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9902860
※真正的旅行,不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之类的小资冲动,不是“美食、恋爱、祈祷”式的身心灵之旅,更不是“荒野求生”式的玩命儿冒险;真正的旅行,是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以“他乡作故乡”的思维来思考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人生,如何伟的《江城》,如彼得梅尔的《普罗旺斯的一年》,还有你手头的这本《安然于行的幸福》。
※白岩松说过“家是中国人**的信仰”,《安然于行的幸福》则告诉我们,家是全人类共同的信仰。
因为丈夫工作的关系,美国作家梅丽莎·布拉德福德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踏上一段离奇的全球之旅。20年的时间里,这个家庭先后经历了8个国家,16处住址,5种语言,期间又生了两个孩子。身处这种游荡的漩涡,丈夫和四个孩子一直是她的全部世界,除此之外,能够保持一成不变的少之又少。
四处漂泊的生活,让梅丽莎懂得了——“一个人无法拥有全部,所以,我们选择拥有彼此”。
※在这个不安的世界,安然前行——“无论我身处何处,家园总是安静的。”
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每一个新环境都是一种挑战:语言、文化、生活习惯;朋友圈的改变,儿童受教育方式的变化,等等。不断变动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家庭变得浮躁、仓促,相反,他们学会了爱这个错综复杂、五彩缤纷的世界。
“无论我身处何处,家园总是安静的、又十分显著的,总能找到我。”
白岩松说过“家是中国人*的信仰”
《安然于行的幸福》则告诉我们,家是全人类共同的信仰
因为丈夫工作的关系,美国作家梅丽莎·布拉德福德带着年幼的孩子,踏上一段离奇的全球之旅,从大都市纽约到北极光之国挪威,从不夜城巴黎到高速公路之城慕尼黑,继而南下到东南亚,*后在阿尔卑斯山的山巅(日内瓦)结束行程。
每一个新环境都是一种挑战。他们面临重重障碍: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的不同;朋友圈的改变;儿童受教育方式的变化,等等。不断变动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家庭变得浮躁、仓促,相反,他们学会了爱这个错综复杂、五彩缤纷的世界,*重要的是互相关爱。
二十年四处漂泊的生活,让梅丽莎懂得了“一个人无法拥有全部,所以,我们选择拥有彼此”。
楔子………………………………….001
餐桌上的故事……………………….009
儿童公园………………………………019
雪天使………………………………….031
“我是挪威人”……………………….046
学会说“不!”……………………..058
北欧海盗妈妈……………………….068
《姓名法》………………………………081
挪威之歌………………………………086
抵达法国………………………………098
无言之美………………………………113
法国美食………………………………125
孩子,别怕…………………………..134
学习法语………………………………147
欢迎你,小王子……………………158
迁徙……………………………………..170
小镇……………………………………..186
夫人,您的财富!………………..192
伤逝……………………………………..205
结痂……………………………………..220
慕尼黑:告别伤痛………………..232
花园城市新加坡……………………247
寻找家园………………………………256
日内瓦-日内瓦…………………….265
紧密相连………………………………278
我们的公寓坐落在离塞纳河南岸有一个街区之距的角落建筑的高层里。公寓窗户下面,有两个男人。在窗外狭窄的街道上,还站着两个男人。这四个家伙聚在一起,彼此大吼大叫。我想,也许我也可以加入这场争吵,但我决定还是省省气力吧,因为我需要充沛的精力来完成别的事情。
