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1390764
小说《白鹿原》是当代*伟大的文学作品之一,电视剧《白鹿原》可谓是投资规模巨大、拍摄周期够长、参与演职人员队伍庞大,并具有匠人心态和艺术精神,是近年来少有的鸿篇巨制。《厉害了,》则是一部“助兴”电视剧《白鹿原》观众的精美读物。本书从角色分析入手,向观众揭示了电视剧改编值得期待的方方面面,不失原著精魂,却以图文形式展示了美仑美幻的精彩画卷。全书设计精美,文字优美,彩色印制,堪称观剧之绝配。
这是一部影视评论文集。从角色分析入手,分云翻麦浪、少年衣裳、墙头跑马、配角杂陈四个部分,通过对张嘉译饰演的白嘉轩、何兵饰演的鹿子霖等电视形象及其故事,向观众揭示了电视剧改编值得期待的方方面面,不失原著精魂,却以图文形式展示了美仑美幻的精彩画卷。书中配有珍贵的纪录影像、精美的海报和大量精美剧照。
开机那天 / 001
云翻麦浪 / 005
白嘉轩——多情的权威 / 009
白嘉轩的腰杆 / 009
一个多情的权威 / 011
一个更加现代的白嘉轩 / 014
白鹿原上的奥雷连诺将军 / 016
鹿子霖——贪私与狭气 / 021
鹿子霖惹得我们都哭了 / 021
鹿子霖是个什么样的人 / 026
鹿子霖的柔软处 / 028
朱先生—— “神人”的挽歌 / 030
乡下人眼中的“神人” / 030
消失在历史的车辙里 / 032
悬挂在夜空的挽歌 / 034
冷先生——冷人的“温度” / 036
少年衣裳/039
鹿兆鹏——革命与爱情 / 045
革命的星星之火 / 045
吞咽刀子的硬功夫 / 049
追求志同道合的爱情 / 051
鹿兆海——痛愁的人生 / 055
一位抗日英雄的成长 / 055
仁义白鹿村的好少年 / 059
执着的信仰与忠贞的爱情 / 062
白鹿精魂的疼痛人生 / 064
黑娃——沉静的豪狠 / 066
怎样演出一种“沉静的豪狠” / 066
一个少年叛逆者的养成 / 067
祠堂—戏台—书院:黑娃内在灵魂变异的空间坐标 /
070
一个必然回归的灵魂 / 078
白孝文——学成的叛逆 / 080
黑白是互补的 / 080
这孩子心里不干净 / 083
你儿子白孝文,你小心着嘉轩…… / 084
在焚毁的那一刻长大成人 / 085
我去和她好去 / 087
如何成了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 090
谁是孽子谁是顶梁柱 / 093
墙头跑马 / 095
白灵——白鹿精灵 / 102
红尘为伴,慷慨悲歌 / 102
爱情与信仰的碰撞 / 102
几种命运,几许唏嘘 / 110
一个非典型的革命女战士 / 114
田小娥——原上幽灵 / 118
小娥的爱欲 / 118
小娥的眼泪 / 120
小娥的渴望 / 122
媳妇们——渐行渐远 / 126
仙草:挽救白家运道的幸运之草 / 127
孝文媳妇:娶回来一个哭星 / 131
冷秋月:坚守的悲剧 / 132
配角杂陈/135
岳维山——害人害己 / 139
田福贤——奸猾猥琐 / 141
白兴儿——墙头草芥 / 143
石头——自食其果 / 144
和尚——义匪仁心 / 146
杨排长——虎狼兵痞 / 147
给陈忠实先生的信 / 148
后记 / 150
序一
执着,只为有今天
2000年至2011年,我在陕西省广播电影电视局主要从事影视制作管理,经历了电视剧《白鹿原》立项的全过程。改革开放以来,陕西影视制作在全国名列前茅,西安光中影视公司在2001年拿下小说《白鹿原》的电视剧改编权,从那时起便走上了艰难的立项道路。
立项工作一开始山重水复疑无路,很快钻进死胡同,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扼住咽喉,让你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到了2008年,随着奥运会的举办,中国进一步融入世界,电视剧管理也科学宽松富有人性了。首先是国家广电总局批准拍摄电影《白鹿原》。电视剧的立项又一次提上议事日程。这个时候电视剧本创作也有了新的进展,得到了陈忠实老师的认可,种种迹象表明电视剧拍摄的条件基本成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后来的立项进展十分顺利,终于在2010年10月获准立项。
