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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0626881
湖海詩傳總目録
湖海詩傳總目録
總目録
前言一
册
湖海詩傳序一
湖海詩傳卷一三
程夢星三
張梁一五
查爲仁二一
許廷鑅二三
湖海詩傳卷二二八
厲鶚二八
錢陳群四四
盧見曾四六
顧棟高四八
載亨五〇
沈起元五二
蔣恭棐五九
尹繼善六〇
張廷瑑六四
王安國六五
樓儼六七
湖海詩傳卷三七〇
汪由敦七〇
王峻七六
李重華七九
劉統勛八五
陳浩八九
嚴遂成九二
湖海詩傳卷四一〇六
張元一〇六
蔡德晋一〇九
鄒一桂一一〇
彭啓豐一一〇
吕熾一一二
楊錫紱一一三
梁詩正一一七
孫灝一二〇
商盤一二一
許開基一四〇
湖海詩傳卷五一四一
嵇璜一四一
英廉一四三
方觀承一四四
陳祖范一四七
周宣猷一四八
彭端淑一五二
董邦達一五四
金德瑛一五五
秦蕙田一五八
蔡新一六一
劉綸一六三
諸錦一六四
杭世駿一六八
湖海詩傳卷六一八五
陳兆崙一八五
沈芳廷一八八
夏之蓉一九一
齊召南一九二
符曾一九四
陳撰一九八
朱稻孫二〇五
陳章二〇九
程廷祚二一六
翁照二一八
馬曰琯二二一
馬曰璐二二四
張庚二二六
陳黄中二二九
胡鳴玉二三一
楊潮觀二三一
曹秀先二三三
湖海詩傳卷七二三五
宋邦綏二三五
觀保二三六
德保二三七
錢琦二三八
王會汾二三九
喬光烈二四〇
阿桂二四一
祝維誥二四四
高瀛洲二四七
袁枚二四八
湖海詩傳卷八二五七
沈德潜二五七
湖海詩傳卷九二九二
程景伊二九二
裘曰修二九四
儲麟趾二九八
李繩二九九
姜恭壽三〇四
申甫三〇六
曾捷宗三一〇
楊述曾三一一
竇光鼐三一四
章寶傳三一九
鄭虎文三二一
王太岳三二四
廖運芳三二八
熊爲霖三三一
陳宗達三三三
湖海詩傳卷十三三五
夢麟三三五
錢維城三六〇
蔣元益三六七
閔鶚元三六八
李友棠三六九
宋弼三七一
江權三七二
湖海詩傳卷十一三七五
盛錦三七五
周準三八三
陳魁三八八
顧詒禄三九〇
韓騏三九三
李果三九六
鄭廷暘四〇二
金農四〇七
沈之亮四一三
陳皋四一四
吴爚文四一六
趙虹四二一
湖海詩傳卷十二四二三
張錫爵四二三
王爾達四二八
王愫四三〇
蔡瓏四三二
葛景中四三四
沙維杓四三七
張崗四四四
胡承祝四五〇
過春山四五三
朱研四六二
朱昂四六三
易諧四六七
陸貽穀四六九
沈懋功四六九
邵玘四七〇
王本蕃四七一
王玖四七二
湖海詩傳卷十三四七三
梁敦書四七三
廖景文四七五
王鳳儀四七七
王秉韜四八二
邵齊熊四八三
梁國治四八四
汪廷璵四八六
朱珪四八九
馮浩四九四
錢汝誠四九六
李中簡四九七
張裕犖四九八
邵齊然四九九
劉星煒五〇一
查禮五〇一
余慶長五一〇
吴翀五一二
黄文蓮五一四
王元啓五一八
第二册
湖海詩傳卷十四五二一
劉墉五二一
譚尚忠五二五
周於禮五二六
穆丹五二八
惠棟五二九
陳鴻寶五三一
吴烺五三五
褚寅亮五三七
邵嗣宗五三九
梁同書五四一
錢載五四六
秦黌五五一
周天度五五二
董元度五五八
紀復亨五六二
沈清任五六三
張鵬五六五
湖海詩傳卷十五五六八
翁方綱五六八
顧光旭五七八
蔣宗海五八一
周大樞五八一
陸燿五八九
袁文康五九一
馮廷丞五九二
阮葵生五九三
周震榮五九四
張五典五九五
胡溶五九六
吴維鍔五九九
吴桂六〇〇
梁夢善六〇〇
朱休度六〇二
朱休承六〇四
盧鎬六〇五
施養浩六〇六
王日杏六〇七
賈虞龍六〇八
陳文錦六一〇
湖海詩傳卷十六六一三
王鳴盛六一三
紀昀六二八
錢大昕六三四
王又曾六四七
湖海詩傳卷十七六六二
倪承寬六六二
胡紹鼎六六三
朱筠六六四
翟灝六七〇
平聖臺六七八
蔡書升六七九
葉佩蓀六八〇
沈業富六八六
曹學閔六八九
杜玉林六九二
范家相六九三
薛田玉六九四
于宗瑛六九五
汪永錫六九六
李昌昱六九七
劉鑾六九九
周春六九九
鄭來祚七〇〇
湖海詩傳卷十八七〇二
沈大成七〇二
朱方藹七〇五
閔崋七二〇
陶元藻七二三
朱楷七二八
華玉淳七二九
華淞七三〇
江昱七三一
江恂七三七
江立七三九
王庭魁七四〇
徐薌坡七四二
林如璋七五三
高景光七五四
湖海詩傳卷十九七五六
陶璉七五六
