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2161072丛书名: 东西作品系列
第二部分访谈:《不顾一切的写作,反而是好的写作》(符二 东西)《还能悲伤,世界就有希望》(谢有顺 东西)《永远的先锋——六○后访谈录之十六》(周新民 东西 )《一部好小说能把植物人说活》(王逸人 东西)《厉害的写作是写出宽广的内心》(侯虹斌 东西)《伤痛的另一种书写》(洪治纲 东西)《写作是有经验的思想》(韩春燕 东西)《一边投降 一边坚持》(李军奇 东西)。还有序、东西创作年表。
部分 剧本 话剧·《瘟疫来了》 电视剧·《后悔录》(前三集) 电影·《天上的恋人》(与人合著) 第二部分 访谈 不顾一切的写作,反而是好的写作(符二 东西) 还能悲伤,世界就有希望(谢有顺东西) 永远的先锋(周新民 东西) 一部好小说能把植物人说活(王逸人 东西) 厉害的写作是写出宽广的内心(侯虹斌 东西) 伤痛的另一种书写(洪治纲 东西) 写作是有经验的思想(韩春燕 东西) 一边投降,一边坚持(李军奇 东西) 东西创作年表
不得不怀疑,我们已经丧失了直面现实的写作能力。下这个结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服气。但必须声明,本文所说的“直面现实的写作”不是指简单地照搬生活,不是不经过作家深思熟虑的流水账般的记录。这里所强调的“直面现实的写作”,是指经过作家观察思考之后,有提炼有概括的写作。这种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方法,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被年轻的写作者们轻视。他们,包括我,急于恶补写作技术,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把西方的各种写作技法都演练了一遍。在练技法的过程中我们渐渐入迷,像相信科学救国那样相信技巧能够拯救文学。然而某天,当我们从技术课里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我们已经变成了“哑巴”。面对一桌桌热辣滚烫的现实,我们不仅下不了嘴,还忽然失声,好像连发言都不会了。曾经,作家是重大事件、新鲜现象的发言人,他们曾经那么勇敢地亮出自己的观点,让读者及时明辨是非。但是,今天的作家们已经学会了沉默,他们或者说我们悄悄地背过身去,彻底地丧失了对现实发言的兴趣。
慢慢地,我们躲进小楼,闭上眼睛,对热气腾腾的生活视而不见,甘愿做个“盲人”。又渐渐地,我们干脆关上听觉器官,两耳不闻,情愿做个“聋人”。我们埋头于书本或者网络,勤奋地描写二手生活。我们有限度地与人交往,像“塞在瓶子里的蚯蚓,想从互相接触当中,从瓶子里汲取知识和养分”(海明威语)。我们从大量的外国名著那里学会了立意、结构和叙述,写出来的作品就像外国名著的胞弟,看上去都很美,但遗憾的是作品里没有中国气味,洒的都是进口香水。我们得到了技术,却没把技术用于本土,就连写作的素材也仿佛取自于外国名著们的故乡。当我们沉迷于技术,却忽略了技术主义者――法国新小说派作家罗布•格里耶清醒的提示:“所有的作家都希望成为现实主义者,从来没有一个作家自诩为抽象主义者、幻术师、虚幻主义者、幻想迷、臆造者……”
为什么我们羞于对现实发言?原因不是一般的复杂,所谓的“迷恋技术”也许是“冒名顶替”,也许是因为现实太令人眼花缭乱了,它所发生的一切比做梦还快。我们从前不敢想象的事情,现在每天都在发生。美国有关机构做过一个关于当代人接受信息量的调查,结论是一百年前一个人一辈子接受的信息量,只相当于现在《纽约时报》一天所发布的信息量。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信息,我们的大脑内存还来不及升级,难免会经常死机。我们对现象无力概括,对是非懒于判断,对读者怯于引导,从思考一个故事,降格为解释一个故事,再从解释一个故事降格到讲述一个故事。我们只是讲述者,我们只是故事的搬运工,却拿不出一个“正确的道德的态度”,因而渐渐地失去了读者的信任。所以,当务之急是升级我们的大脑硬盘,删除那些不必要的垃圾信息,腾出空间思考,以便处理一切有利于写作的素材,更重要的是,敢于亮出自己正确的态度,敢于直面现实,写作现实。
托尔斯泰的《复活》取材于一个真实事件,素材是检察官柯尼提供的一件真人真事。福楼拜的作品《包法利夫人》,其中女主角的人物原型来自于法国的德拉马尔,她是农民的女儿,1839年嫁给法国鲁昂医院的一名丧妻外科医生,福楼拜父亲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也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海明威移居古巴,认识了老渔民富恩特斯。1930年,海明威的乘船在暴风雨中沉没,富恩特斯搭救了他,从此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经常一起出海捕鱼。1936年,富恩特斯出海很远捕到了一条大鱼,但由于这条鱼太大,在海上拖了很长时间,结果在归程中被鲨鱼袭击,回来时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我们过分依赖想象的今天,看看这几位大师写作素材的来源,也许会对我们的取材有所提醒。别看见作家一用新闻素材就嗤之以鼻,往往新闻结束的地方文学才刚刚开始。
