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6399548
昌耀是当代诗坛广受肯定的一位卓越诗人,其诗歌成就和一生坎坷经历都特别值得研究。本书从专业诗学的角度对昌耀其人其诗做了具哲学高度的美学剖析,研读精深,借鉴的素材也非常丰富,是一部质量很高的作家论著。
昌耀是当代一位颇具诗歌个性的诗人,也是被诗歌界广泛认可的一位大诗人。《昌耀论》从诗歌创作的层面对昌耀及其作品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解析,旨在探寻昌耀宏大的诗歌文本之后的人生,对西部诗人昌耀苦寒的一生以及生命中的波澜,及他在种种境遇下进行的创作做了一个整体上的梳理。
导言 没有拜物教的物神
土星,噩梦,语境 /1
复写,转换,自救 /7
惰性,情结,梦想 /17
元素,讲述,物神 /25
第一章 水和欲望的五重根(1955—1967)
慢:圣恋 /36
镜:自恋 /47
浪:血恋 /53
柔:父恋 /60
渴:她恋 /69
第二章 建筑师的空间语法(1978—1984)
空白练习曲 /77
建筑学转向 /86
空间诸形态 /99
伦理学泥团 /109
诗性微积分 /116
第三章 火的意志及其衰变(1985—1993)
淡季,或烘烤主义机器 /128
认识论断裂,或火的重建 /141
魔鬼化,或以头撞墙 /153
诗歌月经期,或爱情话语 /165
双重匮乏,或双重火焰 /177
第四章 游吟之气:词的跃迁史(1994—2000)
散文时代,晚期风格 /194
晚期风格,千座高原 /204
千座高原,呼吸之间 /216
呼吸之间,双轴范式 /230
双轴范式,目光之城 /244
结语 汉语好人 /261
昌耀简明年谱 /266
参考文献 /299
后 记 /312
本书早在2012年就定稿了,当时我还不到三十岁,正在中央民族大学读博士。它的前身是我的硕士论文。2010年5月,我拿它参加答辩时,已写出了十万字。记得当时的答辩委员会主席是贺桂梅先生,她在宣读评语时,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该论文为当下的昌耀研究又推进了一步。很感谢答辩委员们对我的肯定,这多少可以证明,一个混迹在管理学院的大学生转投文学专业的险路是正确的。但走上正途就没权利懈怠和撒娇了。昌耀研究是我的学术童子功,缘起于2008年的夏天。某个傍晚,我的导师敬文东先生照例约我在学校西门的李师傅拉面馆小酌,他依旧健饮亦健谈,督促我先下手为宜,埋头几年,做一部有质量的大论文,为自己将来的研究工作夯实基础。从各方面来讲,昌耀研究是个绝好的选题。在若干小瓶二锅头的催化和若干燕京啤酒的灌溉下,我的写作激情被母校的夜色煽点起来,焦急地等待着被纺成粗布或锦缎。敬先生对这篇尚在蓝图中的论文寄予厚望:它应当让人读出荡气回肠之感,因为昌耀是个大诗人。
写作终究是项诚实的体力活,对待搞学问这件事,我心里始终蹲着一个农人,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商人的头脑。怎样才能在写作时既不受人打扰又不打扰别人呢?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异想天开地向黑夜开辟出一块自留地——一间生态学实验室——一个好友把钥匙留给了我。我每晚在月下出工,备好茶叶和泡面,独自写作直到天亮。为了逃避保安查夜,我尽量不开房灯,揣摩昌耀的诗时,只能借助电脑屏幕微弱的光亮。当然也有头脑壅塞、颗粒无收的时候,我便整晚枯坐,渴望着清早宿舍楼一开门,就能扑回我的小床。如今,这篇论文扩充了一倍的篇幅,有了书的厚度和投向未来的虚影。它在时间里变成琥珀,封存了许多我学生时代的天真观点和转瞬即逝的才华。每当我翻开它,仍能触摸到一股初生牛犊的倔力,但生产的成就感敌不过持续而强烈的妊娠反应。活到今天,对我来说,生活本身比一首古怪的诗更难对付。艺术不再能提供纯净的庇护所,它本是一道投身生活骇浪的涉江之梯。问诗问学,皓首穷经,我们谁不是在这最高的虚构里学习最广阔的人生呢?