張棟七六五
莊寶書七六八
查岐昌七七四
徐堅七七九
黄之紀七八二
薛龍光七八三
葉抱崧七八七
劉潢七八九
金翀七九一
陸藻七九二
陸藝七九三
涂逢豫七九五
江春七九六
毛大瀛七九七
陸授詩七九九
湖海詩傳卷二十八〇一
盛百二八〇一
朱雲駿八〇六
劉秉恬八一二
凌應曾八一三
蕭霖八一五
袁文典八二一
蔣業晋八二三
徐作梅八三四
陸惇宗八三六
曹錫寶八三七
李漱芳八三九
周嘉猷八四〇
彭元瑞八四二
湖海詩傳卷二十一八四四
蔣士銓八四四
彭紹升八六〇
吴寬八六二
孫永清八六二
張遠覽八六九
彭光斗八七一
陸遵書八七三
張銘八七四
張時風八七五
湖海詩傳卷二十二八七七
畢沅八七七
諸重光八九四
王文治八九六
吴璜九〇五
程之章九一一
吴楷九一七
謝啓昆九一九
錢受穀九二二
王曾翼九二五
裘麟九三二
湖海詩傳卷二十三九三三
吴泰來九三三
王宸九六九
祝喆九七二
徐觀海九七四
申兆定九七七
張應均九七九
湖海詩傳卷二十四九八一
胡高望九八一
趙翼九八二
陸錫熊九九七
湖海詩傳卷二十五一〇〇九
曹仁虎一〇〇九
顧震一〇三五
吴玉綸一〇三七
李文藻一〇三八
嵇承謙一〇四二
蔣雍植一〇四三
吴興宗一〇四三
馮應榴一〇四四
崔龍見一〇四八
儲秘書一〇四九
沈士駿一〇五四
第三册
湖海詩傳卷二十六一〇五五
趙文哲一〇五五
湖海詩傳卷二十七一一一一
張熙純一一一一
嚴長明一一二四
鄭澐一一四二
錢維喬一一四三
朱孝純一一四五
金學詩一一五〇
馮兆觀一一五六
蔣雲師一一五七
湖海詩傳卷二十八一一六〇
沈初一一六〇
韋謙恒一一六四
姚鼐一一七一
王嵩高一一七九
蘇去疾一一八五
李集一一八八
祝德麟一一九〇
董潮一一九二
吴森一一九七
吴霽一二〇〇
湖海詩傳卷二十九一二〇三
褚廷璋一二〇三
吴省欽一二二一
施朝幹一二三八
羅有高一二四三
張塤一二四四
萬鍾傑一二四七
奎林一二四九
湖海詩傳卷三十一二五〇
張四科一二五〇
汪棣一二五三
鄭炎一二五六
陳鴻賓一二五九
楊懷棟一二六〇
朱維魚一二六一
金式珪一二六二
宋維藩一二六三
蔣業鼎一二六九
朱漢倬一二七一
朱澤生一二七三
朱莅恭一二七四
王鳴韶一二八一
諸廷槐一二八二
汪一二八五
林大中一二八八
張允武一二八九
朱璿一二九一
許兆桂一二九八
張夢喈一二九九
張夢鰲一三〇一
王芳一三〇二
曹錫黼一三〇三
張登晨一三〇四
邵炎一三〇五
陸文啓一三〇六
陸文蔚一三〇八
何王模一三〇九
金鴻書一三一〇
朱位行一三一二
王陳棟一三一三
王陳梁一三一四
湖海詩傳卷三十一一三一五
汪孟鋗一三一五
朱炎一三二一
金兆燕一三二五
謝垣一三二九
沈世煒一三三〇
孫志祖一三三一
彭禮一三三三
徐以坤一三三五
陸敬一三三六
陳初哲一三三七
陳嗣龍一三三八
任大椿一三三八
陳朗一三四三
伊朝棟一三四六
潘奕隽一三四八
吴壽昌一三五五
龔敬身一三五七
程沅一三五七
王璸一三五九
戚蓼生一三六一
于鰲圖一三六二
印照一三六三
嚴翼一三六四
湖海詩傳卷三十二一三六七
程晋芳一三六七
邵晋涵一三八八
周厚轅一三九〇
魯仕驥一三九四
徐長發一三九五
錢灃一三九九
洪朴一四〇二
伊湯安一四〇三
彭淑一四〇四
汪端光一四〇七
湖海詩傳卷三十三一四〇九
鄒炳泰一四〇九
毛上炱一四一五
許兆椿一四二〇
李堯棟一四二四
吴俊一四二五
李楘一四三一
鐵保一四三二
馬緯雲一四三七
董詔一四四〇
秦瀛一四四二
吴蘭庭一四五六
趙希璜一四五九
高文照一四六一
温恭一四六八
吴錫麒一四六九
范來宗一四八〇
顧宗泰一四八一
曹錫齡一四八三
李廷敬一四八四
嚴福一四八七
宋思仁一四八九
陳繩祖一四九一
王啓焜一四九二
湖海詩傳卷三十四一四九四
黄景仁一四九四
程夢湘一五一〇
蘇加玉一五一八
殷如梅一五二八
朱士廉一五三一
朱履長一五三二
韓是升一五三三
徐麟趾一五三六
金夢麟一五三九
陸象拱一五四〇
湖海詩傳卷三十五一五四二
楊芳燦一五四二
吴照一五七三
金慰祖一五七九
汪中一五九一
李旦華一五九三
黄騂一五九七
陳樹華一五九八
第四册
湖海詩傳卷三十六一六〇一
張諴一六〇一
宋大樽一六〇三
趙秉淵一六〇五
馮培一六一〇
馮敏昌一六一四
管世銘一六一五
錢世錫一六一七
李鼎元一六二〇
王元勛一六二八