当然,只有一堆新闻还是不够的,我们还需深入现实的细部,像去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阿历克谢耶维奇那样,用脚步,用倾听获得一手生活,或者像杜鲁门•卡波特写《冷血》那样,无数次与被访者交谈,彻底地挖掘出人物的内心。我们不缺技术,缺的是对现实的提炼和概括,缺的是直面现实的勇气,缺的是舍不得放下自己的身段。当我们感叹现实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时,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现实中要素材,偷灵感。但所谓灵感,正如加西亚•马尔克斯所说:“灵感既不是一种才能,也不是一种天赋,而是作家坚忍不拔的精神和精湛的技巧同他们所要表达的主题达成的一种和解。当一个人想写点东西的时候,这个人和他要表达的主题之间就会产生一种互相制约的紧张关系,因为写作的人要设法探究主题,而主题则力图设置种种障碍。”因此,现实虽然丰富,却没有一个灵感等着我们去捡拾。
我有一个错觉,或者说一种焦虑,好像作家、评论家和读者都在等待一部伟大的中国作品,这部作品好有点像《红楼梦》,又有点像《战争与和平》,还有点像《百年孤独》。在中国作家还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好多人都认为中国作家之所以没获得这个奖,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写出像前面三部那样伟大的作品。当莫言先生获得这个奖之后,大家似乎还觉得不过瘾,还在继续期待,总觉得在如此丰富的现实面前,没有理由不产生一部内容扎实、思想深刻、人物栩栩如生的伟大作品。
数年前,美籍华人作家哈金受“伟大的美国小说”定义启发,给伟大的中国小说下了一个定义。他说伟大的中国小说应该是这样的:“一部关于中国人经验的长篇小说,其中对人物和生活的描述如此深刻、丰富、正确并富有同情心,使得每一个有感情、有文化的中国人都能在故事中找到认同感。”他承认按照这个定义,“伟大的中国小说从未写成,也不会写成,就是《红楼梦》也不可能得到每一个有感情、有文化的中国人的认同,至多只是那个时代的小说的成就。也就是说,作家们必须放弃历史的完结感,必须建立起伟大的小说仍待写成的信念”。
在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存在一部与我们每个人的内心要求完全吻合的作品。一个作家想写出一部人人满意的作品,那是的空想,而读者也别指望会有这么一部作品从天而降。这部所谓的伟大作品,需要众多的作家去共同完成,他们将从不同的角度来丰富它,慢慢形成高原,后再形成高峰。所以,每个作家去完成他该完成的任务,这就是他为这个时代做出的写作贡献。
2016年5月23日
符二(云南大学文学博士):可否先谈一下您的童年? 东西:为什么先问这个问题呢?
符二:因为我想,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他的写作影响会很大。
东西: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名叫谷里的乡村度过的,在广西西北部,我们称之为桂西北,我是汉族,属西南语系,跟你的口音近。
我出生的地方风景非常好,在一个高山之上,可以看得很远。我印象深的是早上上学的时候,雾气很浓很重,从山上看下去,大雾像海一样弥漫。雾里只有一个很高的山头冒出来,其余都是一片白茫茫,乳白色的雾。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就是大海吧。傍晚,如果是晴天,看得非常遥远,太阳落下去的时候,落日像蛋黄一样,黄黄的,柔软的,一下就不见了,掉下去了。
当时,家乡非常封闭,不通公路,也不通电。所以小时候没有电视看,晚上点煤油灯。但是,我看的是天上的月亮,后来曾写过一个短篇小说,标题叫做《天灯》。月亮,那时就是我的灯光。我听的是蛐蛐、知了的叫声,自然的声音,闻到的是草的香味,树木的气息,还经常摘野果子吃,和大自然很亲近。现在经常会想到那一幕幕的生活。当然,那时的物质生活也相对贫乏,估计比“五○后”的乡村略好。我家的条件在村里算好的,但和现在比起来物质相当的匮乏,能吃饱,能挺过来,就这么一个状态。
符二:有兄弟姊妹吗?
东西:我有姐姐,男孩就我一个。
符二:这段童年生活,在后来的写作中有没有反映出来,对您的写作又有多大的帮助?我想,一个人从小生活的环境,与他天性的形成,甚至日后对世事的看法,都是密不可分的。
东西:很多人都谈过这个话题,很多名家都论述过,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他一生的写作都有影响。可我真没法评估这段童年经历对我的写作有多大的帮助,这是没法量化的。但我对自然的认识,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对人性的看法,可能在小时候就已经形成了。同理,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他的人生观在少年时也基本形成。
乡村的生活是叙事的,整个村庄的故事,不会因为你是小不点就回避你。你和大人一样,能听到、看见,享有同等的知情权,逼迫你早熟。实际上,村庄的故事就好像连环画,或者我们报纸上的故事连载,张家长、李家短,他们的欢欣和痛苦,变故和灾难,我都会知道,而且是连贯的。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肯定是有帮助的。
这种生活已经成为我血脉的一部分,比如我对自然的认识,对人性的看法,甚至对美好的向往,包括在封闭状态下对远方的想象,它都进入了我的血脉,在后来的写作中再慢慢地流出来。封闭的生活能开掘我的想象力。
符二: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成为一名作家,或者说发现了自己有写作的能力和才华?