从2014年5月电视剧《白鹿原》开机,到2016年11月完成,整整用了两年多时间。
2016年年末,我受邀参加了审查工作,看完86集版《白鹿原》电视剧后心情无法平静,深切地感受到:电视剧《白鹿原》是一部题材厚重、气势拔山、情血激荡的鸿篇巨制,是优于以往地标意义大制作电视剧的经典之作,是一支用艺术强弩发射穿透思想靶心的人性利箭,是中国近年来影视创作的新高峰,有希望走出国门成就影视版本的中国故事。
《白鹿原》厉害了,厉害之处可概括为以下五点:
一是在剧本改编上有重大突破。小说的成功一方面为电视剧改编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却成了改编的门槛,改好了是陈忠实的功劳,改不好是编剧的败笔。电视剧本基本保留了小说的思想精髓和故事框架,使创作笔翼紧贴小说的航线飞行,对事件进行大胆的添舍挪移,使原来雄宏的骨架更加稳固,健硕的肌肉更加丰满,同时又增加了戏剧性和矛盾冲突。
二是创作阵容超级强大。该剧从立项到完成,15年磨一剑,可以说是憋着气铆着劲在创作,从导演到每个演员都是当下一流的。许多演员为了该剧放下身价,檩条当椽用,名角跑龙套,保证了艺术质量。同时刘进、刘惠宁、张嘉译、孙浩、戈治均、刘远等一大批陕西面孔加盟进来,让陕西这块土地长出了特色鲜明的庄稼。
三是剧中人物个性突出,演员表演到位。白嘉轩的正统强势,朱先生的达观变通,鹿子霖的贪私狭气,冷先生的冷峻果决,仙草的贤淑温婉,鹿三的善良固执,田福贤的阴险投机,小娥的放浪净美,黑娃的豪狠仗义,白灵的单纯阳光,兆鹏的成熟坚定,兆海的激情帅贞,一个个活灵活现,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尤其是白嘉轩、鹿子霖、田福贤、朱先生、白灵、黑娃的扮演者都是该剧的浓墨重彩。此外,就连石头、桑老八、白兴儿、李寡妇、二豆这些小人物也很出彩。
四是制作精良,有成为经典的品相。除了剧本扎实、演员阵容强大的保证之外,该剧的服化道也是值得称赞的。服装真实地还原了20世纪30年代关中城乡的生活状态与风貌,战场环境烟火逼真,尤其是摄像机位讲究,场景宏阔浩远,许多镜头堪比电影。后期剪辑也下了功夫,篇幅不显冗长,剧情切换自如。情感戏铺垫扎实,弓张弦绷,一发不可收拾。
五是在强调艺术品质的的同时,尽量照顾市场,与观赏性力求一致。比如把白鹿两家宗法争斗集中在白嘉轩与鹿子霖两个人身上,互掐互虐贯穿全剧,直到剧终才分高低,又以子霖扮演者尽情发挥,台词脱口即出,合乎剧情又笑点不断,正剧之中不乏轻喜情调。在白鹿二代演员的选用上,帅哥美女当道,小鲜肉上场,时尚台词不时蹦出来,娱乐元素强化了吸引力,有充分理由相信,该到播出收视率一定不低。
在2017年1月13日中国电视剧导演工作委员会年会上,电视剧司司长毛羽对电视剧《白鹿原》也给予了很高评价。他说:“今年又有一部刘进导演的《白鹿原》会成为中国农民的心灵史。这部文化大剧将改变这两年我们创作上的不少误区,那群黄土地上穿着粗布大褂的乡党们,将会在播出期间成为我们魂牵梦绕的人物,虽然没有光鲜华丽的外表,但他们的精神世界、起伏命运足以征服我们。我在看的过程中体验到了陈忠实先生悲天悯人的情怀,因此,我心疼剧中每一个人物,这些人物都是我们的先辈。”
电视剧《白鹿原》终于与观众见面了,这让许许多多牵挂《白鹿原》的人心中没有了遗憾!借用陈忠实老师的那句话:自古青山遮不住,过了灞桥,昂然掉头,东去一拂袖。
序二
《白鹿原》情话
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电视剧《白鹿原》终于要完整播出了。
