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0782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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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认为,文学*初的真实,仅是表现;可它*终的真实,是表现具有感官、心灵和灵魂的人。在长达近七十年的创作活动中,泰戈尔共写了50多部诗集,12部中长篇小说,100余篇短篇小说,20多部剧本,探索着生活的现实真理并对其进行艺术的概括。
短篇小说是泰戈尔擅长的文学体裁,《泡影》一书精选其佳作29篇,在广阔的生活领域展现印度各阶层人民的生存状态,作家把浓郁的诗情带入小说创作,在建构动人情节的同时,或刻画性格,或描写心理,名篇如《河边的台阶》《喀布尔人》《泡影》《素芭》《饥饿的石头》等,紧密贴近民族文化,揭示人类生活中的真理。
001/译 序/倪培耕
001/密 探
012/河边的台阶
024/邮政局长
032/愚蠢的拉姆拉尔
039/达拉琼德的荣光
048/喀布尔人
059/骷 髅
069/摩哈摩耶
079/达利亚
091/金 鹿
104/素 芭
113/结 局
137/墙
153/深 夜
168/祖 父
180/饥饿的石头
195/客 人
214/泡 影
232/教 授
256/献 眼
281/丢失的宝藏
303/加 冕
319/屈 辱
333/因果报应
382/秘密财宝
403/拉什莫妮的孩子
443/ 连载小说
449/女苦行者
463/两姐妹
短篇小说是泰戈尔的第二个主要成就,仅次于诗歌。
——[孟加拉]阿本·卡塞姆·乔杜里
优秀的短篇小说使他成了世界上*伟大的小说家之一。
——[英]E.P.汤普森
无论什么地方也没有像在故乡一样,使我产生强烈的创作愿望和情绪。激荡的外部生活,以喧哗的绿色浪涛注入我的心灵。它的芬芳、色彩和音调,在我的想象中化为短篇小说。
——[印]泰戈尔
喀布尔人
转眼几年过去了。今天又是个风和日丽的秋日。和煦的阳光似乎给大地染上了一层纯金的光泽,这股霞光在加尔各答鳞次栉比的旧砖屋舍上面,似乎传播着一个极其温柔的讯息。
今朝,天刚破晓,我们家里的唢呐吹奏起欢庆声音。但我仿佛觉得,它像是从我胸膛里、骨骼里迸发出的哭泣呜咽声。它那令人怜悯的音调,似乎使我临近的离别,与秋季阳光糅合在一起,扩散在整个世界中去。
今日是我的米妮出嫁的日子。
一清早,我的家就喧闹起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院子里搭起欢庆的席棚,房间和廊厅里都挂起吊灯,它们晃动得叮当声响,传到我的房间。“你去吧!”“快点吧!”“来这儿!”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那时,我正坐在书房里记录着账目,勒赫默特突然意外地闯入,向我问好,伫立在那儿。
起初,我没有能辨认出他。他身边没有了大口袋,没有了从前的长发,脸上往日富有生气的光泽也丧失殆尽。末了,我看到他的笑容,才认了出来,他就是被人遗忘的勒赫默特。
我问道:“哦,勒赫默特,什么时候来的?”
他答道:“昨晚,我出狱,被释放了。”
乍一听,他这些话很刺我的耳朵。我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杀人犯。因此,见到他,我整个心,蓦然间不由得蜷缩一团。我多么希望,在今朝喜庆的日子里,这个不速之客赶快离开这儿,那就万事大吉了。
我对他说:“今天,我们家正操办着一件重要的事,我得全身心投入。今日你走吧,别打扰。以后再来吧。”
他听了我这番不太热情的表白,转身欲离去。但走到门口,他迟疑地说:“我能否看一下小人儿?”
