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简史

一部东罗马帝国的兴衰史

 

《拜占庭简史》是俄亥俄州立大学拜占庭史教授蒂莫西·E.格里高利广受好评的《拜占庭史》的新版，新版包含了许多来自考古发现的新研究成果，并且更全面地涵盖了拜占庭帝国中晚期的历史，无论从历史文献的分析运用，还是从史学方法的角度而言，本书都走在了拜占庭史研究的学术前沿。

 

《拜占庭简史》叙事的时间跨度从君士坦丁大帝统治（公元306—337年）至公元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为止。作者以拜占庭帝国政治编年史为主线，在详尽探讨传统政治内容之余，也对拜占庭帝国的社会、经济、文化生活进行了细致描述，将更深入的视角渗透到拜占庭帝国的社会和经济环境中，而关于当时帝国中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状况也在新版中得到了更为着重的强调。与此同时，除了参考文献和注释、扩充的索引内容，以及有关拜占庭研究的网络资源导引之外，本书还加入了拜占庭与周边地区关系的更为详细的讨论。

作者简介：

蒂莫西·E.格里高利，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拜占庭史教授、人类学副教授。著有《民声》（Vox Poluli，1979）、《罗马时期的科林西亚》（The Corinthia in the Roman Period，1993）、《伊斯米亚（第5卷）：要塞和长城》（Isthmia,
vol.5: The Fortress and Hexamilion，1933）；担任《拜占庭牛津辞典》（The oxford Dictonary of Byzantium，1991）考古学学科编辑；并主持俄亥俄州立大学在伊斯米亚（希腊）的考古发掘工作。

 

译者简介：

刘智，硕士，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主要研究领域：美国文化，发表论文：《美国价值观之清教主义根源》、《美国文化的移民特征》、《美国宗教与通俗文化》、《好莱坞科幻电影中的基督原型》等，译有《东方化革命：古风时代前期近东对古希腊文化的影响》、《罗马共和国史》等学术专著。

再版前言 

第一版前言   

 

导论

第一章    公元3世纪的危机

第二章    戴克里先治下的中兴

第三章    君士坦丁大帝时代

第四章    公元4世纪：从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到狄奥多西一世

第五章    公元5世纪

第六章    査士丁尼时代

第七章    拜占庭的“黑暗时代”：公元6世纪晚期和7世纪

第八章    伊苏里亚王朝和毁坏圣像运动

第九章    圣像之争持续进行

第十章    马其顿王朝开始

第十一章  拜占庭鼎盛时期

第十二章  科穆宁王朝

第十三章  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余波

第十四章  开始走向衰败

第十五章  帝国的终结

第十六章  帝都陷落之后的拜占庭

 

术语表

参考书目

英译原始史料选编

拜占庭统治者年表

对比年表

电子资源

索引

准备《拜占庭历史》一书的再版使我有机会对之前文本中的许多错谬之处进行修正，希望能让读者发现手中的书卷更加有用，更令人愉悦。在新版本中，本书的基本结构和总体方法保持不变，风格力求直截明快，坚持认为应该让广大读者更方便地接触拜占庭文明的历史。由于倾向政治书写和编年史式的敘事，本书或许依旧显得老套过时，但我深信：这仍然是为读者提供基本框架最有效的方式，他们可以以此框架为基础，进一步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拓展视野。

不过，第二版力图提供更多有关社会和经济状况的信息，更加重视拥有两千年历史的拜占庭帝国时期普通民众的生活情态，为此，本书部分通过文字史料或者非文字史料，让读者管窥这一漫长的历史时期，再版中因此增加了帮助读者更深入理解主要叙事的“资料栏”的数量，关于拜占庭中晚期的篇幅也增加了。我早先就认识到，这些较少为人了解的历史时期最初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在这方面，目前的版本仍未达到我的期望，但我认为已经做到了对各个年代均衡着墨，至少一定程度上如此。

此外，从本人课堂上使用此书的情况和多年从事拜占庭历史教学的一般经验中，我也认识到，对读者而言，拜占庭中晚期的历史更难理解，部分因为拜占庭帝国的历史在其中走向终结的那个世界扑朔迷离。当然，也部分在于拜占庭帝国的历史相当漫长，而且，由于拜占庭帝国绵延了几个世纪，周遭各种势力此消彼长（通常变化很大），世界本身——其权力结构、技术、期望和制度——也发生了变化。当然，这并不是说拜占庭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发展，它当然在发展，本书就主要关注那些变化。然而，拜占庭帝国以外（包括信奉伊斯兰教的东方、信奉天主教的西方、还有巴尔干半岛、以及北部和东部从喀尔巴阡平原东部到中国边境的广大地区）发生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历史事件或许很容易令读者感到困惑。本书的主要叙事自然试图记录其中的一些变化以及各个国家、乃至所有文明的兴衰消长，因为它们都对拜占庭帝国产生了影响。但是，在第二版中，我以摘要的形式，试图让读者有机会偶尔回望和思考拜占庭以外（从9世纪起）发生的这些变化。有些读者也许对这些历史事件了如指掌，不需要阅读这些关于“拜占庭及其邻国”的简洁独立的章节，他们因此可能跳过那几页。然而，我希望许多其他读者会发现这些部分是有用的，能够为拜占庭走向衰亡的历史提供更为广阔的历史背景。希望这些部分不会与主要叙事章节的内容相抵牾，必要的重复不至令读者感觉厌烦。此外，如果有一些读者发现自己可以从中受益，我将不胜欣慰。