东西:读高中的时候,我的理想是要成为一名教师。因为在我有限的视野里,觉得当一名教师挺好。按当时的学习成绩,估计我的归宿也就是一名中学教师。
但已经有了写作的隐约冲动,原因是心里有话想说。少年时,我看到过许多不平,受过不少的欺凌。
因为受出身论的影响,再加上阶级划分,我没有犯错却要背负罪名,于是就有了倾诉的冲动,这也许就是我小说荒诞的源头。后来,考上河池师专(现更名为河池师范学院)中文系,我参加了文学社团。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上半期,从事写作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职业,我有神圣一把的愿望。于是,就开始写诗歌、散文、短篇小说。我的练笔是从那时开始的。我发现每当下笔的时候,故事会自动跑进脑海。
符二:余华告诉我,他写作是为了摆脱牙医的命运,但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怎么写,甚至就连怎样转化段落都不知道,但就那么不停地写,写出来了。那么您呢,一开始写的时候困难吗?
东西:开始,我的写作是缓步前行的,有点试探的味道,或者说还不那么自信。读大学时,主要是在阅读,恶补知识储备的不足。老师列的名著,像《巴黎圣母院》《巴马修道院》《包法利亚夫人》《复活》《安娜·卡列尼娜》以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等等,都借来阅读。那时还保存尚好的阅读气氛,同学之间都不比吃穿,而是比谁的借阅卡换得快。我十六岁进大学,文学的底子非常薄,所以要恶补。
符二:那还不是有自觉意识的创作。
东西:写点“豆腐块”,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想过要发表。但是,写短篇小说我是有针对性的,是渴望发表的。大学几年,我只发了一个小小说、几首诗歌和几篇散文。短篇小说,我一个学期多写一篇,轮流投过几家杂志都被退稿,所以写得很节制。
部分 剧 本
【话剧】
瘟疫来了
时间:民国时期
地点:中山路
人物:老 周——60岁,周记茶馆老板。
大 宝——35岁,警长。
黄药店——55岁,卖药的。
店小二——25岁,老周养子。
阿 冰——23岁,风尘女子。
金当铺——40岁,开当铺的。
幕
场
[周记茶馆。窗户透进晨光,传来早市声。刚起床的店小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里间出来,发现老周躺在地板上,迅速扑过去,将老周头部抱起,轻摇。]
店小二:爹,爹……
[喊声先后引来黄药店和金当铺。]
黄药店:凌晨我听到厮打声,还以为是做梦……原来是老周被害了。
金当铺:天哪,那我赶紧去叫大宝。[说着,转身跑出去]
[黄药店伏下身,试试老周的鼻息,翻翻老周的眼皮,把把老周的脉搏。]
店小二:黄叔,我爹还有救吗?
黄药店:鼻息均匀,脉搏正常。[疑惑地]身上没有伤口,不像刀杀;也没有弹孔,不像枪杀;嘴角没有白沫,不像服毒……
店小二:会不会是中风脑溢血或者突发心肌梗塞?
黄药店:我卖了三十年的药,你能不能让我独立思考?
[店小二想把老周放到自己的背上。]
黄药店:别乱动,你想干什么?
店小二:背他去医院。你要懂不懂的,我怕担误了救命时间。
黄药店[痛惜地]:丢脸呀,中山路好不容易出了个疑难杂症患者,你还舍得把他让给别人?老规矩,中山路的问题不出中山路,就地消化自行解决,你就别上访了。
店小二:这是救命,不是上访。
黄药店:我的店里有满柜台的药,物美价廉,随便买几味不信就治不好你爹的病。再说,城外正在打鬼子,你也好意思去跟伤兵抢病房?再说,万一是脑溢血,就不能搬动。再说……
[大宝急匆匆地跑进来。]
大 宝:老周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黄药店:没有,只要买几味我的药,一不小心就是个寿星。
大 宝:你能确定他是生病吗?
黄药店:在没有别的答案之前,我确定他是生病。
大 宝:什么病?
黄药店:晕病。
大 宝:什么晕病?
黄药店:头一晕,就栽倒了。也许是低血糖,也许是眩晕。
[店小二赶紧起身冲糖水。]
大 宝:小二,这店门昨晚你关了吗?
店小二:我比我爹先睡,关没关我不知道。但今天早上,门是虚掩的。
大 宝:也就是说,不排除有人闯入?
店小二:我不知道。
[大宝弯腰查看地板,似乎在找脚印。]
大 宝:半夜听到过什么动静吗?
店小二:黄叔说他听到有人厮打。
大 宝:你呢?
店小二:我一夜都在做梦。
大 宝[看着黄药店]:你确定你听到动静了?
黄药店: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好像梦境,又好像现实。
[大宝掏出一个放大镜对着老周查看。店小二喂老周喝糖水。]
黄药店:糖水就能救活你爹吗?赶快买药。
店小二:买什么药?
黄药店:夏枯草二十五克,生白芍十五克,生杜仲二十五克,黄芩十克,外加人参、桂圆、冬虫夏草、铁皮石斛、犀牛角、沉香……
店小二:我又不是贪官,怎么买得起后面那些奢侈品?你这是捆绑销售。
黄药店:这叫大处方,医院都这么开。
店小二:我还是去医院算了。
黄药店[不满地]:你到底有多少钱?
[店小二掏出一沓法币]
黄药店:本店只收银元。
[店小二找出一块银元。黄药店接到手里,掂了掂,走出门去。]
大 宝[从现场直起身来]:小二,你动过你爹吗?
店小二:动过一点点。
大 宝:一点点是多少?