徐大容一六三一
汪如洋一六三五
江德量一六四〇
法式善一六四二
吴樹萱一六四六
謝振定一六四八
吴蔚光一六五一
錢塘一六五七
程際盛一六六一
陸伯焜一六六三
史國華一六六七
湖海詩傳卷三十七一六七〇
楊揆一六七〇
趙懷玉一六八〇
王鼎一六九〇
汪學金一六九二
曾燠一七〇一
陳廷慶一七一一
楊倫一七一四
馮集梧一七一八
俞廷棆一七二〇
沈景熊一七二二
邵培惪一七二三
李驥元一七二五
潘奕藻一七三一
吕星垣一七三三
邱思燕一七三四
湖海詩傳卷三十八一七三六
王復一七三六
徐書受一七四四
何青一七五二
胥繩武一七五七
劉大觀一七五八
王初桐一七六一
余鵬翀一七六四
黎簡一七六九
朱彭一七七八
曹秉鈞一七九〇
朱文藻一七九六
金德輿一八〇五
金廷榮一八〇七
湖海詩傳卷三十九一八〇九
黄易一八〇九
羅聘一八一一
汪履成一八一四
陳焯一八一六
吴騫一八一八
方薰一八二三
翁春一八二六
慶蘭一八三二
吴鈞一八三四
蔣元龍一八三六
王開沃一八三八
王翰青一八四一
趙汝霖一八四二
莊師洛一八五〇
徐文錫一八五二
孫魯一八五四
鍾駕鰲一八五五
汪大經一八五六
周厚堉一八六四
張雅宗一八六六
萬福一八六七
石渠一八六七
湖海詩傳卷四十一八六九
徐鑅慶一八六九
余鵬年一八七一
孫星衍一八七三
楊夢符一八七七
何道生一八七九
汪彦博一八八九
梁履繩一八九〇
朱文治一八九一
王芑孫一八九二
那彦成一九〇〇
阮元一九〇一
伊秉綬一九一三
張錦芳一九一六
王廷蘭一九一八
洪亮吉一九二二
張問陶一九二九
桂馥一九三二
李賡芸一九三四
張若采一九三五
洪坤煊一九三七
余煜一九四二
詹肇堂一九四二
吴本一九四三
英和一九四五
葉紹楏一九四八
唐仲冕一九五〇
章嵩生一九五四
孫爾準一九五五
顧張思一九五七
王文潞一九五九
何錦一九六一
湖海詩傳卷四十一一九六二
朱宗大一九六二
張燕昌一九六六
邵志純一九六七
余慶遠一九六九
錢大昭一九七〇
陳燮一九七一
許宗彦一九七四
鮑桂星一九七八
吴鼒一九八一
樂鈞一九八七
錢林一九九〇
陸學欽一九九一
沈端一九九五
繼昌一九九七
湖海詩傳卷四十二一九九九
吴嵩梁一九九九
陳文述二〇一〇
郭堃二〇一二
葉紹本二〇一四
汪庚二〇一五
張興鏞二〇一六
顧蒓二〇一八
王世錦二〇一九
王尚珏二〇二三
馮金伯二〇二六
史善長二〇二七
王炘二〇三五
邵步瀛二〇三八
王汝翰二〇四〇
湖海詩傳卷四十三二〇四一
張興載二〇四一
沈靖二〇四四
徐熊飛二〇五二
金棻二〇五九
蔣莘二〇六〇
蔣徵蔚二〇六二
蔣夔二〇七五
張彦曾二〇七六
湖海詩傳卷四十四二〇七八
郭麐二〇七八
徐葵二〇八四
王槐二〇八七
王豫二〇八九
蔣炯二〇九一
何元錫二〇九五
姚椿二〇九六
楊文蓀二一〇五
吴引年二一〇八
蔡元春二一〇九
袁文揆二一一二
胡寯年二一一五
湖海詩傳卷四十五二一一七
華瑞潢二一一七
高岑二一一八
施晋二一二〇
朱鐘二一二二
陳韶二一二五
項墉二一二七
胡量二一二九
袁廷檮二一三〇
陳基二一三三
陳逵二一三四
方燮二一三五
鈕樹玉二一三六
楊之灝二一三七
朱桂二一三八
何其偉二一三九
湯禮祥二一四一
李福二一四三
徐雲路二一四四
石鈞二一四五
李方湛二一四七
金學蓮二一五〇
李斗二一五一
周中孚二一五三
董國華二一五六
陶梁二一五七
楊愓龍二一六〇
楊試昕二一六二
徐鉽二一六四
朱壬二一六五
吴嵰二一六七
于淵二一六八
戴延介二一六九
吴傑二一七〇
章柱二一七一
邵保和二一七二
王紹舒二一七二
王莊壽二一七三
湖海詩傳卷四十六方外二一七五
明中二一七五
篆玉二一八一
實源二一八三
逸雲二一八五
湛汎二一八七
性仁二一九〇
達澄二一九一
達瑛二一九三
清恒二一九六
默可二一九八
際祥二一九九
覺銘二二〇〇
劉敏二二〇二
著者索引一
前言
一王昶的生平和著述
王昶(一七二四—一八六),字德甫,號蘭泉,晚號述庵,青浦(今屬上海)人。乾隆十九年(一七五四)進士,官至刑部右侍郎。生平事迹,見《清史稿》卷三五,《清史列傳》卷二六,《碑傳集》卷三七阮元《刑部右侍郎王公昶神道碑》、秦瀛《刑部侍郎蘭泉王公墓志銘》,《春融堂集》所附嚴榮編《述庵先生年譜》等。
王昶一生,除了幼年、少年時期外,主要可以分爲五個時期。