今早我正在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那就是设法搬运一张木桌。这张巨大的木桌就停放在我的窗前,像美国小说家赫尔曼·麦尔维尔小说《白鲸》中所描述的那样,如同鲸鱼紧紧地咬住牙线,上下浮动。数不清的绳子纠缠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的后背汗流如雨,其余四个法国人一整天都浸润在这个炎热夏季的桑拿浴中,同样也是大汗淋漓。我们多么盼望能有一阵微风袭来,让我们稍稍凉爽一下啊!我想,哪怕是一股风也行,一股风就可以缓解眼下这种酷热难耐的状态。我们可以拉着这个庞然大物穿过双层玻璃窗,将它安置在客厅中央,这是我们新住所里可以容纳它的地方。我们的新住所位于巴黎一个叫做“rivegauch”(“左岸”)的地方,即塞纳河的左岸(或南岸),那里曾是水产丰富的区域。如今呢?如今我们从一辆颠簸的卡车里拉出来的可不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鱼类,而是松木,而且是极为庞大的一块。我们称呼它为挪威木桌,长十英尺、宽三英尺、厚四英寸。它是一个纪念物,让我们时时记起我们曾在一个小岛上,过了五年的田园生活。
我们现在无论到哪儿都带着这张挪威木桌。当初,我们从挪威小岛搬到“iledeFrance”(“左岸”),从酒庄可以舒适地慢跑至我们定居的凡尔赛的时候,我们没有遗忘它。现在自然也不会丢掉它。当我们决定结束环岛游,开始次融入贵族生活的时候,我们在通往大学街一条狭窄的单行双车道的路旁找到一间公寓。这条大学街位于该市的第七区,那里的生活极其奢华。相对于我们此刻的粗俗生活,这简直是太优雅了。
“打起精神来,马蒂亚斯!”我在思想上劝慰着自己,必须学着像我所看到的码头工人一样,才能够将那张挪威松木桌抬上几个楼层,再穿过这个窗户。“快停止大吼大叫,我们一起喊口号吧!”毫无疑问,今早我感觉自己更像是挪威人而不是巴黎人,更为强硬冷峻而非优雅脱俗,更为勇猛坚毅而非追逐时尚。我确信我根本不晕船,而且能够立刻适应,去扛动任何一块木材。当搬运工次差点儿将那张木桌砸掉的时候,巴黎人所特有的柔弱优雅就被我抛之脑后了。
“嗨,你难道就不能把这张桌子放在储存室吗?”那个蓄着红色八字胡的家伙用法语问道,他的模样让我联想起优胜美地·山姆(美国卡通剧中的人物),他正在用擦破皮的、长满雀斑的手拉缆绳。因为流汗,他浑身上下黏糊糊的,圆滚滚的肚子几乎要塞满整个窗台。他约有五英尺高,站在我左边五英寸的地方,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汗臭味儿。
“或者你还打算回挪威,哈?”他的一个同事,嘴里叼着根烟,似笑非笑、轻蔑地说道。我感到很不痛快,显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又忙着从我们头顶上方扯下一根绿色的绳子,这根绳子穿过楼顶的滑轮装置,又调整了一下那块衬垫在窗台上蓝色的毯子。这个家伙(我们叫他居伊,发音就是居伊),性情很是粗暴,对着逼近巴黎的八月酷暑、沉闷的天气咆哮,像
是森林燃起了燎原之火。
他们把观察街道的任务移交给了年轻的船员。这个男孩儿叫加尔松,瘦高个儿、脸庞棱角分明、漆黑的发平贴着覆在前额上。他的短袖圆领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几近透明。我从未见过包裹在牛仔裤中如此瘦骨嶙峋的腿,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荡荡的裤子和一个霓虹绿的帆布皮带。他吹着“邦乔维”(当今世界十分著名的一支重金属摇滚乐队)调子的口哨,对“靠祈祷生活”思想的讽刺缓解了我脖颈上的紧绷感,我甚至一度笑了出来。
轮机长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正在我们狭窄的“上校库姆斯街头”踱步。他身躯庞大笨重,散发着一股法国波旁皇族的气势,在早上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对他来说,来一份真正的布列塔尼合适不过了。对,一个真正的布列塔尼人来自法国西部的地区。但要注意了,他并不是来自布列塔尼任何一个古老的地方。我想起他是来自非尼斯泰尔(法国布列塔尼地区的一个省)——晃动着他那根伤痕累累的食指,一字一顿地发音:“非–尼–斯–泰–尔。”他是极为骄傲的,也应该感到骄傲,因为那地方极其遥远,正如它的名字的含义:地球的尽头。
现在他的举止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一样,竟试图使用起重机吊起桌子。他们从早上八点开始就试啊试,一直在尝试把桌子吊起来。从狭窄的楼梯吊上去?没门儿,无论从什么角度尝试都不行。再利用安装家具的机器或者家具专用自动扶梯?也不行。因为那张挪威松木桌实在是太大太重了。
“或者我们该试试直升机?”有人提议道。每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除了轮机长,他排除了这个提议,因为街道过于狭窄,只能容纳一只风筝的宽度。
“夫人,”经过这一系列大费周折的尝试后,他半闭着眼睛,狡猾地提议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尝试另一种方法,呃,把您的桌子拆开再抬上去怎么样呢?”
