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807338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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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字字泣血的心灵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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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史上销量前三的文学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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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日本“无赖派”小说代表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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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完整收录:《阴火》《断崖的错觉》《维庸之妻》《秋风记》《奔跑吧,梅勒斯》《父亲》《满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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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日文学者倾力翻译 深度导读,让你更清晰的了解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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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
にんげんしっかく
001
阴 火
いんか
105
断崖的错觉
断崖の錯覚
127
维庸之妻
ヴィヨンの妻
147
秋风记
秋風の記
173
奔跑吧,梅勒斯
走れメロス
187
父 亲
父 親
201
满 愿
いっぱい願い
213
前 言
我曾经看见过那个男人的三张照片。
张,是他幼年时代的照片,年龄大约十岁。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站在庭院的水池畔,被一群女人(或许是他的姐妹们,抑或是表姐妹们)簇拥着,身穿粗条纹和服,将脑袋向左倾斜了三十度左右,笑得很难看。难看?但是,如果那些对美丑并不敏感的人,摆出一副冷淡而麻木的表情,毫不负责任地夸奖他是“一个怪可爱的孩子呐”,这种夸奖听上去好像也不是虚情假意。在那孩子的笑脸上并不是找不到那种人们通常所说的“可爱”的影子。可若是对美与丑稍微有点鉴赏能力的人,就会在一瞥之间立刻发出“哎呀,一个多讨厌的孩子”之类的牢骚,甚至或许会用掸落毛虫似的动作一下子把照片扔在地上。
说真的,不知为什么,那孩子的笑脸越看越让人觉得讨厌、发憷。其实那本来就不是一张笑脸。那男孩子压根儿就没有笑,他紧握双拳的站姿就是好的证据。人是不可能一边攥紧拳头一边微笑的,唯有猴子才会那样。那分明就是猴子的笑容——只是在脸上挤出一堆丑陋的皱纹而已。照片上的他,一副诡异的神情,显得很猥琐,让人生厌,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说“真是脸皱成一团的小鬼”。迄今为止,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神态如此诡异的小孩。
第二张照片上的他,长相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是他学生时代的照片。尽管很难断定是高中时代还是大学时代,但他已出落成一个相当英俊的学生了。不过有一点让人觉得有些蹊跷,照片上的他仍旧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他穿着校服,胸前的口袋里露出白色手绢的一角,交叉着双腿坐在藤椅上,并且还在笑着。然而,这一次的笑容,不再是那种皱巴巴的猴子的笑,而是变成了颇为巧妙的微笑。但不知为何,还是与常人的笑容大相径庭。不知该说是欠缺生命力还是人味儿,反正丝毫没有真实感。那笑容不像鸟,而像鸟轻盈的羽毛。总之,那笑容用“矫揉造作”来形容不贴切,说是“轻薄”不妥当,说是“娘娘腔”也相去甚远,说是“赶时髦”更是不符合。仔细端详后才发现,从那个英俊的学生身上感觉到的是某种近似于怪诞的可怕的东西。迄今为止,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怪异的英俊青年。