時期爲從十八歲(乾隆六年,一七四一)到三十歲(乾隆十八年,一七五三)。王昶十八歲學爲詩詞,二十四歲至二十六歲,與錢大昕、王鳴盛、趙文哲等游。他們之間深厚的友誼,保持終身,甚至還延續到他們的後代。二十七歲時,他與錢大昕等同游沈德潜門。次年,沈德潜選王昶、王鳴盛、曹仁虎、趙文哲、吴泰來、錢大昕、黄文蓮七人詩歌爲《吴中七子詩選》。這一時期王昶所作有《蘭泉書屋集》、《琴德居集》、《三泖漁莊集》、《鄭學齋集》等。
第二時期爲三十一歲(乾隆十九年,一七五四)至四十四歲(乾隆三十二年,一七六七)。這一時期,即他中進士之後到被處分之前,大部分時間在北京做官,屢充鄉、會試同考官,官至刑部郎中。這一時期所作,爲《履二齋集》、《述庵集》、《蒲褐山房集》、《聞思精舍集》,多應制、頌聖、扈從、官場唱和之作。
第三時期爲四十五歲(乾隆三十三年,一七六八)至五十二歲(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乾隆三十三年(一七六八),朝廷擬查辦兩淮鹽運使盧見曾,籍没其家産。王昶當時身爲刑部郎中,且乾隆帝已經有旨,交軍機處以府道記名,因而升遷在即。可是,王昶却泄露了盧見曾案這一重大機密,直接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事發,相關人員都被處理。盧見曾被下獄,死在獄中。盧見曾的親家、直接向盧見曾的孫子盧蔭恩泄密的翰林院侍讀學士紀昀被遣戍烏魯木齊,内閣中書徐步雲被遣戍伊犁。王昶和他的好友、同鄉、内閣中書趙文哲被革職,自帶生活費,隨雲貴總督阿桂往雲南征緬軍營效力,後又赴四川軍營,參加平定大小金川的戰役。他們都因爲在軍營表現良好而得到提拔,并且得到相應的工資待遇。趙文哲很不幸,以户部主事的頭銜陣亡。王昶很幸運,在這一時期,凡加軍功十三級,官至吏部郎中,恢復到原來的職銜。盧見曾案,對王昶的人生,至關重要。
第四時期爲五十三歲(乾隆四十一年,一七七六)至七十歲(乾隆五十八年,一七九三)。王昶從西南軍營回到京城後,歷任高位,擔任過的主要職務有鴻臚寺卿、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卿、都察院副都御使,江西、直隸、陝西按察使,陝西、雲南、江西布政使和刑部右侍郎等職務。政務繁忙,頗有建樹。乾隆五十八(一七九三)年冬,他以年老力衰告歸。上諭有‘王昶著以原品休致,俟來歲春融,即行回籍’之語,後王昶乃以‘春融’名其堂。
第五時期爲七十一歲(乾隆五十九年,一七九四)至八十三歲(嘉慶十一年,一八六)去世。致仕後,王昶家居,仍致力於風雅。這兩個時期所作,爲詩歌《杏花春雨集》。《湖海詩傳》等總集,也是這個時期所編選。王昶臨終遺言,其墓志和神道碑,須分别由阮元和秦瀛撰寫。
王昶著述甚多,除了所著詩文詞合集《春融堂集》六十八卷外,他還編有《青浦詩傳》三十四卷、《湖海詩傳》四十六卷、《湖海文傳》七十五卷、《明詞綜》十二卷、《國朝詞綜》四十八卷、《金石萃編》一百六十卷、《雲南銅政全書》等,主編《青浦縣志》、《西湖志》、《太倉直隸州志》等,參與纂修《大清一統志》、《續三通》等,又和莊師洛合編《陳忠裕公集》。王豫《群雅集》云:‘豫謂自文慤(沈德潜)後,以大臣在籍持海内文章之柄,爲群倫表率者,司寇一人而已。’事實上,王昶晚年身居高位,詩歌、文章、學問等方面有可觀的成就,又是沈德潜的弟子,因此,他確實在文壇有比較高的地位。
總體來看,王昶的文化成就儘管是多方面的,而其中影響的,還是其詩歌和《湖海詩傳》,而此二者之間,又是有聯繫的。舒位《乾嘉詩壇點將録》也説王昶晚年編選《湖海詩傳》爲‘盛名之下,一戰而霸’。能夠使王昶以《湖海詩傳》‘一戰而霸’的,是其以詩歌爲主的‘盛名’。
二王昶的詩歌理論和詩歌創作