兴许他相信,米妮还是从前那个女孩子。他思忖,如今的米妮仍会像从前一样,一面欢叫“喀布尔人,啊,喀布尔人”一面奔跑过来;他料想,他们之间往昔欢乐的嬉戏中是不会存在一丝障碍的;他甚至忆起旧日的友情,带来了一串葡萄、一张纸包着的一些干果。这些东西兴许从同乡那儿讨取来的,因为如今他两手空空,肩上没有了从前那个大口袋了。
我说道:“今天家里有许多重要事要做,你谁都见不到的。”
听了我这番话,他脸上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他沉默不语,继而用冷漠的目光瞟了我一眼,说了声:“老爷先生,再见——”跨出了大门。
真不知哪种痛苦在我心田升起,我想把他叫回来。正在这时,他自个儿走了回来。走近我跟前,说:“我为小人儿带来了葡萄和杏子等干果,请您给她。”
我从他手里接过干果,想付给他一些钱。然而,他突然握着我的手,说:“您十分仁慈,老爷先生,我将永生难以忘怀,请把钱收着。”停了片刻,又说道:“老爷先生,不瞒您说,在家乡,我也有一个像您女儿那般大的闺女。我一想念她,就给您闺女带来些干果等什物,我到您府上,不是来做生意的。”
说着,他用手掏进自己宽松的胸衣里,从胸怀里取出了一张脏兮兮的小纸片。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放在我书桌上,用手把皱巴巴的纸片抹平。
我看到,纸上烙上了一只小嫩手的爪印。不是相片,不是图像,仅仅是小手脏污的印迹!她女儿的手印!勒赫默特把自己女儿的这个手印,珍藏在自己的怀里,年复一年地在加尔各答串街走巷,兜售货物。这样,这张带有污迹的图画,仿佛是他女儿的手在柔软地抚触,这个亲热的抚触仿佛在他被离愁揪心的硕大怀里,倾注着甜蜜的甘露。
看到这一情景,我眼里噙满了泪水。这瞬间,我完全忘记了,他是位低贱穷苦的喀布尔小贩,我是位高贵家族的老爷。当时我只感到,他是和我一样的人,他是位父亲,我也是位父亲。他山区家乡的小巴尔沃蒂的手印,使我想起了米妮。我把米妮叫唤出来。虽然内室家眷持反对意见,但我不顾及她们的反对。穿着红绸的婚礼服,佩戴着珠光宝气的首饰,额头上点着檀香痣的新娘米妮,腼腆羞涩地来到我身旁站着。
勒赫默特看到她,十分惊讶。他再也无法重温从前与她愉快交流的场景了。然后,他笑着说:“小人儿,难道你正要前往公公家了?”
米妮现在明白了“公公”一词的含义,这样她就无法像从前那般天真无邪地回答了。听了勒赫默特的话,她的脸马上因着羞涩而通红了。她立刻转过身去。我记起了米妮次认识喀布尔人的那天情景,内心不由得产生一种痛楚的感觉。
待米妮离去后,勒赫默特叹了口长气,在地上坐了下来。或许一件事实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这么漫长的日子里,喀布尔人的闺女也应该长得那么大了。这样,他现在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己的女儿了,兴许她也不会像往日那个模样了!清晨,在秋日柔和的阳光里,响起了欢庆的唢呐声。而勒赫默特却坐在加尔各答的一个胡同里,遥望着阿富汗那片荒秃的山群。
我取出一张支票交到他手里,说:“勒赫默特,你回到故乡去吧,回到自己女儿的身旁去吧。你们父女俩相会的欢乐将会给米妮带来幸福!”
给了勒赫默特一笔钱之后,我不得不扣除婚礼的一笔开销,削减婚礼欢庆的一两个节目,不能像原来设想的那样装上电灯,请上洋乐队。家里的女眷们对此都十分不满,然而我却觉得,今天,一缕空前吉祥的光芒,使我们的喜庆节日熠熠生辉!
泡 影
这已经是多日的往事。我曾去大吉岭。抵达那里时,正值乌云密布,天色阴暗。遇上这种阴霾的天气,谁都不愿意外出,可是,老憋在屋里,却更令人心烦意乱。
我在旅馆里吃罢早饭,穿上厚实的靴子,裹紧防雨布大衣,步出户外,呼吸新鲜空气。天空不时飘洒着霏霏细雨,铅灰色的雨幕悬挂在四周,仿佛造物主正要把整个世界图画,连同喜马拉雅山,统统用橡皮擦掉似的。
在人迹罕至的加尔各答路上,我独自漫步思忖着:在这与世隔绝的云雾之乡,真是百无聊赖。倘若现在能用自己的全身心,重新去紧紧拥抱那色彩缤纷、芳香四溢的大地母亲,那该多么令人快慰!
