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1146527
经典意义上的茶道,并非当下塑料感强的茶文化,而是集宗教、绘画、书法、插画、陶器、建筑等多种艺术为一体的整全的审美体系。 从“茶”到“道”,其中蕴含着一代代艺术家、文士和哲人对生命、审美、社会仪式和自然秩序的思考,是美学理想与生活态度的高度凝练与集中体现。这就是冈仓天心凭其敏锐的天赋、渊博的知识与诗人的情怀,在《茶之书》中向我们表达的思想。1906年作者以英文写成,据不完全统计,至今已有十八个日文译本、十二个中文译本。真正的经典,译本自不嫌多,而本译用诗性的语言,把茶道的整全审美感准确而充分地传达了出来,可以期待,在众译本中将会脱颖而出。
从一种饮品谈到一种生活仪式,再到茶道的衍生艺术;从各历史时期不同的饮茶方式到伟大茶人的品性展现,冈仓天心完整演绎了从茶到美、进而至于道的艺术升维过程,用芥子纳须弥的气魄让我们从一碗清饮之中品尝到人类审美历程的精髓。
第一章 / 001
人情之饮
第二章 / 016
茶道诸流
第三章 / 036
道禅相嬗
第四章 / 058
茶室清幽
第五章 / 080
品鉴艺术
第六章 / 096
侍弄芳华
第七章 / 120
不朽茶人
导读
当代艺术是真正属于我们的艺术,也是我们自身的反映。谴责当代艺术,便是谴责我们自身。我们常说当代没有艺术——这该归咎于谁?尽管我们狂热追崇古代艺术,却几乎从不关注自身的可能性,这确实令人羞愧。
这一段话,出自冈仓天心所著的《茶之书》。此书完成于公元1906年,当时的日本,正处于全面追求西化的狂奔年代。时任职于波士顿美术馆的冈仓天心,却是以英文写下这本以茶为经,思想、美感为纬,被视为足以与新渡户稻《武士道》相提并论的经典之作。
The Book of Tea是原书名,虽然以茶为题,但是《茶之书》绝非一本纯粹的茶道入门,更不是通俗的品茗大全。在这本书中,茶道不仅是茶道,更是日本近代美术之父冈仓天心阐述编织东洋文明全貌时,那只穿梭于生活、宗教、思想、美感奥义间的梭子。煎茶、抹茶及淹茶所反映的日本茶道发展历程,只是天心带领读者进入东方传统文化殿堂的起点,以人情之饮、茶道诸流、道禅源流、茶室清幽、品鉴艺术、侍弄芳华、不朽茶人共七大主题所展开的东洋文明论述,才是《茶之书》的终极奥义。在天心热情细腻的叙写笔法下,东洋文明中感性的审美意识及理性的思辨思想获得了全面的调和,再以日本的住屋、习惯、衣食、瓷器、绘画及茶道之间的关系为例,归结出茶道是日本文化中最核心的一种文化样式。如此论点正是《茶之书》之所以问世至今达百年,依旧广泛流传于世的关键。
《茶之书》在二十世纪初叶于美国纽约首度问世,立即成为当时西方世界理解日本的重要窗口,或说是造就日本茶道跃上世界舞台的快捷方式也不为过。相较于近代西洋社会呈现的世俗化、物质主义,思想启蒙家冈仓天心,希望透过《茶之书》来向世界阐述东方世界的传统精神内涵。据说1906年5月,就在天心启程返回日本的同时,这本厚160页,重310克,以绿色布装书封,烫有The Book of Tea 金色印刷字样的书籍,在纽约当地的出版社Fox Duffield&Company的推出下,立即引起西方世界对日本文化的瞩目。也因此,除了原书的英文版本之外,德文、法文、瑞典文、西班牙文等语言的《茶之书》,很快地被翻译出版,不久后在欧美各国间被 泛阅读流通。近年来,在世界上的汉语地区,冈仓天心的《茶之书》的重要性也开始被瞩目,目前于市面上可见分别译自英、日原书的译本,反映出《茶之书》的不朽性。这本书的出版,不仅成为西方理解东方文化的指南读本,对日本以及亚洲各国而言,《茶之书》以茶道出发,论衡东西文明的视野,即使原书出版至今已达百年,已被视为人类史上留名必读的经典。事实上,当年《茶之书》在美国出版之际,日本读者不仅无法即时取得,也尚未有日文版本的《茶の本》存在。直到天心死后又过十余年,才在天心弟子村冈博的翻译下,岩波文 库正式于公元1929年出版《茶の本》。换言之,在冈仓天心有生之年,《茶之书》仅以英文版本流传于世,这本由岩波文库所出版的《茶の本》,至今已超过百刷,显示这本原专为西方人所写的书籍,其内容所发挥的价 值可能早已超越天心撰写The Book of Tea 的想象。