王昶是沈德潜以後清代詩壇上格調派的領袖。其論詩,大體上本其師沈德潜緒論,而承乾隆帝爲沈德潜詩集所作序言之説,奉高啓、王士禛、沈德潜爲‘風雅之正’(《春融堂文集》卷三十九《鄒曉坪午風堂詩序》)。當然,與其師相比,王昶論詩,也有發展之處在。他極爲注重學問對作詩的重要,特别是經史學問對作七言古詩的重要。其文集卷三十二《答門人陳太暉書》中云:‘要如洪河大江,九曲千里,奔騰汗漫中,烟雲滅没,魚龍吟嘯,無所不有。經史,雲烟也,龍魚也。以氣運之,以才使之,如是乃爲七言古詩之至。’又卷六十八《示朱生林一》言作七古:‘其本領全在書卷,經史子集、説部、釋道兩藏,皆填溢胸中,資深逢源,乃如淮陰用兵,多多益善。“詞源倒傾三峽水,筆陣横掃千人軍。”蓋學與才,氣與法,四者缺一不可。’將學問對詩歌的作用,突出爲在詩歌中用學問,尚欠深刻,但他從詩歌體裁特點的角度,認爲學問對作七古尤爲重要,則得其實。沈德潜論詩,主張詩人必須有‘等學識’,然未加以展開,未著重闡述學問於作詩的重要。乾嘉時期,學問大盛,論詩者無不重視學問對作詩的重要作用。王昶此論,也與當時風氣相合。
語云,詩如其人。然王昶之詩與其人之間,頗有很不一致之處。在乾隆朝大臣中,王昶足稱能員。其經濟之才,雖然於年過五十以後方表見,然其才蓄養之久可知。其詩中,涉及經濟者却極少。早年所作,抒發壯志豪情者很少。七絶組詩《塞上曲》,雖然全效唐人出塞之作,不切合其世情身份,尚可窺見其建功立業的少年之夢。如其二云:‘羽林十萬盡横戈,不許天驕更請和。纔卷旌旗臨上郡,前軍已渡白狼河。’其三云:‘風沙莽莽萬重山,醉把雕弓月下彎。回憶君恩身未報,不教兒女唱刀環。’其四云:‘颯颯風霜點鐵衣,親提一旅破重圍。沙場日暮黄雲合,獨斬樓蘭報捷歸。’山水風景之作,頗有風調,乃從王孟和清代王士禛一派而來,佳作、佳句頗多。佳作如《過吴江》四首,其一云:‘烟村一路鷓鴣啼,油菜花殘豆莢齊。幾日東風微雨過,春蕪緑遍畫橋西。’其四云:‘枳籬宛轉護柴門,書屋斜臨水竹村。一曲澄湖平似鏡,棹歌聲裏月黄昏。’又《春感》之二云:‘芳草裙腰一道斜,王孫消息渺天涯。青苔小院無人到,暮雨瀟瀟落杏花。’《吴閶雜感》句如‘愁絶通波橋下路,杏花微雨濕秋千’,‘花時玉笛三更月,齊唱江南水調歌’,‘誰向棗花簾子下,玉簫重譜斷腸詞’。諸體之中,以此爲。
王昶中舉人後上京師赴進士試,當是豪情初展、志得意滿之際,然《將往京師歸愚先生以詩贈行敬答》,全無豪語壯語。早年在北京爲官期間,多應制、頌聖、扈從、官場唱和之作,有價值者不多,然《詐馬》、《榜什》、《相撲》等,寫滿蒙民族傳統游戲、競技,《哨鹿行》、《殺虎行》、《進圍場》等,紀從獵木蘭圍場事,存有清朝廷掌故,有社會歷史價值,亦頗能見當時承平氣象。
獲處分往西南軍中效力,對長於江南天堂且年望知命的王昶來説,固是畏途,然正是建功立業、實現《塞上曲》所表達少年夢想的極好機會。磨盾倚馬草檄,彎弓揮戈殺敵,有多少書生神往!然王昶赴西南時所作、在西南時所作,情調都很低沉。絶無抒發建功立業壯志之作,連豪邁之處,也自不多。《發京師》云:‘往事真如夢,誰知得此行。纔看摻别袂,已促赴嚴程。生理何從數,羈懷未忍明。更無腸可斷,摇漾任心旌。’如《五日》云:‘頻歲烽烟討不庭,殊方節物感重經。峰浮殺氣雲常黑,雪壓薰風草半青。奮地雄雷疑巨炮,連天堠火亂繁星。一身衰病干戈在,五日冰霜涕泪零。’中間二聯寫景,動人心魄,然尾聯即轉入低沉。蜀地事平,王昶回到北京,同英雄凱旋,至潼關作《潼關》一首,確實闊大豪壯,天骨開張,詩云:‘鶉首星芒照九垓,規模百二自秦開。關山蒼莽争天險,文武飛騰出將才。日暖旌旗横戍邏,雲連城堞抱烽臺。登高立馬休憑吊,看取三峰翠色來。’急忙表明自己并非妄論興亡和時事,决不敢以文武之才自期,結尾更是僅止於欣賞山色而已。他始任陝西按察使要職時作《西安懷古》,其一云:‘兩戒河山陸海尊,凱旋曾憶駐行軒。久稱秦塞封疆大,誰念周京教化存?州合雍梁通地軸,度分井鬼近天垣。聖經石刻欣無恙,擬與群賢細討論。’按察使負責地方刑獄之事,而他却欲以經學爲務!又《六十初度》云:‘六十平頭雪滿鬚,西來暫得息馳驅。歸心却羨投林鳥,去日愁同過隙駒。經誼鈎稽終未貫,詩篇稠叠尚嫌粗。文通老去才華退,撰録時虞歲易徂。’此時他已經身居要職,位高權重,然僅以經學、詩歌造詣未深爲憾,而欲惜陰以撰述爲務!明明有經濟之志、經濟之才而不欲表露,處處遮掩,且越往後越甚。究其原因,實是乾隆帝駕馭臣下之術。凡是能臣,乾隆帝必打壓磨光到唯唯諾諾、老老實實如奴才者然後休。王昶久處官場,實在是一個能臣奴化的典型,奴化到不敢以建功立業自勉自任。所有功業,都是乾隆帝聖衷獨斷而成,豈有奴才的份!奴才豈敢妄想功業!
