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9226152
八位电影大师,八部佳作揭秘电影叙事之道
在《电影中的复合叙事》这本书中,彼得·F.帕沙尔仔细检视了那些在一部电影中加入了多条情节线索的电影。他认为,虽然这种叙事方式不如线性叙事电影那般擅长对人物的内心和行为动机进行深度挖掘,但其优势在于,将不同的故事相互并置,发掘故事之间的主题性关联,通过主题的一致性获得张力。在本书的每一个章节中,帕沙尔都分析了一种不同的复合叙事模式,如点彩法叙事、网状叙事、数据库叙事等。他重点分析了每种叙事方式的独特结构。在他眼中,这些叙事方式丰富多彩,极富创见,导演和观众都被其深深地吸引。书中分析的电影包括奥特曼的《纳什维尔》、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伊纳里多的《爱情是狗娘》、哈内克的《未知密码》、阿金的《天堂边缘》、洪尚秀的《处女心经》、提克威的《罗拉快跑》以及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维罗妮卡的双重生活》。这些独特的电影在本书中被反复拆解,通过细致的叙事分析使读者更加深入地了解复合叙事电影的魅力。
绪论 潜力无穷的复合叙事/001
点彩法叙事/029
1《纳什维尔》:政客站台,引吭高歌/030
网状叙事/059
2《低俗小说》:流行文化的招贴画/060
3《爱情是狗娘》:恶狗、老鼠、山羊/093
4《巴黎浮世绘》:电影迷局/123
5《天堂边缘》:平行人生/155
数据库叙事/183
6《处女心经》:理想主义的终结/184
7《罗拉快跑》:柏林迷踪/216
8《维罗妮卡的双重生活》:心头扯动的红色丝线/248
结论 千头万绪,抽丝剥茧/279
附录 更多有趣的复合叙事电影/291
参考文献/309
《罗拉快跑》:柏林迷踪
[美]彼得·F. 帕沙尔
汤姆·提克威于1998年导演的电影《罗拉快跑》可谓一鸣惊人,在德国本土上映的首个周末就吸引了二十五万观众观看,其海外票房同样不凡。《罗拉快跑》在各大电影节斩获颇多,赢得了1999年圣丹斯电影节观众奖,横扫德国电影奖,获得电影、导演、剪辑、摄影等诸多奖项。观众喜欢这部电影的激情与活力,喜欢前卫的摄影风格(混合使用了三十五毫米胶片摄影、电视摄像机、黑白影像、静态照片和动画段落),喜欢灵巧的剧情设计(罗拉每一次奔跑,剧情走向都会随之变换)。评论界普遍赞赏这部新鲜活泼的电影,但肯定也有不少人同意彼得·斯戴克(Peter Stack)的看法:“狂飙突进的剧情影像加上恣意妄为的结构试验,结果得到了一片感情的空无”。 “影片实在乏味,罗拉作为电影角色,没有任何成长发展的空间,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但凡事皆有两面,在这部电影首映之后的数年中,评论文章纷纷出炉,有一股声音日渐清晰,他们认为这部电影:“是对我们泯灭人性的城市生活的极佳描摹”(David Clarke,2006);“德国文化和好莱坞手段的结合”(Christine Haase,2007);“对秩序和无序的动态反思”(Metalluk,2008);“表现了后科尔(Kohl)时代德国民众的积极态度”(Margit Sinka,2008);“一个现代童话故事”(Catherine Wood,2006)。提克威坚称这是一部严肃的电影:“有些评论……说它就是一小片芝士蛋糕。但是对于我而言,这部电影是我所有电影中复杂、丰富的一部,也是情感纠葛多、深挚的一部。”无论导演作何感想,一部电影能否打动观众才是衡量这部电影是否出色的重要标准。这部电影中反叛的青年英雄,节奏强烈的配乐,戏谑嬉皮的风格令其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年轻观众的青睐,但电影本身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它无疑具有更深刻的内涵。
