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807682264
? 畅销书系列“知心書”第三辑,三联生活书店原班人员引进推出同系列经典《嫉妒:一桩不可告人的心事》。
? 知心書系列本身就是通识大众心理书系,对于有自我意识、渴望突破心理困境的现代读者,可谓行之有效的心理自助读本,集实用性、专业性、趣味性于一体。
? 如果让嫉妒一直不可言说,它就会永无消弭之日。它是不甘于臣服的悲情英雄,它是强烈的本能与爱带来的忧虑,它是欲望中的欲望,能够掀起地狱之火,也能使得人神成魔。
? 嫉妒作为一种隐秘而羞耻的情绪,点亮了女性乃至整个人类自我解放的火把,在这光亮之下,嫉妒在世界文学历史长河中的身影终于得以正名。
? 茱莉娅•西萨(Giulia
Sissa),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历史学、人类学、古代哲学研究员,目前在加利福尼亚大学任教。曾出版《性别与性》《古代性文化》。她以学术、心理、哲学、历史多重角度诠释了嫉妒。
嫉妒在西方的古典史诗中,本是一种骄傲的尊严,一种合理的愤怒。拥有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存在真实欲望并勇于表达的英雄。*个可谓嫉妒代言人的当属古希腊神话中的美狄亚,她成为嫉妒的开篇,向人们展示着她失去自信的哀伤与歇斯底里的残忍。
但后世的伦理标准转变了,嫉妒成为欲望和欢愉的缺点,总是受到伦理学家的批判和指责,并被引申到受伤害者的身上。它是疑神疑鬼,它是多愁善感,它是竞争者之间狡猾的角力,也是掠夺者与受害者之间无耻的遮掩。
本书讲述了关于欲望的秘密——嫉妒,是如何在世界文学历史长河中,从被尊崇到被遮掩再到被正视的过程。这种隐秘而看似羞耻的情绪,实则点亮了女性乃至整个人类自我解放的进程。
章 美狄亚,是我! 1
美狄亚,或为妒妇之 6
百分之百的浑蛋 13
一种高贵的激情 16
喜剧里的嫉妒:热心过度 21
古罗马时期:美狄亚和她的副本 30
复仇是对痛苦的供认 31
现在,我是美狄亚! 36
谱写压抑的颂歌 38
美狄亚,野蛮的母老虎 41
跳跃吧,怪物们! 45
她自己还无法言说 47
亚里士多德式的美狄亚,斯多葛式的美狄亚 51
巴黎:有待发掘的美狄亚 57
伊阿宋是抛弃美狄亚的负心汉 62
另一种不可言说 69
第二章 一种不可言说的激情 73
一个突然出现的障碍 76
一种全新的情绪 80
独一的爱 84
安心地享受欢愉吧 88
初的激情 90
造出爱情 93
又爱又妒的爱弥儿 98
蛮横,嫉妒,虚假,记仇 106
缺乏、贪婪的动物之激情 109
高尚的情人们害怕把它说出来 112
在塔希提的塔希提人 117
在巴黎的巴黎人 120
心上一把刀 125
人们嬉闹,人们放荡 127
她爱我吗? 132
他爱我吗? 135
一种现代情感 139
第三章 性对象和开放情侣 145
欲望的欲望 147
人不是物件 152
相互使用 154
康德式烤小牛肉 158
欲望的对象不是物件 160
康德式的嫉妒:卖弄风情和食人主义 164
去他的康德! 166
到处看到物件 170
在其内在性中僵滞的物件 175
通过肉体占有她 181
自由,不忠,嫉妒 186
透明化 190
第四章 不被爱的绝望 195
既非想象,也不高尚 197
我嫉妒了 200
自尊心比爱更多 203
爱情中的痛苦 205
正常的嫉妒 209
悲剧人的结局 213
颤抖的手 217
燃烧的手 224
不可言说,就是压抑 226
嫉妒的言语 229
真相之门 231
绿眼怪物 237
疑心过重或不够怀疑? 241
逃逸的存在 246
拥抱痛苦 248
一些乐趣 252
自恋的危机? 257
我的不正当手段是可憎的 260
第五章 爱的艺术,嫉妒的艺术 263
让自己被爱上的计划 265
性虐狂与受虐癖 267
爱抚 270
爱的一种艺术 272
快乐、痛苦和嫉妒 274
爱的艺术 277
嫉妒的艺术 280
你是我喜欢的人! 282
奥维德,伊壁鸠鲁主义者 287
痛苦、愤怒和爱情 293
快乐的艺术 299
当爱情伤害了你 301
爱情和真相 304
嫉妒和真相 310
爱情令人轻信 313
结 论 说出不可言说的 319
致 谢 329
序 言 我非常生气
爱情,时而让人冲上幸福的云霄,时而让人跌落到痛苦的深渊。而使人从狂喜激荡到悲痛、从信任摆渡到焦虑、从从容掉到绝望谷底的,往往正是——嫉妒。