王昶之赴西南,當然是一種懲罰。他既然不以之爲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則痛苦憂傷可知。如《魚門以詩贈行次韵》云:‘涕泪餘生意氣盡,敢將磨盾向時誇。’《涿州道中再示升之》云:‘詩場酒座前塵遠,橘社蒓鄉宿願違。’《晚次安肅寄來殷》云:‘老泪豈堪頻洗面,短書何忍訴傷心?’《五十生日》云:‘玉溪錦瑟真成讖,常寄愁心與杜鵑。’然痛苦憂傷雖有之,怨憤不平則絶無。這有兩種可能。一是自知咎由自取,愧悔交加;二是雖有怨憤不平,但懾於高壓,不敢抒發。若是種可能,則其詩中絶無自我譴責之意。退一步説,即使是咎由自取,也未必無怨憤不平之氣,蓋其時官場腐敗,王昶當深知之,許多身居高位的腐敗者逍遥法外,别的不説,就是和王昶同案的紀昀,遣戍烏魯木齊後,在乾隆三十五年(一七七)就釋還,次年就復授編修,而他王昶以一郎中泄密而遭如此重罰,豈能心服?
王昶生長於江南,性偏温和,久經官場奴化,爲人更爲懦弱。乾隆帝曾批評他‘心存瞻顧’,‘不能堅定,漫無主見’(《清史列傳》本傳),可謂有知人之明。王昶有如此之才而性格如此,又久經奴化,方能在五十餘歲後步步高升。然以奴化性格爲詩,其詩難免‘平庸’之病。王昶正是如此。就情而論,無慷慨激昂之情,無怨憤不平之情,無纏綿悱惻之情,即使是痛苦憂傷之情,也不足以稱强烈、稱深沉。
若少詩情,有新意亦能寫出好詩。然王昶懾於政治高壓,思想不敢越雷池半步,又不屑像袁枚那樣好於小處翻出新意動人心目,因此,他的詩,就是應該有新意的咏古詩,也極少新意。詩也可以以趣味勝,然王昶之詩,有趣味者也極少。除了他在西南軍營時期所作《勞歌》五卷外,所寫事,所寫景,所抒情,都比較平淡,而以高雅修潔取勝。洪亮吉《北江詩話》卷一評王昶詩云‘如盛服趨朝,自矜風度’,正是指其這樣的特點。
然而,就總體而言,王昶的詩歌成就,尚在其師沈德潜之上。理由有三:一是其詩中像沈德潜詩中那樣談忠説孝的塾師語不多;二是《勞歌》五卷,更是沈德潜所無法企及的;三是藝術表現方面,學古雖然不如沈德潜之醇,但是取法較沈德潜廣,面目隨境遇的不同而有變化。
三關於《湖海詩傳》
《湖海詩傳》四十六卷,是王昶編選的一部詩歌總集。此書王昶曾經擬取名爲《江海詩存》、《湖海詩存》等,但終還是定爲《湖海詩傳》。在選録範圍方面,該書仿王士禛《感舊集》,選録和王昶有交往者的詩歌作品。入選詩人有舉人以上科名的,以科名先後爲次,其餘則按照大體的生活年代排列。排在的詩人是康熙五十一年(一七一二)進士程夢星。其編纂體例則仿朱彝尊《明詩綜》。王昶爲被收録的每位詩人都撰寫了小傳,并撰寫了三百零六則詩話,詩話都冠以《蒲褐山房詩話》。和王昶同一個時代的凡是有點名氣的詩人,幾乎都收録其中了,當然也有没有收録的,例如宋湘就没有被收録。據復旦大學二一五年龍野所撰博士論文《王昶研究》統計,該總集共收録詩人六一四位,詩歌四四七二篇。
這樣的收録範圍和體例,相對而言,給編選者提供了較大的自由,因此也就更加能夠體現王昶的主觀色彩。一般的選本,就收録範圍而言,以某一時空爲範圍,選擇詩人和詩歌,必須全面、得當;就選擇的詩歌而言,或應該是優秀作品,如此可以反映出該時空範圍内詩歌的成就;或應該是有代表性的作品,如此可以反映出該時空範圍内的詩歌風貌;就每個詩人入選詩歌作品的數量而言,也應該有合適的比例,不能明顯地厚此薄彼。王昶這個詩歌選本,所選詩人所屬的時間範圍當然是確定的,但是,所屬的空間範圍,是以王昶自己爲中心劃定的。其所選詩歌的範圍中,大多是别人投贈之作,即使非投贈之作,也多選和王昶相關之作,因此,所入選的作品,即使經過王昶以自己的批評標準的篩選,也未必是該詩人作品中符合王昶批評標準的作品,更加未必是代表該詩人風格的作品。詩人入選詩歌的多寡,也多以和王昶交往的密切程度而定,或者以王昶的好惡等而定,例如,沈德潜、趙文哲的詩歌,就選録了很多。撰寫詩人的小傳,反映詩人的主要信息,例如姓名、字號、籍貫、科名、仕歷、詩文集等,是按照這樣的程式的,可是,《蒲褐山房詩話》就充分發揮了詩話這樣一種形式的自由,從篇幅到内容,幾乎没有什麽限制,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從官場到學界、到詩壇,從詩歌流派傳承到某些八卦,所涉及的範圍很廣,内容也很雜。