故事梗概
《罗拉快跑》的故事本身简单明了。二十三岁的罗拉是个无所事事的准朋克青年,腹部刺着纹身,顶着一头烈焰般的红发。她接到绝望的男友曼尼打来的求助电话。曼尼是个黑帮小混混,他本来要去完成老板洛尼(Lonnie)交给他的任务,却不慎将一个装有十万马克的包落在了地铁上,包被乞丐诺伯特(Norbert)捡走了。曼尼把现在一切都搞砸了,二十分钟后他就得去见洛尼,他弄丢了钱袋,两手空空,可想而知他会有什么后果。“他会把我碾成十万颗粉末,从施普雷河(Spree)一直飘到北海(North Sea)”。二十分钟内,罗拉必须设法筹到十万马克,然后出现在柏林市中心曼尼所在的电话亭旁边解救他。更糟糕的是,她的电动自行车刚刚被盗,柏林市区的交通拥堵不堪,她无法乘坐出租车,只能跑过去。她伴随着不停歇的现代电子乐一路狂奔(提克威也是电子乐的创作者之一),但却诸事不顺。罗拉的父亲是一位银行家,他拒绝借给她钱,并将她赶了出去。当她到达时两手空空,帮助曼尼抢劫了一家附近的超市,结果被警察一弹穿心,四肢张开倒在街道上。罗拉不想要这个结局,她决心令一切从头来过,随即开始第二次奔跑。有个男孩绊了她一下,因此这次她稍稍晚了一些。她抢劫了父亲工作的银行,带着抢来的钱找到曼尼,却恰好目睹曼尼被一辆救护车撞倒,这下轮到曼尼四肢张开倒在路上了。经历了两次“死亡时刻”之后,出现了一个梦幻般的场景,罗拉和曼尼一起躺在床上,探讨他们的感情。后,罗拉第三次奔跑,终于事事顺意。罗拉没有遇见自己的父亲,并在赌场里赢回了急需的十万马克。同时,曼尼看见了诺伯特,追上他夺回了钱袋。因此,当这对情侣后重聚时,曼尼得到了老板洛尼的称赞,与此同时罗拉的包里还有一份巨大的惊喜。在这三次奔跑中,罗拉穿过了同样的街区,遇到了同样的人——多丽丝(Doris)推着一辆婴儿车,一群修女走过,偷走了罗拉电动车的男孩想把车卖出去,她父亲的合伙人梅耶(Meier)先生开着车从小巷里出来,以及一辆涂得鲜红的救护车。此外,罗拉还有一种武器,她骇人的尖叫声能将玻璃震碎,还能让赌场轮盘里的小球滚落到她投下赌注的那个夹缝里。
《罗拉快跑》也采用了路径分岔叙事方式,在这种叙事方式中,一个人的生命轨迹从某一个点开始分裂,向不同的方向延展,许多这样的电影意在强调命运无常,难以掌控。例如,如果《双面情人》中的海伦(Helen)赶上了那趟地铁,回到家中她恰好会看到男友出轨,从而与他分手。如果她没有赶上地铁,她便会错过那关键的一幕,继续和男友交往,她的人生就是另一副模样。乍看之下,《罗拉快跑》似乎也是这种模式的缩略版,用细微的细节差异(例如,在罗拉下楼梯时到底有没有被男孩绊倒),来制造截然不同的各种结果。但实际上,提克威的创新远不止于此。罗拉的三次奔跑,三次差异显著的历程,也可以理解成是单一叙事中三个前后接续的段落。提克威自己也认同这种解读,他说:“一切都结束之后,观众们应该觉得,罗拉其实经历了我们所看到的一切(而不只是经历了其中的一部分,经历了三分之一)。”这种解读的理由之一是,每跑一次,罗拉似乎就学到一些新东西。在次历程中,当两人抢劫超市时,曼尼教罗拉如何打开手枪上的保险栓。在第二次历程中,当罗拉用枪指着父亲时,她已经能熟练地操作了。在第二次历程中,罗拉下楼时被男孩绊倒了。在第三次历程中,她便知道跳过男孩,并大声呵斥他的狗。除此之外,罗拉的冒险经历汇聚成了一种典型的模式,这种模式也解释了观众的期待:这是罗拉求索解密的旅程。她是踏上危险征程的英雄,克服艰难险阻,心怀巨大的勇气,解救整个王国。与所有的求索之旅一样,真正的征程是内心的自我实现,重要的不是她做了些什么——哀求父亲帮忙、抢劫父亲所在的银行、从赌场赢钱,而是她有哪些成长。在次历程中,她选择继续当一个孩子,继续依靠她的父亲。在第二次历程中,她自私自利,挥着枪予取予求。在第三次历程中,她领悟了因果循环之理,由此得以成长。这些一再复现的主题体现出浪漫的求索过程,罗拉奔跑着穿越柏林,这是一次英雄历险的现代重述,观众因此得以与影片产生共鸣。