当你翻开《茶之书》一书,《人情之饮》篇章就像 通往天心东洋文明论的架桥:他意识到茶作为饮品,在西方已获得了相当的认可,但是对于茶所代表的东方精神——它崇尚纯净和谐,教人以互爱之精妙,秩序之情怀——并未被深刻认识。他说自己愿做文化的使者,促进东西方世界的真正理解。茶、茶道是本书的标题,美则是天心终其一生探索的母题,就如同天心所说“茶道教人在污浊的日常中寻觅潜在的美”。茶道,即是美的实践,一种仪式性的文化行为,存在于再平凡不过的日常。如此对美的关怀,让《茶之书》不仅可被视为一本将东洋文明、茶道介绍给西方世界的读本,是结构完整的日本文化论,更可将其视为理解日本美学的教科书。特别是我们回到前面引用的那一段话,是否已激起各位心头的阵阵涟漪。
天心眼中的美,不该是脱离现实一味地赞颂往昔的美好,却忘了现实生活周遭所存在的当下,宛如你我今日身处社会的缩影。为何会出现令人感到不堪的美感,从现象的反省到当代局限的超克,相信都是《茶之书》想要解决的问题。天心所诠释的美并非崇高不可攀的抽象概念。
对于天心而言,生活中所存在的美感,美的营造应该出自于生活的各个片段,这点是国人生活中经常因便宜行事及贪求方便而忽略的。
从和服剪裁用色,到体型步态,都要体现出自身的艺术人格。这些细节皆不可轻视,因为一个人只有把自身引向美,才能拥有接近美的资格。
冈仓天心于《茶之书》中论美谈艺,强调艺术、美感不仅不可脱离现实生活。从衣着的样式、色彩,到行为仪态展现的氛围,在天心眼中都是一种艺术之于人的重要表现。并且他认为当人自身达到美化的阶段,才更能接近美、理解美、拥抱美。如此之说,美学、艺术,不再只是通过那些令人感到高深莫测的语汇所辩证阐述的一些观念,或是一股神秘难以捉摸掌握的意象。收录于《茶之书》第五、六章的“品鉴艺术”“侍弄芳华” 两大主题,系统性呈现冈仓天心独到的美学视野及艺术之眼。
天心认为艺术鉴赏需要心灵的沟通,这一沟通必须以彼此包容为基础;在有能力共鸣的人面前,艺术品会成为鲜活真实的存在,它会将你引入美的海洋,与艺术家一同徜徉。伟大的艺术家从不遗忘在作品中植入暗示与引导,若我们拥有无限理解力,那艺术便是一种无限的话语。他也指出,现代人对美术表面狂热,却缺乏真 正的感情基础。将考古与艺术混淆,是艺术鉴赏中常见的错误。我们过度热衷于分类,却失落了欣赏之趣。这些都是天心在百年前就写下的艺术鉴赏独门心法。如果你只见书名,就以为《茶之书》单是一本谈茶论道的小书,那将错失认识天心美学的大好机会。
今昔美感的优劣差异,如何在尊重、推崇传世而来的艺术结晶下,也能持相同的审美基准来面对当世所见的艺术创作,这项问题相信在今日仍无法完全克服,这是传统与现代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另一方面,当我们面对各种事物,如何保有纯粹的审美鉴赏能力,避免受 各种外在因素左右。关于这点,天心写道:“将考古与艺术混淆,是艺术鉴赏中另一个常见的错误。崇古是人性中最优秀的特质,我们应该将其发扬光大。古代大师开拓了启迪后世之路,自然应该受到尊崇。他们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批判涤荡,依旧能毫发无损地流传至今,并散发着迷人的艺术光辉,单是这点便足以让我们表达敬意。但若仅以作品年代作为价值衡量标准,就是一种愚昧行径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让历史情感凌驾于审美之上。只要艺术家长眠在墓穴中,我们便会献上赞叹的鲜花。”
