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0506489
本书以刘秀执掌天下后的几场叛乱为开端,讲述了东汉帝国百年之中,从日渐强大到分崩离析的过程。马援一举平定交阯叛乱,却落个含冤而死,留下马革裹尸的典故,也开启了东汉外戚控制国家大权的序幕。窦固扫荡西域、马防平定凉州、耿恭独守孤城、窦宪覆灭匈奴,在军事力量达到*的同时,外戚对权势的争夺也日渐激烈。窦宪挤走马氏、梁氏,便宜了邓氏、阎氏,梁冀一朝登顶,却又引出无数左右军政的宦官,窦武振臂一呼,非但不能去浊扬清,反倒引来党锢之祸。东汉帝国终是在昏君和官宦的玩弄下,步入亡国深渊,开启了三国篇章。这段动荡的历史对中国的影响远没有随着三国的终结而告一段落,崛起的士族影响了此后700余年的历史走向,直到唐朝科举的成熟,才算真正打破了士族对国家权势的垄断。
目录
1 烽火再起 / 003
2 名将的悲哀 / 010
3 亦真亦梦 / 018
4 浪泊之战 / 028
5 邪教:改立太子的钥匙 / 041
6 铜马:来自交阯的军功章 / 049
7 薏米:仇恨的种子 / 058
8 痛击外虏 / 065
9 改变历史格局的天灾 / 073
10 匈奴帝国的裂变 / 081
11 后院起火 / 088
12 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 / 095
13 将帅失和 / 102
14 临阵换将 / 109
15 出师未捷身先死 / 114
16 沉冤难雪 / 125
17 北蛮称臣 / 135
18 册封单于 / 144
19 功垂两汉 / 149
20 叛羌:东汉西北的祸根 / 155
21 巩固皇权 / 166
22 新的征伐开始了 / 176
23 天山:大汉铁骑的见证 / 186
24 三十六子闯西域 / 192
25 战功归于谁家 / 198
26 传奇:数百对两万的胜利 / 205
27 千里奔救 / 214
28 西域二十六壮士 / 222
29 弃子的选择 / 228
30 平叛:外戚掌权的源头 / 233
31 两大外戚的妥协 / 240
32 转折点 / 247
33 恭顺:窦氏夺权的外衣 / 253
34 坑爹的儿子 / 260
35 得意忘形难长久 / 267
36 乐极生悲陷囹圄 / 273
37 恩信:平叛的另类武器 / 279
38 北伐:死中求活的权宜之计 / 285
39 刻石记功燕然山 / 291
40 匈奴帝国的末路 / 298
41 宦官:皇帝的利刃 / 304
42 无功受禄 / 311
43 惧权势的权臣 / 319
44 弑君:皇权的彻底沦丧 / 326
45 外戚权势的 / 333
46 党锢:士人的灾难 / 339
47 惨败:外戚的反击 / 347
48 权势滔天的宦官 / 354
49 粉墨登场 / 360
50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 370
51 虽胜尤败 / 378
52 凉州平叛:野心的膨胀 / 385
53 群雄并起 天下大乱 / 393
前言
历史是一个怪圈,东汉更是如此。
光武皇帝刘秀,二十八岁起兵,三十二岁称帝,四十四岁一统天下。相较历来开国皇帝毫不逊色,又以善待功臣而为后人津津乐道,更因携手爱妻忠贞不渝而传唱千古。这样一个传奇帝王,一手打造了强大的东汉帝国,灭匈奴、平交阯,收乌桓、伏鲜卑,其功绩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越西汉,却因一生的憾事,造就了东汉百十年间一个无法打破的怪圈,终是让自己创建的帝国陷入一个反反复复的泥潭。