罗拉的求索
每一种文化都有自己的重要英雄。例如,玻耳修斯(Perseus)杀死了蛇发女妖美杜莎(Medusa),奥德修斯(Odysseus)跨越千里返回故乡,还有阿里巴巴(Ali-Baba)智斗四十大盗。在西方文学传统中,英雄故事往往和骑士传说交织在一起。诺思洛普·弗莱(Northrop Frye)提炼出了这些故事的框架。个阶段是“艰险的旅程和次要冒险”,紧接着是“核心冲突,往往要经历一场战斗,战斗中的英雄或者敌人必有一方会死亡”,终阶段是“英雄的全胜”。圣乔治(St. George)的故事就属于这种典型模式。圣乔治来到一个国家,国王年迈,龙祸肆虐,这些都说明了这个国家的贫瘠和不育。英雄屠龙,然后娶了国王的女儿为妻,为整个国家带来了新的生机。从贝奥武夫(Beowulf)到各种漫画角色,再到当今动作片中的英雄人物,这个公式成功延续,屡试不爽,在《罗拉快跑》中也不例外。
电影一开始就出现了神话元素。开篇引用了托马斯·斯特尔那斯·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的诗句来凸显求索之旅的重要意义。“我们不能停止求索,我们的求索之旅终会将我们带回起点,并次认识那里。”(We shall not cease from exploration, and the end of all our exploring will be to arrive where we started, and know the place for the first time)。这句诗想强调的正是,只有当我们回到起点时,我们才能认识它所代表的涵义(同时,通过隐喻认识我们自己是谁)。弗莱也提出过相似的观点,认为一段求索旅程包括返回起点。以色列的子孙们寻找应许之地,这就是绝佳的案例,彰显了人类想要返回起源地,重返伊甸园的渴望。这两个地方(应许之地和伊甸园)“在象征意义上一模一样。”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在其史诗研究著作《千面英雄》(The Hero with a Thousand Faces)中将英雄的征程分为:神秘的领域,英雄的历险,英雄的回归,英雄带来新知识等数个阶段。提克威引用了艾略特的诗,由此表示罗拉在探险中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回归。在这个过程中她对自己,对和曼尼的关系,对整个世界都有了新的领悟。
电影第二段的引语——“游戏之后即游戏之前”(After the game is before the game),出自德国著名足球教练赛普·赫博格(Sepp Herberger)。1954年,他曾带领德国队获得世界杯冠军。这句话也和浪漫的求索之旅息息相关,因为一场足球比赛就是一场“善”与“恶”的争斗。另外,足球比赛其实是一种“游戏”,它引入了游戏的模式:这部电影好比一次冒险电子游戏,角色不断奔跑,不断克服障碍。如果你的角色“死亡”,你其实可以重头再来。赫博格给足球运动员的忠告同样适用于影片中的女英雄罗拉。也许你输掉了之前的一局,但你得打起精神迎接新的挑战。罗拉将这一点铭记在心,在连输两局之后,毫不气馁地投入第三局之中。她像优秀的比赛选手那样从前面的失误中吸取教训,终赢得非常漂亮。在这里我还想说,将诗人的诗句和足球教练的格言并置一处带来了喜剧效果,暗示了这部电影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一部喜剧。喜剧和爱情片都有类似的三段式结构:奋斗,仪式性死亡,然后获得承认。足球比赛和喜剧一样,都仅仅围绕着求索展开——为了一个大团圆结局而努力奋斗。