“如果这样做不会威胁到您的生命的话,先生,您大可这么做。”我比他更狡猾地回答道。
从周围来看,我意识到即将成为我邻居的那些巴黎人都聚集在一起,从花边窗帘后面或者他们所站的地方观察着这种难得一见的场景。他们同我一样想知道,这场闹剧究竟如何收场。那天早晨,为了能散发出坚定的决心和充沛的活力,我特地从衣橱里挑选了一件橘色的衬衫。但事实并非如我所预期般地发展。我压根没有料到会爆发这场法兰克人的家具战争,也没有预见到必须要协调这些关于文化、语言、性别、令人窒息的热浪以及红绿黄各色的缆绳等诸多繁杂的事情。
我用手掌按了按太阳穴。这些船员激烈的咆哮声引起了那位葡萄牙管理员的注意,她是我们这栋楼的看守员,在入口通道附近占据着一个单间公寓,直到这一刻,她依然维持着端庄娴静。她在褪色的绿粉色交错的印花围裙上来回扭绞着双手,患关节炎的双脚在黑色的矫形凉鞋里不停移动,她突然站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像被勒死的雌鹅般竭力叫嚷起来。
“先生们,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她用法语警告道,其中还夹杂着葡萄牙语的卷舌音。她说的话传到了下面的街道,邻居都侧目而视。加尔松吹“邦乔维”的口哨声戛然而止。那个叫居伊的家伙,将烟头从下唇里吐了出来,弹到了人行道上,几乎溅射到还在冒热气的狗粪旁。
“要保全这张桌子,才保全你们自己!”她语带威胁道,“不能保全这张桌子?那么……我会亲自将你们扔进塞纳河!”她的脸庞跳动得如此厉害,以至于我们不会去注意她那颤抖的双手。
在紧挨着我站的地方,那个像优胜美地·山姆般蓄着红胡子的家伙咕哝了一句类似“这些挪威的野蛮人”的话。坦诚来说,我既不是真正的挪威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野蛮。实际上,我是一位有着四个孩子的美亲。这位母亲会在白天唱唱歌、给高跟鞋磨光并且会把秘密珍藏的黑巧克力藏在……任何一个地方。这位母亲每天都会使用睫毛夹和笔记本电脑,太感谢这些我所做过的事情,因此,我一点儿都不野蛮。
但此刻,在这里,我要利用一些北欧海盗式的野蛮来达到效果。我用手拍打着大腿,把全副注意力都转向那个像优胜美地·山姆般蓄着红胡子的家伙,平缓地说道:“那么,先生,看来要保全这张桌子,就必须采取野蛮的方式,英国人温文尔雅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喽!”
