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3041027丛书名: 探秘心理进化
阅读这本书,以进化之眼,看孕妇的疯狂,辨隔壁的幽灵,探胖子的忧伤,察文明的诅咒,悟衰老的本质,走上身体的觉悟之旅。
怀孕是喜事,也是怪事。怪事还不止一桩:很多女人会害喜,有的女人还吃土,以及吃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木炭、草木灰、生淀粉、纸、粉笔和咖啡渣。害喜普遍。这时,女人需要营养,可她身体不买账,时不时就厌食,还会恶心和呕吐。那么,害喜是病吗?不吃肉,不吃蛋,不吃奶制品,女人这么挑食,这么任性,到底是为什么?
害喜害的是心病?//子宫里的母子拉锯战//陌生精子闯祸//普罗费假设//吃土的秘密//有些反应不是病//
第二章幽灵在隔壁//
传染病是人类历可怕的刽子手。它们杀人如麻,来去如风。疟疾、霍乱、肺炎、鼠疫,都曾给我们带来巨大苦难。现在,旧病未除,卷土重来,新病再生,猖獗肆虐:艾滋病、军团病、莱姆病、非典型肺炎……微生物就像隔壁的幽灵,不时跳出来,找人麻烦,让人痛苦。那么,微生物为什么跟人作对?很多传染病,为什么人即使再努力,也没法斩草除根,一劳永逸?微生物跟人注定是生死冤家,不共戴天吗?我们能跟它们铸剑为犁,和平相处吗?
矛与盾的协同进化//寄主操纵和毒性进化//免疫,靠身体也靠行为//老朋友,别来无恙?//
第三章忧伤的胖子//
“我长得很肥,肥得让人恶心。我不认识还有谁比我更肥。我身上除了有多余的斤两,其他啥都没有……”伍迪•艾伦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是个胖子时代。美国人胖,中国人胖,其他国家的人也胖。胖子越来越多,越来越胖。这是怎么回事呢?世界上胖的人在哪里?他们有什么肥胖秘诀?肥胖和糖尿病仅仅是因为我们吃得多,动得少吗?为什么说我们正面临一个文明陷阱:环境与基因相勾结,让人胖起来更容易?
节俭基因型假设//节俭表现型假设//为脂肪辩护//怪基因和坏基因//
第四章文明的诅咒//
粉刺、哮喘、癌症、便秘、痛风、香港脚、青光眼、冠心病、强迫症、多动症、拇囊炎、腕管综合征、呼吸暂停、饮食障碍、子痫前期、2型糖尿病、骨质疏松症、足底筋膜炎……包括这些在内的无数疾病,都是文明病。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文明给我们带来诸多好处,也给我们带来无数挑战。很多疾病,本质上都是因为旧身体遭遇了新环境,是适应不良。我们的食谱有问题?吸毒是怎么回事?吃奶粉为什么不如吃奶好?坐以待毙,仅仅是一个成语吗?为什么说癌症是进化的遗产,文明的馈赠?
吃出来的危险//被劫持的快感//当哺乳动物遭遇奶瓶和手术刀//坐以待毙//癌症与进化//
第五章老死的归宿//
古今中外,没有谁不老,没有谁不死。可从进化的角度看,衰老是个谜。自然选择好不容易制造了一批复杂的高级动物,它们设计良好,功能强大,眼睛用来看,耳朵用来听,四肢用来行走,免疫系统用来对抗疾病。从出生到成年,它们都能很好地适应环境,形势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可为什么自此以后,它们都无一例外,走向衰老,后灰飞烟灭,化为尘埃?衰老是病吗?性爱与死亡为何有关联?我们为何会有这么一副臭皮囊,脆弱而坚强?
衰老是个麻烦事//衰老的进化解读//性爱与死亡//脆弱的身体//爱惜你的臭皮囊//
我了解一些跟香料有关的掌故。在这些历史的片段里,香料都是主角,人见人爱,甚至爱得不能自拔。公元408年,西哥特王阿特里克围攻罗马,他给罗马皇帝开出了媾和条件:交出4000磅黄金,还有3000磅胡椒。不只是蛮族人爱胡椒,文明人也爱。有人爱得不可理喻。公元777年,大唐长安,权臣元载被抄家,赐自尽。在他几个大宅子里抄出了无数金银财宝。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赃物居然还包括60吨胡椒,堆满了大理寺的院子。这些香料,元载投胎几辈子也吃不完。公元15世纪,西方航海家竭力开辟新航路,通往东方,他们梦寐以求的一个目标就是寻找香料。
显然,无论是国王、权臣,还是航海家,大家都一致认为,香料重要。相信读者对此也没什么异议,谁要有意见,下次吃饭,把菜里的香料都去掉,自己体验一把没有香料是什么滋味。估计他肠子都能悔青了。那么,香料为什么那么重要?换言之,人类做菜时为什么要放香料?
