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钱春绮译文选)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尼采思想的集大成之作。尼采在本书中提出了“永远回归”和“超人”思想，认为人处在野兽与超人之间的过渡阶段，提倡每个人应该持有超越自我的人生态度。他的思想对后世的哲学思潮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推动了存在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发展。钱春绮先生翻译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自21世纪初问世以来，一直是流传甚广、颇受读者欢迎的中文译本。再版再校订，品质更精良。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尼采里程碑式的代表作。
查拉图斯特拉在山上过了十年隐居生活后，决定下山宣讲他的思想，却发现自己不能被人理解，于是又回到山上。此后，他反复地入世与出世，思想也随之渐趋成熟。终于，他欢呼着启程下山，去迎接“伟大的正午”。
在这本书中，尼采提出“永远回归”“超人”和“权力意志”的思想。认为人处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过渡阶段，提倡人们“超越自己”。全书以散文诗的风格写成，文字优美。尼采的思想影响深远，启发了海德格尔、萨特、福柯等哲学家以及茨威格、黑塞、里尔克等文学家。

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1844—1900）
德国人，出生于普鲁士萨克森州的一个乡村牧师家庭，幼年丧父，在母亲和姑姑的抚养下长大。中学时对文学与音乐产生兴趣，喜欢读荷尔德林和莎士比亚的作品。先后在波恩大学和莱比锡大学学习，研究古典学和哲学。24岁时，被巴塞尔大学聘为古典语言学教授，开始从事创作，写下《悲剧的诞生》《人性的，太人性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瞧，这个人》等作品。尼采终其一生忍受着病痛与孤独的折磨，45岁时精神崩溃，从此再未恢复健康，于55岁在魏玛与世长辞。

钱春绮
江苏泰州人。著名德语、法语翻译家。译有波德莱尔、席勒、海涅、歌德、尼采等作家的作品50余种。荣获中国作家协会颁发的“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文学翻译彩虹奖荣誉奖”。2001年，钱春绮被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授予“资深翻译家”荣誉称号。

部
查拉图斯特拉的前言
查拉图斯特拉的说教
三段变化
道德的讲座
背后世界论者
轻视肉体者
快乐的热情和痛苦的热情
苍白的犯罪者
读和写
山上的树
死亡的说教者
战斗与战士新的偶像
市场的苍蝇
贞洁
朋友
一千个目标和一个目标
爱邻
创造者的道路
年老的和年轻的女人
毒蛇的咬伤
孩子和结婚
自愿的死
赠予的道德
第二部
拿着镜子的小孩
在幸福的岛屿上
同情者
教士们
有道德的人
贱民
塔兰图拉毒蛛
著名的哲人
夜歌
舞蹈之歌
坟墓之歌
超越自己
崇高的人们
文化之国
无玷的认识
学者
诗人
重大的事件
预言者
拯救
处世之道
寂静的时刻
第三部
浪游者
幻影和谜
违背意愿的幸福
日出之前
变小的道德
在橄榄山上
走开
背教者
还乡
三件恶行
重压之魔
古老的法版和新的法版
康复者
伟大的渴望
另一曲舞蹈之歌
七个印
第四部
蜂蜜供品
求救的叫声
跟君王们对话
蚂蟥
魔术师
失业
极丑的人
自愿的乞丐
影子
正午
欢迎会
晚餐
高人
忧郁之歌
学问
在沙漠的女儿们中间
觉醒
驴子节
醉歌
预兆
译后记

以宣讲“上帝死掉了”“对一切价值重新评估”“超人”“永远回归”给世界思想界投下几枚原子弹，带来巨大冲击的德国怪杰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1844—1900）是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和诗人。这里译出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他的若干著作中为人广泛阅读的一部跟歌德的《浮士德》并称的世界文学巨著，一部富于哲理的思想诗，或者说是用箴言体写成的智慧书。