这一切都缘起于对交阯叛乱的远征。只因伏波将军马援临危受命远征交阯,带回几车薏米粮种,却被污蔑贪赃枉法,以至于一代名将蒙冤而终。或是刘秀心存愧疚,终让马援小女选为太子妃,得以母仪天下,马家兄弟作为外戚,权势日渐威重,甚至对皇权开始产生威胁。此种情形下,东汉皇帝一代代传承下去,外戚掌权的局面一步步扩大,马防、窦宪、邓骘、阎显、耿宝、梁冀、窦武、何进,你方唱罢我登场,将东汉皇权抢夺得支离破碎,终让宦官粉墨登场,士族大姓日渐崛起。在几方势力尔虞我诈之间,搅得东汉帝国乌烟瘴气,贪官肆虐州郡,匈奴、乌桓、鲜卑、羌人外族趁虚而入,民不聊生饿殍遍野,黄巾起义天下大乱。自此群雄逐鹿英雄一时,三国鼎立多少豪杰,而堂堂大汉天子,刘秀的血脉,终是成了曹操股掌之中的玩物。
闲话一时,权作一想。历史不能回还,现实没有如果,古人早已远去,留于你我品味。
乱世生死悬一发,不愿为人宁为狗。可怜三春一晚秋,美景空逝无人瞅。
城头王旗几停留,墙下枯骨已寒休。谁家儿郎登云台,哪记乡人死其手?
自古虎父无犬子,奈何犬子哮朝堂。胸藏治国三百篇,只为一家把名扬。
宁要我负天下人,哪管世间疾与苦?幸而生在太平时,且饮茶来叹不休。
序 章
东汉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交阯龙编城。
三更十分,月明星稀。
空气中的潮热丝毫没有因为深夜的到来而有稍许退却,将这座大汉南方的州郡治所紧紧裹缚其中,使人即便脱个干净躺在竹板床上也要汗流浃背。就在这样的燥热中,府衙依旧灯火通明,城防门楼更是人来人往。远戍边疆的汉军将士全然一副大敌当前的势头,时不时望向城外无边无际的黑暗,稍有风吹草动便惊得人们搭弓引箭伏在墙头。
就在前日午时,郡守苏定将越人诗索斩杀于菜市口,一下子把汉人与越人的矛盾再次激发起来。回想刑场周围似乎要瞪出血来的越人目光,汉军将士便觉得不寒而栗。那诗索岂是寻常百姓?身为朱鸢()县雒将,管束一县越人,控制千余兵马,又与其他郡县越人雒将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乃是交阯实权人物。历朝历代何曾有过郡守轻易处置越人雒将之事?更何况久戍边疆的将士何人不知,那诗索妻室征侧,乃是个天煞星现世,活阎罗一般的主儿。自诗索下狱一刻起,竟压着怒火四处请托,低三下四苦求郡府,只为救其夫君脱难,却终是得到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如此深仇岂会善罢甘休?郡守苏定却对此全无一丝悔意,大言不惭告诫越人,诗索之死乃是触犯汉律咎由自取,日后再有胆敢仿效之人定斩不赦。也就龙编都尉还算清醒,力劝苏定绝不可掉以轻心,全城加强警备,严防越人动荡,这才集结兵马抽调壮丁日夜守备。然而过了几日,也未见越人有何异动,外出查探消息的斥候并未见征侧调动兵马。苏定扬扬得意,连说都尉小题大做,便不再理会。只是守城将士仍在都尉坚持下,并未撤换,新编的壮丁也未遣散。
一个满脸稚气的新兵,不住扯着甲胄的皮索,低声抱怨着:“这鬼天气,还要穿这些累赘,真是捂馊了般难受。早知官粮这般不好吃,便不来应征了,还是在家种田安逸自在。”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伍长厉声呵斥道:“你个瓜娃,懂个什么?征侧那个贼娘皮,亲爹可是麊()泠()县雒将,莫看诗索已经伏法,可两县的越人兵马都握在征侧手里。待越人杀来,你个瓜娃只怕还嫌这身皮甲不够严实呢!”