这时居伊从嘴里没有香烟的角落含糊地咕哝道:“哦……啦……啦……啦……”
你知道吗,这招确实起了作用。这个像从《兔八哥》中蹦出来、竖着眉毛,蓄着红胡子的家伙猛地吹了声模糊高亢的口哨,摩拳擦掌,像伐木工一样准备抛开束缚,那双肥厚的手放在大腿上,跃跃欲试地说道:“好吧,那么,我们开始工作吧!”。这位“优胜美地·山姆”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恶魔,一个蓄着红胡子、哼唱着欢快曲调的恶魔。他单调的歌声在人行道上方的空气中飘散蔓延,像弹奏一把空气制作的竖琴般,紧紧地抓住所有的氧气。他的牙齿露在嘴唇外面,当他发出缓慢刺耳的吼声,就如同突然被灯柱刺穿的生机勃勃的恶棍,静脉都要破裂一样。
我和这位个头矮小的家伙一起,先卯足了劲儿拽了一下这张庞大的挪威松木桌,又猛地一拉,正如我们所想,把它拉扯地更近一些。厚重的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然后桌子开始向前倾,再向后倾,后向我们这边倾斜过来,像人躺在床上一样辗转反侧。那位说葡萄牙语的女管理员站在旁边,声音颤抖,急切地念着无数的祈祷词。加尔公几乎把身体蜷缩成一半,一只细长的螳螂蹲在他的头顶。轮机长也扯掉了头上的黑帽子,把它放在胸口处,对着天上的云彩喃喃自语。
居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香烟在他嘴唇右边的角落里摇摇晃晃,目光深邃难解。他的头左右摆动,用一种冷酷无情地嗓音缓缓说道:“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事实可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的确成功地将这张桌子搬到了新家。深深呼了口气,我们终于将它安全地放在了镶木地板的正中央。
我们站在一旁,凝视着它,气喘吁吁。然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优胜美地·山姆”掏出一块棉手帕,抹了抹额头的汗,又擦了擦他的胡子。然后又把它折成一团,塞到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他伸出一只手,开始优雅地抚摸桌子的纹理。
“Elleestbelle,votrep’titetablenorvégienne.”(“您这张小挪威松木桌真的很漂亮。”)
是的,它的确很美,但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外表上的美。世界上比它更精致、更昂贵、更富丽堂皇的桌子不计其数,那些都是艺术的珍品。你也许在高端家具杂志上看到过它们,那些用上好的硬木做成的桌子是如此光滑闪亮,以至于你几乎可以在桌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种木质桌子的美是一种超凡脱俗、只在童话故事中出现的美。而我们这张挪威松木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存在的美。因此,当“优胜美地·山姆”轻拍着它的斜边,绕着它走来走去,不住赞叹地时候,我只想到了这张桌子简单纹理中蕴含的真实、无形的美。
“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我们的家园才*有价值。”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当威尔伯把夏洛那五百四十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小心地放在安全的角落,它想,没有比家更好的地方了。”
——《夏洛的网》
“无论我身在何处,家园总是安静但又十分显著的,总能找到我。”
——《安然于行的幸福》
“梅丽莎女士身上具有真诚、灵敏、幽默的人格魅力,她是所有母亲的典范。”
——保拉·卡利朱里,哲学博士、美国东北大学教授
这是一本令人咂味、率真和妙趣横生的作品,书中谈及家庭、友爱与责任,以及引人入胜的游记与超凡脱俗的铭言警句。总之,这是一部讲述爱的作品。
——凯特·布雷斯特拉普《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
一幅生动炫丽的人生画卷……
——《犹他新闻》
读了梅丽莎与子女这段引人入胜的奇遇,我感慨颇多,作为一名带着孩子四处漂泊的妈妈,我有着深深的同感。她是一位勇敢的女子!
——莎伦·吉利根·钱斯文学评论家
《安然于行的幸福》是跨国公司员工,尤其是要出国供职人士的书。
——莎伦·莫沙约夫Moshayof全球咨询公司CEO
餐桌上的故事
实在很难解释为什么我们会搬到一个冰川般寒冷的地方居住,尤其是在那时,纽约市的冬天已开始露出它尖锐的獠牙。当我尝试着限制出行次数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戏谑的声音,尤其是剧院朋友的调侃,让我脸红不已。
“不出行?像在挪威的苔原冻土地带?”制作人目瞪口待地望着我。其他演员也迷茫地注视着我,连导演都挑起了眉毛问道:“挪威,我明白了,那一定是瑞典的首都喽?”人群中响起窃窃的笑声:“不出行是怕把你那脆弱的耳垂冻住吗?”
为了弄清楚所处的确切方位,我再三查看了挪威首都奥斯陆的坐标。朋友们,的确是这样,它位于北纬60度,和阿拉斯加州、育空、西伯利亚以及加拿大北部地区一个叫做“爱斯基摩居民点”的地方处于同一冰际线。
难怪我从未考虑过奥斯陆,也没想过斯堪的纳维亚。但在十月的前几周,诸多事情接踵而至,十一月末,我又在剧院制片室与艺术总监磋商合约,向他描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到了那里,开始了他的商业生涯和我刚刚起步的戏剧生涯,除此之外,我毫无头绪。因此,我必须开始模糊地思考一些细节问题。
就在这年十月,在手机还没有完全普及之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在戏剧幕间休息时,技术人员过来敲了敲更衣室的门,示意后台有我的电话。兰德尔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奥斯陆,倒像是在霍博肯(美国新泽西州的城市)。
“亲爱的,我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是……今天采访的内容真的很重要,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的。啊,对了,你再告诉我一次,你认为挪威怎么样呢?”