你说,香料如香水,用来提味。香水把女人变漂亮,变妩媚,香料则让食物更可口,更美味。这么说没问题,但这种解释只对了一半。它告诉你的,仅仅是使用香料的近因,一个近在眼前的直接原因。再问一个问题,猫儿为什么叫春?你可以说,春天到了,雄猫的荷尔蒙让它们精虫上脑。它们发育成熟,情窦大开,又恰好瞥见了雌猫魅惑的眼神、优美的身段,闻到了它们醉人的气息,便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没错,这都是原因,但无论是季节、荷尔蒙、身体发育,还是眼神、身段和气味,都只是引发雄猫叫春的近因。要完整地理解叫春这回事,还需要进化原因,即远因:猫儿叫春是在找对象,叫春能帮它们找到搭档。进化就像一把剪刀,不能成功繁殖的个体都会被咔嚓一声,弃尸荒野,而进化的链条也就在它这里戛然而止,它再也不能成为子孙后代的祖先。它成了进化上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被淘汰了。
近因告诉我们,不同的当前因素如何相互作用,从而引发了某种行为。远因则告诉我们,这种行为的存在和发生,到底有怎样的进化意义。换句话说,它为什么会发生?它能够逃过进化横扫的镰刀,这就意味着它能给个体带来某种进化收益,这些收益超过了成本。同时,跟同一情境下其他的选择相比,这种行为的收益成本比也更高,因而受到了自然选择的青睐,被保留下来。近因就像透过放大镜看世界,想要看清眼前的细节。相比之下,远因就像透过望远镜看世界,想要看清现象的来龙去脉。它们绝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是相互配合、彼此补充,能帮我们更完整地理解某一现象,包括疾病。
在《病因何在》这本书中,哲学家保罗•萨加德探讨了科学家如何解释疾病。可惜,他仅仅谈论了各种近因,比如体液不平衡、病菌感染、营养不良、免疫紊乱、基因突变。无疑,这些很重要,但不完整。要完整,必然要谈论远因,而谈论疾病远因的科学就是进化医学,也称达尔文医学。为了不吓跑读者,让人以为这是一本板着面孔、枯燥乏味的教科书,我没有在书名中提到“医学”。但我也不想插科打诨,油腔滑调,我不认为那很有趣。我写这本书,就是想从进化的角度谈疾病,想让更多的人了解身体,善待身体。这是从远因角度谈疾病,我尝试着让更多人了解疾病的进化奥秘。
回到香料,使用香料有什么远因吗?生物学家保罗•谢尔曼提出了一个答案:香料有抑菌作用,它们能对付食物中可能存在的微生物。因此,当厨师往菜里放香料时,就是在派杀手,它们的使命就是跟有害的微生物决一死战,干掉对方。不过,别高兴太早,这还只是一个假设。记住,假设再有趣,再高明,都得经受检验,看它对不对。是否有人能化身为记者,直接采访微生物:“你们是不是被香料伤害了,恨不恨它”?这不现实。谢尔曼和学生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搜集世界各地的传统菜谱,包括了使用香料的荤菜4578种,素菜2129种。它们来自36个国家和地区,涉及世界上19种主要语言中的16种,颇有代表性。根据这个丰富的数据库,谢尔曼提出了各种具体的预测,每一种预测都得到了支持。首先,香料能杀菌。营养学家发现,数十种香料都有杀菌作用,其中厉害的是大蒜、洋葱、甜胡椒和牛至,它们能对付大多数病原体。其次,香料使用跟气候有关。不管是国内比较,还是国际对照,低纬度的炎热地区病菌多,菜里使用的香料种类多,数量也多。还有,鉴于荤菜比素菜更容易滋生病原体,荤菜中使用的香料更多。这些发现都支持香料的杀手假设。
看来,使用香料能抗病。有了它们,菜不仅好吃,还健康。
其实,你看到的仅仅是进化医学的冰山一角;这是一门正在蓬勃发展的交叉学科。它试图在进化视角下理解人类的身体和疾病。这个角度很新颖,能让人看到很多传统的近因视角看不到的东西,加深我们对疾病本质的理解。但同时,它又撇开了近因视角涉及的琐碎细节、数字符号以及叫人头大的专业术语——比如各种生理因素如何相互作用——从而降低了门槛,使得不是学医的人(包括我)也都能理解。进化医学的这两大优点,给了我信心,也让我敢于班门弄斧,斗胆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