正呵斥着,便见有人自内登上城楼来,却是郡府的书吏,手里捏着一卷文书晃来晃去,边走边嚷:“郡守大人有令,越人已经退却,念将士守城辛劳,今夜轮岗守备。”
管事小校迎上前去,正和书吏问询着什么。那新兵呵呵笑着:“我说老哥,还是郡守大人贴心。就说你们这些老兵痞喜欢故弄玄虚,要真这般害怕,便早早退还老家去,何必跋涉万里来交阯受罪?”
那伍长骂道:“你个瓜娃再敢造次,老子抓你个扰乱军心吃上几鞭!”正骂着,忽觉腰下一紧,这才惊恐地发现一柄钢刀已经贴着甲片插入腹中,便听那新兵冷冷一笑高声呼喝:“杀尽汉人,以迎征王!”
伍长踉跄地瘫在墙边,倒地的瞬间眼瞅着城外忽然冒出无数火光,只听得城门吱呀开启,城下腾起一片杀声。再瞧城头早已乱成一团,身穿汉甲的士卒已经斗得不可开交,管事校尉不知怎的也已倒在血泊之中。伍长猛然惊觉,这才隐约记得,那书吏久居官府之中,穿着汉人衣服,说着满口汉话,却让人渐渐忘了,那书吏本也是个越人。
杀进来的越人渐渐多了起来,城中已是一片喧嚣,四处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城池,惊醒的百姓尖叫着躲避越人的屠杀,怎奈平日毗邻而居的越人也失去了往常的和善,操着屠鸡宰狗的尖刀,四处追杀汉人,抢夺金银细软。哭号之声经久不觉,龙编城血流成河。
今夜起,交阯再无宁日。
1
烽火再起
东汉建武十七年,距大司马吴汉攻破成都、平定巴蜀已过去五年。光武皇帝刘秀一统华夏,中兴大汉,肆虐中原二十余年的战火趋于平息。虽然早在建武六年,讨灭了青州张步、徐州董宪、淮南李宪后,中原便已日渐稳固,可谁知西征陇右隗嚣、巴蜀公孙述,战事几经波折,竟然胶着了六年之久。征虏将军祭遵、征西大将军冯异、中郎将来歙、征南大将军岑彭先后为国捐躯,数万将士客死他乡,所耗费的钱粮更是无以计数。
刘秀倒也有心减赋养民,可西征不利逼得朝廷不得不广征钱粮,故而中原州郡虽然没了战乱之苦,可世族百姓过得也并不安逸,甚至激起了河东、颍川、东郡、鲁郡数地暴乱。好在执金吾寇恂、东郡太守耿纯、鲁郡太守鲍永迅速收捕乱兵首脑、招安流民,这才未酿成大祸。可即便如此,也让刘秀心惊不已。直到陇蜀平定,天下兵事渐少,匈奴眼见大汉兴起,伪帝卢芳再无复起希望,又贪图大汉财帛,遂强令卢芳归于汉室。而边境又有骠骑大将军杜茂、上谷太守王霸、扬武将军马成防备北蛮,自此之后,大汉将士解甲归田、牧马南山,刘秀这才放手广施仁政,以柔治理天下,世族百姓总算得以休养生息,真正得享天下太平。
此时的帝乡舂陵早已改名章陵。只因出了个开国皇帝,自然水涨船高。刘秀感念起兵艰辛,不但免去乡梓父老世代徭役赋税,更是数拨钱粮多加抚恤。即便是西征陇蜀为艰难之时,也从未多收乡党一分一毫,使得章陵百姓生活富足安康。
皇帝故土难舍,州郡官吏自然分外上心,章陵数经修整扩建,日渐繁华宏大,即便与南阳治所宛城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远非当初那个偏远小县可比拟了。
近日来,章陵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月余前,有五凤凰现于颍川郏县,身长八尺,皆五彩光芒,行列翱翔,光影盖地数顷,足足停留十七日方才散去,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天降祥瑞,非比寻常,刘秀亲往查验,祈福于天。而南阳近在咫尺,车驾自然临幸,刘秀也如往常一般住进了章陵行宫。