就在这时,从附近某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抑制的哭泣声。在这满目疮痍和弥漫痛苦的尘世间,哭声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在旁的地方,别的时间,我若转眸瞧上一眼,那才怪呢。但在这一望无际的云雾之乡,这哭声就像隐没的世界的声音,灌进了我的耳朵。漠视它,对我来说可不容易。
我走上前去寻找那哭声。走了不远几步,发现一个穿着赭色衣服的女修道士,一叠金黄而又凌乱的发髻,像山峰一样,盘绕在她的头顶。她坐在路边的一条小河旁,低声啜泣着。显然,这哭声并不是新的悲哀引起的痛楚的哭声,而是郁积多日的苦闷孤寂的哭声,深沉忧伤的哭声,被乌云和荒山的重压碾碎了又聚合起来的哭声。
我心里暗想,这倒正好开始构思一篇悲欢离合的家庭故事。但我从未幻想过,在如此高耸入云的山顶上,遇见一位正在悲恸地啜泣着的女修道士,而且委实是我亲眼目睹的。
这位女子属于哪一种姓,难以猜测。我用极其温和的语气问她:“你是谁?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伤心地哭泣呢?”
起先,她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用泪点盈盈的目光,透过浓雾,仔细打量了我一番。
我急忙说:“你别怕我,我是文明人。”
听罢,她微微一笑,然后用异常平静而又十分悦耳的声调说:“我早就远离了害怕,也赶走了羞耻。老爷,曾有一段时间,我深居金阁,即使是亲兄弟,没有我的允许,也休想擅自闯入。而如今,在这大千世界里,我什么遮掩也没有了。”
开始,我真有点儿生气,因为尽管我的服饰,全是一派洋绅士风度,而这个倒霉的女人,竟毫无顾忌地称呼我老爷。我本想停止虚构这篇故事,喷吐着雪茄烟雾,像具有绅士风度的火车一样,傲慢地扬长而去。但探索别人内心秘密的好奇心征服了我。于是,我带着发自内心的优越感,高傲地问道:“我能帮你的忙吗?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用坚毅的目光,凝视着我的脸,稍停片刻,简短地回答说:“我是帕达翁省督吉拉姆伽提子·汗的女儿。”
帕达翁小王国在哪里?吉拉姆伽提子·汗是什么省级的省督?他的女儿究竟遭遇到怎样的痛苦而出家,孤单地坐在大吉岭的加尔各答路边哀泣?——这一切,使我如堕五里雾中,况且,我压根儿不信这类事。但我又想,随它去吧,何必去干扫兴事呢,故事的情节不正在酝酿形成吗!
于是,一听说省督公主的尊贵身份,我就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公主,恕我无礼,我实在认不出您是谁。”
辨认不出来是有许多原因的。首要的原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其次,在这样浓厚的雾里,连辨别自己的手脚,也极其困难。
公主并未介意,她仪态万方地一扬右手,指着前面的一块石头,以命令的口吻招呼我:“请坐吧!”
看来,这位女修道士,仍不减当年公主的威严,保持着下达帝王旨意的使人折服的力量。我获准坐在那雾气浸湿的、覆盖着青苔的坚硬岩石上,就好像荣膺了从来不敢奢望的恩典。今天,帕达翁省督吉拉姆伽提子·汗的女儿,亲自赐给我在大吉岭加尔各答路边,与她平起平坐的权利——在我穿着雨衣外出时,这种幸运的奇遇,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在喜马拉雅山胸膛这样僻静的地方,两个邂逅的过路人,坐在荒凉的山岩上,竟如倾听近创作的缠绵悱恻的叙事诗一样,听讲男女之间亲身经历的故事,它定将会在读者心中唤起遥远的山峡间淙淙泉水的回声,荡漾起迦梨陀娑的《云使》和《鸠摩罗出世》那美妙的乐音。
虽然如此,大家也得承认:像我这样穿着靴子和雨衣的新式先生,在加尔各答路边雨湿泥泞的岩石上,与一位女修道士打扮的素不相识的公主,相对而坐,听讲故事,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尊严,并非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不过,那天正是浓雾四合,在笼罩着一片阴暗的混沌世界面前,任何局促不安的窘态都遮掩无余了。在那茫茫无际的云雾之乡,只有我们俩——帕达翁省督吉拉姆伽提子·汗的女儿和我,一个新式的印度斯坦先生和一位封建皇族的公主,就像世界末日的幸存者一样。这种不协调的遇合的巨大乐趣,只有我们俩有幸领略,其他人却无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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