我认为这儿实在是太冷了,我的确感觉到了。
“你是说他们已经投标出价了?就现在?”
我裹着件鲜绿色的长袍,前额抵在墙上,尼龙发套下的卷发用发夹夹住。我用耳朵固定住贴身话筒,以防拖曳的电线滑落,就像一条浅褐色的花纹蛇在脸颊上滑动。电话线很快就会被我头上戴的上世纪世纪四十年代的白金色假发覆盖住。演员们从我身边路过,急促地跑来跑去,专注于在地板上散乱的电话线间寻找空隙。有的放声大笑,两手拽着垫肩和裙角,彼此拍着对方后背,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一个剧组人员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的腕表,扬了扬眉,晃动着两根指头。只剩两分钟休息时间了。
我听到这些话——我们对于和这样一个友好的团队一起工作是否感兴趣、是否做好了随时迁移的准备、做一个优秀的指导者、乐于听命并且随叫随到、还有优雅的办公室,这地方太棒了,待在这儿两年或者长三年?或者很快就可以跨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腕表上的指针在不停地敲打,滴滴答答的声音愈发明显。时间,没有时间了。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尽管这样,我终究也没有打断兰德尔滔滔不绝的关于他初次面试的倾诉。我希望他的面试顺利。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样一个机遇简直太美妙了,是千载难逢但我一直希望这种机遇能来得晚一些,一年或两三年后都行。也许可以等到我将这种疯狂生活中的多种角色——一位全职妈妈和妻子、一位语言学教授助理和一位有抱负的音乐剧演员——调整好。我想,或许也可以等到我们在伦敦金融区找到安居的地方,抑或等我们想出办法,能够在日益频繁的排演中抽出时间照看两个孩子。我想,要等到……等到去剧院的路上,我和兰德尔已经处理好那天傍晚复杂的工作移交之后。也许可以更晚一些,当我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精疲力竭(夜场表演结束后我回到家已接近凌晨一点。早晨六点,孩子们起床,兰德尔出门工作)。或许再晚些时候,等到这种接二连三的表演结束,等到我和其中一个排队预约的经纪人签约之后。
所以,当我站在后台电话旁,伴随着刺耳的喊叫声提醒第二幕戏序曲开始的时候,当亲爱的兰德尔告诉我,他很抱歉,他也知道这种突发情况不在我们预料之内,但必须在几小时内做出决定的时候,我没有感到被愚弄的愤怒,只有深深的受挫感。
当时,电话和后台紧张的压力处于盛状态;随着第二幕戏序曲拉开,大小号的旋律此起彼伏;更衣室的门开开合合,像探照灯晃眼的白光照射进来;当一个神情狂乱的剧组人员对我比划着“割喉咙”的手势,发出“再不快点儿,你就死定了”的信号时,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这个姿势可以让我在脑海中找寻一个宁静的空间,审视这些烦恼之事,以及我心中更为关键的事情。
就像冒着暴风雪行驶在新泽西州高速公路上一样,我感觉自己仿佛缓缓穿过一片模糊不清的事物。我脑海中出现一台绿色节能扫雪机,它体型庞大、嗡嗡作响,我甚至可以看到那金黄色的冰刃,在我寒冷潮湿的思想冰山中开辟一条通道。
一个月后,我在新泽西州伯灵顿服装工厂的货架上四处搜索着,为妈妈、爸爸、四岁的帕克和两岁的克莱尔准备外衣。另外,剧院特意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会,这让我几小时内都对脑中绿色节能扫雪机的可靠性感到既糟糕又怀疑,怀疑它能否预测到关于我全部家庭和职业生活的未来。实际上,我和兰德尔对“国外”生活并不陌生。婚前,我们分别在德国和奥地利生活和工作。我曾在奥地利的萨尔斯堡和维也纳留学。
就像冒着暴风雪行驶在新泽西州高速公路上一样,我感觉自己仿佛缓缓穿过一片模糊不清的事物。我脑海中出现一台绿色节能扫雪机,它体型庞大、嗡嗡作响,我甚至可以看到那金黄色的冰刃,在我寒冷潮湿的思想冰山中开辟一条通道。