天下初定之后,刘秀便数次归乡探望。此番归乡,因有祥瑞之故而显得愈发隆重,重修了南阳宗庙,新起舂陵宗室祠堂,祭祀历代先祖,置酒作乐、赏赐不绝。此行不但有皇后阴丽华相随,更有太子刘强、中山王刘辅、楚王刘英、东海王刘阳、济南王刘康、东平王刘苍几个皇子陪同,而朝中南阳旧臣,除了辞官在家的李通近来旧病复发未能伴驾,其余旧臣几乎都来随侍。就连前两年因牵扯到度田不实而遭罢黜的南郡太守刘隆都从封地赶来拜贺。
话说中原战事平息之后,天下垦田多有不实,而连年征战,各地人口增减无常,刘秀为长远计,诏令天下州郡检核其事,度量田地宽广、考录人口户籍,以视人口田地多寡重划阡陌分配良田。然而刺史、太守多不平均,优厚亲故世族豪强而侵占羸弱百姓。一时百姓嗟怨、遮道号呼。有陈留县吏投书阙下,云:“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刘秀不明所以,还道县吏奇言怪论妄议朝政,欲重处此人以儆效尤,谁知年仅十二岁的东海王刘阳却一语中的。“县吏非是为一己私欲,乃是为万民请愿,欲谏朝廷垦田莫要厚此薄彼而已。尤其河南乃是帝城,多有近臣,而南阳帝乡,多有近亲,田宅逾制尤为过甚,朝中显贵侵夺更是无人敢言。”
刘秀恍然大悟,密遣谒者往河南一查,果如刘阳所言。刘秀不由怒火中烧。昔年王莽篡汉自立,倒行逆施、天下大乱,尤其是纵容皇亲国戚侵占田地引得天怒人怨,以至于莽朝短短二十余载便已灰飞烟灭,前朝旧事历历在目,刘秀又如何不对垦田之事怒不可遏?朝廷颁布度田诏令,乃是为民所想,却被小人从中渔利,不但使得朝廷威信受损,更让刘秀声名蒙羞。此风断不可长!否则大汉怕是要重蹈王莽覆辙。遂令谒者考实罪证,具书奸状,自河南尹张伋以下诸郡守涉度田一案者十余辈,尽皆赐死以平民怨。而让刘秀意外的是,南郡太守刘隆竟然也牵扯其中。刘隆乃是开国重臣,助冯异共拒朱鲔于河内,助马成讨灭李宪于淮南,助岑彭决战蜀兵于荆门,立下多少战功且先不说,单凭刘隆与皇帝在长安游学时的交情,也只是罢官了事。念其旧功,又封为扶乐乡侯,遣去就国。
刘隆自知有负圣恩,却又被天子如此宽待,感激涕零之余不免愧疚难当,听闻天子临幸章陵,忙上疏御前,从封国赶来伴驾左右。
天子归乡省亲固然盛大,可让南阳百姓津津乐道的,却是新晋尊位的皇后阴丽华和其长子东海王刘阳。
阴丽华本就是天子君临天下之前的原配夫人,与天子琴瑟和谐情意绵长。只是世事弄人,天子征伐河北时,生生插进来真定王刘扬甥女郭圣通,更被她抢先诞下皇子刘强。郭圣通母凭子贵,抢得本该属于阴丽华的皇后尊荣。在南阳百姓看来,郭圣通不过凭借其舅父影响而得势罢了,听闻还是个争风吃醋蛮横无理之人,哪比得上南阳出身的阴丽华温婉贤淑秀外慧中?更何况那真定王刘扬谋反未发,被太中大夫耿纯一举击溃就此败落,郭圣通早就该让出皇后之位了。幸而苍天有眼,天子总算废郭圣通为中山王太后,转立贵人阴丽华为皇后,又有凤凰祥瑞现世,真真是上从天帝之意,下应南阳世族百姓之愿。而东海王刘阳,年仅十二岁,从未离开过皇宫,便一语道破度田一案玄机,真乃天降英才。