第三张照片是为古怪的,简直让人再也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他的头上像是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照片在某个肮脏无比的房间里的一角(照片清楚地拍出屋子的墙壁上约有三处已经崩裂)拍的,两只手在火盆上烤着火,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就那么坐着,把双手伸向火盆,好似已经死去了一般。那着实是一张令人厌恶、充满不祥气氛的照片。但奇怪的还不止这一点。由于那次特意给面部做了特写,我得以仔细观察那张脸的构造。额头长得很普通,眉毛、眼睛普通,鼻子、嘴巴和下巴也很普通。
天啊,那张脸岂止是毫无表情,简直是不能给人留下任何印象。倘若我看过照片后闭上双眼,那张脸便即刻被我忘在九霄云外了。尽管我能回忆起那房间里的墙壁和火盆,但那房间中主人公的长相却像云雾一样在我脑中消散,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如果我又睁开眼看了看那张照片,我甚至也不会有“哦,原来长成这样,想起来了”的愉悦感。如果采用的说法,就算多次看那张照片,也不会让人留下印象。反而让人怏怏不乐、焦躁不安,想赶快移开视线。
即使是所谓的“死人之相”,也应该让人印象再深刻一些吧?总之,那照片无缘无故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心生厌恶,浑身不舒服。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见过长相如此诡异的男子。
无我对太宰治文学所抱有的厌恶情绪是异常强烈的。*,我讨厌这个人的脸;第二,讨厌这个乡下人“洋气十足”的趣味;第三,讨厌这个人扮演了一个不适合自己的角色;一个想和女人“情死”的小说家,总得多少有点严肃的风貌才行吧! ——三岛由纪夫
虽然三岛由纪夫讨厌太宰治,可我觉得三岛由纪夫的文章本身就很像太宰治的文章。我觉得这两个人的作品里都有很多警句,有的地方是用警句替代描写。尽管我觉得很滑稽,但是不得不说,三岛由纪夫是用太宰治的文体来写东西的。 ——大江健三郎
无论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是肯定他还是否定他,太宰的作品总拥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宰笔下生动的描绘都会直逼读者的灵魂,让人无法逃脱。 ――奥野健男
想要在人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那种不能实现的焦虑以及想要认认真真活着的渴望才是他的本质。 ――日本明治大学教授 齐藤孝
手札
回首前尘,尽是可耻的过往。
对于我来说,所谓人的生活是难以捉摸的。因为我出生在东北的乡下,所以,初次见到火车,还是长大了以后的事情。我在火车站的天桥上爬上爬下,满以为它是为了把车站建得像国外的游乐场一般复杂有趣,所特意打造的设施。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此深信不疑。对我来说,沿着天桥上上下下,是一项很特别的游戏,而且它算是铁路公司设想周到的服务之一。后来,我发现它不过是为了方便乘客跨越铁轨而架设的极其实用的阶梯时,顿时大感扫兴。
此外,在孩提时代,我从小人书上看到地铁时,也以为它的设计并非出自实用性需要,而是缘于另一个更好玩的目的。竟然自认为比起地上的车,乘坐地底下的车更别有一番乐趣,这应该是地铁出现的缘由。
从幼年时代起,我就体弱多病,常常卧床不起。我总是一边躺着,一边思考着:这些床单、枕套、被套全都是无聊的装饰品。直到自己二十岁左右才恍然大悟,原来它们都不过是一些生活必需品罢了。于是,我不禁为人类的节俭黯然神伤。
还有,我也不知道饥肠辘辘是何等滋味。这倒并不是故意炫耀自己生长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贵人家。我绝不是在那样一种愚蠢而浅薄的意义上这样说的,只是我真的对“肚子饿”的滋味一无所知。或许我这样说有点奇怪,但是即使我两腹空空,自己也真的浑然不知。在上小学和中学时,一旦我从学校回到家里,周围的人就会七嘴八舌地问道:“哎呀,肚子饿了吧?我们都是过来人,放学回家的时候肚子总是特别饿,真是难受。吃点甜纳豆怎么样?家里还有蛋糕和面包哦。”而我只顾着发挥自己与生俱来的阿谀奉承的秉性,一边小声嘀咕说“我饿了”,一边把几十粒甜纳豆一股脑儿塞进嘴巴里。但其实,肚子饿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我一点都不知道。
