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文学怪诞的功能价值

本书以审美形态学方法寻找莫言文学怪诞的功能价值。给怪诞审美形态下一个本质定义，以此为标准细读莫言诺奖作品，筛选出典型怪诞审美形态实例600多个。将这些怪诞分为饥饿、欺凌、残忍、魔幻、恶之美五类，分析其对恶进行再现的揭示功能与意义启发功能。

刘法民，河南新郑人，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南昌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现定居北京），研究方向文艺美学。已出版学术专著九部，发表论文百余篇，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莫言文学中怪诞审美形态功能价值研究》。

2012年10月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通读他的作品，发现了怪诞审美形态600多例。当时，我研究怪诞美学已出版专著4部，发表论文30多篇，正在为这一论题寻找新的探索路径。马克思在论证产品的实现时说：“只是在消费中产品才成为现实的产品，例如，一件衣服由于穿的行为才现实地成为衣服；一间房屋无人居住，事实上就不成为其为现实的房屋”马克思著：《〈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94页。，学术理论也应当如此，也只有在运用中才能激发活力。凯泽尔和巴赫金都是研究怪诞的著名学者，凯泽尔对怪诞理论的探索要比巴赫金深入系统得多，但他在中国的影响却远不及巴赫金，原因就在凯泽尔只是寻找作品实例以概括怪诞理论，而巴赫金却用怪诞理论成功解读了世界公认难解读的文艺复兴巨著《巨人传》。马克思的理念和学术发展的事实使我意识到，怪诞美学作为外来理论，只有成为解读审美现象的向导时，才能真正在中国扎下根来。于是我决定以自己掌握的怪诞理论解读具体文艺作品，将莫言文学作为下一步的探索对象。
莫言12岁小学辍学就成为小社员，一直到19岁当农民合同工才离开生产队，是真正完成了农民化的作家。与那些在初中、高中课堂或军营里长大的农村出身作家相比，莫言写农村写的是他自己的亲身感受、切身体验，而不是假期回家看到听到的相关知识。与那些到农村体验生活的作家相比，莫言写的是自己的农民伙伴，而不是下乡“检查”看到的农民。由于莫言写出了农业集体化时期基层一般农民的亲身感受与切身体验，而不是概念化的农村知识与经验，因而对这段历史难以释怀的一代人，看到记忆中的景象被栩栩如生地再现出来时，自然会感到这种描绘才是自己经历过的真实农村。
我也在偏僻农村长大，我家乡不少风土、人情、习俗，与文学王国高密东北乡大同小异。对莫言笔下农村的熟悉，又为我的解读研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兴趣动力。自2013年1月开始，我每天研写六七个小时，每年坚持至少350天，经过四年多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这本《莫言文学怪诞的功能价值》。
这本书的目的，是寻找莫言文学怪诞的积极有益功能，由于坚持了审美形态学的从作品观察出发的研究原则，因而收到了较好效果。这本书首先提出并论述了：怪诞审美形态普遍功能价值的理论框架；怪诞审美形态结构与功能的局限性；莫言文学怪诞参与构成的审美艺术、反常态艺术、吸引力艺术、叙恶态度艺术的审美愉悦、消解严肃、制造吸引、否定丑恶功能；特殊的“恶之美”文学怪诞及莫言“恶之美”怪诞的特征；莫言文学怪诞否定恶的基本原理与具体方式；审美形态如何成为叙事态度等。因而得到了全国社科规划办匿名立项评审专家的肯定，他们认为本书：“给当下中国文学研究中的理论创新提供了一个出色的样板，对文本批评在创新的模式、路径、方法等方面同样具有借鉴意义”；“提供了一种批评范式。怪诞审美作为一种艺术形态和批评方法，同样可以运用于其他作家的创作研究，以及其他明显表现出怪诞特色的作品研究之中。如对当代作家阎连科、贾平凹等人的创作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打破了当代文学研究中的经验化批评模式，在对文本充分把握的基础上感悟并提炼、生发新的理论，这是当代文学研究中一个富有创新意义的批评实践”；“以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解读莫言，因而做到了言之有据、言之有理。本成果有助于帮助读者进一步解读莫言、理解莫言的文学成就”。
本书的研写得到了学界、单位领导及家人的大力支持。首先感谢全国社科规划办以及不知姓名的立项评审专家、成果鉴定专家。我是“文革”前考入大学的老五届，没有读过硕博,我任教的学校前身是成人高校，没有硕博学位授予权，和学术界的天然联系本来极少，加上已退休多年，学界基本没人知道我了。但是在学科基础十分薄弱的怪诞美学领域，我的前期研究已有4本专著出版（我国怪诞美学共有国人专著6部，另两部是在我之后出版的）和30多篇论文发表，特别是我的创新性和学术性均较强的申报书稿已基本完成。我是在极为自卑但又不缺底气的矛盾中申报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的，以致在立项公示目录中明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要打电话请夫人上网验证。同时，自己的成果书稿顺利通过全国社科规划办专家鉴定，也让我这个无名学人感到意外欣喜。是学界良知发现了我，是全国社科规划办的公正评审肯定了我，由于国家社科基金的支持，出版无后顾之忧，我才能沉下心来继续深入研究。
全国社科规划办匿名评审专家对本书的修改意见中，提到了怪诞审美形态“自身的局限性”问题，这是怪诞范畴理论史上从来没有触及、而我本人的研究也一直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一问题，并在修改中做了专门探讨。认识到怪诞详尽展示了恶，但只有叙事主体对恶嘲笑讽刺否定，既没有正义、伟大对恶斗争，也没有叙事主体对恶批判，与崇高、悲剧详尽展示恶却能压倒恶相比，怪诞详尽展示恶虽然否定恶但却难压倒恶，就成为其自身结构与功能的局限性，这一局限性也是莫言作品大量展示恶而否定力度不够硬伤产生的重要原因。评审专家一句话的修改意见，使本书对怪诞审美形态的认识提升了一个层次，而且将会促进怪诞美学研究模式的重新布局。真诚地向这位既有真知灼见又有学术良知的匿名专家表示感谢。
其次，感谢浙江大学资深教授徐岱老师。2005年我的《怪诞艺术美学》在人民出版社出版时，他写了序言进行鼓励。2012年我的《怪诞的本来面目》在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后，他又在《基础美学——从知识论到价值观》一书中做了肯定评价。在退休后的十来年中，我曾先后就研究中的疑难问题向他进行多次书面咨询，每一次他都给予了具体详尽的回复。徐岱老师学问博大精深，态度诚恳认真，因而每一次答复都能点拨到位、切中要害，使问题很好解决。徐岱老师对我的怪诞美学研究的长期支持帮助，促进了国内怪诞美学课题学术水平的提升，他真正起到了学界领军人物的学术带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