今年春节,几个老朋友聚在一起喝小酒,说到电视剧《白鹿原》终于要面世了,七嘴八舌,觥筹交错,都有点像打了鸡血。一位老朋友说:“一捂十几年,你这家伙和《白鹿原》谈恋爱呢。”
我嘿嘿笑着,酒意醺醺。
一部《白鹿原》,相处十几年,说起电视剧改编,苦涩多于欢乐,焦虑多于坦然,大概凡夫俗子想折磨七仙女,都这种感觉吧。
第一次接触《白鹿原》是1993年,小说刚出版,一时洛阳纸贵,一书难求。开了一家小书店的同学,给我留了一本。一气读完,掩卷良久,不能平静。我们那代人,以看欧美苏俄文学为荣,报纸都只看《参考消息》。《白鹿原》让我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了解自己的故乡,想了解我们的祖辈,想重新解惑、审视、寻根。
1999年,好折腾的我开始试水电视剧。没想到光中影视拍的第一部电视剧《121枪杀大案》就一炮走红,连《华盛顿邮报》都辟出一个整版,作为中国文化现象介绍。一时感觉自己牛起来了,开始琢磨垂慕已久的《白鹿原》,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气魄。
和陈忠实老师签下第一份合同已经是2001年7月,在西安灞桥西蒋村,前面平顶房后面窑洞的屋子里,陈老师抽着他的黑杠子(什邡雪茄),在一纸简单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到2010年10月,我和陈老师坐在长安一号的小包间里,端着红酒庆贺《白鹿原》电视剧的立项批下来了,整整十年。期间我真是把十五只吊桶藏在了心间,七上八下了三千六百多天。当年电影版《白鹿原》选角时,西安观众推选长工鹿三的最佳人选是陈忠实,看中的就是那一脸的沟渠纵横。那晚上喝酒,我看见陈老师脸上的沟渠全开了,像花一样舒展。
投资商们来了;申捷编剧、刘进导演、张嘉译任艺术顾问、赵军总监制、李小彪任总制片人,骨干团队组建了;而后张嘉译、何冰、秦海璐、刘佩琦、李洪涛、戈治均、扈耀之、雷佳音、翟天临、李沁、姬他、邓伦、孙铱等演员逐步就位;明星们在白鹿原上割麦、擀面、纺线,村里人稀罕地围观着,看着荧屏上的可人儿怎么体验农村生活,热情地给他们当着老师;剧组开拍了,几百人的团队一出发就浩浩荡荡;一会儿山西,一会儿南京,一会儿又到上海,一会儿又回陕西了;几百人的车队在华夏大地上龙一般地游走。主创们都疯了,焦虑、兴奋、疲倦、激昂,一开口,就是遇见这样的机会不容易,鼓把劲,咱做部好戏。我心里暗自嘀咕,钱像水一样哗哗流淌,两亿三的票子如果堆在一起,是不是能把我埋起来了。然而,一进剧组,像一个闲人,手抄在口袋里游荡着,看风景似的当着吃瓜群众。想起剧中那个傻子一开篇自我开心的豪放歌谣:吃饱了,喝涨了,和皇上他大一样了。到了现场就会嘿嘿傻笑,或撑着一脸淡然装深沉。
从麦苗青青,到白雪皑皑,剧组关机了。227天的酸甜苦辣,把脑子泡木了。钱花超了,我想不怕,这是《白鹿原》;拖期了,我想不怕,这是《白鹿原》。有朋友问我,你底气从哪来的,我笑笑,这是《白鹿原》。剧中白嘉轩的老婆死了,张嘉译拍着棺材反复地哭喊着:不行呀,不行呀。不行什么?台词没有交代,情到极致反无言,仿佛在和命运对话,只是哭喊、哀求、重复。当看到这里,突发同感,潸然泪下。
在赵季平的工作室,一头白发的赵老师弹着钢琴,第一次唱出片头曲优美的童谣,“原上的白鹿呦,我爷我大的白鹿呦”,到韩磊在录音棚里豪情万丈地放歌“日子总会亮堂,麦子终会再黄”,那千百年来的朴素的愿望,终于,终于……熬到头了。
审片时就像上了审判台,等候的时候让人心揪得疼,不停地有探子来报,观看着的专家们的表情如何如何,吃饭时都议论了什么。微信在频繁地传递着各种问讯,大道和小道的消息,真是坐在火山口上,怎么挪腾都觉得屁股坐得有问题。五天专家审完,我接到陕西评论家协会主席李震的电话,他说:“赵总,这戏成了。”
听者有心,我记着陕西著名评论家李星讲过,当年陈忠实把《白鹿原》小说的手稿第一个交给他看的,他几乎一口气读完了,然后给陈忠实说:“老陈,咱把事弄成了。”