一个月后,我在新泽西州伯灵顿服装工厂的货架上四处搜索着,为妈妈、爸爸、四岁的帕克和两岁的克莱尔准备外衣。另外,剧院特意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会,这让我几小时内都对脑中绿色节能扫雪机的可靠性感到既糟糕又怀疑,怀疑它能否预测到关于我全部家庭和职业生活的未来。
实际上,我和兰德尔对“国外”生活并不陌生。婚前,我们分别在德国和奥地利生活和工作。我曾在奥地利的萨尔斯堡和维也纳留学。婚后,我们一起回到维也纳工作。在那之前,甚至在我们这辈之前,兰德尔的父亲在二战前曾作为一名传教士在德国传教,我的父亲在二战后也在德国传教,之后在维也纳学习音乐,和我母亲结婚后他又搬到了慕尼黑,在那里,他们继续着音乐学习(父亲主修小提琴,母亲则主修声乐)。一个旖旎的夜晚后,母亲怀上了我。可以这么说,我作为一颗受精卵的开始就是在“国外”。二十七年后,为了兰德尔在香港银行的短期实习机会,我们带着刚出生的帕克搬到了亚洲。
我听过太多关于挪威冬天漫长阴冷的描述。听说过那些令人惊叹的北极光,也听说过易卜生、葛利格。我们已经离开了中国香港、奥地利、德国,来到了日耳曼族系的挪威。这家公司给我们提供了一些资助,使我们这个年轻家庭免于向世界银行贷款,可以在地球上昂贵的五大城市之一的奥斯陆生存。对于曾是大学教师的我们来说,学习挪威语听起来很有趣、“跳房子”游戏或是制作一架模型飞机也其乐无穷。如果整理行李搬到那儿居住几年,我们又会面临怎样的挑战呢?我在Actor’sEquity(演艺人员的权益协会)的会员资格有效期是三年,在此期间,肯定不会有任何专业戏剧剧本寄到奥斯陆,更不会有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的角色让我参演。到那时,我们将带着北欧生活的行囊,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轨道中去,回到我们那人口拥挤、板墙围绕的泽西岛小镇,回到按既定路线发展的家园。现在请告诉我,又有什么复杂的呢?
在挪威,等待我们的是一个令人大开眼界的旅途,处处充满了挑战却又如此令人满意,我甚至想不出一个词语来描述它。自此,我们的家庭开始步入正轨,大约二十年后,我们依然在这里生活,并且生活得如鱼得水。当剧院后台的电话响起时,我们并未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但正是我做出的那个离开的决定,使我们踏上安然于行的旅程。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惧怕未知的事物,害怕被大风吹散、害怕裙子被吹个底朝天,害怕我们的骄傲会受到打击。我们深知,无论在舒适区的边缘地带摇摇欲坠的生活是多么有限无趣,跨进一个地理和文化上的异域,重新安置生活,必然会暴露出我们的劣势和缺陷。
然而,我们内心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喧着,催促着我们迈出这一步。正如挪威人所说:全心全意地热爱一个新地方、一类新人群、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有时候,这种热爱的开始恰恰是粗略模糊的,可能是出于好奇而对这个地方匆匆一瞥。我们观察当地人,观察他们在交谈中的动作、言语和手势。同时,我们也留意他们在城市公园里给婴儿哼唱的方式以及在集市里怎样与老朋友打招呼的。不久后,我们就养成了和他们一样的饮食习惯,出声地喝味噌汤、从肩膀上空吐出果核、从热乎乎的法棍上掰下一块、剥去冻虾的皮,等等。做这些的时候,
我们仿若双眼已被蒙上,双手已被反绑在背后,只有盲目跟随。
在挪威,你确实要直接剥皮并生吃冻虾,这一切都要在长条桌上进行,就像我们的长条松木餐桌一样。刚搬到那里时,经朋友介绍,我们认识了工匠彼得,他身材高大、脸颊干净、皮肤白皙、金发碧眼、轮廓分明,有着典型日耳曼民族的特征。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工作室里独