其实我的食量并不小,但我不曾记得,有哪一次是因为饥饿才吃东西的。我吃人们眼中的山珍海味,也吃别人眼中的丰盛佳肴,还有去别人家时,主人端上来的食物,我即使勉为其难,也要咽下肚去。
在孩提时代的我看来,痛苦难挨的莫过于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
在乡下的家中就餐时,全家十几口人排成两列入座。作为年幼的孩子,理所当然我是坐在靠边的席位上。用餐的房间光线有些昏暗,吃午饭时只见十几个人全都一声不响地嚼着饭菜,那情形总让我不寒而栗。再加上我家是传统守旧的乡下家庭,所以,每顿端上饭桌的菜肴几乎都是一成不变的。我渐渐对山珍海味和奢华之食不再抱有期待,因此对用餐的时刻也渐渐感觉恐惧了。
我坐在那阴暗房间的餐桌末端,因寒冷而浑身颤抖。我把饭菜一点一点勉强塞进口中,心里暗暗地揣度着:“人为什么要一日三餐呢?”每个人吃饭时都表情严肃,用餐俨然如某种仪式:一家老小,一日三餐,在规定的时间聚集到一间阴暗的屋子里,井然有序地并排坐着,不管你有没有食欲,都得一声不吭地咀嚼着。以至于我曾经以为,吃饭时,大家低着头是向家中蠢蠢欲动的鬼魂们做祈祷。
“不吃饭就会饿死。”这句话在我听来,无异于一种讨厌的恐吓。但这种迷信(即使到今天,我依旧觉得这是一种迷信)却总是带给我不安与恐惧。“因为人不吃饭就会饿死,所以才不得不干活,才不得不吃饭。”——在我看来,再也没有比这更让我觉得晦涩难懂,更充满恐吓性的话了。
总之,我似乎对人类仍然是迷惑不解的。
我自己的幸福观与世上所有人的幸福观也完全不同。这使我深感不安,并因为这种不安而每夜辗转难眠,呻吟不止,甚至几近发狂。我究竟幸不幸福呢?说实话,尽管我自幼时起,就常常被人们称之为幸福的人,可是我却总是觉得自己深陷地狱。我反倒认为,那些说我幸福的人看上去比我幸福多了,他们安乐的生活远非我所能比的。
我甚至认为,自己背负着十大灾难,如果将其中的任何一个灾难让他人来承受的话,恐怕都足以让其丧命。
总之,我不懂。别人苦恼的性质和程度,都是我捉摸不透的谜。
现实生活中,仅仅依靠吃顿饭就能一笔勾销的痛苦,或许才是为强烈的痛苦,是惨烈得足以让我所列举的十大灾难显得无足轻重的地狱。是否真是如此,我不知道。这种痛苦,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尽管如此,那些人依然不想自杀、不会发狂,他们纵谈政治、毫不绝望、不屈不挠,继续与生活搏斗。他们难道不痛苦吗?他们彻底变得自私自利,甚至视其为理所当然,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吗?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果真幸福。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此吧?真的都满足于此吗?我确实不明白……或许他们夜里酣然入睡,一早醒来就会神清气爽吧!他们在夜里都梦见了什么呢?他们一边款款而行,一边思考着什么呢?是金钱吗?绝不可能仅仅如此吧?尽管我曾听说过“人是为了吃饭而活着的”,但却从不曾听说过“人是为了金钱而活着的”。
不,或许……因人而异吧……我还是搞不懂……思绪渐感困惑之时,我越发恐惧不安。终的下场就是被“唯有自己一个人与众不同”的不安和恐惧牢牢攫住。
我与别人几乎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滑稽的言行讨好别人。
这是我对世人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世人感到极度恐惧,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对世人死心。于是,我依靠滑稽这一根细线,维系着与世人的一丝联系。
从孩提时代起,我的家人有多痛苦?又是如何艰难地生活?对这些我都一无所知。我只是觉得害怕无法忍受那尴尬的气氛,不堪承受家人之间的隔膜,因此,在不知不觉中,我变成了一个不说一句真话的孩子。换言之,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扮演“小丑”来取悦别人的孩子。
只要看一看当时我与家人一起拍的合影就会发现:其他人都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唯独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歪着脑袋傻笑。事实上,那是我取悦他人的一种幼稚而可悲的方式。
无论家里人对我说什么,我都从不顶嘴。他们小小的批评,对于我来说却如同闪电霹雳般强烈,令我发狂,哪里还谈得上还嘴?我甚至认为,那些责备之辞乃是万世不变的人间“真谛”,只是自己没有力量去实践那种“真谛”罢了,所以才无法与世人相处。正因为如此,我自己既不能反驳也不能辩解。只要被人批评,我就觉得对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是我自己的想法有误。因此,我总是黯然接受来自外界的攻击,内心承受着几乎为之发狂的恐惧。