成了,这是陕西人最结实的心理认同。丰收了,农民说,今年麦子成了;谁家娃考上了北大清华,邻居会夸,你娃成了。如今专家们夸电视剧《白鹿原》成了,真是一句顶一万句。想起剧中拍摄麦收那场戏,剧组包了上千亩麦田,村民们一字排开,无人机空中拍摄,场面宏大,白嘉轩一声吼:“开镰了!”众人呼应,山呼海啸,丰收的喜悦溢于言表。
我常想到剧中的女人们在村中走过的背影,小脚女人如何走路,我在电视剧里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一群女演员们把小碎步的女人走路学得惟妙惟肖、婀娜多姿;《白鹿原》里面颁布的不起眼的禁烟令,是从博物馆里抄来的;气势磅礴的求雨,是在风俗顾问指导下还原的;一架带有现代机器元素的轧花机,全国博物馆中仅有一台,被美工找着了,按原型复制了一架;连剧组制作的马车,都被博物馆当古董收藏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真是不一样,只要认真,一点小小的匠心,都会让人会心一笑。一点一点的匠心聚集起来,塑成了《白鹿原》在圈内的口碑,这是一帮手艺人在飚劲儿。
一张张精美的海报设计出来了,一段段片花开始在网上流传,一切都在精益求精。导演刘进已经上戏了,还不时从美国打来越洋电话,那点还要修改,那点还有些遗憾,那点能不能……没完没了。编剧申捷躲在蜗居里,拒绝观看样片,说我现在最能理解陈老爷子当年把小说交给你的心境了,看着你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我有点不敢看,我还是冷静点,等到电视台播出,和老百姓一起观看。
陈忠实先生走了整整一年了。《白鹿原》做了他百年长睡的枕头,他“激荡百年国史,再铸白鹿精魂”的题词挂在我们的会议室里。满是皱纹的面孔,平实朴素的嘱托,音犹在耳:“小说写完,我的事就完了,发表到社会上,那就陈忠实是陈忠实,《白鹿原》是《白鹿原》了,咋改,那是你们的事了。《白鹿原》的改编,我寄希望于电视剧。”
厚重铿锵的历史,风云变幻的年代,最大限度的还原,精神层面的萃取,文化积淀的升腾,生动形象的再造,终于让我们的祖辈们,一个个精灵一般,活灵活现地站立起来,步履坚定,金蛇狂舞,从白鹿飘忽的莽原,走进了荧屏。
我想,观众一定会喜欢你们,因为,这是《白鹿原》。
我的心理基础来源于一句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白鹿原》本来就是大众心里扯不断理还乱的梦中情人。
我只是梦中最早笑醒的其中一个,而已。
序三
向张嘉译致敬
张嘉译是大众明星,不说是妇孺皆知,也算是家喻户晓,他是《蜗居》里的宋思明,是《借枪》里的熊阔海,是《悬崖》里的周乙,是《一仆二主》里的杨树,是《心术》里的刘晨曦,是《营盘镇警事》里的范党育……
上面提及的那么多他饰演的角色,个个出彩,自然值得称道,但是尚不值得我“专门致敬”。但此回不同了,此回张嘉译做回了“真正的陕西人”——他第一次以一个地道的“西安娃”身份,勾连了土地、农民、乡绅、宗祠……他用精湛的演技,完成了一次与著名作家陈忠实的神交,把当代最杰出的长篇小说《白鹿原》中的一号人物白嘉轩塑造得栩栩如生、立体丰满。可以说,有了这么一个荧屏形象,不说“死而无憾”,也至少是有了“压箱底”之作。
我看了《白鹿原》的片花,看了它的剧情版,还看了刚刚剪好的前面二十几集电视剧,已经忍不住为张嘉译的表演拍案叫绝。剧中的白嘉轩,作为族长和乡绅,几乎演活和缩影了一段“中国农民精神发展史”:当他在祠堂里给不争气的农民“做规矩”,当他堂堂正正带领农民走正路……其身上洋溢着的“农民精神领袖”的风范,太有震撼力了。该剧导演刘进说,在演那场“慷慨激昂宗祠戏”时,现场气氛神圣极了,所有演员包括群众演员一脸肃穆,俨然走进了那个年代,张嘉译扮演的白嘉轩从历史的尘埃中款款走来,他的语言、他的神情、他的气场,瞬间就把现场的人吸引住了……难怪在“电视剧《白鹿原》重回原上”的点映会上,张嘉译激动地说:“我把自己都给看哭了。第一次看自己的剧看哭了。”可见张嘉译对这部剧、对这个角色爱得如何的深沉。
所以首先要“致敬”的,是他塑造的白嘉轩形象!