有人把进化医学称为理论医学,似乎它纯粹是思考。我不认可。诚然,进化有理论(这也是它为什么能用来讲故事的根本原因),但这种理论能指导生物科学各领域的研究,导致各种新理论、新假设、新发现。社会心理学家勒温说“好理论,实际”,见解深刻。我以为,这个评价送给进化论,送给进化医学,毫无疑义,实至名归。我举一个例子。莫文•辛格是伦敦大学学院的医学教授。2004年,他跟同事在《柳叶刀》上发表文章,提出了一个尖锐的假设,即器官衰竭有可能不是病,而是一种进化而来的防御机制。
辛格提到,在滑铁卢战役和特拉法尔加海战中,大量的伤员都活了下来。军刀、火枪和加农炮,摧残了他们的身体,但没夺去他们的生命。甚至有些被截肢、患坏疽或得了破伤风的伤员,也都神奇地复原了。“尽管没有抗生素,没有输血,没有各种生命维持设备,没有现代医疗提供的其他随身用品,大多数伤病还是复原了”,辛格评价说,“但即便医学技术取得了巨大进步,某些状况比如败血症导致的死亡率还是没有明显下降”。在他看来,器官衰竭就是细胞罢工,是创伤、感染或其他威胁生命的疾病导致的适应性反应,以保护身体免于更大的危险,这类似于某些动物的冬眠或夏蛰,是一种有用的功能。辛格的研究团队正在开展相关的研究,不少证据也都支持他们的假设。可以设想,辛格的理论将对急救医学的实践产生深远的影响。这当然不意味着不要急救,而是要人意识到:做了未必就好,不做未必就不好,乱作为比不作为还糟糕。即便很多乱作为是出于好心。
谁说进化仅仅是讲故事,谁说进化医学仅仅是理论?
这本书谈论不少有趣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孕妇会害喜?为什么有些人会吃土?为什么我们那么容易被感染?为什么环境太干净也会让人生病?为什么肥胖和糖尿病会在世界范围内大流行?为什么会有近视眼、鼠标手?为什么会有人吸毒,吸得不能自拔?为什么母乳喂养和自然生产的孩子更健康?为什么久坐不动容易出问题?为什么人活得越久越容易得癌症?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老,都会死?即便没有十万个之多,但这些“为什么”也足以让人陷入沉思了,想回答这些问题并不容易,回答好更是难上加难。不信的话,你可以在阅读每一章之前,自己先把想到的答案写下来,读完之后,再对照书中给出的解读,看它们是不是一样。
我学进化心理学,也教进化心理学。但《臭皮囊》谈进化与疾病,奇怪吗?不奇怪。倘若说进化心理学关心“正常”心理,那么进化医学关心的就是“异常”身体。还有进化精神病学,它关心的是“异常”心理,但篇幅所限,本书不会涉及。人类的身心都是进化的产物,不管是正常,还是异常。既然如此,以进化之眼看身体,看疾病,再自然不过了。诡异的是,科学家直到近才想到这一点,而普通人后知后觉,对此更是闻所未闻。这,不会是进化的把戏吧?但,我们可以戳穿它。
不管早晚,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又知又觉。
阅读这本书,就是走上身体觉悟之旅。
出自上帝之手的东西都好,可一到了人手里,就全变坏了。
——卢梭《爱弥儿》
绝大多数奢侈品,以及许多所谓的生活舒适,非但多余,还妨碍人类的提升。
——梭罗《瓦尔登湖》
在生活中,癌症能够消耗、吞噬我们的一切。它闯进我们的脑海,占据我们的记忆,渗透进我们的每一次谈话、每一个想法。
——悉达多•穆克吉《众病之王:癌症传》
毛姆写过一部小说《月亮与六便士》,说有一个英国人,本来做证券,但迷上了绘画,为此抛妻弃子,从伦敦躲到了巴黎。这还不算。家人寻找,朋友挽留,都没法让他回头。他只身一人去了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娶了当地的女子,还生了三个孩子。可惜,好景不长,孩子陆续死去,他也得了麻风病,双目失明。临死前,他创作了一幅画,精美绝伦,但妻子遵他遗嘱,在他死后烧掉了它。有人说,这个英国人的原型是画家高更。
高更很有个性,但不是个逃离文明的西方人。早在1845年,美国人梭罗带着一把斧子,去了离康科德两英里的瓦尔登湖畔,建了一座小屋,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在文明世界的边缘过了两年多。梭罗据此写成《瓦尔登湖》一书,热情讴歌自然,赞扬淳朴,批判文明。他说:“文明虽然改善了我们的房屋,却没有同样改善住在房屋里的人。”中国人隐逸避世的也不少。陶渊明辞去县令,躬耕田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宋人林和靖隐居杭州孤山,一辈子不仕不娶,只喜欢植梅养鹤,人称“梅妻鹤子”。即便现在,也有国人效仿陶渊明和林和靖,数千人逃离都市,长期隐居终南山。