说到智慧书（Liber Sapientiae）就不由令人想到《旧约》（包括次经部分）中以称颂并传扬智慧为主题的经书，如《箴言》、《传道书》、《雅歌》、《所罗门智训》（亦称《智慧篇》）、《便西拉智训》（亦称《德训篇》）等等。西语中的philosophia（哲学、哲理），源于希腊语，本来就是“爱智慧”（Φιλοζ爱，σοΦóζ智慧）的意思。说到《旧约》，又不得不提到《新约》，《新约》中开头四卷的《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约翰福音》，一般称为“四福音书”或“四部福音”，而尼采则把他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称为“第五部福音”。
尼采的论著不仅对若干哲学家，特别是存在主义哲学家如雅斯贝尔斯、海德格尔、萨特等产生重大的影响，而且也引起了德国及世界各国的文学大师的强烈共鸣。格奥尔格在他的诗集《第七圈》中写过颂歌《尼采》。黑塞把尼采著作列为他的爱读之书，并且写过一本《查拉图斯特拉的复返》。托马斯·曼说他的《浮士德博士》中的主人公莱弗金的思想、气质、经历和变成痴呆等的细节是取材于尼采的实事，他还写过一篇《根据我们的经验看尼采哲学》的评论。里尔克的《杜伊诺哀歌》，据海德格尔和瓜尔迪尼研究，指出应从尼采哲学中寻求它的思想基础。纪德特别推崇尼采热烈向往人生的学说，他的《人间食粮》从尼采著作中汲取了灵感。此外，萧伯纳、叶芝、斯特林堡都曾受过尼采的影响。奥尼尔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当作《圣经》一样背诵。
然而，不幸的是：尼采的学说往往受到误解和歪曲。德国哲学史家阿尔弗雷德·鲍姆勒尔等人竟把尼采学说曲解为法西斯理论的支柱。德国纳粹分子更厚颜无耻地把尼采的思想奉为圭臬。希特勒曾去魏玛参观尼采故居，跟尼采塑像合影留念，又去拜谒尼采之墓，并在墨索里尼生日时把《尼采全集》送去作为寿礼。在此之前，意大利作家邓南遮接受尼采的哲学思想，在作品中描写肩负“伟大使命”的超人，鼓吹民族沙文主义和扩张主义。这些都产生了很多极坏的负面影响。
在我国，早在1902年，梁启超就在《新民丛报》上提到尼至埃（即尼采）的名字：“尼至埃谓今日社会之弊在少数之优者为多数之劣者所牵制。”其后，1904年，王国维发表《叔本华与尼采》，推崇他“以强烈之意见而辅以极伟大之智力，其高瞻远瞩于精神界”。1907年，鲁迅在《文化偏至论》文中赞扬尼采“专向旧有之文明，而加之掊击扫荡焉”。1915年，陈独秀在《新青年》创刊号发表《敬告青年》一文，介绍尼采创立的关于“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的论说。随着1919年“五四运动”的爆发，由于尼采彻底否定一切旧传统、旧道德，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思想跟我国反帝反封建的历史要求相吻合，所以尼采也产生过积极的影响。在鼓吹者之中，可以举出一大串的名字，如徐志摩、方东美、李石岑、蔡元培、傅斯年、田汉、高长虹、向培良、茅盾、郭沫若、郁达夫、朱光潜等等。然而，尽管有这许多受感染者，尼采著作的中译本却迟迟未能跟上。初出现的翻译不过是些零星的片断摘译，例如鲁迅早翻译的《察罗堵斯德罗绪言》，仅译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部中的《查拉图斯特拉的前言》的三段，而且是用古奥的文言文译的，后来用白话文再译的《察拉斯忒拉的序言》，也不过只译了《查拉图斯特拉的前言》的前九段。该译文刊于1920年6月《新潮》杂志第2卷第5期，这也许是尼采著作早的中译了。其后郭沫若译的《察拉图斯屈拉如是说》及茅盾的译文，都是短短的节译。要等到1936年（民国二十五年）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了该书的全译本，即徐梵澄翻译的《苏鲁支语录》，并由郑振铎作序。到1940年5月（民国二十九年五月）又由中华书局出版了雷白韦的全译本《查拉杜斯屈拉如是说》。到1947年，更由文通书局出版了高寒（即楚图南）根据英译本翻译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民国三十六年七月上海版）。可惜，到了五十年代以后，由于“一边倒”，一切都唯老大哥的“马”首是瞻，尼采也变成像《启示录》中的古蛇那样，“被扔在无底坑里，关起来，用印封上，免得他再迷惑万民”。因为，他已被定为反动哲学家，谁也不敢去碰他，尼采的介绍和研究成了禁区。那时，我们能看到的，也许只有勃伦蒂涅尔的《尼采哲学与法西斯主义》和奥杜也夫的《尼采学说的反动本质》两本译著了。幸而到了八十年代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像破冰船一样驶来，尼采也从冰封中被释放出来，出版界又掀起了一阵一阵的尼采热，尼采作品的新译和研究尼采的书一本一本地相继问世。就拿《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来说，除了重印两种旧译，也出版了黄明嘉教授的新译本，由漓江出版社于2000年1月推出。