第二个要赞的,是他的“标普式陕普”,当然剧中角色不止他一个说这口陕普,比如何冰也是演绎得活灵活现,但在张嘉译的口中说出,听着就觉得特别自然流畅,因为他就是这块土地上的人,这种“接地气”几乎是与生俱来。在影视作品如何使用方言上,一直存在“过犹不及”的问题,有时过于强调“乡土气”和“原汁原味”,反而会削弱艺术感染力,因为方言好是好,却存在着地域局限,方言区之外的观众听起来吃力,反应就会慢一拍,难免损伤艺术审美。所以如何将方言与标准普通话无缝对接、光滑对接,一直是个难题。《白鹿原》很好地处理了这个难题,它既保留了极富地域特色的一些用语和口吻,又兼顾了最广大受众的听觉习惯,听来毫不违和。因了这口改造过的“标普式陕普”,民俗风情和地域特色就显得非常浓郁,极大增强了艺术感染力。当然,这个功劳不该记在张嘉译一个人身上,我在这里其实是通过张嘉译,顺便盛赞该剧的艺术特色。读者也看得出,说是向“向张嘉译致敬”,其实也是在“向《白鹿原》致敬”。
最后要赞的,是张嘉译及其伙伴们的创作理念和态度。在拍摄《白鹿原》的七个月时间里,整组94位主演、400位幕后工作人员、4万多人次的群众演员,从蓝田开始,经陕西(三原)、江苏(南京)、上海、陕西(合阳)、山西(晋城、太谷、碛口),回到陕西(蓝田),再到北京,先后完成10次大规模转场。作为该剧的艺术总监和灵魂人物,张嘉译最值得称道的是,他把剧组的“创作氛围”弄正了。此话怎讲?听他说说:“正式开机前一个月,剧组希望每个演员都能来陕西蓝田体验生活,没想到,几乎所有演员都来了。”于是,演员们住在村民家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演员的日常是挑水、割麦、赶车、劈柴,女演员的日常是纺线、和面、扯面、做饭。张嘉译对记者说:“那会儿,蓝田很热,地表监测温度甚至超过了68摄氏度,大家天天在太阳下暴晒,晒出那种质感。现在都是高清拍摄,只靠化妆师拿底色去打,那个质感是不对的,观众会觉得不舒服。”
不仅如此,张嘉译说:“我们每天还会聊剧本,大家每天下了戏就聚在一起聊角色。以前,演员相互聊戏可能有时候比较忌讳,或者觉得尴尬。但在这部戏里,大家是相互提意见。老演员向年轻演员提意见,年轻演员也可以向老演员提。”这样的创作氛围,真是“久违的情景”。老一辈影视人“深入生活、体验生活”都是玩真格的,拍什么题材的片子,都要到当地沉浸好一阵子,把自己完全与角色融为一体。可是到了现在,拍戏成了“赚钱”的代名词,很多“大牌演员”包括“著名小鲜肉”,卡着时间表演,演完了就走人,甚至用替身、用配音、耍大牌。试想一下,当一个演员对自己饰演的角色都不“贴”、不动情、不合二为一,怎么可能塑造出打动观众的形象?有的演员甚至不演“对手戏”,而是“对着空气”演,全指望后期合成。这能出好作品吗?而在《白鹿原》里,演员是真正在进行艺术创造,“有时候一场戏下来,何冰老师我们俩还击个掌,完全演嗨了。也有时候特别伤感的戏,演完了得坐下来,还要缓半天。跟秦海璐有好几次,走戏时候我们都不敢带情绪,就是压着,积攒着所有的感情和情绪,然后抡完一条下来特别爽,想想,也真没力气再来一遍。”——戏演到这个份上,就对了。