它是多疑而悲伤的幽灵,是残酷而卑微的激情,是埋在心底的羞耻感的表露,是毫无价值却无法避免的感受;它是饥饿、贪婪、害怕缺乏的动物所表现出来的担忧;它是一种症状,暴露低下的自我价值感,同时显出对手的优越;它是焦虑,往往会加速嫉妒者所担忧的不幸结局的到来;它是那么卑下的激情,以至于人们总想隐藏它;它是骄傲的白痴,脆弱的爱情,毒蝎的心肠,荒谬的小资;它是教育带来的偏见,被日复一日的习惯强化;它是病理性幻想症;它是出轨倾向的投射;它是从同性恋倾向转化而来的偏执;它是无法勃起的男根,自恋的危机,自我憎恨,觊觎,不安全感与自卑。
指责如潮水涌动,蔑视如鞭笞袭来,嘲笑如水柱喷射。我们不会因嫉妒而自豪。“我们在承认自己有过嫉妒时会感到羞耻,”拉罗什富科(La Rochefoucauld)在他著名的《道德箴言录》里说,“而我们又以有过这种羞
耻和有能力经历这种羞耻为傲。”
他道出了一切,是那么精准。
我们当中有谁能拍着胸脯发誓,一生当中没有体验过这种羞愧呢?我自己个举手承认自己嫉妒过,那让人颤抖。当爱情变得扑朔迷离,共同生活的愿景如沙被风吹散,嫉妒便吸附在内心深处,让你极其无力。而承认它,就是在已经极其脆弱的情绪上,再加上羞辱的重量。就在承认的这一刻,交织着所有习惯、所有共同时刻的关系网,不管是已知的还是未察觉的,彻底地瓦解了。所有日常相互性的表现,此刻突然定格了。尽管我们都非常清楚,爱情稍纵即逝,难以长相厮守,但我们还是忍不住慌乱不堪。谎言动摇了信任。我们越震惊,就越痛苦。此后,不管是物质条件、社会境况或工作环境怎么变化,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们心知肚明。永远不再一样。一切化为乌有,而羞耻,还屹立在这废墟之上。
我曾体验过这种羞耻。在焦虑的深处,我的感受是不公平。凭什么被背叛的那个女受害者(众多女受害者中的一个)要忍受这双重的折磨?在寻求慰藉的路上,她会转向哲学或心理治疗,但作为承认自己嫉妒的人,总是不受待见。现有的对于嫉妒的言论,千篇一律。社会学、伦理哲学、政治理论和医学理论的大佬们,一致邀请人们给嫉妒做出负面的评价。不可避免地,我们躲着它,以它为耻,竭力否认它。我嫉妒?绝不!
而我,曾试图向这愚蠢的观念挑战。我不仅要光明正大地谈论,绝不刻意弱化或美化我的嫉妒,还要按着它本来的样子接受它——不加委婉地修饰,不自我压抑,不媚俗地禁欲。我要从历史的角度来解读这情绪。在我们的爱情经历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使我们学会把明明是让人受折磨的情绪,当作是一种耻辱呢?维护情欲尊严(dignité érotique),一直以来都是不合宜的吗?如今,不再有决斗,名誉杀人被取消,通奸不再天理难容,各种引诱可以堂而皇之登上台面,欲望不再被压抑,得以随意四处流窜:所有这些都无与伦比,是社会文明前进的明证。可是,在这些洒脱而多重的欢愉中,唯独容不下嫉妒的人,尤其容不下嫉妒的女人。过往对性的责难,如今转移到了爱情上。爱情是两人间互相归属的期待,是独一无二的。爱情是欲望中的欲望。爱情就是嫉妒——但如今我们不再被允许说出口。
嫉妒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激情。
走进嫉妒的历史,我们不难发现:过去人们不是这样看待嫉妒的,只是现在变成了这样而已。因此我斗胆接续孟德斯鸠本想完成的工作:写一部关于嫉妒的历史。由此,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形形色色的道德家认为嫉妒的特性就是羞耻,仔细想想,这样的羞耻不过回应了众多沉重的压抑文化,还是一种被迫的回应。我们觉得羞耻,是因为人们让我们觉得这样是丢脸的。我们害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是因为人们总告诫我们要维持好的形象。我们担心变得可笑,是因为人们嘲笑我们。我们掩饰自己,是因为我们无力承受尖酸刻薄的指指点点、居高临下的建议和不怀好意的窃笑。羞愧是一种社会性的激情。
我们越来越明白所有情绪微妙的文化性,嫉妒也一样,值得深思。而我,远不是个对嫉妒感兴趣的人。它囊括了非常丰富、久远的哲学和文学含义。若我们逆着时间洪流回到路易十四时期,根据拉罗什富科给我们所提供的一整套卓越、简练的诠释,从当时的视角来看这个悸动,我们将会发现,它与其他情绪有着极大的区别。比起那些我们很愿意自夸的精神状态——例如勇气、竞争等,嫉妒则非常不同,它是尴尬、困窘的源头,因此,我们更愿意把它隐藏起来。“我们承认自己有过嫉妒时感到羞耻。”他写道。困难的是,承认它,还取决于社会知觉。拉罗什富科对此非常清楚:“人们对羞愧和嫉妒感到非常痛苦的原因是虚荣心忍受不了它们。” 司汤达与他遥相呼应地补充道:“让人看出心里有一个极大的欲望没有被满足,不仅是允许别人看低你——这在法国,甚至对于社会底层的人都是不可能的——还是任凭别人尽可能取笑你。”虚荣心是法国全国性的情绪。如此一来,自尊心就横在了爱情前面。