高更、梭罗、陶渊明、林和靖,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不疯不傻,心智正常。可他们无论古今,不分中外,身体力行,以自己的行动批判文明。原因何在?他们看到了“月亮的另一面”。
自有文明以来,对文明的批判就从未断绝。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爱默生说,文明人为自己购置了马车,却失去了使用双足的机会。卢梭说,出自上帝之手的东西都好,可一到了人手里,就全变坏了。他们都在说文明的坏话。不过,这样说的人是少数,这样做的人就更少了。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文明之中,而非文明之外。绝大多数人也乐于享受文明给予的美好馈赠:驯养动物,种植庄稼,发明机器,使用各种电子设备,诸如电灯、电话、手机、电脑,无一不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快捷,更便利。科学和医学的进步,改善了人类的生存状况。许多人都比他们数百年前的祖先吃得更好,长得更高,活得更长。说实话,没理由否认文明带给我们诸多好处。但我们也不能忘记,文明有另一面,就像月亮也有阴暗面。
文明有自己的阴暗面。在《疾病的文化史》一书中,医学史家亨利•西格里斯特提到了这一点。他说,文明有好处,也有坏处。在文明发展演化的过程中,它常常也产生了对健康有害的环境。文明的优势也带来了很多危害,并且是很多疾病的直接原因。给我们带来温暖、为我们烧茶做饭的火,同时也烧伤和焚毁我们的身体;每一种新的工具,在我们学会安全地操作它之前都是危险的。每一种工具,既可以用来行善,也可以用来作恶。你不需要成为批判主义者,也不需要懂医学,就能明白西格里斯特的意思。文明意味着更有效的技术手段,比如枪炮取代了标枪,纸张取代了羊皮,符号书写取代了结绳记事,飞机火车取代了徒步行走……但做事更有效,不意味着会有更多嘉言懿行。相反,工具更强大,手段更有效,仅仅意味着你做事更快,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特别是做坏事。毕竟,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相比之下,崩起来更容易。因此,爱尔兰人说,如果人有两个脑袋,就会变成双倍的愚蠢。
在进化生物学看来,进化不等于进步。文明是进化的独特产物,自然也不能等于进步。古尔德多次强调说,进化没有走向进步的必然趋势,更不会有直线进步的模式。凯文•凯利勇敢追随另类思想,比如,他认同地球是一个巨大生命体的盖亚假说,还时不时在书里批评达尔文,抬举拉马克。这些我很难苟同。不过,他的观点,有些我同意,比如谈进步:“进步是条死胡同,没有任何出路。在进化论研究以及后现代史、经济学和社会学中,进步之死基本上已盖棺定论。没有进步的变化正是我们当代人对自己命运的认识。”
认为现在比过去好,未来比现在好,这是一种厚今薄古的偏见和幻觉。抛弃偏见,打破幻觉,我们必须正视文明带给人类的新问题:文明病。文明病,文明病,文明能使人生病。近视眼、鼠标手便是明证。
近视眼很流行。调查发现,美国人的近视率在25%~35%之间。中国情况类似。新加坡比中国近视率还高,据说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戴眼镜。中国台湾和香港地区也有很多近视学生。除了华人世界,很多国家也都有近视问题,比如澳洲。不过,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些民族中无人近视。20世纪50年代初,埃里克•斯盖勒去了格陵兰岛东部的一个小村落,对爱斯基摩人进行眼部检查。有好几百人参加,但没有一个人近视。四十多年后,摩根斯•诺恩再次调查这批村民,发现很多人都近视了。有趣的是,诺恩发现,出生于1942年之前的人,即使有近视倾向,他们也不会近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样一批人,以前不近视,现在反而近视了?