好作品就是这样诞生的。但在当下,要保持纯正的创作理念和创作态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主创者来说,如何保持“定力”,是目前情势下的一道艰难考题。当“狗血”和“脑残”成为“褒义词”被作为潜规则时,投资方往往选择“唯市场马首是瞻”,于是就会逼迫主创人员向所谓的“市场”靠拢。可是“市场”就是“迎合观众趣味”的代名词吗?这是“近视眼”的病症。好的作品,具有“发现市场、开拓市场”的功能,一旦成为经典,还会具有“永久的市场”。张嘉译显然认识到这一点,所以选择“绝不气急败坏”,他相信《白鹿原》这样一部严肃、深沉、深刻的作品,会赢得收视和口碑。“其实我们有时候拍戏,投资方老说观众爱看这个爱看那个,我拍戏很少考虑这些,我知道演员演好一个角色需要怎么样逐步地去完成,我也知道一部好剧应该有的步骤是怎么样的。”他还说,“也有人劝我别那么深沉,叫我演得再狗血一点,再脑残一点,我觉得挺侮辱观众的。说实话你要这么去想这么去做,不光是在侮辱自己做的事情和行业,你也在侮辱观众。”作为主演和艺术总监,张嘉译的定力,必然影响到全剧组的创作氛围,而这种定力,来自他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的创作理念和创作态度,所以,我要向他的“定力”致敬!
在此,我还要特意说一说“电视剧的强项”,就是此前“电影《白鹿原》的遗憾”。很多人诟病电影《白鹿原》,但我想为它“开脱”一下:这样一部皇皇巨著,换了任何一个导演,想要在一部电影里完美呈现小说的意蕴,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电视剧却有这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陈忠实本人特别看好和期待电视连续剧《白鹿原》的原因所在。从原著小说的50万字,到剧本的100万字,这巨制电视连续剧,立体地、完整而完美地呈现了小说的所有内核,几乎所有的镜头,都能在陈忠实的原著里找到对应。而擅长“大片画风”的刘进导演,不但在整体风格上把握到位,更是将每个镜头处理得美丽精致。所以我很同意著名导演郑晓龙的观点:“有人说好像一定是电影精致,电视剧就不精致吗?我觉得这是一种认识误区。很多好的电视剧,比电影要用心得多,精致得多,这是很正常的。”看了电视剧《白鹿原》,我信然,且深信。
“向张嘉译致敬”,确实是我发自内心的由衷敬意,张嘉译值得“单独致敬”。但值得致敬的,不单是张嘉译,还有何冰,还有秦海璐、刘佩琦、李洪涛、戈治均、扈耀之、田昊、杨皓宇、郝洋、石文中、雷佳音、翟天临、李沁、姬他、王骁、邓伦、孙铱、张瑶、小斯琴高娃、董洁等。尤其是演鹿子霖的何冰,其表演难度不在张嘉译之下,但他演绎得如此到位,几臻炉火纯青。“白不离鹿鹿不离白”,如果没有何冰呼之欲出的鹿子霖形象,《白鹿原》能否达到今天的高度,或要打个问号的。所以,“致敬”的何止张嘉译,是不是?
开机那天
2015年5月20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我特地去理了个发,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睡了个好觉。早晨起来,看看天有些阴,穿个短袖还有些凉。不由添了三分忐忑:天公不会今天犯病,来捣蛋吧?
