显,兼收并蓄,各取所长。比较起来,汉族的房子,只在一个方向开门,文化的指向性非常强,“左”“右”分明,“东”“西”对立,缺乏兼容性——凡是与儒家文化相通的,就接纳;凡是与此背离的,就拒绝。近代以来,“体用之争”“中西之辩”“土洋之分”和“全盘西化”等,都与文化的“方向性”有关。
朝鲜族文化是外向的,汉文化则是内向的;朝鲜族开诚布公,汉族戒备心理非常重。何以见得呢?朝鲜族民居都是单体建筑,一所房子孤立在住地中央,无所依靠,也无所隐藏。院子周围的篱笆,十分低矮,只有美化和象征性的分割作用,并无阻隔外来“入侵”的功用。汉族民居则是群体建筑,四面环伺,构成一个高墙重垒的封闭性建筑。它与外在环境有非常鲜明的界限,尤其是未经内部人允许,不得擅入,并有非常坚固的院墙阻止外部“侵入”,它是内外有别的,它对外来者充满冷漠和与生俱来的敌意,它城府深沉,隐藏着不可外泄的秘密。
防川——三国无情义
自图们市开始,中国和朝鲜以图们江为界,隔江相望。对岸,就是最后的社会主义营地——朝鲜。“三千里锦绣江山”,宜林宜农宜渔的好地方,老百姓居然连肚子也填不饱,还搞什么社会主义啊。因此,很多人预计,朝鲜快撑不住了。我倒有一个幸灾乐祸的看法——朝鲜有十分的必要继续保留下去,朝鲜不是朝鲜人的朝鲜,而是全世界人民的朝鲜,更是中国人民的朝鲜。
我倒不是“大国沙文主义”,想把朝鲜领土收归我有,而是说朝鲜存在的价值在于警醒中国的极左派——“原教旨主义”式的社会主义只会国破民穷。社会主义越正宗,人民生活的苦难和政治上的压迫也越深重。记性不好的左派、怀念毛时代的“革命”者、崇拜“英雄”和独裁者的年轻人,都可以到朝鲜走一走、看一看、学一学,了解一下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真正的革命”,什么是“伟大的领袖”。
在“美帝国主义”面前,朝鲜表现出了“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反过来,经济上越来越富足的中国反倒成了软柿子,任人把玩拿捏,这让年轻的“爱国者”颇不爽,不由得怀念起毛泽东时代的“丰功伟绩”来,也不由得对朝鲜同志刮目相看。
朝鲜的“硬”,是黔驴之技——道理很简单。就统治者来说,他不能给他的人民带来任何物质上的奖励,没有面包,也没有牛奶,剩下的只有在“帝国主义”面前耍横所带来的精神快感。不如此,独裁者拿什么调动人民的积极性啊。萨达姆所为,就是一例。独裁者如此,人民也“重死轻生”。一个人,除去身上的锁链,一无所有的话,革命精神肯定高涨。现在的朝鲜,就是这个状况。没有吃,没有穿,没有自主的精神娱乐活动,每天在饥饿的煎熬下度日。默默地饿死,“轻于鸿毛”,倒不如在战场上拼命,死得“重于泰山”。因此,人民也是“坚强”的,他们在盼望“第三次世界大战”。“上下同心”,在面对美国威胁的时候,自然具有“钢铁般的意志”。
说白了,无产者最革命。中国历史的悲剧,就在于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无产阶级”主导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性”无可置疑,可是,在“革命”的旗帜下,也隐藏着对财富和生命的极端蔑视——刘邦、项羽、朱元璋、张献忠、李自成以及满清入关,每一次“革命”都是对生命和财产的洗劫,如计算机复位,“一切从头再来”。西欧也有革命,但与中国不同,他们的革命大多是“贵族”、资产阶级和中产阶级发起的,“革命不够彻底”,但更理性。
历史不止是一个时间概念,也是一个空间范畴。朝鲜的现在,就是中国的过去;朝鲜给中国人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实习基地”,让我们重温“历史上的今天”中国人是如何生活的。出于这种考虑,我才说朝鲜继续下去是有价值的,只是苦了朝鲜人民。
时在雨季,图们江水和黄河一样“犯浑”。中国一边,公路沿着图们江伸展,透过树木的间隙,朝鲜境内的山川树木、村舍房屋,一一可见。和此岸的热火朝天相比,对岸要休闲、宁静得多。没有公路,也没有汽车,少有高大的树木,河岸以上直到山脚是起伏不定的草场,天色苍苍,原野茫茫,零星的朝鲜村落点缀其间,处变不惊,真是田园。“锦绣江山”,名不虚传。
约中午12点,到了目的地,中俄朝三国分界点。站在为一眼望三国修建的高台上,左手一指是俄罗斯,右手一指是朝鲜,身后是伟大的祖国。图们江洪涛不惊,从容向前,一直流到天地相接、云雾迷蒙的日本海。
图们江上,有一座铁路桥,将俄罗斯和朝鲜连成一体。地图上看,呈U字形,中国在内,朝鲜和俄罗斯分在两边。连接俄罗斯和朝鲜的铁路,恰似U字形的边沿,将中国紧紧遏制在距离日本海不到10千米的内陆。“白日依山尽,图们入海流。要看日本海,再上一层楼。”在中国国土上,用俄罗斯望远镜,越过朝鲜领土,据说能看到不远处的日本海。所以,中国一侧,修了一个瞭望塔;俄罗斯和朝鲜一侧,则不费这个力气——他们想看海,就直接去了,不用站在高处发什么思古爱国的深情。
以俄罗斯为背景,大家拼了命拍照,我也拼命地乱想——俄罗斯一边,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天际线上,是相隔不远的两座半山,白云淡淡,流连其间。一望无际的草原,与半山相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云低无牛羊。一个俄罗斯小镇,坐落在草原之中,前临平湖,后依远山,红墙灰瓦,若隐若现。在我看来,是为乐土,“逝将去女,适彼乐土”——这或许就是契诃夫小说中所描绘的俄罗斯国土,辽阔悠远,神秘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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