尼采不是作为学者，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事哲学活动的。他把他的个性完全融到他的哲学里了。他没有隐瞒什么，也没有编造什么。读他的书，你就好像看到了他这个人，优点和缺点一齐呈现在你面前，精华和糟粕同样耀眼醒目。
——周国平
尼采是一种“丰富的内在生活”的范例与向导，这种生活不同于那种“成功”的人生，表面上简单而单调，其实充满了激情、旨趣与精致的品味。
——罗伯特?所罗门（《大问题：简明哲学导论》作者）

——查拉图斯特拉的脚又在山上和森林间奔走不歇，他的眼睛找来找去，可是，没有一处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就是那个受到极大痛苦而发出求救叫声的人。可是在整个路上他心里感到快乐而充满谢意。“今天一开始多不顺当，”他说道，“可是后来却送我好事作为补偿！我碰到多么珍奇的谈话对手！
现在我要把他们的说话进行长时间的咀嚼，就像咀嚼优良的谷粒一样；我的牙齿要把它们磨得小、嚼得细，直到它们像奶一样流到我的灵魂里！”——
但是当道路再转过一座岩石时，景色突然改观，查拉图斯特拉进入一个死亡之国。这里耸立着黑色和红色的绝壁：没有草，没有树，没有鸟儿的叫声。因为这是一个山谷，一切动物，连猛兽也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一种又丑、又粗的绿蛇，到年老时，到这里来死去。因此牧人们把这座山谷叫做：蛇死谷。
可是查拉图斯特拉沉浸于黑暗的回忆之中，因为他觉得已有过一次曾置身在这座谷中。许多沉重的回忆压在他的心上：因此，他走得很慢，越来越慢，后立停下来。可是，随后，当他睁大眼睛时，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坐在路旁，形状像人，又不大像人，是一个难以名状的东西。亲眼看到这样的东西，查拉图斯特拉突然间感到极大的羞愧：脸一直红到他的白发旁边，他背转眼睛，举起脚想要离开这个不祥的地方。可是这时，死寂的荒地却发出了声音：因为，从地下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呼噜呼噜之声，就像夜间水流过堵塞的水道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呼噜呼噜之声；后它成为人的声音，人的说话——它如是说道：
“查拉图斯特拉！查拉图斯特拉！解答我的谜！说吧，说吧！对目击者的报复是什么？
我骗你回来，这里有很滑的冰！当心，当心，不要让你的高傲在这里折断你的腿！
你自以为聪明，高傲的查拉图斯特拉！那就来解这个谜，你这个坚硬的核桃夹子——这个谜，就是我！那就说吧：我是谁！”
——可是，当查拉图斯特拉听了这番话时，——你认为他的心里起了什么变化？他不胜同情；他突然倒了下去，就像一棵橡树，在长时间对伐树者进行抵抗之后——突然，沉重地倒下，连那些想砍倒它的人都感到吃惊。可是他又已从地上站起来，他的面孔变得很严肃。
“我很了解你，”他发出洪钟似的声音说道，“你是杀上帝的凶手！让我走吧。
你无法忍受见到过你的人——经常而且完全看透了你的人，你这个丑的人！你对这种目击者进行报复！”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着，就想走开；可是那个难以名状者却抓住他的衣袍的一只角，又开始咕噜咕噜地想找话说。“别走！”后，他说——
“——别走！不要离开！我猜到，是什么斧头把你砍倒在地：恭喜你，哦，查拉图斯特拉，你又站起来了！
我很清楚，你猜得出，杀他的人——就是杀上帝的凶手是什么心态。别走！坐到我的身边来，不会叫你白坐的。
不找你，我要找谁呢？别走，坐下！可是，不要看我！这样，尊重——我的丑陋！
他们迫害我：现在，你是我的后的避难所。他们的迫害，并非带着憎恶，并非带着不快——哦，对于这样的迫害，我要嘲笑它，并且感到自豪而高兴！
从来一切成功不都是归属于饱受迫害者？饱受迫害者很容易教人追随——因为迫害者已经——追随在后！可是，是他们的同情——
——是他们的同情，使我逃避开他们，逃到你这里。哦，查拉图斯特拉，保护我吧，你是我的后的避难所，你是猜出我的的人：