开车行进在秦岭脚下的环山公路上,一路绿色,天空却阴沉得发灰,老天爷不知道跟谁吊脸。我坐在车里,心绪空洞茫然,不知想些什么,不知该说些什么,闷着。竟然错过了上白鹿原影视基地的路口,往返回来,竟然找不到上原的路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九点半才到达外景地,谁见我都说就等你了。我说,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老天一数,还少一难,于是让我迷路了。
仪式是在白鹿原景地进行。一边是戏台,一边是祠堂,一段土墙中间一个拱门,围成了一个乡村的场院。面朝西摆了香案,制片人小彪悄悄告诉我,昨天已经专门到水陆庵烧了香,请人算好了,今天九点半到十一点半是吉日吉时。场地上站满了剧组人员和前来祝贺的朋友,原计划6月我们还要举办一个隆重的开机新闻发布会,今天本想悄悄地开机,没想到还是来了这么多人。《白鹿原》魅力大呀。
十点钟,简单仪式开始了,导演刘进代表剧组,已经装扮成白嘉轩的张嘉译代表演员,我代表投资商讲了话,都有几分感慨,仿佛背负了《白鹿原》的沉重,心头沉甸甸的有了分量。开始烧香求天保佑了,剧作的演职人员都参与进来,每人手持三炷香,虔诚地冲着东南西北一一拜着,大香炉被香满了,青烟袅袅。
白鹿原终于开机了,从2001年7月23日与陈忠实老师签下第一份改编合同,至今已经整整15年了。这15年,《白鹿原》像一个梦魇,缠绕折磨着光中影视的同人们,浸淫其间,咂摸不出滋味究竟是苦是乐。放弃和坚持的情绪轮番来袭,期盼和焦躁的心态反复煎熬,鼓励和疑问始终在周围氤氲。以致有一段时间,听到“白鹿原”三个字,就心头发紧,然后就一阵莫名其妙的惆怅,或伫立,或默坐,久久不能释怀。一种沁入血液的茫然,拌和着一种宿命式的乐观,卯上了,豁出去了,上了贼船就看谁命硬了,闷头熬吧。
有记者问我,说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要15年后才能投拍,你还坚持吗?我不知道。说15年,是回眸掐指一算的结果。而日子是一天一天过来的,一个红萝卜始终在眼前不远的地方挂着、晃着,逗着你跟着、跑着、蹦一蹦、跳一跳,总够不到,急火火左右地踅摸着,生怕别人半路截和。过来了,往事成了回忆,就开始发酵了,有点酸涩,有点美妙,有一份酒意,别有一番滋味,闹得老想掐自己是不是梦还没醒。申捷经常安慰我说,大剧有大剧的命。
我看着香冉冉燃尽,香灰奇怪地向外围弯曲,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花朵,不掉不落,蔚为奇观。我本想招呼众人看看这一番奇景,忍住了。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拍摄第一个镜头,我默默地注视着,全当是上天异象,表示对我们的祝福吧。
开机的第一场戏是白嘉轩和鹿三驾车归来,全场安静地等待,只有工作人员一溜小跑地忙碌着。突然,太阳破云而出,瞬间阴郁的灰暗一扫而空,天空阳光灿烂。十一点了,突然一只公鸡叫起来,引吭高歌地来了三声。激动的申捷一个劲:我×,我×,真他妈吉祥,大中午的公鸡打鸣,太阳露脸。开拍令喊起来了,场内安静。鹿三驾着马车从村外的拱形门洞里走进来,经过生活体验的演员熟练地驾着马车,白嘉轩斜靠在车帮上,一只脚踩在车辕上,叼着烟袋锅,一阵青烟飘起。赵军给我说,他看了时间,开拍第一个镜头,十一点十七分,还在吉时。我暗中心头一紧,“11.17”,正是我的生日数字。又暗自笑了,一件事揪心太久了,人就有些神神道道,开始信命。
《白鹿原》开机了。站在白鹿原上,放眼对面,秦岭苍茫起伏。思绪怎么也整理不到一块。满脑袋都是碎片式的片段……申捷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他说老赵,我把白灵写死了,我难过得哭了一夜……第一次和张嘉译谈《白鹿原》项目,他一脸凝重:“赵总,咱都是陕西人,《白鹿原》可不能在咱的手里糟蹋了……”开机前和导演刘进闲聊,他说,这个组,聚集了一批有梦想有野心的人,全都飚上劲了,这一点太难得了。这剧成了……2010年10月,《白鹿原》电视剧立项获批,我和陈忠实老师找了个酒馆,喝了几盅,陈老师说:“《白鹿原》改编,我就指望电视剧了。”……一段一段,蒙太奇的视频,飞来飞去,在脑海里飘飘荡荡。
终于开拍了。申捷历时三年呕心沥血,给电视剧提供了一部让人感叹的优秀剧作,先有了三分底气;这么一批优秀的演职人员全像打了鸡血,憋足了劲,就有了七成把握,各级政府领导全力支持,天时地利人和,全了。熬过了“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期盼和焦虑,熬过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折磨和苦恋,怀孕五月,坐胎已稳,摸着渐渐隆起的肚皮,享受着小精灵的骚动,开始琢磨那幸福美妙的时刻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白鹿原》火遍全球荧屏。”嘿嘿!