而嫉妒与其他同样不那么体面的情绪,例如觊觎,都不相同,嫉妒使人变得碎嘴,尤其在自己的回忆和假设里。“而我们又以有过这种羞耻和有能力经历这种羞耻而感到骄傲。”嫉妒作为现在时是不被允许的,可在过去时和条件式下居然是被称赞的,甚至是光荣的。它既是令人羞耻的,又令人心生敬意;既是卑贱的,又可以充满英雄主义色彩;既是失败的耻辱,又可理解为爆发的荣誉感。嫉妒的人们,对于嫉妒的感受随时间推移而改变,明显的就是他们谈论它的方式。当下无法说出口的话,拉开一段时间后,就变得可被称颂。这正是嫉妒矛盾的地方。让我们循着历史的踪迹,花时间好好
来思考思考这矛盾吧!
嫉妒可以代表着某种胜利。曾经,对所有那些自我尊重的人来说,尤其对于女人而言,必须向背叛爱情的人有所表示。无论背叛已经坐实或仍在猜疑中,被背叛者的处境古今一致——期待被另一个人爱着的欲望落空了、彻底失败了,然而,情绪的定位、在思想里的成形方式和其语言表达形式都是不同的。在过去,嫉妒是一种情欲的愤怒。嫉妒所代表的,是伤痛、崩溃、被遗弃,但同时人们有着承认它的自由和大声宣告出来的勇气。当它被表达出来,混合着面对它的痛苦、复仇的嫉快乐和旁观者的同情。这就是在古希腊时的情形。
古时,嫉妒的女人因愤怒而大放异彩。那时,愤怒是公认的崇高而尊贵的激情,配得上女神、战士、皇后的称号。我们得摘掉我们的“有色眼镜”重新读那些经典,才能发现这件事。法国精神分析家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在1960 年的《讲座》中邀请我们如此行事。他补充道:在古希腊,女人“有一个角色,尽管这角色对现在的我们而言已遮上了面纱,却正是她们在爱情中重要、完整的角色——主动的角色,就是这么简单。古代女性与现代女性的不同,在于古代女性非常在意她们所应得的,并可以为此攻击男性”。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有可能指向了某一个女人,她为了一个曾经是她全部的男人,抛开面具、破坏一切。她就是美狄亚。
我们随着美狄亚来到古希腊。在这里,我们会发现人们关于情感的思考很丰富,对表达痛苦、承认痛苦给予极高的评价。自我麻痹是愚蠢的、懦弱的,只有奴隶才这么做,亚里士多德这样说道。拒绝被人毁谤的人知道怎样在合适的时间,按照合适的方式生气。这样,在美狄亚还未愤怒至极地杀害自己的幼子之前,所有人都站在这个被嘲弄的妻子这边。直等到斯多葛学派的出现,她的情绪才被诠释成恐怖、残暴、不可原谅的。塞内卡(Sénèque)描述的美狄亚残暴到了极点:忽而暴怒,忽而狂喜,如蛇蝎般狠毒、阴冷,仿佛全身流着黏液,令人作呕。这部悲剧仿佛就是这个失意哲学家的讽刺漫画。到了17世纪,皮埃尔•高乃依(Pierre Corneille)在法国的戏剧舞台上给我们展现了一个邪恶却能博取基督徒观众同情的美狄亚。她曾被压制得那么厉害,以至于观众可以理解她所发的是义愤,而很容易地就站在了她这边。她的丈夫伊阿宋(Jason)却麻木不仁、漫不经心地嘲笑她。高乃依并非是那个对美狄亚盖棺定论的人,只是他诠释出一种全新的情绪感受,让人们不再理解情欲的愤怒。
在现代,嫉妒又完全变成另外一件事。对现代人而言,嫉妒更多意味着与竞争对手的角力。嫉妒应该表达出来的愤怒面目全非,而的情感所属成为“对一个有感知能力、思考能力、自主能力及自由的对象的所有权”。自此,嫉妒成为一场血脉偾张的对抗,这场斗争所引起的无意识的暴怒,只不过是滥用怒气的外在表达形式,并不能真的解决什么问题。“高尚的情人们都害怕把嫉妒说出来。”在启蒙运动幸福的光环中,哲学家们变本加厉地指责嫉妒这件事,而我们都是这些思想的继承者。伊曼努尔•康德(Emanuel Kant)提出一个我们现在非常熟悉却荒谬的观点:所有的情欲关系不过是器
官和性能力的互相使用。显然,在这里,他把人转化成了物件来谈论。欲望对象不过是一个对象—物品(Objetchose)——它正准备好被使用、致力于交换、可在市场上买到、可被拥有和占有。而性对象的观念正是我们无法忍受嫉妒的先决条件。