——你猜出杀他的人是什么心态。别走！如果你要走，你这没有耐性的人：不要走我来的路，这条路不好。
你对我生气，因为我跟你已经啰啰唆唆得太久？因为我已经劝过你？可是，要知道，我就是丑的人，
——我也有重的脚。我走过的路，路就坏了。我把所有的路都踩死了，踩坏了。
可是，你从我身旁走过去，闷声不响；你脸红，我看得清楚：由此我认清你是查拉图斯特拉。
其他什么人会用眼色和说话把他的施舍、他的同情扔给我。可是对此——我又不是乞丐，如何能接受，而你却看透了这点——
——我太富了，如何能接受，富于伟大的东西，富于可怕的东西，富于丑的东西，富于难以名状的东西！你的羞愧，哦，查拉图斯特拉，乃是我的荣幸！
我好不容易从那一大群同情者之中逃了出来——让我找到今天教导我们‘同情是缠人的’这句话的的人——就是你。哦，查拉图斯特拉！
——不管是神的同情，不管是人的同情：同情是不知羞愧的。不想助人可能比快步上前帮忙的那种美德更高尚。
可是今天，同情却被一切渺小之人称为美德本身——他们对于伟大的不幸、伟大的丑陋、伟大的失败毫不崇敬。
我超越过这一切人纵目望去，就像一只狗超越过密密麻麻的羊群的背上望去。它们都是小小的、有着柔软的毛的、心地善良的、灰色的群体。
就像一只苍鹭，扭转了头，无视浅浅的池塘，放眼远望；我也无视拥拥挤挤的灰色小浪、意志与灵魂，放眼远望。
很久以来，人们都同意这些小人物的意见：因此到后，人们也把权力交给他们——如今他们都教我们说：只有小人物称之为善的才是善。
今天所谓的真理，就是说教者所说的真理，他本身就是出身于这些小人物中间，这位奇妙的圣人和小人物的代言人，他证明自己说‘我——就是真理’。
这个不谦逊者已经很长时期使那些小人物趾高气扬、自命不凡——他，当他教人说‘我——就是真理’，他就教了不小的错误。
对这样一个不谦逊者，可曾有人作过更客气的回答？——可是你，哦，查拉图斯特拉，你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说：‘不是！不是！三次不是！’
你对他的错误发出警告，你是对同情发出警告的个人——不是对一切人，也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你自己和跟你同类的人发出警告。
你看到大大受苦者的羞愧而自感羞愧；真的，当你说：‘一大片乌云从同情那里降下来，人们啊，你们要当心！’
——当你教导‘一切创造者都是严酷的，一切伟大的爱都超过他们的同情’：哦，查拉图斯特拉，我觉得你是多么善于预知天气的变兆！
可是你自己——也要对你的同情提高警惕！因为有许多人已经上路前来找你，许多受苦者、怀疑者、绝望者、溺水者、受冻者——
你对于我，我也要提醒你。你猜出了我的善、恶的谜，就是我本人和我所行的。我知道把你砍倒的斧头。
可是他——必须死去：他以看到一切的眼睛观看——他看到世人的深底，看到一切世人隐瞒的耻辱和丑陋。
他的同情不知羞愧：他爬到我的肮脏的角落。这个好奇的人，过于纠缠不休的人，过于同情的人必须死去。
他总是看我：我要对这样一个目击者进行报复——否则，我不想活下去。
看到过一切的上帝，也看到过世人的上帝：这位上帝必须死去！让这样的目击者活着，世人无法忍受。”
丑的人如是说。可是查拉图斯特拉站起身来准备要走：因为他感到冷得彻骨。
“你这位不可名状的人，”他说道，“你警告我，要当心你走的路。为了感谢你，我向你称道我的路。瞧，往那边上去，通往查拉图斯特拉的山洞。
我的山洞又大又深，有许多隐蔽处；想隐匿的人可以在那里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就在山洞的近旁，有成百的潜伏所和暗道，可供爬行的、飞舞的、跳跃的动物们栖息。你这个自己放逐自己的被放逐者啊，你不想再住在世人和世人的同情之中吗？好吧，那就照我的样子办吧！你也向我学习吧；只有实行者才学得会。
首先跟我的宠物谈谈！它们是傲的动物和聪明的动物——它们会成为我们二人的真正的顾问！”——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就开始上路，比以前更加耽于沉思，脚步也更加放慢：因为他有许多话要问自己，却不容易知道作答。
“人是多么可怜！”他心中在想，“多么丑陋，多么呼噜呼噜地喘鸣，多么充满隐瞒的羞愧！
有人对我说，世人很爱自己：唉，这种自爱定当很大！其中含有多少对自己的轻蔑！
此人也爱自己，正如他轻蔑自己一样——我看他是一个大大的爱者，又是一个大大的轻蔑者。
我还没有见过有什么人比他更深地轻蔑自己：这也就是高超。唉，也许他就是我听到其叫声的那个高人吧？
我喜爱大大的轻蔑者。可是，人应当是被克服的某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