[店小二把老周复位。]
店小二:大概是这么多。
[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台微型照相机,围着老周照相。]
大 宝:把你爹的衣服脱了。
[店小二脱掉老周的衣服。大宝对着老周上身拍照。]
大 宝:把你爹的裤子脱了。
[店小二犹豫。]
大 宝[呵斥]:脱呀。
[店小二吓了一跳,脱下自己的裤子。]
大 宝:脱你爹的。
店小二[拉上裤子]:警长,我爹从不穿内裤,他的裸照你不会登报吧?
大 宝:你又没妈,即使登报也没人认得出来。
[店小二把老周的身子翻过去,让他背对观众,脱下他的裤子。大宝对着老周拍照。黄药店拎着一袋药走进来,把药放在桌上。]
黄药店:老周呀老周,我多次对你说过,人不能生病,一病就没有尊严。
[大宝蹲下,用放大镜查看老周全身,放大镜在裆部停了一会,继续移动,一直移到头部。]
大 宝[惊叫]:有伤口。
[店小二和黄药店凑上来。大宝指着老周的头发深处。]
大 宝:看看,在这里,有一道伤痕,很隐秘,一看就知道是钝器所击。
[店小二和黄药店均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大 宝:苍天呀,大地呀,中山路终于出命案了。
店小二:你好像很兴奋。
大 宝[站起来]:能不兴奋吗?这中山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十多年了,都没出过大案要案。
店小二:你就那么喜欢别人倒霉?
大 宝:不是我幸灾乐祸,小二呀,你不懂。没大案要案我就不能立功,没大案要案我这个神探就废了。这十年,你下巴都长毛了,可我原来是什么职务现在还是什么职务。容易吗?
黄药店:谁会袭击老周呢?
大 宝:问得好。
黄药店:他既无存款,也不得罪谁,慈目善眉,见谁都点头哈腰。什么样的人来喝茶,他都笑脸相迎。法币他收,储蓄币、金圆券他也收,甚至边区币他都收。碰到乞丐他给吃的,碰到弃婴他就收养。他晕得没道理呀。
店小二:会不会他晕倒时,头部正好磕在桌边?[查看桌边]
大 宝:我刚定性为袭击,你又来添乱。小二,你看看店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失?
店小二:能先给我爹穿上衣裤吗?
大 宝:刚才你在干吗?
店小二:我在听你们分析案件。
大 宝:赶紧穿上。
[店小二给老周穿衣裤。大宝扩大查看范围。]
黄药店:老周到底是先晕倒还是先被敲?这确实是个问题。
大 宝:你有什么看法?
黄药店:如果他先被敲,那这事就归你管。要是他先晕倒,这事就归我管。虽然都是晕倒,虽然都是被敲,但一个是发案,一个是发病。
大 宝:你认为是发案还是发病?
黄药店:发病,一定是发病。[模拟《舌尖上的中国》,演老周]深夜,中山路的灯火渐次熄灭,经营了一天的店主们先后关了店门,繁忙热闹的中山路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忙了一天的老周给自己泡了一壶红茶,坐在平时金当铺常坐的这张椅子上,享受难得的片刻宁静。茶香平伏着老周的心情,也安慰他的劳累,他真想就这么一杯一杯地喝下去。但是明天,他还得为顾客准备早茶。于是,他站起来,走过去关门。忽然,老周感到头晕,“哐”的一下,头部撞在桌边,就这么倒下了。[倒在地上]
大 宝:有本事,你别起来。
黄药店:凭什么我不能起来。我没那么傻。[说着,赶紧爬起]
大 宝:黄药店,你不能为了几个药钱就歪曲事实吧。
黄药店:如果是袭击,作案动机是什么?凶器在哪里?只有按我的推测走,才对得起老周的善良。
大 宝[模拟]:深夜,中山路的灯火渐次熄灭,经营了一天的店主们先后上了店门,繁忙热闹的中山路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忙了一天的老周趴在桌上睡着了。凌晨,一位途经此地的小偷看见茶馆的门没关,悄悄地潜入,试图带走点什么。老周被小偷发出的声音惊醒,正要叫喊,被小偷这么一敲……[举手敲向自己的脑袋,但只敲了一半,手即悬在空中]
黄药店和店小二[异口同声地]:拿什么敲的?
大 宝:是呀,拿什么敲的?[他的目光在茶馆里扫视,忽然定在柜台的某处,用手指着]小二,那里有人动过。
店小二:哪里?
大 宝[用手瞄准]:那里。
[店小二顺着他的手指走过去,来回走了三次,才走对地方。]
店小二[倒抽一口冷气]:警长,真的有人动过。
大 宝:你给按住。
店小二:按住了。
[大宝放下瞄准的手,走过来,用放大镜看着。]
大 宝:平时这里放什么东西?
店小二[比画]:这么大一个木盒子。
大 宝:木盒子里装什么?
店小二:不知道,他把它当宝贝,从来不让我碰。
大 宝:不管里面装什么,击晕你爹的很可能是这个木盒子。
店小二:为什么?
大 宝:凶手可能是想偷窃木盒,正好被你爹发现,就顺手把木盒当凶器。如果凶手是蓄意伤人,携带凶器,那你爹就不止是晕过去了。
店小二:看来,我还得感谢凶手手下留情。
大 宝:破案要紧,暂不讨论道德问题。请问,盒子里装了多少钱?
店小二:我们家的钱全都是我收着,盒子里没有money。
大 宝:会不会是借据?