马克思主义著作在分析妇女受压迫的根源时,把占有一位女性和私有财产的所有权进行类比,让- 保罗•萨特反对这种观点,西蒙•波伏娃则使其成为女权主义思想的主要观点。女性的“客体化”成为众人接受的标准概念。从此之后,对资产阶级的仇恨让嫉妒成为众矢之的,人们谴责资产阶级把爱情当成是一场房产交易。这些正是勒泰尔侯爵夫人的言论:“不管在宫廷还是在城里,我们都不嫉妒,嫉妒只不过是可笑的资产阶级情怀。”她如此打趣道,此时为1752年1。在同一时期,梅黛侯爵夫人写信给凡尔蒙子爵,提及她的情人将与一位年轻女性结婚。“我非常生气……后来我平静下来,复仇的希望使我的灵魂恢复平静。”《危险关系》的开头这样写道,而它的作者拉克洛也承认“嫉妒因爱情和美貌而诞生”。孟德斯鸠男爵这样反省:“在爱情中,人们总是希望付出能与收获持平,这是所有利益中个人化的一种。因此人们开始比较、算计,虚荣心开始作祟,让人永远无法满足。”贵族明白如何在不忠诚和嫉妒之间游刃有余;资本家这种想象力丰富的病人,却被嫉妒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我们,则深受其影响。会赚钱和敛财的男人,理应为自己购买女人。我们混淆了占有(possession)和拥有(propriété)1。
这是多大的误解啊!我们想要的,不是另外一个人,而是他人的欲望。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将他人对象化。爱情是相互性的欲望,正因如此,才让关系里有感恩、感激和情欲尊严(la dignité érotique)存在的空间。从欧里庇得斯到司汤达,萨福到普鲁斯特,奥维德到卡特琳•米勒,文学(连同精神分析学,但与哲学背道而驰)教导我们简单的道理,这些我们在自己的爱情生活里都经历过:在我们欲望依附的对象身上,不管我们的依附是多么有保留、多么短暂,我们总是期待对方偏爱我们。不忠的人也会嫉妒的。多配偶制的婚姻里,无论妻子们嘴上怎么说,实际上她们不得不屈服,且无法要求相互性。现代人崇尚自由恋爱和偶发爱情,却也跌跌撞撞、不停地与脆弱爱情里的变数抗争,被嫉妒折磨着。
对古人而言,嫉妒显示的是需要纠正背叛的错误,在我们这些现代恋人的眼里嫉妒却成了不可言说的失败、犯了政治性错误。不可以嫉妒,就算嫉妒也不可以说出来,更有甚之,连聆听我们的爱人说出嫉妒也是个禁忌。总而言之,就政治性来说,嫉妒是政治不正确的。它算是所有情绪里猥琐的!
今天,在书籍、博客、网页上,嫉妒一致被认为暴露了不安全感、被肯定的需求、二联性精神病;心理学的陈词滥调集结了所有关于嫉妒的幻象:不独立的个体、自负、自尊心膨胀——简单来说就是骄傲。心理学家总是一副谴责的口气,总是暗示我们在夸大其词。只要你能够再自信一些、更爱自己一些,如果你小时候没有嫉妒你的妹妹,若你没有父母等各种假设的描述,让你相信只要自己坚不可摧,你就会快乐无忧了!仿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漂亮迷人的年轻人的诱惑;仿佛,众所周知那是你的丈夫,没人打他的主意,而后者恰巧那么完美,完全忽视性诱惑和别人的崇拜。
嫉妒是正常的。越实际的人,越容易嫉妒。
嫉妒是一个事件。当它到来的时候,你会震惊。大多数情况下,嫉妒是有理由的。它并不像那些批评者所叫嚣的那样,是偏执狂的特征;经历过嫉妒的人知道恋人总是惶恐不安,因为他们,尤其是她们,很清楚他人的欲望是流动的。这确是言之有物。在那些容易发生诱惑和不忠(男性特别容易不忠诚)的地方和年代,嫉妒发生的频率比较高,就是这么简单。在古希腊,在奥维德笔下的罗马,在司汤达所描述的欧洲,比如巴黎,简而言之,在整个西方世界,欲望引导着整场爱情游戏。要是由我来决定和谁玩这个游戏,要怎样玩,对我来说就完美了。我自己的不忠诚是清白的;可别人的就无法忍受了。被我逮到机会的情色娱乐无伤大雅;可相反地,我所爱对象(l’ objetaimable)的冒险就很可怕了。
爱情赐给我们的智慧,让我们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完全被理解。现在正是时候,来探索这个智慧的历史了。
美狄亚,或为妒妇之
在古希腊这个世界里,承认痛苦并不低贱,恰恰是高贵的。正因如此,美狄亚,妒妇之,承受着痛苦并沉溺其中:“因我在极大的折磨中,我的心里满是痛苦。”说出精神上所受的折磨,意味着公布侮辱、屈辱、不公,目的就是为了讨回对方的感激之情,所以需要让人知道对方引起的破坏:首先是身体被蹂躏,双颊消瘦、“容颜异形”;其次是感知变得迟钝,不停喊叫、不修边幅;后还有喋喋不休详细地解释发生了什么,这人做了什么,好让曾经的旧时光赋予现在这个当下意义。美狄亚哭天喊地:“我有祸了!我六神无主!已经无法感受到痛苦!我,正是我,有祸了!怎么死才好?”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声音(phonè,古希腊语),她的喊叫(boa,古希腊语),和她的歌声(melpein,古希腊语)1 。狄俄尼索斯的圣殿中应该回荡着她不断的哀嚎:呜(io)!哎哎(Aiai)!