精神病学家伦道夫•尼斯是进化医学的鼓吹者,执教于密歇根大学,他对进化跟医学的联姻格外感兴趣。尼斯说,近视眼是一种文明病。简单地说,导致近视的基因,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代表一种空洞的可能,即这个人可能近视,但他实际上不会近视。根本原因在于,这种近视基因需要合适的舞台,才能表演,才能把人变成近视眼。这种舞台就是近距离频繁用眼,不断盯着看细小的东西。在石器时代的进化环境中,这种舞台从来就没有过。在长达数百万年的进化史上,没有文字,人类结绳记事,口耳相传。孩子也根本不会一天到晚看书写字,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很长时间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当他们这么做时,舞台出现,近视降临。许多研究都发现,导致近视的环境因素中,近距离用眼是一个危险因素。这种病在某些职业中特别多见,比如经常使用显微镜的人。
有人看法不同。他们发现,即使待在屋里不看书,孩子也容易近视;在室内待的时间越长,孩子越容易近视。而室外活动越久,孩子越不容易近视。这就意味着,或许导致近视的不是近距离用眼,而跟室内光线有关。但不管怎么说,两种危险都跟新环境有关,这是类人猿老祖先从未有过的经历。至少在没有文字的时代,宅在自家的屋子里,很长时间不出来,不管是不是在里头看书,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
跟近视眼齐名的文明病是鼠标手,官方名称是“腕管综合症”。顾名思义,鼠标手跟使用鼠标(还有键盘)有关,而鼠标的发明可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离现在也就半个世纪。当然,经常用拐杖走路也容易患腕管综合症。病人的食指和中指僵硬、麻木、疼痛,大拇指则肌肉乏力,萎靡不振。导致鼠标手的原因是,覆盖手腕正中神经的筋膜过度生长,而这跟手腕关节经常旋转和过度使用有关。可以确定,鼠标手是一种文明病,它跟电脑普及有关。在石器时代,我们的类人猿祖先不会整天敲键盘,不停按鼠标,类似这种频繁旋转腕关节的情形极少。毫不奇怪,程序猿和游戏狂人容易有鼠标手。他们的工作要求自己经常动手腕。
文明的诅咒,不会停留在眼睛和手腕上。
吃出来的危险
冰岛的农夫养羊为生,富裕的还会养牛。他们把羊毛剪下,作为商品,销往丹麦等国赚外快。有了钱,这些农夫就能进口香料,进口各种奢侈品,比如咖啡和糖。但他们很少进口水果,这导致了严重后果。每年冬季和早春,许多身强力壮的农夫都会患病,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他们牙龈出血,容易疲惫,还会抑郁。他们得了坏血病。原因是缺乏维生素C,而水果中富含这一微量元素,可他们又不进口水果吃。
有趣的是,冰岛农夫在其他季节里没有坏血病。他们这时能吃到当地产的紫浆果和其他植物,其中都含有维生素C。问题就在于,这些救命食物的供应带有季节性。冬天到了,它们销声匿迹,而农人就成了坏血病的受害者。但民间自有民间的智慧,冰岛人后来找到了治病的偏方。他们在沼泽地解冻时挖当归根,还吃一种叫坏血病草的野生植物,哪怕这种草才刚刚发芽。当归根和坏血病草都能补充他们缺乏的维生素。
曾几何时,欧洲的海员和海盗跟冰岛农夫同病相怜。他们常年漂泊海上,很容易得坏血病,后不明不白死去。等他们明白过来,知道喝橘子汁、柠檬汁能预防时,已是18世纪末了。而在此之前,冰岛人就在利用他们的偏方治病了。“坏血病是一种文明病”,尼斯和威廉斯一针见血地说。这是因为,在石器时代,人类的祖先不会经历冰岛的冬天,不会没任何植物来下饭,也不会像大航海时代的海员那样,把好几个月时间都耗在在大海上,靠吃腌肉维生。
哈佛大学的生物学家丹尼尔•利伯曼说,跟狩猎采集时代相比,农人的饮食好坏参半。一方面,人类驯化了某些植物,把它们变为庄稼,产出谷物,谷物可大量生产,长期储存。但由此导致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跟名目繁多的野生食物相比,谷物缺少某些重要的维生素和矿物质,这可能导致各种疾病。在《肠子,脑子,厨子》一书中,人类学家约翰•艾伦也提到了这一点。艾伦说,农人饮食单调乏味,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在许多情况下,过分依赖单一的粮食作物会导致维生素缺乏而引起疾病。以玉米为食的人群容易患上糙皮病,这种疾病是由缺乏烟酸(一种B族维生素)引起的。糙皮病的症状非常令人不快,患者可能出现特征性的皮疹、腹泻,甚至精神障碍。一些地方有用某种碱处理玉米的传统,这样可以把玉米外皮中的烟酸释放出来,从而降低患糙皮病的可能。过分依赖精米可能导致脚气病,这是一种因缺乏维生素B1(硫胺)引起的神经系统疾病。