卡通化的电影开场继续引入浪漫求索所包含的各种主题元素。电影的个画面,一张邪恶的面孔伴随着不祥的隆隆声划过整个银幕。这是一个金色的钟摆,它在来回摇晃之后带出片头字幕,之后吱吱嘎嘎地缓缓停下。摄影机上移,经过指针飞速旋转的表盘,然后对准一个用木头雕刻而成、面目狰狞的怪兽的脸。怪兽的嘴隆隆张开,露出一个黑暗的大洞,摄影机一头扎入黑暗之中。电影的女主角尚未露面,她需要征服的恶龙率先登场了。这头怪兽利维坦(Leviathan)和死亡相连,也与时间相连,这就是提克威为罗拉设定的敌人。死亡和时间本就密不可分,因为岁月本终将把所有人带入坟墓中去。在《圣经》中,这头怪兽伪装成不同的模样出现,他是利维坦,是贝希摩斯(Bethemoth),是伊甸园里的那条毒蛇。“利维坦就是堕落的罪恶与死亡世界,亚当的子孙们在它的腹内诞生、成长、死亡。”摄影机深入这片黑暗之中,带领观众进入“堕落世界”。这是一处混沌的虚空之地,模糊的人影(其实是故事中的各色人物)来回闪烁,就像但丁在《神曲》“炼狱”篇中徘徊的游魂。他们身处巨兽腹内,而英雄必须杀死这些巨兽。模糊的人影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制服的人,他是屈斯特(Schuster),罗拉父亲银行的守卫。他微笑着说:“足球是圆的,比赛长达九十分钟。这才是事实,其他一切纯属纸上谈兵。”他将一个足球踢入空中,摄影机跟着足球急速升空,我们看到地面上的人群仿若蝼蚁,缩成一个个黑点,凑在一起组成了影片的德语片名“LOLA RENNT”。游戏现在开始。
深入巨兽腹中
在电影开头段落的后部分,女主角罗拉以卡通形象表现了她的神秘之处。摄影机从极高处猛地下坠,一头扎入了电影片名的字母“O”中。“O”变成了一个深蓝色的卡通隧道,在这个隧道中,罗拉向前猛冲。她一路狂奔,打碎了头顶的黄色字母,驱散了一张张露出牙齿、嚓嚓咬人的嘴。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表盘,转眼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隧道四壁螺旋环绕着一颗颗尖牙,罗拉直冲进去,她从一群黄色蜘蛛般的东西中间穿过,冲破一张蓝色巨网,撞出一阵紫色电花,自己也只剩下一张粗糙的轮廓——不祥的象征。罗拉继续向前跑,冲进第二个和第三个表盘。在后一个表盘中,隧道变成了不停旋转的螺旋漩涡,将罗拉吸入后一张插满尖牙的血盆大口中。
罗拉义无反顾地冲进这条隧道,恰如英雄深入巨龙的肠子,解救那些之前被怪兽吞噬的牺牲者。这就好比《圣经》中的约拿(Jonah)进入巨鲸腹内,耶稣进入坟墓之中。因此,“饥饿的鲨鱼长满尖牙的食道”便常常被用作图腾符号,代表地狱中的灼人苦痛。 罗拉跑过的尖牙隧道也正是这样一幅图景。需要征服的怪兽是时间,隧道中的那三个尖牙表盘就是其代表。这个三个表盘也预示着罗拉将要展开的三段征程。三这个数字在传奇故事中具有魔力,在求索之旅中也很常见。
与“三”有关的故事结构在许多浪漫故事中都一再重复——有多常见呢?例如,取得成功的英雄往往是家中的第三个儿子,或者是第三个进行历险的人,或者在他的第三次尝试中终成功。三的结构在死亡,消失,重生的三段式结构中也表现得非常清晰。我们可以在艾提斯和其他垂死神祗的神话中看见这种结构,耶稣复活传说也包含着这种结构。
后出现的旋转漩涡象征着强大的外力——命运和偶然,它们无法掌控,难以抗拒。虽说罗拉靠着坚强的意志取得了后的胜利,但她其实是通过顺应世上的因果循环规律才取得成功的。这场浪漫历险代表着人类回归伊甸园的愿望,在那个时空中,人类的生命和环绕着我们的天堂圆满地融合在一起,那种圆融合一(至少部分如此)正是罗拉所追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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