美狄亚并不觉得羞耻。尽管她的情绪翻江倒海:害怕、情欲之爱与母性的温柔。在这些情绪中,没有一丝羞耻的踪迹,更没有“不敢言说”的羞耻。所以拉罗什富科在《道德箴言
录》里的话,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在悲怆的古希腊语中,羞耻(aischunè)被定义为由“恶”引起的忧伤。所谓的“恶”就是指一些罪恶、恶行,例如胆怯、谄媚、疏懒、吝啬,所有那些让人失去名誉的事。美狄亚所做的和这里的“恶”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地,她所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受害者的无辜,她为自己的痛苦感到自豪。她所说的话引导着整个悲剧的走向,因为她的话让人更加不齿伊阿宋的所作所为。通过她的陈述,让人渐渐意识到伊阿宋行为的严重性:毫无道理,不可原谅,让人十分痛苦,这些就是她要反抗的理由。看看吧,他所做的事给我带来多大的灾难,看看这些后果吧!对于她,美狄亚,除了太爱她的丈夫这一点,人们没什么可指责的。千夫所指的,理当是伊阿宋。她毫无保留地将一切矛头直指伊阿宋。所有的感受,她都用言语表达出来。所以,没有局促不安的沉默,完全不同于沉默,是她烈怒的爆发。美狄亚抱怨被“错待”,“忍受”了太多太多:伊阿宋背弃了曾经的誓言和承诺,单方面毁“约”;他忘记了她赋予的的信任(在当时的习俗里用握手来表示该信任);还有他的薄情寡义,她为帮助他做了那么多事,而他竟以此相报!总之,伊阿宋有好几重背叛:婚姻的誓言和承诺,她的恩情,感情的相互性。伊阿宋一一毁约、食言。所有这些揭示的不仅是一种恋情的失败,那崩溃还带来社会性的效应:伊阿宋不单是个违约者,更是让第三者介入婚姻之床——发生情欲和爱情的隐私之处,这等于在所有人面前羞辱了美狄亚。他毁了婚姻之床的公平。由此,一个原本关乎感情和性的事件,借由美狄亚的诉苦升华到伦
理和社会层面,这样,这件事同时涉及了公平、荣誉和情欲之爱。
用亚里士多德学派的放大镜来看,上述场景正与愤怒的辩证法吻合。孩子们的乳娘向众人解释了美狄亚的愤怒表现出来的文化内涵和悲怆性。美狄亚的痛苦是如此合理、如此容易理解,以至于她可能正在酝酿一个计划,虽然乳娘无法感知计划的细节,但她认为美狄亚能做出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一个了不起却令人退避三尺的女人会做的事:“因为她看上去非常吓人……我已经注意到,她看孩子们的眼神就像发了疯一样,似乎打算犯罪。除非她找到人发泄怒气,否则她决不会善罢甘休。”
乳娘所强调的话非常具有诊断性。我们前面说过,愤怒是这样一种情绪:它是人被侮辱时的感受,自尊心因侮辱受到伤害,产生复仇的欲望。更确切地说,愤怒隐含着对实施伤害者的衡量:因为从社会地位和感激之情或报恩的角度来说,这都是被伤害者不应当得到的侮辱。在过去的关系里,现在受害的那一方曾施恩于现在损害自己的人。接受恩惠的人现在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恩!