莫看太子之位还是废后郭圣通长子刘强坐着,可如今皇后都易了主,刘阳摇身一变成了嫡长子,这太子刘强可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若是天子改立东海王刘阳为太子,那南阳百姓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样一来,大汉正统便真正归于南阳一脉了。而刘阳在度田一事上,未因亲疏远近有一丝偏颇,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和胸襟,倒也真有明君气度,自然也能为天下州郡所拥戴,大汉也必可国运昌盛、福祚绵长。
舂陵百姓的议论纷纷,刘秀也是有所耳闻。虽然对这些传言刘秀不置可否一笑而过,但在刘秀内心深处,对改立刘阳还是乐见其成的。册封阴丽华为皇后,总算完成心中夙愿,只是这样一来,毕竟伤动了河北世族的利益。废去郭氏皇后之位,刘秀本就已经顶着巨大压力,若再急于改立太子,关乎国本兹事体大,只怕朝野震动于国不利,只能先压一压容后从长计议。故而刘秀在章陵月余以来,要么携爱妻阴丽华游山玩水,要么与宗室故旧亲友置酒玩乐,要么与鸿儒才子坐坛论道,对改立太子之事却是闭口不提。如今天下太平,没了军国大事烦扰,刘秀心无旁骛,过得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自登基称帝以来,还从未这般欢愉过。然而随着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自蜀郡传来,刘秀一下子没了游玩的心情。
蜀郡守将史歆举兵反叛,急攻太守张穆,张穆兵败退入广都。史歆自称大司马,占据成都,移檄郡县。巴郡杨伟、徐容各统兵数千以应史歆,抢先占据宕()渠、朐()忍,切断了巴郡与夷陵水路。而西南夷人见蜀郡生变,趁火打劫,大举侵入益州,越巂()太守任贵,对夷人作乱毫无应对,仅仅是拒城坚守,短短月余之间,夷人已经在蜀郡南部闹翻了天。
巴蜀生变让刘秀不禁有些烦闷。
天下初定之后,倒也生出些许叛乱。先是青、徐、幽、冀四州散寇余盗,因多与昔年赤眉、青犊、五校、尤来诸兵有染,更有不少张步、董宪余孽,趁着朝廷大举西征陇蜀,为求一时痛快,依旧做些占山为王劫掠百姓的勾当。而朝廷西征正是紧要关头,只求中原大局稳固,对这些小鱼小虾也就未予剿灭,以至于这些匪盗气焰愈发嚣张。待陇蜀平定朝廷稳固之后,这些山大王又恐朝廷秋后算账死罪难逃,索性破罐子破摔,相与勾结,攻劫所在,杀害官吏。官军追讨,便闻风散去,待官军收兵,又复来屯结,闹得河北不堪其扰。
刘秀遣谒者细细一查,竟然有不少郡国大姓、兵长都被这些恶人拉拢收买、狼狈为奸。难怪乱兵屡剿不绝,却是这些人从中通风报信。
刘秀遂传旨意:盗贼相予揭发,五人共斩一人而降者,皆免其罪;官吏先前迟延军情,避贼不战,甚至纵容贼寇者,皆勿问其罪;牧守令长往日界内盗贼肆虐,畏敌不出者,皆不以为负。自今日起,仅以获贼多少论功行赏,唯包庇隐匿贼寇者与贼人同罪。