自安静地工作。这位挪威工匠拿着我们精心挑选的松树图片,亲自去砍伐,并对实木进行了加工处理,制成了这张厚实的餐桌,又配备了十二把传统挪威农场椅(手工描画,用红色绘出谷仓的景致),看起来倒像是主教专用的。现在我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这张取材于静谧的挪威北部森林,然后在同样安静的工作间制成的桌子周围却充斥着各种声音。那是欢声笑语、唱歌的声音,夹杂着餐具和玻璃碰撞的叮当声。这些声音来自于我们结识的新朋友,其中一些人就坐在邻近的折叠餐桌旁,它勉强能够塞入房间的角落里。每个人都在说着不同的语言。谈话经常从一种语言跳到另一种语言,后又回到共同的语言,停留打转一会儿又加快谈话进度,然后不知不觉地陷入到说不同语言、讲不同故事、打不同手势,绘声绘色的谈话中。
一般而言,除了白色餐布(一个新朋友赠送的礼物),青灰色的盘子(另一个新朋友送的礼物)或者人们的胳膊肘所占据的地方,餐桌上的食物几乎覆盖了木桌上的每一英寸。人们的面孔凑在烛光旁,彼此亲密地靠在一起。
那就是奥斯陆。
那就是巴黎。
那就是慕尼黑。
那就是……
这恰恰就是故事的一部分,就是在书中出现的璀璨闪耀的、瞬间定格的、可以制作成电影的、童话般的部分。那里有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他们帮助我们学习不同的语言和国家历史,一起谈论囊括政治、宗教、性别、教育制度在内的一切事物。我们这个朋友圈围满了整张桌子,天南海北,侃侃而谈。他们围绕在我们家庭周围,也存在于我们的家庭故事之中。实际上,没有他们,就没有故事可以讲述。
这本书的核心是一个永恒的真理,一个这么多年来我从游牧般的生活中以及从一系列变化的漩涡里学到的真理。那个真理就是,每件事、所有事、每件物品从根本上来说,都可以任意处置。当你一次次地擦拭、打包、装卸、搬举时,就会明白这些物品的重要性开始变得微不足道,它们会让你远离轻松和优雅。当事情受到重力的影响而停滞不前时,正如我们的挪威木桌一样,会引起左邻右舍观望的盛大场面,会使搬运工人流汗咒骂,从卡通里的人物形象转变为恶魔。
你是否抓住了我话语中关于人性矛盾的典型语病?哎呀,如果像挪威木桌之类的物品的重要性“相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如果它们“从根本上来说,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为什么还会在巴黎晴朗的清晨出现那场搬桌子的骚动呢?
因为我需要利用这张桌子来讲述这个或任何一个我认为至关重要的故事。
当我处在这种游荡的漩涡之中,丈夫和四个孩子一直是我的全部世界。除此之外,能保持一成不变的有形物品是少之又少。几乎剩下的所有物品总会在某一时刻被抛之脑后。我们抛下房子、汽车、沙发、钢琴、床铺、少量的传家宝等物品,纯粹是因为必须要这么做。
失去其他物品,我不在乎,但绝不能失去家人和朋友。我知道,他们总会陪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们没有也不会再有二十年,更不会有二十年间和十二个家庭比邻而居,一起度过的愉快梦幻的时光,共同见证孩子们的青春期和毕业舞会、互相帮助给草坪喷水施肥、修补露天平台、调制烧烤酱、互相照看孩子、在邻居家里的游泳池里游泳,有时甚至会聊到基因库的问题。
有人说一个人无法拥有全部。
这些人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一个人的确无法拥有全部。
所以,我们做出了选择,我们选择拥有彼此。
我所经历的模式是,一旦你开始在那张挪威木桌前和新朋友聚餐、侃侃而谈、音乐从角落的钢琴中流泻出来,当你正谈到精彩之处,和斯文共用叉子或与素玲同用筷子进餐,抑或是和斯维特拉娜分享分娩的故事时,你却不得不告知他们你即将离开这个地方。