美狄亚正是完全处在这样的情况里:对方藐视她、忘恩负义,这带来的主观情绪就是希腊人称为怒心、烈怒、愤怒,也就是愤怒。欧里庇得斯的描述里充满了这些词汇2。要知道美狄亚愤怒的情绪是如何发展的,就得参考欧里庇得斯创作的这个神话故事革新版的整个架构。当美狄亚意识到伊阿宋狠狠地羞辱了她,而这羞辱不是她应得的,她在保持着明智和客观性的情况下,容许自己承受痛苦。她陷入几乎毁灭她的痛苦中;可她带着复仇的计划,重新振作起来。故事情节、美狄亚的肢体表达和情绪的外在表现,还有其他人物的对白,无一不在重复着:美狄亚愤怒了。
也就是说,美狄亚嫉妒了。
(本文摘自茱莉娅•西萨作品《嫉妒:一桩不可告人的心事》,三联生活书店2018年5月出版。)
另一种不可言说
把嫉妒重新定焦到情欲愤怒,这让我们看到从一段较长的历史区间思考问题的重要性。这个视角很深刻,正如我们前文提到的,可以让我们把那些决定性的时刻放大观察。就是在这些时刻,哲学思想开始产生断裂,且裂痕越来越深;学术争论随之而起;观念也改变了。这样,我们可以描绘出一个文化历史的图表。
在这图表里,首先有斯多葛派的转折。其中的代表就是塞内卡的作品,他把愤怒从古人赋予它优越的位置上撵走,把它贬低为卑微、狭隘(pusilla et angusta,拉丁语)、失去理智的情绪。只是,基督教哲学家和神学家都不接受斯多葛主义。很快地,我们就可以看到基督教思想拒绝接受斯多葛智者描述的理想状态:不受任何事物搅扰,对情绪无感,对痛苦没有反应。奥古斯丁在公元5世纪写的《上帝之城》中反驳道,只有过于骄傲的人,才不会因自己的罪感到痛苦,不会爱他的邻人,更不会敬畏(或译为惧怕)神。托马斯•阿奎纳把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封为经院哲学时,就建立了他自己的伦理学,所以他的研究也涉及情绪。愤怒、爱和嫉妒互相缠绕在他诫命式又细腻的伦理观里,容我们在后文中再仔细研究。至于嫉妒与爱,不可分割。
安德烈•勒•夏普兰(André le Chapelain),是名著《论爱情》的作者(12世纪),对他而言,情人总活在惧怕里,而嫉妒让爱意更加浓烈。当一个情人猜忌他所爱的女子时,嫉妒和爱的激情同时加增。不会嫉妒的人,不懂得爱。互相归属的欲望、独一性,这时再一次被合理化。从但丁到奥克语爱情诗,都延续了这样的精神,他们描述的爱情经历通常是一段不可能的三角关系。在《神曲》中,嫉妒不是罪,更不是重罪,相较之下,贪婪得到的惩罚更重:贪婪的人被罚入炼狱,眼睛被缝上,面如死灰。保罗•马拉泰斯塔(Paolo Malatesta)和弗兰切丝卡•里米尼(Francesca da Rimini)因为通奸在地狱的纵欲层承受着永久的惩罚,而弗兰切丝卡的丈夫,乔凡尼•马拉泰斯塔(Giancio¬ o Malatesta),就是在他们没有防备时杀死他们的人,只在地狱的背叛者层。嫉妒不是罪。
到了伟大世纪,关于情绪的理论又被更新。皮埃尔• 高乃依让我们看见,面对一群明白嫉妒/愤怒产生原因的基督徒观众,一个高贵个体的嫉妒/愤怒如何被原谅。一方面,观众同情嫉妒者;另一方面,伊阿宋却嘲笑她。然而,美狄亚的悲剧才是他要表达的重点。忘恩负义的那个人,则自杀了。同一时期,拉罗什富科的《箴言集》与这嫉妒的新理论形成令人忧伤的对比。嫉妒是合理的情绪(因为人们害怕失去拥有的东西),只是变得不可以言明(因为人们觉得羞耻)。情欲的嫉妒揭示了(并挫败了)人们想成为中心的自我意识,而这自我意识正是基督教伦理观痛斥的虚荣心。
斯多葛主义者嘱咐我们压抑痛苦,而巴洛克时期的道德家却撕碎我们的面具,让我们难以自制地把它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向别人述说我们的痛苦。嫉妒,让我们觉得何等耻辱!因为我们自尊心过强,所以才嫉妒以至于犯罪。我们太过虚荣,所以我们嫉妒。只是因着对手的成功,让我们的虚荣心无处安放,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小心翼翼地隐藏我们嫉妒的事实。从此,我们变得那么虚荣以至于无法说出我们已经嫉妒了。在沉默中,我们静静承受着痛苦,它比原来更加苦涩。
我们的先祖以他们高贵的嫉妒为豪——我们还需要教他们怎样忍住不嫉妒呢!现代人以他们的品格为豪,不管这些品格是真实的,还是想象中的——要让人看到他们秀的品格——这样的骄傲才是原罪!同一个情绪,同一种虚荣,使我们产生嫉妒,又耻于嫉妒。这就是另一种不可言说。
(本文摘自茱莉娅•西萨作品《嫉妒:一桩不可告人的心事》,三联生活书店2018年5月出版。)
又爱有妒的爱弥儿