店小二:只够养家糊口,没钱借给别人。
大 宝:会不会是什么接头暗号?
店小二:我爹只管卖茶,从不关心政治。
黄药店[一击掌]:有了,老周曾跟我说过,兵荒马乱的,卖茶总有一天会养不活自己,卖药才是刚需。他说正在琢磨一个药方,将来会卖大价钱。
大 宝:能卖大价钱?[恍然大悟]那一定是秘方。
老 周[忽然发声]:啊啊啊……
[三人围到老周身边。]
大 宝:老周,是不是有人偷了你的秘方?
老 周:啊啊啊……
大 宝:一提到秘方,老周就有反应,推理正确。
黄药店:会是什么秘方呢?
大 宝:肯定不是简单的方子,否则不会有人来偷。
店小二:警长,现在我能动现场了吗?
大 宝:扶他起来试试。
[店小二扶起老周的上半身。大宝蹲到他面前。]
大 宝:老周,你的盒子里是不是装着秘方?
老 周:啊啊啊……[忽然一咳]
大 宝:是不是有人在偷你的秘方时,袭击了你?
[老周的头耷拉着。]
店小二[摇晃]:爹,爹……
大 宝[模拟]:深夜,忙了一天的老周趴在桌上睡着了。凌晨,一位想偷老周秘方的人瞅住机会,悄悄溜进茶馆。当他拿到装着盒子的秘方时,老周忽然醒了。偷秘方的人用盒子照着老周的头部来了一下,老周就这么晕倒了。[以慢动作的方式模拟老周倒下]
黄药店:有本事你别起来。
大 宝:躺下,利于思考。
黄药店:你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店小二:这个偷秘方的人会是谁呢?
大 宝:一定是位熟人,他既知道老周有秘方,又能及时知道老周昨晚没有关门。
店小二:你的意思是……
大 宝:此人就在中山路,就在我们身边。
黄药店:不是我。
店小二:也不是我。
大 宝:那会是谁呢?[慢慢地爬起来]
第二场
[周记茶馆,用茶桌和椅子拼成“双规室”模样。即:两张茶桌拼成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前后各放一张椅子。大宝坐在桌子后面。他的后面是屏风。旁边的躺椅上躺着昏迷的老周。]
大 宝[一拍惊堂木]:请进。
[金当铺推门而入,脸上赔笑,双腿颤抖。]
大 宝:你冷吗?
金当铺:我热。
大 宝:热为什么要抖?
金当铺:害、害怕。
大 宝:怕谁?
金当铺:怕你。
大 宝:你又不是贪官,我又不是纪委,怕什么呢?
金当铺:虽然不是贪官,但我那里也当了不少值钱的。这个你认识不?
[说着,金当铺掏出一块玉,递到大宝面前。]
大 宝:羊脂白玉,你的镇店之宝。
金当铺:但是,知道的人都没看见过,你摸摸,洁白、光亮、温润、细密,滑如美人肌肤,白如肥羊脂肪。
[大宝伸手往玉摸去,忽然停住,悬在空中。]
大 宝:这东西就像女人,一摸准犯错误,要么潜规则,要么想包养。[把手收回]
金当铺:如果我说要送给你呢?
大 宝:那你一定是脑残了。
金当铺:我没残,就是怕。[把玉往大宝的口袋里塞去]
大 宝[一闪]:别逼我,每个人抗拒诱惑的能力都是有限度的,更何况这是一块……这么好的……玉。
金当铺:人人都不抗拒,你为什么要抗拒,警长也是人嘛。[又往大宝兜里塞]
大 宝[一拍惊堂木]:本警长不吃这一套,言归正传,回答正确加十分,回答错误扣十分,拿够一百分你就走人。
金当铺:据我所知,一般都有一百分的基础分。
大 宝:你跟我讨价还价?先扣你十分再说。
金当铺:那我还有九十分。
大 宝:请听题,如果老周研制出一个秘方,而这个秘方又是专制痨病的,你会不会偷呢?
金当铺:不会。
大 宝:扣十分。
金当铺:为什么?
大 宝[举起一个信封]:因为有人举报,说你为了治自己的痨病,偷了老周的秘方。
金当铺:谁、谁这么缺德?能让我看看是谁写的吗?
大 宝[把信收回]:我要给你看了,谁还敢做我的线人?老实交代吧,你现在只有八十分了。
金大铺[全身发抖]:……
大 宝:一栋防震的大楼都经不起你这样抖,更何况豆腐渣工程。坐下吧。
[金当铺战战兢兢地坐下。]
大 宝[语重心长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这是挽救你呀,老金。
金当铺: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是……是……是说我偷了老周的秘……秘、秘方?
大 宝[湖南话]:对喽,你又有九十分喽。
金当铺:可是,我为什么要偷呢?我可以买呀。
大 宝:扣十分。
金当铺:为什么又扣?
大 宝:因为你没有买。
金当铺:我是没买,可是我也没偷呀!