你也要将“一个人无法拥有全部”的观点告诉孩子们,他们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在你宣布要离开的艰难时刻,餐桌前的庆祝盛宴就此暂停,钢琴声减弱,发出沉重的响声,你又退回到那种嘴边的肌肉变得僵硬的奇怪状态,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含糊地承诺一句“保持联系”。承诺完之后,你会对此表示遗憾,遗憾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却没能做到更多想做的事。你经常会这么说,我们根本就没料到会搬去这么遥远的地方。
而且,如此之快。很快你就从灰色的包装纸中展开了叉子和筷子,从泡沫塑料中拿出杯子,一个搬运工在你身边忙碌地打转,喋喋不休地嘟囔着什么。
这些搬运工就这样穿过狭窄的门厅,挥舞着询问的手势,然后把床放置在另一边错误的房间错误的框架里。然后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像蛇一样用腹部爬行穿越沉闷的迷宫,试图发现“床”、“框架”和“错误的”之间那该死的共通之处。余光一扫,透过底层窗户看去,却只能看到其他搬运工正站在大街中央,围绕着那张庞大的桌子,那件需要格外珍惜的物品。你的桌子,她就搁置在那儿,原松木就暴露在无遮蔽和不堪一击的户外,而那些搬运工在抓耳挠腮,试图疏散因为行驶的卡车和纹丝不动的桌子而造成的交通堵塞。
所以,如果你和我们的生活状态相似的话,就需要一个不同寻常的、舒适的解决方法。我们的桌子就是这样的一件物品,它几乎成为了我们不可或缺的朋友,长久地陪伴着我们,见证了这种游荡的生活对我们这个小家庭的重要意义。例如,在某次聚餐之后(前提是你要和我约定永远不会告诉我邀请的客人这件事儿),我在桌子上给婴儿换了尿布。当我的孩子们肠胃堵塞和痉挛时,也是在面积宽广的桌面上,我用杏仁油和桉树精华液给他们瘦小的四肢做了按摩。在这张桌子上,我也曾给火鸡和野鸡的表皮里层涂满黄油,也曾给孩子们因踢足球起水泡而疼痛的脚趾头按摩。正是通过紧紧地抓着磕磕碰碰却依然稳固的桌子边缘,我们年幼的两个孩子,道尔顿和吕克才开始了蹒跚学步。长大一点儿,他们俩就躲在桌下的贝多因人(一个居无定所的阿拉伯游牧民族)的帐篷里玩到床上去。我们这四个孩子趴在这张桌子上做了超过规定量的家庭作业,他们继承了典型的法德两国的学术传统,强迫症似的在图表上画直角。至于我和道尔顿,则是趴在这张宽大的松木桌上,用手支撑着脑袋,学习说中国普通话。
作为一张真实存在的桌子,它已经浸润了真实生活的痕迹:血滴、香醋色拉调味汁、眼泪,还有一些由于**掉落(或用力投掷)和可卡犬的爪子划出的凹凸不平的小槽。我并不希望这张桌子与众不同。不介意这些小缺陷,实际上,我更喜欢桌子上的裂纹、水印圈、痕迹、
碰撞处和钢笔印迹,它们本身就是生动真实的故事。当我用手抚摸它们时,就像在一片沉寂的象形文字中回顾那些多层次的、自然发展的、引人注目的、永恒的记忆。
这张木桌不仅象征性地存在于故事背后和故事之中,毫不夸张地说,它几乎贯穿了整个故事的始终,因为我就是在这张桌子上记录下整个故事的。
就是在这儿,我邀请你坐下,从我的后窗瞭望,法国的侏罗山就在房子的这一侧,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在另一侧。我会尽我所能,用文字将你们带到远远超过这些山脉和地方的一些特别的地点,让你们认识我和我的家人所熟识和深爱的人们。
这个星期,一位瑞士的朋友前来拜访。当她走到宽大的窗户旁,看到这张桌子时,惊叹道:“哇!这真是张好桌子!”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着桌子的边缘,又说道:“她真漂亮。我敢说她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
我说:“是的,确实有很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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