此令一出,与贼人暗通款曲者听闻朝廷不问旧罪,心中顾虑尽去,本就是些见钱眼开之辈,如今又有利可图,纷纷检举贼人,追捕盗寇。而诸部乱兵没了庇护,已然成了无根之水,在官府清剿之下再无藏匿之处。听闻朝廷有招安之意,一时自相残杀,争相归顺。刘秀收押魁帅近百人,徙往他郡,授予田地房屋,令其安居乐业,短短数月之中,四州乱兵匪盗踪迹全无,邑门不闭。
后又有交阯女子征侧起兵叛乱。虽然交阯早在先秦时便已并入中原,可当地越人一直与汉人若即若离。刘秀中兴大汉后,原交阯牧邓让在岑彭说服之下纳土称臣,使交阯重新归于汉室。刘秀以锡光为交阯太守,以任延为九真太守,传授越人耕稼桑榆以解饥困,缝制冠履一改赤身跣足陋习,初设媒娉以去蛮俗杂居,建立学校传道受业导之礼仪,又迁中原囚徒罪民徙入交阯,与当地越人共居,渐渐与越人交善。九真外族张游仰慕中原,率族人甘心归附,封为归汉里君,引得周遭越人多有感化,献白雉、白兔于刘秀,以谢大汉天子恩德。然而这种和平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大多时候汉越之间相安无事,但稍有异动便又势同水火。而朝廷转拜苏定为交阯太守后,这种隐藏的祸患终于爆发。
交阯远离中原,朝廷也难处处管制,故而苏定虽是大汉臣属,实则在交阯一手遮天,俨然一方霸主。为了大权在握,对越人多有侵夺压榨,又强推汉人律令,欲将越人彻底同化。那征侧本为麊泠县雒将之女,嫁于朱鸢县雒将诗索为妻。苏定见越人与汉人摩擦不断,自作聪明,以律法锁拿诗索下狱,不顾久居交阯的属吏劝阻,强杀诗索欲警示诸部越人。谁知竟是捅了马蜂窝。那征侧虽为女子,却勇悍有力胜于男儿,听闻夫君死于汉官之手,如何肯依?与妹妹征贰密谋,煽动麊泠、朱鸢两县越人,举兵造反。
苏定本为外乡人,汉军中又多有越人,早就对苏定看不顺眼,还没等叛军攻城,便已开了城门,迎征侧入城。苏定惊得翻墙而逃下落不明,却将交阯彻底丢给了征侧。各县越人纷纷响应,九真、日南、合浦诸郡皆叛汉而去归附征侧。征侧姐妹连克六十余城,占据交阯全境,随即自称征王,建都于麊泠,以征贰为大将。
对于交阯叛乱,虽然起于汉人与越人争执,可大汉初定,如何容得下一州之地从朝廷割裂出去?虽说交阯远离中原,可前汉名将陈汤有言,“明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刘秀复兴大汉,便是强盛的匈奴也未敢轻易开罪朝廷,可那南方蛮夷不知天高地厚,生生扇了刘秀一个嘴巴,这让刘秀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交阯必是要遣大军征讨的,可还未待选定大将,调拨兵马,便又有淮南巫妖之乱。
有卷县人维汜,妖言惑众,自称神仙,平日里做些画符施水、祛病救疾之事,渐有弟子数百人。随着教众增多遂起贪念,意欲谋反生事。幸被郡府早早发觉,锁拿下狱,维汜及其弟子数百人尽皆伏诛,却走脱了维汜弟子李广诸贼。待风声稍稍平息,李广宣言维汜并未身死,而是羽化升仙,诳惑百姓、重收教众。那李广行事隐秘,待聚众数千之多势力远胜维汜之时,官府尚不得知。直到李广攻没淮南皖()城,袭杀皖侯刘闵,郡府这才惊觉。有心剿灭邪教,可那李广纠结教众,拉拢当年伪帝李宪余孽,占据皖城,势力暴涨,自称南岳大师,已非郡府所能辖制。刘秀遣谒者张宗领兵数千征讨,竟为李广所败。刘秀只得暂缓讨伐交阯征氏姐妹,拜陇西太守马援为虎贲中郎将,骠骑将军段志为副,发淮南诸郡兵马万余人,先往皖城征讨邪教。