在定稿后的六年里,我的写作和研究经历了一些变异和彷徨,一部《昌耀诗文总集》却总在手边,差不多被我翻得稀烂。我近期对昌耀的作品有了些新认识,但那并非什么更高深的见解,而是更靠近了拙朴和平淡的地平线——这使我不得不对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写法感到羞愧——尤其是前阵子,我反复细读了昌耀的部分书信(被他本人临终前收入《昌耀诗文总集》)。从那些秉笔直书和真情流露之处,我似乎一下子理解了他诗歌语言中的怪诞和狰狞,那的确是从现实生活的毛孔里一滴滴分泌出来的,而不是大而化之、随行就市地被冠以“西部”“归来”或“现代”之名。我隐约觉得,越是艰深地揳入诗人创造活动之腠理,就越发洞明地收敛自己在残破世相中的孤心。诗歌绝不会成为手眼通天的恩主,它只是一位无用无言的透明囚伴。
感谢敬文东先生带领我登堂入室,并给予我严父般的关怀。感谢作家出版社对这本小书的垂青。感谢李宏伟先生的举荐和谢有顺先生的力邀,让本书有幸忝列一套灿若星河的丛书名单。感谢我的责编田小爽女士付出的辛勤劳动。感谢所有在我求学和研究道路上向我施以援手的老师、前辈和朋友们,在这里我无法一一提及他们的名字。感谢我的家人多年来的默默支持。本书中的部分章节曾被加工整合成单篇论文,发表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新诗评论》《首都师范大学学报》《汉语言文学研究》《武陵学刊》《艺术时代》《传记文学》《西部》《飞地》《诗品》等刊物上,在此特向以上刊物和相关约稿人致谢。我的写作还将蹒跚前行,每当在途中遭遇困难,我都愿回到这里,重整河山再出发。因为,这是我亦弓亦琴的第一本书。
2018年5月4日,北京像素
导言 没有拜物教的物神
——昌耀诗歌的潜命题分析
词围绕着物自由地徘徊,就像灵魂围绕着一具被抛弃的、却未被遗忘的躯体。
——曼德尔施塔姆
土星,噩梦,语境
“我的星座是土星——?一颗演化得最为缓慢的星球,绕道而行,拖延迟滞……”① 在拒斥了一切现代心理学术语之后,本雅明(Walter Benjamin)将这个古老的星相学标签轻轻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这位热衷于迷路的倒霉文人,终其一生周转蹀躞于严峻的现实沼泽,他从很早起就嗅出了自己身上的这种“土星气质”,并把它晦暗的光环同样施与了他笔下的波德莱尔、普鲁斯特、卡夫卡,甚至歌德。在本雅明看来,土星是距离日常生活最高和最远的行星,是一切深邃思辨的创始者。从外部把灵魂招至内在世界,使其上升到更高的位置,最后赋予其终极的知识和预言的天才。②
本雅明勾勒出了一组诞生在土星标志下的思想者群像,在易于使人罹患过敏症的时代季风面前,他们则表现得“冷漠、犹疑、迟缓”,分享着无可救药的忧郁和倾其一生的孤独。他们的作品喜爱固执己见、我行我素,听命于内心钟摆的神秘宣谕,然后郑重其事地讲述那些来自乌有乡的消息;他们活着时大都籍籍无名,顶着小角色的姓氏,成为并不富裕的古董和书籍收藏家;他们的传记读者在主人公死去若干年后捶胸顿足,喟叹运命,恨不得跳进书里去拯救传主们的失败;也同样在若干年之后,这些具有“土星气质”的写作者们,纷纷成为了后进时代的神话,绝世孤独的代价偏偏迎来身后喧嚣沸腾的市井烟花。犹如风尘一身的奥德修斯庄严地踏上返乡之旅,我们看到,在这些命随土星的人们的头顶上方,那颗率领众多小天体、步态蹒跚的硕大行星,在沿着冗长轨道经历旷日持久的宇宙漫游之后,正向着它的起点,向着它似曾相识却换了容颜的故里,如王者般款款归来。
“当人生的中途,我迷失在一个黑暗的森林之中。要说明那个森林的荒野,严肃和广漠,是多么的困难呀!我一想到他,心里就一阵害怕,不亚于死的光临……我怎样会走进那个森林之中,我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在昏昏欲睡的当儿,我就失掉了正道……”①伟大的但丁(Dante Alighieri)从一场伟大的迷途噩梦中开始了他的冥府之旅。在维吉尔的带领下,他开辟了一条举步维艰的征程——漫长、迟滞、缓慢——穿越了人类的一切罪恶和苦难。作为人类灵魂王国的探险家,但丁在每一个上演惩罚和救赎的可能地带留下脚印,拿出足够的时间和极大的虔诚,用他脚下的亿万尘埃组成一道空前浩渺的土星式轨迹。或许那些具有“土星气质”的人们,注定要像《神曲》里的但丁那样,在“人生的中途”走进一场噩梦,并且终生与这场噩梦殊死鏖战,使尽浑身解数甄别着虚幻噩梦与现实人生的界线:
每于不意中陡见陋室窗帷一角
无端升起蓝烟一缕,像神秘的手臂
予我灾变在即似的巨大骇异,毛骨悚然。
而当定睛注目:窗依然是窗,帷依然是帷。
天下太平无事。
(昌耀《噩的结构》)①
在这支由西方人文视野汇聚而成的庞大“土星家族”之外,中国诗人昌耀以酷爱描摹噩梦的结构而著称于世,以他诗句中埋藏的生命体验表达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之情。尽管他自信“宇宙之辉煌恒有与我共振的频率”,但这个偏居西域的名字没能与中国当代押上韵。在昌耀那些沙砾般的文字中,无论是公认的佳作还是古怪的篇章,即便是最为雄浑、热烈、昂扬的诗句岩层之下,孤独、隔绝、幽愤的式心绪都会像一脉脉流动的地下矿泉,在被太阳炙烤得近乎龟裂的岩缝罅隙间汩汩渗出,为每一个受难的词语施洗,带领它们飞向苍穹。在距离噩梦的“蓝烟”不远处,昌耀艰难地书写出他苍凉而悲壮的生命体验。他渴望跟随着古老的诗神,在土星光影间逡巡幻游:
哪有那么多梦呢?梦呓与谵语几乎不可分……我在梦里是一只绿色的豆荚。是在朝鲜元山附近一处农家菜园,我突然倒仆。也许倒仆了一年,天仍未亮,高射炮的弹火还在天边编织着火树。我的脸庞枕垫在潮湿的泥土。我知道我耳边的血流仍在更远的地方切开潮湿的土地。但我只关注于从农家内室传来的纺车呜呜声。太绵、太悠远了,纺着我看不见的线。我一点也动弹不了。只觉着看不见的线是那么绵绵地将我牵动,将我纺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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