有一些问题十分棘手，尤其是音译问题，撰写拜占庭历史的作者都会面对这一难题。我认为自己在第一版中采用的方法并不特别令人满意，在此我再次尝试，但我认识到，这样一定会使新旧版本不一致，甚至可能造成混乱。

在此，我向俄亥俄州立大学所有使用过此书并对其作出评论的学生表示衷心感谢，于我而言，他们是最严格的评论者，也是对我帮助最大的。我还想感谢很多对我不吝赐教，帮助我修正错谬的同仁，尤其是琳达•霍尔（Linda Hall）、格伦•布夫（Glenn Bugh）和沃伦•特里高德（Warren Treadgold）。还有几位不知尊姓大名的同仁，他们抽出时间回答问题并提供反馈意见。我还要向我在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同仁表达谢意，尤其是吉姆•摩根斯泰恩（Jim Morganstern）、已故的乔•林奇（Joe Lynch）、纳特•罗森施泰因（Nate Rosenstein）以及安东尼•卡尔得利斯（Anthony Kaldellis），他们使俄亥俄州立大学成为一个教授拜占庭历史的美妙地方。此外，我也要感谢项目经理布丽奇特•李•梅森格（Brigitte Lee Messenger）和文字编辑杰奎琳•哈维（Jacqueline Harvey），后者发现了书中的许多错误，还对文句进行润色。我还要感谢雅典美国古典学学会（the American School of Classical Studies）金纳迪奥斯图书馆（Gennadios
Library）的玛丽亚•乔尔戈普露（Maria Georgopoulou），以及俄亥俄州立大学图书馆的大卫•林可夫（David Lincove），感谢他们给予我的许多帮助和协助。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我的妻子丽塔（Lita Tzortzopoulou-Gregory），还有古城科林斯（Korinth）和卡拉瓦斯（Karavas）的居民，他们不断给予我宝贵的灵感，帮助我不断深入理解拜占庭历史和文化的意义及其重要性。

 
2009年9月10日

于古城科林斯

将君士坦丁大帝时代视为老的罗马帝国与新的拜占庭帝国之间的分水岭是合理的。这种划分某种程度上是人为的，是由于历史学家需要将历史分为几个大的板块，以方便理解：古代文明的许多元素绵延几个世纪，一直延续到拜占庭时代，许多历史学家认为拜占庭时代实际上是对古典文明的延续。的确，前已述及，拜占庭人自己也很认同自己与罗马帝国之间的联系，在整个拜占庭帝国时期（甚至在其灭亡以后），他们仍然称自己为“罗马人”。

然而，很显然，罗马帝国早期的第四个世纪出现了很多新现象，这些现象后来成为拜占庭帝国的特点，从这些变化当中出现的是一个与以前的帝国迥然不同的社会。其中最重要的变化是，基督教作为政府青睐的（后来成为官方的）宗教出现，君士坦丁堡建立成为帝国在博斯普鲁斯（Bosphoros）海岸新的都会中心，博斯普鲁斯位于帝国所有边防线的中间。这个时代还发生了其他许多变化，有些与这两个最重要的现象有关，其他则是独立的，许多与第三世纪的危机存在深远的渊源。这些变化并非短时间内出现的，许多历经数年甚至几个世纪的时间。历史学家将拜占庭时期（或者至少其早期）看作古代世界和中世纪、甚或是古代世界与现代世界之间的一个过渡和桥梁，这也是个中原因之一。

 

君士坦丁崛

公元305年5月1日，在尼科米底亚（Nikeomedia），戴克里先在士兵面前正式逊位。他在位20余年，为罗马帝国开启新时代奠定了基础。与此同时，戴克里先给马克西米安施加压力，逼其逊位，尽管后者显然还未作好准备。