大體説來,該詩歌總集有這樣一些具體的特色。
首先,比較集中地地反映了當時詩人之間的交往。該總集中,寫詩人群體活動和相互交往的詩歌和相關的記載極多。其中以詩人和王昶之間交往的詩歌爲多,遠遠超過其他詩人之間交往的詩歌,其中又以題王昶的《三泖漁莊圖》者爲大宗。就整部《湖海詩傳》看,王昶儼然是當時詩壇和學界的領袖,甚至是衆望所歸的中心人物。這當然和該總集的收録範圍有關,但王昶也多少有意通過别人來突出自己的意思。此外,詩人之間相互和韵、叠韵唱和,有一叠再叠至多叠者。若干詩人一起聯句所作詩歌之多,在古代詩歌總集中,是極爲少見的。這些,和當時的詩壇特點是一致的。清代中葉,叠韵詩和聯句詩之盛,可謂前無古人,後少來者。於此我們可見當時詩人群體創作活動之活躍。
其次,記載了許多學術方面和書畫等藝術方面的成就。除了相關的詩歌作品涉及這些内容外,在王昶《詩話》中,此類内容也占比較大的比例。入選的某一詩人在學術、藝術方面有什麽成就,例如經史地理音韵乃至占卜之類的研究,書畫成就及其特點,王昶都會在《詩話》中作詳細的介紹,且多結合他自己所親歷者。有些學者和書畫家,身後寂寂無聞,著作或作品也極少流傳下來,但是,王昶的記載,保留了相關的寶貴資料。王昶本人學問廣博、興趣廣泛,因此,這些記載,對研究那個時代的學術、藝術等,也有重要的參考價值。離開了這些資料,我們對那個時代學術、藝術的把握,乃至對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的把握,是無法全面的。
再次,是反映了當時詩風的某些特點。就所選詩歌來看,《湖海詩傳》遠遠没有反映這一階段詩風的總體面貌,但是,這一階段詩風的某些特點,反映得比較集中。例如,當時詩風重學問的傾向,即是其一。清中葉,士風崇尚學問,這在文學創作中也明顯地體現了出來。文章方面,考據文章大量出現,即使不是專門寫考據的文章,也重學問。姚鼐的‘義理、考訂、文章’相結合的文章理論,就是典型的代表。甚至通俗小説,《鏡花緣》、《歧路燈》等,也以表現學問爲特色,《野叟曝言》就更不用説了。就總體而言,詩歌之重學問,也超越前人。這是時代風尚。王昶名位顯赫,學問宏富,人們的投贈之作,既要體現時代風尚,表現出作者的學問,又要投王昶之所好,於是,就更加要表現學問了,况且,大量的投贈之作,連篇累牘地頌揚王昶的功德才學和文化界的領袖地位,動輒好幾十韵甚至一兩百韵,如果不作鋪陳,又如何來表現,而鋪陳的手段之一,就是堆砌學問。王昶身爲退休高官,對朝廷的敬畏,特别是對乾隆帝的忠誠,當然是可以理解的。因此,《湖海詩傳》中也選録了不少‘潤色鴻業’的詩歌。從客觀上説,這些詩歌在當時的詩壇上,在王昶所認識的詩人所作中,是不缺乏的。廟堂詩人寫這些詩歌,固然在情理之中,在野詩人寫這些詩歌,似乎没有多大的必要。可是,乾隆帝屢次下江南,江南的那些在野士人,想謀個一官半職,也利用這種機會獻詩獻賦。這些詩歌,内容當然是歌功頌德,篇幅當然短不了,手法當然是鋪陳,除了表現忠誠外,當然還要表現學問,否則讓皇帝以什麽理由賞給官職?詩人們叠韵、聯句作詩的時候,大家爲了表現自己的學問,更是競相争奇炫博,搜僻求异,務求如此取勝,結果往往是鴻篇巨製叠床架屋式地堆砌學問。於是,《湖海詩傳》選録的詩歌中,就有了此類刻意表現學問的詩歌,即使不是專門寫學問的詩歌,學問的含量也很高。其爲表層的學問,就是多用生僻的典故、語彙和文字,以及同一個漢字的不同寫法。格調派在詩學觀方面的某些變化,也是《湖海詩傳》所反映的當時詩風特點之一。《湖海詩傳》中所選詩歌,也體現王昶的某些詩學觀點,《詩話》中許多部分,是其詩學觀點的直接表述。因此,此書又是研究格調派詩歌理論的主要文獻。