第一天的戏顺利拍完了,剧组吃开机宴,在白鹿原下一个宽敞的农家乐里,快乐而又疯狂。频频举杯,各种理由,各种祝福,酒不醉人人自醉,闹腾到晚上十一点。回家的路上,大雨骤然倾盆而至。看着暴跳的雨点在雨刮器的来回中迸溅,暗自窃喜,剧组已经进入梦乡了。老天有眼呀!
一定要折腾出一部感天动地的大剧来,一定要拍成电视剧史上的里程碑,一定要让同行们觉得没有糟蹋了好东西,一定……突然,有人推我,说到家了。我愣愣神,在车上睡着了?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美梦成真还待时日,加油啊,伙计们,拜托了。百年修得同船渡,让我们珍惜这一份同呼吸共命运的缘分。
云翻麦浪
白鹿原上,长着粮食,活着人。
原上绿油油的麦田。一垄一垄的,从田地的这头,整齐地排列到田地的那头。有风吹过的时候,挨着土黄色的田地,会有一条流动着的从青黄到浅绿再到深绿的涟漪。涟漪熟了,就成了黄灿灿的 麦浪。
都是丰年就好了。细细的麦秆顶着性感饱满的麦穗,自己个儿摇着,或者互相咯吱着,再像约好了一样,向风的方向奔突。于是,天上,有云卷云舒,褐黄色的土地上,有云翻麦浪。
但不总是丰年啊!改朝换代、战争、饥馑、瘟疫、运动,这些说来就来的天灾人祸;爱了、恨了、情了、怨了、背叛了、逃离了、圆满了、堕落了,这些躲也躲不了的命运际会;像风一样,突然就呼啸而至;像云一样,突然就诡谲蔽日。
白鹿原上,不好活人,人不好活。
所以,白嘉轩说,要在这原上活人,心上要能插得住刀子。
头发花白的白嘉轩带领村人祈雨,大喊:“吾乃西海黑乌梢”,烧红的钢钎从左腮穿到右腮,佝偻着的腰杆瞬间直戳戳地挺立着。在原上活人,这是白嘉轩的姿态。同样的时刻,鹿子霖跳上方桌,浑身扭着,双臂也扭舞着,大口吹出很响的气浪,当他去接那只筷子粗细烧得通红的钢钎,却一下子软了。看透他的冷先生说:你就是差些白嘉轩的
硬气。
交农事件,鹿三在流水一样涌泄的人群里大喊:“白鹿村鹿三算一个。”这一喊,让这个话不多,只是老实本分做事,一门心思地忠于东家的影子般的存在活成了人。“去杀一个婊子去除一个祸害”,鹿三,于月亮沉落后,走进小娥的破窑洞,对准小娥的后心,刺进了磨好的铮亮的梭镖钢刃,这个白鹿原上最好的长工,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壮举。在白鹿原上活人,得有这种不明就里不分对错的愚忠,得有不管对象不问来由的侠气,得有不会害怕也不能后悔的豪狠。
庄稼一季一季,麦子一茬一茬,人是一辈一辈。
白秉德老汉、鹿泰恒老汉,还有祠堂里坐在方方正正的太师椅上的那些方方正正的老汉们,如同割了麦子以后所剩的麦茬,终会被犁铧翻进生养的土地,成为下一季麦子的土壤,变成下一辈人的养料。白嘉轩的父亲白秉德老汉,是在仙草生下孝文的那个当口,听到白嘉轩在他的耳边亲口说出“咱白家有后了”,又用微弱的声音嘱托过“白鹿白鹿,有白又有鹿,才叫……白鹿原哩,要守住这个原”后,才放心地撒手人寰的。与白秉德老汉争斗了一辈子的鹿子霖的父亲鹿泰恒,手里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高坡之上,看远处斗了一辈子的对手白秉德老汉的长长的送丧队伍,没有喜悦,眼睛里有的只是知音已去的苍茫悲凉。
在白鹿原上活了一辈子人,白嘉轩、鹿子霖也毫不例外地白发苍苍了。那个白鹿村里的秋千架,那个白鹿原的少年们曾经尽量荡起,想要对外面的世界一探究竟的秋千架,被两个老人扶起,秋千架上坐着新生的白鹿原少年。历尽千帆,白嘉轩和鹿子霖,白鹿原上曾经的新麦,也在等待自己生命中的犁铧,然后,心甘情愿地被犁铧翻进土地里去,成为土壤,变成养料,让新麦长成,看云翻麦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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