天心推崇的审美鉴赏应保有其自主性,正与柳宗悦 论及民艺屡屡提及的无名工匠所作,物件上不加落款的民艺特质之说异曲同工。柳宗悦认为有铭落款的器物,将让人容易随着落款掌握对象的年代、产地、制作者等讯息,而产生对于该对象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进而在面对对象时,虽然仍可进行审美判断,但往往容易忽略直观的审美力。天心所论及的美术的确与民艺的概念不尽相同,我们应避免仅流于怀古趣味,也应避免在受其他因素干扰下丧失掌握美感本质的能力。冈仓天心、柳宗悦这两位分别于明治、大正到昭和年间独领日本美学风潮的先驱者,透过不同取径观点而相互辉映。冈仓天心的《茶之书》,这本从茶谈到美的经典之作,一本追本溯源的日本美学原典,值得推荐给关心日本艺术、民艺运动、设计文化的各位。
冈仓天心对茶室的阐释,完全超越了建筑学的意义;对艺术鉴赏的惊魂一刻的传神写意,足以令人击节而叹;对花的顶礼膜拜,委实令人类无度膨胀的欲望之魔羞愧地无地自容。*后,《茶之书》选择了茶道大师千利休的死来结束全文,犹如滔天巨浪在翻腾瞬间的戛然而止,在精神激烈碰撞的*点上,一切都停息了。
——冈仓天心研究专家、福建师范大学教授 蔡春华
《茶之书》,是使日本文化走向世界的书,能让日本人以及东方人认识自己的文化。
——日本文化观察家 李长声
《茶之书》让我认识到了建筑艺术中的空间的重要性,揭示了日本建筑迥然有别于西洋建筑的、注重建筑物与自然的交融的独特性,这对我的建筑理念有着深刻的启示。
——美国建筑大师 法兰克·罗伊德·拉伊特。
第一章
人情之饮
茶,始于药,继为饮。在8世纪的中国,茶作为一 种雅士之趣走进了诗歌世界。时至15世纪,茶在日本被 奉为一种美学之道——茶道。茶道教人在污浊的日常中 寻觅潜在的美。它崇尚纯净和谐,教人以互爱之精妙, 秩序之情怀。它的本质是赞美残缺,试图以一种慈悲的 心境,在无常的人生里成就细微的有常。
茶的哲学并不仅是单纯的唯美主义,它同时蕴含着伦理与信仰,表达了我们对人与自然的全部见解。它是健康学,因其讲究洁净;它是经济学,因其重简而避繁;它是精神几何学,因其定义了我们对宇宙的分寸感。茶道使品茶人成为精神上的贵族,体现了东方民主政体的精髓。
长期与世相隔的岛屿生活,使日本人善于自省,造就了极为适宜茶道发展的环境。我们的起居饮食、服饰器具、文化艺术,甚至文明本身,无一不受茶道的深远影响。每一位日本文化的修习者都不可忽略茶道这一存在。它早已登上大雅之堂,也普遍存在于市井街巷。农夫能识花弄叶,鄙汉亦知向山水致意。若有人不能赏此庄谐相伴之趣,我们称其为“心中无茶”,若有人过分纵情不羁,毫不理睬世间悲苦,放意肆志,则我等称其为“茶气太重”。
不知茶者或许会质疑它小题大做。或许还会说,区区一杯茶竟有这许多文章!然而当我们想到人类的杯盏之欢何其渺小,无常之世何其悲苦,对永恒之渴求何其渺茫时,我们就不该责怪自己沉湎其中。我们已有更坏的先例。对酒神巴克斯的信仰,让我们的牺牲过于狂热;对战神玛斯的崇拜,又让我们主动抹去了他淋漓的血污。何不将我们献祭给山茶花的女神,陶醉在她流淌着仁爱之暖的圣餐台上?啜一口象牙白瓷中的琥珀琼浆,或能品出孔子的温文内敛、老子的辛辣直率,乃至佛陀的缥缈芬芳。
若不能识得自身伟大中的渺小,便不可照见他人渺小中的伟大。一般傲然自得之西方人,会将茶视作一千零一种东方古怪把戏。当日本沉浸于温柔平和的艺术之境,他们习惯于称其为粗野蛮夷;当日本在满洲战场上大举杀戮,他们却转而称她为文明之邦。近来西方热衷于谈论武士道——令我们的战士乐于自我牺牲的死亡艺术,却鲜有人去关注茶道,这种日本人的“生之趣”。若文明只能来自战争之殇,则我等甘于抱守荒蛮。若我们的艺术及理想终将获得敬重,则我等甘愿等待。日本庭园的禅宗气质使其具有简单、不对称设计的特色,以求营造一个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能感受当下之美,并用来冥想和沉思的环境。这是位于石川县金泽市长汀的加贺藩时代的武家屋敷野村家,园林与茶室在静寂中焕发生机。
西方何时才能,何时才愿理解东方?他们以事实与幻想为东方织就的猎奇之网,常使我等亚洲人瞠目结舌。我们或居于莲香仙境,或以老鼠蟑螂为食。若非无能狂热,便是卑劣荒淫。印度的灵性被嗤为无知,中国的理性被贬为愚昧,日本的爱国主义更被归结为宿命论。有人竟认为东方人对疼痛与伤口麻木无感,皆因我等神经系统粗鄙迟钝!