那李广初胜汉军,自以为天下无敌,可当年伪帝李宪占据淮南诸郡,拥兵十数万众,尚且被朝廷围困数年而国破家亡。李广区区一城之地数千之众,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待马援兵至,李广盛气凌人还欲出城迎敌,却如何是久经沙场的马援敌手?仅仅一战便已溃败。李广心惊胆战,收余众退守城池,打死不再冒头,负隅顽抗以拒王师。三个月后,终是被马援攻破城池,枭首送往洛阳。
先前数次叛乱,刘秀并未如何担忧。河北群贼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流寇余孽各自为政,稍加诱抚足可平定;交阯征侧,虽然气势汹汹,让朝廷有些难堪,可毕竟远在南方蛮夷之地,对中原来说并无多大祸患,缓缓图之足以应对;而皖城李广,更是跳梁小丑贻笑大方。只是巴蜀突然生乱,实在让刘秀有点放心不下。
当年征讨益州,耗费三年之久。中郎将来歙、征南大将军岑彭先后遭蜀帝公孙述刺杀身亡,而大司马吴汉奉命征蜀后,都已攻到成都城下,火烧市桥,依旧未能轻松得胜,前后两败于蜀军之手,就连吴汉本人都险些丧命延岑伏兵刀下。直到辅威将军臧宫攻克涪城,打通巴蜀道路,与吴汉合兵成都,一战歼灭蜀兵,公孙述重创身死,延岑献城归降,这才将益州彻底收归朝廷手中。
只是破城之后,吴汉不但尽灭公孙述族人,连延岑也未脱难,夷灭其族。如此这般还未尽兴,又纵兵大掠,焚成都宫室,死于汉兵之手的百姓不计其数。刘秀恼怒之余,急急诏令吴汉领兵退出巴蜀,拜辅威将军臧宫为广汉太守,武威将军刘尚驻守广都,岑彭护军史歆驻守成都,并接连征辟蜀人名士共治益州,这才渐渐安抚蜀人怨念。
随着益州渐渐稳固,刘秀为了彰显朝廷胸襟,收服蜀人人心,徐徐从益州撤回汉兵。更何况益州交战数年,农事中断,粮草也难供养大批兵马,故而臧宫、刘尚先后退出益州,仅留史歆一将守备成都。谁知防备来防备去,却是史歆造了反。而益州位置特殊,蜀道之难便足以让人头疼,史歆本是征南大将军岑彭部将,岑彭之才不言而喻,史歆久随岑彭左右,自然也有些本事。一旦让史歆在益州站稳脚跟,难免不会再生出一个公孙述来。
刘秀此刻再无兴致继续在章陵游玩,传旨大司马吴汉,统领武威将军刘尚、辅威将军臧宫,领军一万赶赴武都,集广汉、巴、蜀三郡兵马,定要在史歆封锁蜀道之前兵进成都。而虎贲中郎将马援已经剿灭皖城叛乱,交阯征氏逆贼也实在容不得继续为祸,遂加拜马援为伏波将军,段志为楼船将军,抽调长沙、桂阳、零陵、苍梧四郡兵马合万众,大小船舶两千余艘,沿水路南下兵进交阯。刘隆罢官有些时日,虽然在度田之事上品行有些瑕疵,可久经沙场熟知战事,如今用兵在即,遂拜刘隆为中郎将,为马援副帅,领兵开山劈石,与大军水陆并进,必要让那越人不敢兴风作浪。
圣旨即出,各路兵马热火朝天奉命集结,杀气腾腾奔赴前线。刘秀身居尊位,离开沙场有些年头了,戎马一生哪里清闲得住?更何况对益州叛乱也着实放心不下,待稍稍收拾一番,便由章陵开拔,移驾长安,督战征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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