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03107644

本书由曾获鲁迅文学奖的贺绍俊老师编选,从全国数百种文学报刊当年发表的千万字的代表作品中精选出具有代表性的精华篇目,向大众读者呈现中国中篇小说年度文学创作的成绩,公正客观地推选出思想性、艺术性俱佳,有代表性、有影响力的年度作品。通过这些作品反映出2018年度中国中篇小说领域的风貌和突破,让读者感受到创作流派、题材热点、艺术形式上的变化。共同铸造2018年度文学盛宴。
候鸟的勇敢 迟子建
洛杉矶的蓝花楹 南 翔
离地三千尺 吴 君
嗥月 葛水平
1/5040 曹 寇
……
《中国中篇小说年度佳作2018》由贺绍俊主编,本书精选了10篇2018年中国中篇小说中的佳作,其中包括迟子建等名家作品。公正客观地推出思想性艺术性俱佳,有代表性有影响力的优秀作品,使读者能够集中全面地了解中篇小说的创作成果。所选小说虚构了不同年代、不同地区、不同身份的众生相。写作手法的运用多种多样,情节起伏,转折出人意料,耐人寻味。阅读时引人入胜,欲罢不能。内容丰富,故事精彩,情节感人,发人深省,回味无穷。阅读本书,让读者领略中篇小说的魅力,打开一扇通往小说艺术世界的门。
贺绍俊:祖籍湖南长沙。教授、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曾任文艺报社常务副总编辑、《小说选刊》主编。在《文艺报》上曾多次策划、组织有影响的文学批评和报道。长年从事文学理论和批评,主要著作有《重构宏大叙述》《建设性姿态下的精神重建》《文学批评学》《中国当代文学图志》《铁凝评传》《鲁迅与读书》等,发表论文200余万字,曾获鲁迅文学奖等奖项。
候鸟的勇敢
迟子建/001
洛杉矶的蓝花楹
南 翔/083
离地三千尺
吴 君/122
逍遥游
班 宇/151
嗥月
葛水平/172
白
陶丽群/207
躺在山上看星星
万 宁/237
生还
田 瑛/269
1/5040
曹 寇/294
吉安的呼唤
孟小书/305
候鸟的勇敢
迟子建
第一章
早来的春风最想征服的,不是北方大地还未绿的树,而是冰河。那一条条被冰雪封了一冬的河流的嘴,是它最想亲吻的。但要让它们吐出爱的心语,谈何容易?然而春风是勇敢的、专情的,它用温热的唇,深情而热烈地吻下去,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心无旁骛,昼夜不息。七八天后,极北的金瓮河,终于被这烈焰红唇点燃,孤傲的冰美人脱下冰雪的衣冠,敞开心扉,接纳了这久违的吻。
连日几个零上十三四摄氏度的好天气,让金瓮河比往年开河早了一周。
所以清明过后,看见暖阳高照,金瓮河候鸟自然管护站的张黑脸,便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去工作了。他的女儿张阔巴不得他早日离家。她怕父亲像往年一样,每十天半月地就回城剃头,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家里,带来意想不到的尴尬和麻烦,所以特意买了一套剃头工具,告诉他可以让管护站的周铁牙帮他剃头。
“剃头得去剃头铺,周铁牙又不是剃头的。”张黑脸拒绝把剃头用具放入行囊。
“那就让娘娘庙的尼姑帮你剃,反正她们长出头发也得剃,又不差你这颗头!”张阔说。
张黑脸把手指竖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对女儿说:“轻点,让娘娘庙的尼姑听见,可了不得。”
张阔撇着嘴,腮边的肉跟着向两边扩张,脸显得更肥了,她说:“隔着一百多公里呢,她们要是听得见,阎王爷都能从地下蹦出来,上马路指挥交通了!”
“嗬,哪朝哪代的尼姑给酒肉男人剃过头?那不是脏了她们的手吗?使不得。”张黑脸咳嗽一声,把剃头工具当危险品推开。
张阔急了,她喊来七岁的儿子特特,让他背朝自己,给父亲演示如何剃头。
剃头推子像割麦机似的,在特特头上“咔嗒——咔嗒——”走过,特特的头发,便秋叶似的簌簌而落,她一边剃一边高声说:“瞧瞧呀老爹,就这么简单,傻子都会用!周铁牙和尼姑不能帮你的话,你对着镜子,自己都能剃!”