何不以我等来取乐呢?亚洲亦会回敬她所受到的赞美。若你等得知我们心中与笔下的西方,欢乐的食粮将会无穷无尽。所有那些充满魅力的视角,所有那些对奇迹下意识的敬重,所有那些对新生未定事物的沉默敌意。你们的美德光芒四射,教人无法嫉妒,犯下的罪行美丽如画,让人难以制裁。我们曾经的作家,那些博学的智者,告诉人们你等衣服下藏着满是绒毛的尾巴,并常把新生的婴儿煮而食之!不仅如此,我们还有更恶劣的指责:我们曾认为,你们是世上最言行不一之人。因为你们宣讲的教义,自己从未践行过。
这种错误观念正迅速从我们中间消亡。贸易往来迫使众多东方港口接纳了欧洲语言。亚洲青年成群拥入西方院校,以期获取现代化的器材与教育。我们尚未深入理解你们的文化,但至少我们有心学习。我的部分同胞被你们的风俗与礼仪过度同化,满以为有了硬领子和高帽子,便能收获西方文明。这些可悲可鄙的造作之人,体现了我等同胞向西方文明屈服献媚的态度。不幸的是,西方依旧不愿意理解东方。传教士们来到这里,为的是宣教,而非接受。你们掌握的信息,来自对我等博大文明的一点粗陋翻译,甚至旅行者们虚无缥缈的旅途逸事。如拉夫卡迪奥·赫恩1或 《印度生活网》作者那拉夫卡迪奥·赫恩(1850-1904):爱尔兰裔日本作家。1890年赴日,在东京帝国大学和早稻田大学开讲英国文学,后与日本女子小泉节子结婚,1896年加入日本国籍,从妻姓小泉,取名八云,1904年去世。共在日本生活了14年。热衷向西方介绍日本文化,代表作《日本与日本人》。位于日本熊本城的小泉八云旧居一角。如今这里是一处备受游人喜爱的纪念馆。般,以公正的笔触予以描绘,以我等自身情感照亮东方暗夜的作者,真是少之又少。
这样直言不讳或许体现了我对茶的无知,毕竟点到即止才是茶礼之精髓。然而我并不甘于徒为知礼茶人,新旧两个世界对彼此的诸多误解已带来过多伤害,我无须为意图促进双方真正的理解而道歉。若俄国愿意屈尊来了解日本,20世纪初叶或许不会被战火所荼毒。对东方问题的过度轻视,给人类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欧洲列强从不耻于将“黄祸”之名强加于我们身上,同时也并未企及亚洲也唤起了冷酷的“白灾”意识。你们会嘲笑我们“茶气过重”,莫非我们就不会质疑你等“心中无茶”?
何不停下大陆间的谩骂嘲讽,为谋求两个半球的共同利益,即便不能更为睿智,也对彼此多些宽容。我们固然循着不同道路发展至今,但那并不是拒绝相互支持的理由。你们舍弃了内心安宁,换来疆土扩张;我们虽无力抵御侵袭,却能营造一片祥和。你相信吗?在某些方面,东方确实要胜过西方!