大 宝:没偷,为什么会有人举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金当铺:却有无缘无故的审问。
大 宝:扣十分。审问有这么温馨的环境吗?有这么亲切的语调吗?我这是请你喝茶。
[大宝倒了一杯茶放到金当铺面前。金当铺擦着满头汗水。舞台夸张地响起时钟的嘀嗒声。此刻,一个人举起一只夸张的纸牌钟来到台中央,纸牌钟面对观众,时针快速转了一圈,也就是十二小时。转完,该人举纸牌钟下场。]
大 宝: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金当铺:想起来了。
大 宝:那就说呗,我们都困了,观众也困了。
金当铺:老周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果他真研制出了什么治痨病的秘方,我相信他会免费给我治疗。
大 宝:问题是有人不光想治疗,还想用这个方子去赚大钱。
金当铺[又举起那块玉]:这块玉就能换一栋小楼,我都过了原始积累期,过了官商勾结期,过了偷税漏税期,过了行贿受贿期,为什么还要去冒犯罪的风险?
大 宝:因为你想要两栋小楼。
[金当铺用力把玉摔下去,玉碎。大宝大惊失色,蹲下去捡,地板上全是碎片。]
大 宝:你干吗跟玉过不去?
金当铺:因为我像它那么清白。
大 宝[站起来]:也就是说,这事不是你干的?
金当铺:要是我干的,我舍得砸这块玉吗?[痛心地]我的玉呀……[赶紧蹲下去,捡地板上的碎玉]
大 宝:不是你,那会是谁干的呢?
[金当铺站起来,看着手里捧着的碎玉。]
金当铺:非得回答吗?
[大宝把刚才捡起来的几块碎玉放到金当铺的手里。]
大 宝:我说过,只要你答够一百分,马上走人。如果答不够,那个纸牌钟就得再上来走一遍。
金当铺:别别别,请问我还有多少分?
大 宝:七十分。
金当铺:会不会是阿冰呢?
大 宝:为什么是阿冰?
[金当铺掏出一块怀表,拿在手里晃动。]
金当铺:你认识这个吗?
大 宝[接过表看着]:怀表,1919年出产的纪念版,老周身上的标志性产品,年轻时我常看见他掏出来,叭地弹开表盖,那是整条街标准时间的发布会。可是,这表两年前从老周的身上消失了。你在哪儿找到的?
金当铺[神秘地小声地]:阿冰到我的当铺里当的。
大 宝:难道是阿冰偷的?
金当铺:如此富有纪念意义的怀表,如果被谁偷了,老周能不跟你报案吗?即使他不报案,也会跟邻居唠叨吧。
大 宝:你的意思是……老周把这表悄悄送给阿冰了?
金当铺:我只提供物证,结论由你来下。
大 宝:也就是说老牛吃嫩草,他们好上了?可是好上了,阿冰为什么还要敲他?
金当铺:你确定老周被盗的是秘方吗?
大 宝:八九不离十。
金当铺:秘方是不是很值钱呢?
大 宝:加十分。
金当铺:老周可以给相好一块怀表,但却不一定会给她秘方。
大 宝:又加十分。
金当铺:假如阿冰人心不足,想用秘方换更多的钱,那会是……
大 宝[兴奋地]:再加十分。
[金当铺站起来,夺过大宝手里的怀表,转身走去。]
大 宝:你还没交代完呢,为什么擅自撤离?
金当铺:我的回答已经满一百分了。
大 宝[站起来]:金当铺呀金当铺,为了栽赃陷害,你竟然带了道具,真是有备而来呀。
金当铺:这年头,出门不带一两件道具,弄不好就没法脱身。
大 宝:请把怀表留下。
金当铺:你不是不收礼吗?
大 宝:这是此案关键证物,我必须留下,等到查明案情,自然会归还你。
金当铺:我就说嘛,进来一趟,不出点血别想出去。
[金当铺把表递给大宝,转身走出门去。大宝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沉思片刻,坐下。]
大 宝[一拍惊堂木]:下一位。
[阿冰搔首弄姿地上场,坐在桌子一角。]
大 宝:能不能严肃一点?
阿 冰[扭头看看]:这里有外人吗?
大 宝:没有。
阿 冰[托着大宝的下巴]:没有你装什么严肃?又不是没玩过。
大 宝[把阿冰的手拍开]:你就能保证别人不偷拍,不窃听,不挂到网上去吗?
阿 冰[在大宝脑门上点一指]:你又不是电影明星,又不是网络大V,就算曝光也不带封杀,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大 宝:放肆!
阿 冰:可怕的不是正经,而是突然正经。既然你要装,那叫我来干吗?
大 宝:肯定不是叫你来开房的,坐下说。
[阿冰坐到椅子上。]
大 宝[掏出那封信]:有人举报你偷了老周的秘方。
[阿冰把信夺过来,大宝立马抢回去。]
阿 冰:谁那么缺德呀?
大 宝:不管谁缺德,你首先交代你偷没偷?
阿 冰:你是说老周的秘方吗?
大 宝:对头。
阿 冰:老周的秘方到底是什么秘方?
大 宝:你连老周的秘方都不懂,白跟他好了。
阿 冰:谁说我跟他好了?
[大宝掏出怀表,晃动着。]
大 宝:好久不见了,你想它吗?
[阿冰夺过怀表,看着。]
阿 冰:是金当铺送给你的吧?他不讲信誉,我可是要赎回来的。
大 宝:你跟老周这条线埋藏得真深,把整个中山路都骗过去了。
阿 冰: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
大 宝:Stop!据我所知,这是京剧《沙家浜》里阿庆嫂的唱词,二十九年之后才在社会上流行。我以为你只偷秘方,没想到你还偷唱词;我以为你只偷现在,没想到你还偷未来。
阿 冰:别说得那么难听,上纲上线也就算抄袭,再严重一点也就是代笔。你到底是叫我来讨论创作,还是……[抛媚眼]
大 宝[被电晕状,赶紧以手遮面]:别放了,我都快被你电晕了。
阿 冰:那就来呗,我给你打折,贵宾价。
[阿冰站起来,绕到大宝身后,从椅子后面搂住他。]
大 宝:千万别勾引上帝,否则你怀孕了跟谁忏悔?