若不提《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以及充满争议的爱情作为一种社会情绪发展史,让-雅克•卢梭非常清楚爱情的实际本质。他把恋人们搬上舞台时,总能清晰地区分微妙
的情感。在《爱弥儿》中,嫉妒没有被贬为“猛烈的愤怒”或“多疑而悲伤的幽灵”,即血祭的源头。恰恰相反,书中的嫉妒坚定、高贵、令人震惊,风格中流露着某种爱的艺术,值得称道,并且可作为教育传承的范例。
卢梭用大量充满学术气息、田园诗般的文字虚构了一个年轻人的形象——爱弥儿,他坠入情网了。嫉妒随之马上出现。开始时,卢梭再次肯定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提出的一些观点:“在社会性情绪中,嫉妒有自己特别的动机。”现代的爱情时常是自爱,即虚荣心。“比起爱自己的情人”,恋人“更恨自己的竞争对手”,因为他在意的,其实是被爱。爱情,是一种“只会散发出排他性和偏爱气息的情绪”。更强烈的爱情,则变成“过度的热情,使(恋人)陶醉在虚幻的好感中,看不到所爱对象的真实面目。”虚荣心与爱情之间的区别,在于前者只知道索取(希望被仰慕,成为众人倾心的人),而后者在给予的同时期待有回报(仰慕、偏爱一人,认为他有魅力,而这完全是想象)。人们希望被爱,因此让自己变得可爱——要比另一个人看上去更可爱,甚至比所有人都好,从这里就衍生出竞争意识、敌对关系、嫉妒。“人们希望在给予爱的同时能够收获同样的爱;爱情是相互的”。所以,在爱情中,有自我完善和相互性,可是,自我完善夹杂着强烈的竞争意识,相互性不过是谄媚奉承的交换。
因此,一方面,年轻的爱弥儿的家庭教师痛斥都市爱情、风流艳史和诱惑游戏。所有这一切既不纯洁,又虚伪、轻浮,还彻底地自私。另一方面,他又必须做出一些妥协。苏菲主动地调情以引起恰如其分的嫉妒。她知道如何引起猜疑和担忧,同时她的恋人又不会过于焦虑不安。“她知道怎样使他不安,又适时地安抚他;即便有时她让他忧心忡忡,却从不会让他悲伤绝望。”而现在,轮到爱弥儿饰演完美的嫉妒者了。
又爱又嫉妒的爱弥儿不是愤怒、阴郁、多疑的,而是细腻、敏感、羞怯的;与其说他愤怒,不如说他不安;他更在意如何赢得自己的情人,而不是如何威胁他的对手;他尽可能地避开他,好像他是个障碍物;他没有恨他如敌人一般;假如他真的恨他的对手,也不是因为情敌竟敢与他争夺他企图占领的心,而是因为对手让他遇到了失去这颗心的威胁;他决不会那样愚蠢地认为若别人敢跟他竞争,就是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明白,他若被偏爱(droit de
préférence)是因他具有美德,而荣誉在于终成功获得爱情之中;他就更加努力,好让自己成为更加值得爱的人,这样,他才有可能成功。
在批判了虚情假意、充满暴力的现实之后,让-雅克•卢梭向我们描绘了主人公们矫饰的田园气息。爱弥儿和苏菲是两位法国贵族,住在乡下一座漂亮的别墅里——让我们暂时忘记原始森林,那里,男人可以找任何一个女人,所有女人都毫无差别地合适。在这乡下地方,我们跟着爱情的智慧,力求勾勒欲望中的欲望。如何权衡理想化的宽宏大度和期待同等地被尊重被爱戴的愿望之间的冲突?在爱情中,存在着一种圆周运动:赞美泛滥地循环,给对方的称赞,终希望落到自己身上;赠物,礼物被接受,也需要回赠。卢梭承认,真正的
爱情必须是相互的,但这相互性,从深层的动机来看是十分值得怀疑的,因为它是利他主义和利己主义的掺杂,并且包含了这样的策略:为得到所爱对象的认同而让自己成为值得爱的。
卢梭看到爱情里面充满自尊心的算计、索求和希望胜人一筹的竞争;而非构成爱情的专心、不安的等待。
又爱又嫉妒的爱弥儿,完全以他自己模仿和选择的方式遵循托马斯•霍布斯的教训。实际上,卢梭在爱与嫉妒的观点上,使用的辞藻深刻地刻画着“霍布斯主义”。在这两种哲学
思想里,都贯穿着三个观念:比较、自尊心和障碍。
(本文摘自茱莉娅•西萨作品《嫉妒:一桩不可告人的心事》,三联生活书店2018年5月出版。)
正常的嫉妒
顺着这个逻辑,我们就会知道弗洛伊德非常清楚嫉妒的正常性。他在1921年的一份文本中(由雅克•拉康在1932年翻译成法语)写道:“嫉妒属于任何一种我们可以分类的情感状态之一,正如我们把悲伤归为正常状态一样。”他补充说,对于正常的嫉妒,精神分析没有太多需要处理之处。“很容易看出它由自认为失去所爱对象的悲伤或痛苦,以及自恋的创伤组成,这样说的前提是我们能把后者跟前者区分开来。”