不管是谁,如果遭到别人的谴责或是怒斥,都是不会感到愉快的。但我却从世人怒不可遏的面孔中发现了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常他们总是隐藏起这种动物本性,可一旦遇到某个时机,世人可怕的真面目就会在愤怒中不经意地暴露出来。就像那些温文尔雅地躺在草地上歇息的牛,突然甩动尾巴抽死肚皮上的牛虻一般。见此情景,我总是不由得毛骨悚然。可一旦想到,这种本性或许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质之一时,便只能对自己感到由衷的绝望。
对世人,我始终心怀恐惧,胆战心惊。而对于作为人类一员的自己而言,我更是毫无自信。因此只好将懊恼深藏在心中,一味地掩盖自己的忧郁和敏感,竭力把自己伪装成天真无邪的乐天派,使自己一步一步地彻底变成了一个滑稽逗笑的畸形人。
无论如何,只要能让他们发笑,即使我置身于人们所谓的那种“生活”之外,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总而言之,不能有碍他们的视线。我是“无”,是“风”,是“空”,诸如此类的想法日积月累,有增无减,我只能用滑稽的方式来逗家人发笑。甚至在比家人更费解、更可怕的男佣和女佣面前,我也拼命地提供滑稽小丑的逗乐服务。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可内心里却是对世人拼死拼活地服务,汗流浃背地服务。
夏天,我居然在和服里面穿着鲜红色的毛衣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惹得家里人捧腹大笑。甚至连不苟言笑的大哥见了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阿叶,这种穿着不合时宜啦!”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疼爱。不过,再怎么说,我都不是那种愿意大热天里穿着毛衣走来走去、不知冷暖的怪人。其实,我是把姐姐的绑腿缠在了两只手臂上,然后故意让它们从和服的袖口中露出一截,以便在旁人看来,我像是穿了一件毛衣。
那时,我的父亲在东京,事务繁忙,所以,他在上野的樱木町购置了一栋别墅,一个月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父亲每次回来时,都会给家里人甚至亲戚们带回很多礼物。这俨然是父亲的一大嗜好。
某一次,父亲在即将起程去东京的前一晚,把孩子们召集到客厅里,笑着问每个孩子,下次他回来时,想要什么礼物,并且把孩子们的要求一一写在了记事本上。印象中,父亲和孩子们如此亲近,还是很罕有的事情。
“叶藏想要什么?”
被父亲一问,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旦被别人问起自己想要什么时,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行,反正也没什么东西能让我高兴——这种想法陡然掠过我的脑海。然而,只要是别人赠与我的东西,无论它多么不合我意,我也不会拒绝。对讨厌的事不能说讨厌,而对喜欢的事呢,也是一样,如同战战兢兢地行窃一般,我总是品着极其苦涩的滋味,因难以名状的恐惧感而痛苦挣扎。
总之,我连二选一的勇气都没有。我想,或许正因此,后来终于酿成了我自己所谓的那种“充满耻辱的生涯”。
我沉默不语,扭扭捏捏的。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说道:“还是要书吗?浅草的商店街里有卖一种正月里舞狮的狮子玩具哦。大小嘛,正适合小孩子披在身上玩。你不想要吗?”
一旦被别人问起“你不想要吗”,我便再也不能用逗人发笑的方式来回答了。此时,扮演滑稽角色的技能也彻底消失了。
“还是……买书比较好吧?”大哥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
“是这样啊……”父亲一脸扫兴的神色,甚至没有记下来就“啪”的一声合上了记事本。
竟然让父亲生气了,我简直太失败了。父亲肯定会用可怕的方式报复我。眼下如果不想想办法,不是就不可挽回了吗?那天夜里,我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思忖着能否做些什么,挽回这个局面。我蹑手蹑脚地站起身走向客厅,来到父亲刚才放记事本的桌子旁边,打开抽屉取出记事本,哗啦哗啦地翻开,找到记录着礼物的那一页,用铅笔写下“狮子”后,才回去睡觉。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那个狮子,反而是书更好一些。但我察觉到,父亲想要送我的是狮子,于是我竟在深夜悄悄溜进客厅,只为了迎合父亲的想法,重讨父亲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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