张阔没给特特罩上理发用的围布,剪落的头发茬儿落入他脖颈,扎得慌,他就像被冰雹拍打的鸡鸭,缩膀缩脖的。他不想受这折磨,抖掉碎发,溜出门外。太阳正好,泥泞的园田中落了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正啄食着什么。
特特觉得它们入侵了家里鸡鸭的领地,十足的小偷。反正爱鸟的姥爷在屋里与母亲说话,目光没放在他身上,特特便捡起房山头的两块石子,撇向它们,教训这群会飞的家伙。
受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起,像一片泥点,溅向那海蓝衬衫似的晴空。
张阔见父亲不肯带剃头用具,便不再强求。
自打十一年前他被老虎吓呆后,脑子就与以前不一样了。他感知自然的本领提高了,能奇妙地预知风雪雷电甚至洪水和旱灾的发生,但对世俗生活的感受和判断力,却直线下降,灵光不再。父亲以前性格开朗,桀骜不驯,而现在话语极少,呆板木讷,似乎谁都可对他发号施令。像今天这样能与女儿争执几句,在他来说已属罕见。
张黑脸带的东西,是换洗衣物、狍皮褥子、锅碗瓢盆、洗漱用具、常用药品、蜡烛火柴、各色菜籽、手电筒、望远镜、刮胡刀、雨衣、蚊帐、烟斗、军棋、渔具等往年用的东西。张阔发现父亲没带黄烟叶,就说:“带了烟斗不带烟叶,你吸什么?西北风吗?”
张黑脸有些慌张地说:“可不是,我咋忘了烟斗的口粮呢?”
张阔灵机一动,对父亲说:“老爹啊,其实你不带剃头推子也行。现在男人都爱留长发,有派头!这两年来咱这里的游人,我没见一个男人是秃瓢,他们的头发大都到耳朵边,有的留得更长,还有扎成马尾辫的,看着可潇洒呢。”
张黑脸一边用旧报纸包裹黄烟叶,一边“哦”着,似在答应。
张阔备受鼓舞,说:“老爹要是能把头发一直留到秋天,一定比电视里那些武林大侠还帅!”
张黑脸“嘿嘿”笑了两声。
张阔凑近父亲,进一步说:“到时好莱坞电影明星也比不上你!”女儿这一凑近,张黑脸闻到她身上一股达子香的气味,他抽了抽鼻子,嘀咕道:“你上山采花了?”
没等女儿解释,电话响了,张阔忙着接听,是周铁牙打来的,他说:“告诉你那呆子老爹,今年开河早,让他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开车接他,去管护站了!”
“他都收拾好了,现在走都没问题!”张阔说。
周铁牙说:“给他多带几包卫生纸,这呆子不舍得用纸,老用树叶和野草擦屁股,也弄不干净,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就像住在茅房里!”
“管护站又不是没钱,您也不能抠门到连几卷卫生纸都不给买吧?才几块钱啊。”张阔毫不客气地说。
周铁牙说:“那钱都是给候鸟买粮用的,谁敢乱花?”
张阔嘻嘻笑了,说:“周叔,谁不知道您当了管护站站长后,烟酒的牌子都上了一个档次?您捏脚的地方,也不是街边小店了,是大酒楼的豪华包间了!”
“谁他妈背后瞎传的?”周铁牙不耐烦地说,“我得修车去,不跟你啰唆了。你要是不给你爹带卫生纸也行,让他今年在家待着吧。反正这城里闲人多,找个喂鸟的还难吗?”
“老爹爱鸟,咱这半个城的人都知道吧?您想找比老爹呆的、听话的、懂行又敬业的,好找吗?”张阔带着威胁的口吻说,“站长呀,这几年里,您偷着从管护站带出来的野鸭子,卖给了哪家酒楼和饭庄,我都知道,虽说您有后台,但这事要是被捅出去,您这候鸟管护站成了候鸟屠宰场,滥杀野生动物,都够坐牢的啦!”
周铁牙在电话那头恨得直咬牙,说:“谁他妈这么栽赃我?老子还要告他诬陷罪呢。候鸟那都是我的亲爹娘,我恭敬还来不及呢。我带回的野鸭,都是病死的,有林业部门证明的。不就几包卫生纸吗?瞧你当闺女的这个小气,不用你买了,我给你老爹备足了,够他擦三辈子屁股的!”
“周叔,这就对了嘛。”张阔眯着眼乐了。
张黑脸把黄烟叶捆好后,想着烟斗对应的是黄烟叶,自己都给落下了,别再忘带啥东西,所以他在打点的物品中,一样样地找对应点,他自言自语道:“锅碗盛的该是米面油盐,哦,这个归周铁牙置备;钓鱼得有鱼饵,管护站那儿的曲蛇多,一锹挖下去,总得有一两条吧,不愁;雨衣和蚊帐是盾牌,要抵御大雨和蚊子这些长矛的,现在花儿还没开,不急呢——”他的话说得有条理,又有兴味,把女儿逗乐了,她放下电话对父亲说:“刚才来电话的是周铁牙,他让你准备好东西,明早接你去管护站了!”
张黑脸说:“这么说他也听见候鸟的叫声啦?”
张阔没有好气地说:“他哪像你,把长翅膀的都当成了祖宗,他是听见银子的叫声了!”
金瓮河候鸟自然管护站的管理方是瓦城营林局,按照规定,只要开河了,候鸟归来,自他们进驻管护站那天起,就会下拨第一个季度的管护经费,周铁牙瘪了一冬的腰包,又会像金鱼的眼睛鼓起来了!
……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