这些话明确且终消除了敌意。是的,正是由于相信我们已经失去了或者有可能失去所爱的对象,我们才深感不安。是的,这伤害了我们的自我形象——因此损伤了自尊心或虚荣心,但可以这样说有一个前提:我们分得清痛苦的“自恋”组成部分和其真正“失去”的部分。这意味着这样的区分是非常困难且是以纯粹的形式出现,这与爱情的本质是一致的。弗洛伊德在1929年出版的《文化的不适》(Malaise dans la culture)中如此解释爱情:如果爱与被爱让我们非常积极地快乐着——这意味着充分的信任,包括对我们自己的信心,我们因对方而感到自己是独特的,那么担心看到这面镜子破碎将使我们失去平衡。是的,把这一切当作正常是“非常容易的”,那么正常及其反面,也就是抑制嫉妒——弗洛伊德告诉我们——才应该显得不健康:“当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中看上去缺乏嫉妒时,我们非常有理由下这样的结论:他有非常严重的压抑行为,他的无意识活动对他的影响反而更深。”
嫉妒带来的痛苦是被证实的。压抑它,事实上反而加强了它带来的效果,让它在无意识(inconscient)中自由活动,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这样的压抑与斯多葛主义者如出一辙,而巴洛克时期的道德家或放纵者们认为谈及嫉妒脸红、耻于承认它非常微妙,甚至是被欢迎的。与往常一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活力四射地维护着自己的标准,并被载入史册。与往常一样,沙发上的知识与关于爱情的浪漫智慧狭路相逢,从古人的悲剧主观性到普鲁斯特,再到我们,就在我们停止对自己说谎的时候。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个认知,让我们来看看细节吧。弗洛伊德谈到三度或三个层次的嫉妒:度为竞争的嫉妒,这是正常的嫉妒。我的丈夫出轨了,我很痛苦。第二度为我们自己不忠的冲动在伴侣身上的投射作用。我的丈夫一定出轨了,这是我杜撰的。第三度来自于我们被压抑的同性恋倾向,这个倾向让我们觉得我们的伴侣特别有性的吸引力,而我们的无意识渴望其实是个与我们同性别的人。我确定我丈夫渴望得到这个女人,而事实那只是我自己的渴望。只有后两个投射和妄想的嫉妒是病理性的,有可能需要被分析治疗。
在弗洛伊德看来,竞争的嫉妒是在实际发生的情境中成年人的反应。确实存在“当前的情境”和“实际的条件”。他明确地指出,痛苦从幼年的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的三角关系中汲取力量,而这使痛苦“不那么理性”,至少与眼下看起来的情况不“完全”符合。这对我们整个精神层面来说都是真实的。无法跨过的时光,无法放手的小孩——简而言之:就是无意识——决定我们的神经状态。只是,深深被压抑的欲望的投射和“在精神分析的观点上没有太多需要处理的”的反应之间,有重要的区别:前者是引起强迫行为甚至是妄想症的源头。
嫉妒是正常的,却“不那么理性”;它是对欲望流动性的反应,因为不忠确实存在,而我们又不停地被其诱惑。弗洛伊德欣然承认在社会游戏中情色的潜力,霍布斯称为“未明确指向特定对象的欲望”,司汤达把它搬到小说里,我们则每一天都在面对。社会文化接纳风流和“调情”,并把它们变成一个系统,显得非常有智慧。弗洛伊德写道:“有了它的允许,我们总是把抑制不住的倾向导向不忠诚,并让后者看起来人畜无害。”社交中的挑逗、调情、“舞步清单”让我们在找到自己的伴侣前有机会玩乐一下。“杜绝实际存在的不忠的保证”,而能够忍受这些保证的正是那些人,他们或多或少能够平静而成功地融入社会游戏,而不是那些不清楚自己冲动、将自己的冲动投射至他者的人。举个例子,安尼巴利诺适当地享受着拉吉塔身边环绕着许多追求者被仰慕的感觉。我们很容易容忍献殷勤,却把证据确凿的不忠当作颠覆一切、无限痛苦的失去。此处,弗洛伊德的保证失去了效力。确凿的不忠显而易见。想象《红与黑》里面的玛蒂尔德,当她慢慢撕开费尔瓦克夫人的信,眼泪迷住了双眼,她都无法看清信的内容。想想美狄亚,她所有的痛苦。想想我们自己,无休止地因着互献殷勤的行为讨价还价,即便内心极度不情愿,仍然知道怎样不把这些行为、言语不当一回事,而事实上,正是这些东西,让我们焦虑不堪。
(本文摘自茱莉娅•西萨作品《嫉妒:一桩不可告人的心事》,三联生活书店2018年5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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