例如,其中反映出的格調派在宋代詩歌接受方面的某些變化就非常明顯。沈德潜是清代中葉格調派的主帥,其詩歌風尚的取向主要在唐詩,重格調。王昶是沈德潜的嫡傳弟子,他本人也隱隱以沈德潜之後格調派的領袖自居,可是,在詩歌風尚取向方面,他要比他的老師宏通,對宋代詩人和詩風,也是肯定的,無論在選録詩歌還是在《詩話》中,都體現出這一點。例如,重學問,是宋代詩歌的特點,清中葉詩人把這一特點幾乎推向了極致。寫俗事俗物,這又是宋代詩歌的一個特點,而《湖海詩傳》中,有很多寫俗事俗物的詩歌,且和重學問的風尚結合起來,俗事俗物,都寫得很古雅,很艱深。某些聯句詩例如咏蟹、湯婆子、蛤蟆之類尤是如此。這些,沈德潜等的詩集中,是不多見的。
第四,是反映了某些邊遠地區的政治、社會和自然生態。清代中葉,朝廷注重對邊遠地區的開發和經營。許多詩人出於不同的原因在邊遠地區生活,在那裏寫下了很多相關的詩篇。例如,王昶和幾位好友在西南邊地軍營多年,這幾位好友都擅長寫詩,該總集收録他們在那裏所作的詩歌極多。此外,王昶的另外一些好友,短期到過那裏,和王昶他們在那裏交集或聯繫,并且相互唱和,王昶也特别注意收録他們在那裏所寫的詩歌。《湖海詩傳》所收録的這些邊地詩歌和《詩話》中的相關記載,都真實地反映了那些地方的風物或者發生的戰事,對研究清代中葉清政府經營邊遠地區的國策和實踐、乃至研究清代詩歌對題材的開拓,都有重要的意義。
總之,《湖海詩傳》有很高的文獻價值和文學價值,是研究清代中葉政治、經濟、社會、學術和文學的重要書籍。
四關於整理《湖海詩傳》的説明
《湖海詩傳》的早刻本是嘉慶八年(一八三)三泖漁莊刻本,此後有同治四年(一八六五)亦西齋重刊本、緑蔭堂重刊本,以及光緒四年(一八七八)《湖海詩人小傳》單行本,該單行本收録《湖海詩傳》中的詩人小傳和《蒲褐山房詩話》。商務印書館一九三六年出版《湖海詩傳》的斷句排印本。蘇州大學圖書館和蘇州市圖書館藏有這些古籍。兩個同治本和嘉慶八年本之間,從版式到筆劃,都高度一致,錯别字同,甚至漫漶之處亦同,不同之處極少。《湖海詩人小傳》的文字,也和此前諸刻本同。商務印書館本,除了少數罕見字和一些别字外,其餘和諸刻本也没有什麽不同。據《王昶研究》,不全的抄本和刻本還有:道光元年(一八二一)鄭喬遷抄本,乃僅録其詩話者;道光三十年(一八五)毛慶善抄本,僅抄小傳和詩話,且有遺漏;光緒四年(一八七八)《湖海詩人小傳》單行本,乃周駿富據毛慶善抄本編輯者。據此,蘇州圖書館藏的光緒四年(一八七八)《湖海詩人小傳》單行本,應該就是這個本子了。
此次整理,以嘉慶八年(一八三)三泖漁莊刻本爲底本,校以同治四年(一八六五)亦西齋重刊本、緑蔭堂重刊本,以及光緒四年(一八七八)《湖海詩人小傳》單行本。部分詩篇,由鳳凰出版社林日波副編審以詩人别集相校,特此説明。
如上所云,《湖海詩傳》中的很多詩歌,是來自别人投贈王昶之作。在當時,投贈之作,除了少量可能的例外,一般都應該是手稿。當時對文字的規範遠遠没有我們今天這樣嚴格,人們的書寫習慣未必相同,且許多人會把詩稿當作書法來寫,更何况,如上文所云,當時大家都要表現得有學問,於是,這些詩歌中,奇字、怪字、僻字、俗字、本字、古字、通假字、异體字等等,自然就出現得很多了,甚至還有書寫者任性地生造嫌疑的字。抄手和刻工,又有可能增加這些詩歌中文字的複雜性。這次整理,凡是底本中的古今字、通假字,我們一律保留底本原貌,至於异體字,在不影響校勘的情况下,我們原則上依據我國有關部門發布的《批异體字整理表》以及相關的補充規定進行了處理。
整理古籍,非躬親其事者,很難體會到其中的艱難。有足夠的學問、足夠的謹慎、足夠的耐心、足夠的勤快者,方能勝任其事,而這幾項,我們都是遠遠不夠格的。因此,這次校點中,肯定有不少錯誤,我們期待專家和讀者指教。
二一五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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