阿 冰:不会怀孕的,我有秘方。
[大宝一惊,但故作镇静。抚摸阿冰的手。]
大 宝:是什么秘方呀?
阿 冰[发嗲地]:嗯……你都不理我,我干吗要告诉你呀?
[大宝站起来,阿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想吻。大宝闪避。阿冰不高兴,松开手,一跺脚。]
阿 冰:你还是不是男人呀?
大 宝:今天我没带钱。
阿 冰[指着桌上的怀表]:那里不是有个充值卡吗?
大 宝:想用怀表充账,好呀。
[阿冰高兴地重又勾住大宝的脖子,想亲。大宝闪避,扭头看着观众。]
大 宝:太TM诱人了。如果我答应她,这算不算接受贿赂?
阿 冰[把大宝的脸扳过来]:你搂着一个,还看着一个,专心点好不好?
大 宝:那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秘方?
阿 冰:想懂秘方,你得先亲这里。[指着自己的脸蛋]
大 宝[扭头面对观众]:亲们,办个案都得用美男计,容易吗我?
阿 冰[把大宝的脸又扳过去]:你到底在跟谁通电话?
大 宝:你的秘方是避孕的秘方吧?
阿 冰[指着自己的脸蛋]:亲了我再告诉你。
大 宝[大宝把阿冰推开]:你把我当零智商了,一亲,这案还办得下去吗?
阿 冰:那我就不告诉你。
大 宝[拎起怀表]:要是我拿这个收买你呢?
阿 冰[兴奋地,夺过怀表]: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
大 宝:我想确证,你这个秘方到底是能让人怀上呢或是不让人怀上?
阿 冰:不让人怀上。
大 宝:秘方是不是从老周那里偷的吧?
阿 冰:的。只要吃一次,终身不孕。
大 宝:撒谎。坐到椅子上去。
阿 冰:谁撒谎,谁是婊子。[坐到椅子上]
大 宝[想笑,变成咳嗽]:你的回答值不了一块怀表。
阿 冰:那怎么回答才抵值?
大 宝:必须承认秘方是从老周那里偷的,否则就把怀表还给我。
阿 冰[一愣]:你想尽快结案,哪怕是冤假错案。
大 宝:干你们这一行的,就怕意外怀孕,所以,这个秘方能卖大价钱。若干年后,当中国的大地上实行了计划生育政策,那这个方子就更值钱了。
[阿冰掏出怀表来看着,抚摸着。]
大 宝:有了这个方子,你是不是想开一个药厂呀?
[阿冰把怀表放到大宝面前。]
大 宝[一惊]:这么好的表,你也舍得退回来?拿着吧。[把表推过来]
阿 冰[把表推过去]:你想用一块怀表,就把老周被盗的这盆脏水扣到我的头上。即使我再贪,也不敢拿呀。
大 宝:难道老周的秘方不是你偷的?
阿 冰:不是。
大 宝:看着我的眼睛。
[阿冰直视大宝。大宝忽然打开桌上的台灯,台灯直射阿冰。阿冰被灯光刺激,头一歪,后脑勺斜靠在椅子上,晕了过去。一人举着纸牌钟登场,纸牌钟面面对观众,时针转了十二小时后,纸牌钟下场。]
阿 冰[微弱地]:水……水……
大 宝:只要你招了,就不用受这些罪。
阿 冰:我总算想明白了,其实人生需要的是水,而不是金钱,也不是真相。只要你给我喝一碗水,我就全招……
[大宝关了台灯,喂阿冰喝水。阿冰坐直。]
大 宝:早想透彻,这十二个小时就可以快进。
阿 冰:我知道是谁偷的。
大 宝:谁?
阿 冰:黄药店。
大 宝:有什么证据?
阿 冰:好几个深夜,我来老周家,都发现他在窗外偷看。
大 宝:偷看什么?
阿 冰:偷看老周研究秘方。你想想,他是卖药的,药方到了他的手里,才会赚大钱。
大 宝:所言属实吗?
阿 冰:那就要看你的功夫了。
[大宝绕桌徘徊,沉思。阿冰站起来,偷偷地溜出门去。大宝落座。]
大 宝[一拍惊堂木]:下一位。
[黄药店跨过门坎时踉跄一下,但很快稳住。大宝指着椅子。]
大 宝:请坐。
黄药店:据我观察,凡是坐到那张椅子上的人,都会出卖朋友。
大 宝:看来你真的喜欢偷看。你确定不坐吗?
黄药店:我不想出卖任何人。
大 宝[掏出那封信]:有人举报你偷了老周的秘方。
黄药店:这封信你都用了三次,里面会不会只是一张白纸?
大 宝[把信收进衣兜,尴尬地]:说吧,你还看见些什么?
黄药店:什么也没看见。
大 宝:那你每天晚上把眼睛凑到老周的窗口做什么?