奇妙的是,人性在小小茶碗中实现了东西相合。茶道成了唯一获得普遍尊重的亚洲仪式。白人藐视我们的信仰与道德观,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种琥珀色饮品。下午茶已然成为西方社会的重要部分。在盘盏碰撞的曼妙之音中,在女主人裙裾摩挲的得体款待里,在奶油与砂糖的寻常问答间,我们无疑看到了对茶的崇尚与憧憬。宾客面对不明甘苦的液体,将自身付诸命运的哲学式举动,就已经表明了在这一刻,东方精神至高无上。欧洲关于茶的最早记载,普遍认为来自一名阿拉伯旅行者的描述:公元879年以后,盐税与茶税已成为广东省的主要税收来源。马可·波罗也曾记录过1285年一名中国市舶司因擅自增加茶税而遭罢免之事。进入地理大发现时期,欧洲人开始进一步了解他们口中的远东。16世纪末期,荷兰人把这样的消息带回了欧洲大陆:东方人会用一种灌木的叶子调制可口饮品。乔凡尼·巴蒂斯塔·赖麦锡(1559)、阿尔梅达(1576)马斐诺(1588)、塔雷拉(1610)等一众旅行家亦在游记中对茶有所提及。1610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将第一船茶叶运到欧洲。1636年,茶普及到法国,1638年进入俄国。英国在1650年迎接了茶的到来,并将其描述为“美味绝伦并深受医师推崇的中国饮品,在中国被称为茶(Tcha),在其他国家则被称为Tay,或Tea”。正如世间所有美好事物那般,茶的推广同样遭遇了抵制。茶文化反对者亨利·萨维尔于1678年将其斥为污秽的习俗。乔纳斯·汉威在《茶论》(1756)中写道,喝茶会让男人失去挺拔的身高和强健气魄,让女人失去美丽容颜。初引进时,茶价过于昂贵(每磅十五到十六先令),使其难以普及,成了“王公贵族的特殊待遇和消遣,馈赠大公权贵之臻品”。尽管受到不菲价格之限,茶还是以惊人的速度流行起来。18世纪前叶,伦敦的咖啡厅实际上已成为茶馆,如艾迪生和斯蒂尔这般风雅之士也都陶醉在茶香之中。不久之后,这种饮料就正式成为生活必需品——课税品。这让我们想到,茶在现代历史上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在英国日渐加重的茶税重压之下,美国殖民地人民终于揭竿而起。倾入波士顿湾的一箱箱茶叶,正是美国独立战争的开端。
茶的滋味有种独特魔力,让人难以抗拒,甚至将它作为理想的具象。西方的诙谐智者们毫不犹豫地将茶香融入了他们的睿智。茶没有酒的傲慢,没有咖啡的清高,亦不似可可那般卖弄纯真。早在1711年,《旁观者报》就这样描述:“我在此将我的观点特别推荐给众多体面家庭,供他们在每日清晨用以品茶及早餐的时间享用;同时我也极力建议每个这样的家庭特别要求自己的报纸准时送达,以便作为品茶之余的读物。”萨缪尔·约翰逊把自己描绘成“冥顽不灵而不知羞耻的茶客,二十年来耽茶忘食;以茶水消磨黄昏,闻茶香慰藉长夜,品茶味迎接清晨”。在美国皮博迪?埃塞克斯博物馆收藏的《1825年水粉画的中国商品贸易状况》中,有两幅作品描绘了英国东印度公司来华人员所见的福建、广东地区的茶业景观。1773年英国议会通过了茶叶法案,使东印度公司控制了茶叶贸易。这引发了殖民者之间的抗议,直接导致了波士顿茶党的出现。这期间,茶叶开始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主角,与咖啡平起平坐。当时流行的一组海报描绘了这种变化。
查尔斯·兰姆,这个公开的爱茶之人以笔书写了茶道的真髓。他认为,世上最愉悦之事当属悄然行善,并在偶然之中教人察觉。在茶道中,那是藏美,是内敛。是平静彻底的自嘲中潜在的高贵气质,因而也是幽默本身,是哲学的会心一笑。在此意义上,所有真正的诙谐智者都可被称为茶哲。如萨克雷,当然也有莎士比亚。颓废时代(试问世界何时不颓废?)的诗篇在反对物欲的同时,亦在某种程度上打开了通往茶道的大门。现如今,我们面对“残缺”的谦虚审视依旧是东西方得以彼此慰藉的桥梁。
道家说,太初之始,心与物相争。太阳之神黄帝最终打败黑暗与大地之邪神祝融。巨神祝融濒死时以头撞向天盖,将碧玉的苍穹粉碎。群星流离失所,明月在暗夜的寂寥里徘徊。绝望之中,黄帝行遍四海寻找补天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女神自东海而起,龙尾角冠,身披焰甲,名唤女娲。女娲投五彩霓虹于神炉之中,修补了中华天穹。但传说她在苍穹之上遗漏了两道缝隙,因此生出爱的阴阳相合。两道精魂为寻觅彼此而永不停歇地游走于天地之间,直至相合,补完整个宇宙。每个人都需重新构筑自己希望与和平的天空。
现代人性的天穹已被财富与权力的激烈争斗所粉碎。世间早已陷入利己与庸俗的暗影中。知识以良心为交换,仁慈因功利而施与。东西方如同两条落入狂涛之海的巨龙,妄图重获生命的珍宝。如今我们再一次需要女娲来修复这茫漠破败的人间;我们都在等待神人的降临。与此同时,让我们点上一盏茶吧。午后的日光照亮了竹林,泉水涌动着欢愉,茶炉里传来阵阵松涛。且让我们梦想转瞬即逝的美好,徜徉于世间悦心的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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