除了糙皮病和脚气病,坏血症、甲状腺肿以及贫血也是常见的农业病。简单地说,传统农业社会提供的食物种类有限,不能满足人体所需的全部营养成分;而狩猎采集社会就能做到这一点。其次,过于依赖某几种甚至某种农作物风险更大,有些农作物可能歉收甚至闹饥荒。爱尔兰人的遭遇很典型。17世纪,南美发现马铃薯,引入爱尔兰成为主食。但从1845年开始,由于霉菌感染,爱尔兰马铃薯连续多年歉收,收成不及往年的四分之一。结果,数十万爱尔兰人因此丧生。再次,食物长期存储也有感染的风险。比如黄曲霉菌存在于各种谷物、坚果和油料种子中,它分泌黄曲霉素,能导致肝损伤。后,农人吃大量淀粉,容易蛀牙,还能造成面部感染。在狩猎采集社会,蛀牙很少见,但蛀牙在早期农人中很常见。在西南亚的新月地带,人类早放弃狩猎采集,耕田种地。结果,蛀牙的比例从2%迅速上升到了13%。
“一些考古学家证实,在许多地方,早的农民跟被他们取代的狩猎采集者相比,身材更矮小,营养更差,患重病的更多,死时平均年龄也更年轻”。在《枪炮、病菌和钢铁》一书中,戴蒙德这样评价早期人类向农业转变的结果。
农业的诞生,带给人类的并不只是丰收及丰收的喜悦。农业文明以及随后的工业文明,带给我们的不是只有祝福,还有不容忽视的代价。这些代价,或多或少,都跟人类食谱的改变有关。
艾默里大学的博伊德•伊顿和梅尔文•康纳,对比了现代人跟原始人的食谱。毫无疑问,他们找不到原始人,至少找不到活着的原始人。即使找到了,也没法询问这些老祖宗怎么吃东西,每样东西吃多少。不过,世界各地的土著部落是石器时代人类社会的一个缩影,在某些方面很近似。博伊德和梅尔文认为,整理和归纳这些原始部落的食谱,我们就能得到一张原始人的营养清单。给出这份清单之前,我得说出一个事实:科学家普遍认为,包括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以及某些癌症在内的慢性病,都跟近一个世纪以来流行的现代食谱有关。这些疾病极少出现在土著人身上,即使是过了花甲之年的土著人。他们吃得不那么文明,但相对健康。
在博伊德和梅尔文的营养清单里,现代人跟原始人只在两个项目上接近,即胆固醇和糖类的摄入量。除此之外,在蛋白质、不饱和脂肪酸、钙元素和维生素C等方面的摄入上,现代人都要远远低于原始人,他们的摄入量通常只有原始人的一半甚至更少。而他们摄入的钠元素和脂肪,又明显超过了原始人。简单地说,我们吃了太多的肉类和盐。博伊德留意到,驯养的家畜提供的肉类,在营养成分上跟野生动物不一样。前者含有25%甚至更多的脂肪,而后者的脂肪含量要低得多。有人对十多种非洲草食动物进行调查,发现它们的脂肪含量还不到4%。圈养动物长得更胖更富态,这已成了常识。此外,野生动物脂肪中含有约4%的二十碳五烯酸。这是一种长链的多元不饱合酸,能防止动脉硬化。相比之下,牛肉中这种营养成分的含量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过去的一万年里,人类的身体几乎没什么改动,但他们的食物却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过去一百多年的变化更夸张。这种变化过于剧烈:在进化的尺度上,一万年就是一瞬间,一百年可忽略。于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出现了:古老的身体被置于陌生的环境中,摄入体内的营养跟往日迥异。要知道,人类的臭皮囊不是为这种新环境准备的,也不是为了要吃汉堡包才进化出来的。现在的情形,就像一个生活在卡拉哈里沙漠的布须曼人,突然被带到光怪陆离的纽约曼哈顿,恍恍惚惚,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搞不定吃穿住行。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对极多的新刺激,这一身臭皮囊不知所措,适应不良,于是它生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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