按照之前商定的安排，伽列里乌斯和君士坦提乌斯一世
（Constantius Chlorus）成为正皇帝，称奥古斯都。出现这样的变化，当然需要提名新的副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一世和伽列里乌斯的儿子（分别为君士坦丁和马克森提乌斯）都富有才干，也都渴望进入帝国的最高统治阶层。但伽列里乌斯不喜欢马克西米安和他的儿子，戴克里先则总是对君士坦丁存有疑心，因而极力反对提名儿子继承父亲的帝位，因为这样会导致帝位继承中出现世袭制。结果，伽列里乌斯的外甥马克西米奴•达亚（Maximinus Daia）成了东部帝国的副皇帝，弗拉维乌斯•瓦列里乌斯（Flavius Valerius）成为西部帝国的副皇帝，两位老奥古斯都退位，戴克里先住进自己位于达尔马提亚海岸（Dalmatian coast）斯普利特港（Split）的恢宏宫殿。

伽列里乌斯显然是这个权力体系当中的强权人物，部分因为马克西米奴•达亚（Maximinus Dai）和塞维留都是他任命的，两人无力与之对抗。君士坦提乌斯一世的儿子君士坦丁实际上成了伽列里乌斯宫廷里的人质，如此安排，部分是为了确保君士坦提乌斯一世能够在这个新布局中予以合作。  

君士坦丁一世最初采取的一个行动便是出征不列颠。公元306年，皮克特人（Picts，今天苏格兰的土著人）进犯罗马的不列颠省，君士坦丁一世希望将他们击退。他请求伽列里乌斯同意让儿子和自己一起出征，伽列里乌斯应允了他的请求，尽管他可能改变主意，试图让君士坦丁回来。

君士坦提乌斯一世和儿子到达不列颠，然而，公元306年7月25日，君士坦提乌斯一世却突然在约克（York）去世，新的共治布局一下子全乱套了。纵观罗马历史，军队一般都对自己将领的儿子忠心不二，君士坦提乌斯一世的士兵也不例外。正皇帝死后不久，军队很快拥立君士坦丁称帝。君士坦丁致函伽列里乌斯，要求对方对此表示认可（也就是承认君士坦丁为“奥古斯都”），接着，他前往高卢南部，等待正皇帝的答复。伽列里乌斯同意让步：认可君士坦丁为“恺撒”，塞维留为“奥古斯都”。君士坦丁表示同意，戴克里先的体系暂时照常运作。

与此同时，在罗马，禁卫军因丧失权力和名望而心生不满，罗马民众因为被迫纳税，同样心怀愤懑。这些人联合起来，拥立马克西米安的儿子马克森提乌斯（Maxentius）为恺撒，马克森提乌斯请求父亲再出江湖，马克西米安接受儿子的请求，恢复奥古斯都的头衔。伽列里乌斯命令塞维留对马克森提乌斯发动进攻，但他的部队反戈叛乱，他本人只得逃亡拉文纳，公元307年，在那里被杀死。

各方都认为唯有声名显赫的戴克里先能够挽狂澜于既倒。公元308年，伽列里乌斯安排各方在卡农图姆（Carnuntum）召开会议，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出席了这次会议。伽列里乌斯赢得了前任皇帝的支持，任命自己的老同僚李锡尼为奥古斯都。李锡尼在伽列里乌斯抗击波斯人的战役中担任指挥官时卓建功勋，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领。君士坦丁和马克西米奴被要求接受恺撒的头衔。因此，这次会议主要针对马克森提乌斯，起到了将他孤立在“合法”皇帝之外的作用。然而，马克森提乌斯仍然有效控制着罗马。与此同时，君士坦丁与第一任妻子（其儿子克里斯普斯[Crispus]的母亲密涅维娜[Minervina]）离婚，与马克西米安的女儿（也就是马克森提乌斯的妹妹）结婚。然而，公元310年，君士坦丁不再为赫拉克勒斯王朝（Herculian）王朝效忠，因为马克西米安试图对他发动政变，随后被杀害。君士坦丁宣布他是克劳狄二世（Claudius Gothicus）的后裔，是罗马古老的弗拉维王朝(Flavians)的一员。与此同时，他显然选择Sol Invictus (不可征服的太阳神) 作为自己的保护神，因而脱离了四帝共治两个统治“家族”的宗教庇护，转而重新信奉公元3世纪时多位军人皇帝喜欢的一位神祇。此外，太阳神显然在高卢很受欢迎，当时那里是君士坦丁的权力基础。这个时期，君士坦丁力图加强自己对这个地区的支持，另一方面，或许也在为最终试图控制整个帝国在做准备。

公元311年，死前不久，伽列里乌斯宣布终止对基督徒的迫害，对帝国内的所有宗教秉持包容的态度。他去世之后，四帝共治成员间的合作彻底崩溃。马克西米奴•达亚试图占有之前属于伽列里乌斯的土地，遭李锡尼反对。这种情况下，马克西米奴•达亚寻求与马克森提乌斯合作，李锡尼和君士坦丁则反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