黄药店[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店小二是老周收养的。
大 宝:这事还用你告诉我吗?中山路谁人不知无人不晓。
黄药店:那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大 宝:来点有价值的,好跟本案有关。
黄药店:老周很孤独,每天晚上打烊后,自己都要泡一壶茶来喝。
大 宝:这也算秘密吗?
黄药店:如果这个不算,那我就再也没有秘密了。
大 宝:难道你对老周的秘方不感兴趣?
黄药店:开始不感兴趣,但听了你跟金当铺和阿冰的对话以后,我就慢慢地感兴趣了。
大 宝: ,你的兴趣是……
黄药店:不管是治痨病的,还是让人不孕的秘方,那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如果我们合伙开一家药厂,那还不把整条中山路给买下来了。
大 宝:我现在的任务是破案,不是开药厂。
黄药店:给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怎样?
大 宝:你想行贿?
黄药店:要不,给你百分之五十一。
大 宝:在你之前,我经历过玉诱,色诱,你看见我被诱了吗?
黄药店:可是我这个诱太迷人了,它可以买一箱子的玉,还可以包养一百个阿冰。
大 宝:是吗?那秘方在哪里?
黄药店:我们分工,你找秘方,我来建厂。
大 宝:我来建厂,你找秘方。
黄药店:我要是有秘方,还用拉你入伙吗?
大 宝:你以为你这么一绕,就把自己撇清了,我就放过你了?
黄药店:你都冤枉了两个人,还想冤枉我吗?
大 宝: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人。
黄药店:那我就去告你。
大 宝:在城里你告不倒我,有本事你到城外去找日本人告呗。
[黄药店转身欲走。]
大 宝:你还真想去当汉奸?
[黄药店站住。]
大 宝:不想当汉奸,就坐下来跟我聊。
[黄药店走到椅子边,往下一坐。大宝飞快地抽掉椅子。黄药店看见椅子被抽,臀部悬空,成下蹲状。]
大 宝:坐啊。
黄药店:椅子呢?
大 宝:不是给你换了吗?
黄药店:没有啊。
大 宝:你的屁股下面明明摆了一张沙发,可你偏说没有。
[黄药店伸手去摸,只摸到空气。]
大 宝:难道沙发上有钉子?
黄药店:没有没有。
大 宝:这可是意大利进口的沙发,又Q又软。
[黄药店挪挪悬空的屁股,欲站。大宝用敲了一下黄药店的膝盖。黄药店马上又下蹲,臀部悬空。大宝坐下,喝了一口茶,看书。一人举着纸牌钟上场,面对观众调时针,时针刚走两小时。]
黄药店:大宝,我招。
[纸牌钟下。]
大 宝[抬起头来]:想明白了?
黄药店: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大 宝:看见什么说什么。
黄药店:我什么也没看见。
大 宝:那你就继续这么坐着。
黄药店:我感觉有些便秘。
大 宝:表现好,可以给你一瓶蓖麻油。
黄药店:你想让我讲什么你就写什么,到时我签字画押得了。
大 宝:你是说我在逼供?
黄药店:非也非也,我是说任何你说的,也正是我要说的。
大 宝:恕不代笔,还是你自己说吧。
[黄药店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 宝:坐沙发怎么也摔了?
黄药店:这沙发它钻到地板下面去了。
大 宝:那就把它拔出来,继续坐。
黄药店:能给我一张毛巾吗?
[大宝丢了一张毛巾给黄药店。黄药店用毛巾擦汗,忽然五官扭曲,痛苦不堪,喷嚏连连。片刻后……]
黄药店:辣椒水、芥末、花椒、黄连,你这毛巾简直就是川味火锅呀。
[黄药店用手擦眼睛,越擦眼睛越睁不开。]
大 宝[掏出一个小小喷雾瓶]:想洗眼睛吗?
黄药店:我看见阿冰经常去老周的茶馆。
[大宝用小喷雾器对着黄药店的眼睛一喷。下面,只要黄药店说一句,大宝就喷一下,用水帮他洗眼睛。]
黄药店:阿冰不是跟老周好。她爱上店小二了。但是老周不同意他们相爱,嫌阿冰名声不好。店小二怀恨在心,偷了老周的秘方,还伪造现场,目的是卖秘方赚钱,然后跟阿冰私奔……
大 宝:秘方呢?
黄药店[指着睁不开的眼睛]:你先喷。
大 宝:你先说。
[黄药店说一句,大宝喷一下。黄药店停,大宝就停。]
黄药店:日本人兵临城下,发明了瘟疫炸弹,但是解药还没研制成功,所以这炸弹他们也不敢乱扔,怕自己也染上。刚巧,老周发明了治疗瘟疫的秘方,日本人闻香而来。老周一身正气,严辞拒绝。日本人看看没门,就找到店小二,承诺给大价钱。小二急着要钱私奔,就偷了……[擦干眼睛,睁开,面露痛苦之后的舒服]
大 宝:你说的句句都属实?
黄药店:都是编的。
大 宝:你敢耍我,老子把你铐起来。[掏出手铐]
黄药店:我要是不编,这眼睛就瞎了。
大 宝:我用尽手段,费尽心机,你还是没告诉我秘方是谁偷的?
黄药店:日本人偷的。有本事你找日本人去,别拿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泄火。
大 宝[一拍惊堂木]:下一位。
黄药店:没有下一位。你下手太狠,陪你玩的人都不够用了。
(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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