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1140570丛书名: 经典译文
1.浮躁喧嚣的城市生活,我们的心灵何处安放?普里什文以柔韧的美学触角,潜入大自然的美学根源,让我们看到自然的本貌。
2.人们自在地生活,把自己隐藏起来,拯救着自己。俄罗斯北方和挪威的自然之美和人文风情,空灵呈现。
编者序……001
鸟儿不惊的地方
河流 法依娜 译
在山岗上(代序)……002
前奏 从彼得堡到波韦涅茨……006
森林、水和石头……019
哭丧女……036
渔 人……061
壮士歌歌手……080
猎 人……099
巫 师……117
维格修道院……131
隐秘派教徒……164
跟随魔力面包
——摘自在俄国极北地区和挪威的笔记
吴嘉佑 译
作者前言……180
章 魔力面包……182
第二章 还 愿……215
第三章 艳 阳 夜……274
前奏 从彼得堡到波韦涅茨
在开始讲述自己在“鸟儿不惊的地方”旅行的故事之前,我想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要远离我们祖国理性生活的中心,到偏远的密林深处去。那里的人们狩猎、捕鱼、相信巫师和森林与水域里的鬼怪,通过在几乎看不清的林间小路步行来相互传递消息,并靠松明照明……总之,他们几乎过着原始的生活。为了使这些文字能为读者所理解,我先从远一点的情况谈起。
众所周知,柏林是一个被铁路环绕的城市。在德国首都,市民出行都离不开火车,从车窗里可以观赏到都市里的生活。我记得,当时使我很惊讶的是,在居所和厂房之间到处可以见到小小的亭子间。在这些小亭子间之间,有一片半间房子面积大的土地,周围竖着篱笆,一些拿着铁锹的人在地里刨着什么。在高大的建筑石墙和正冒着烟雾的烟囱之间,看见这些拿着铁锹的人岂不叫人感到奇怪?我就很好奇,想弄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还记得与我同车厢的一位先生对着这些庄稼人鄙夷地笑了笑,就像大人讥笑小孩似的。他告诉我一些他们的情况:在首都的房屋之间,总有一些没有建造房屋或铺上沥青和石头的小块土地。几乎每个柏林的工人都禁不住想要租用一小块这样的土地,在上面先建造一个小亭子,然后利用星期天在亭子周围种上土豆。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并非出于利益的考虑,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土地当然不会收获太多的蔬菜。但是这就是工人的“别墅”。秋天,土豆成熟的时候,工人们在自己的园子里举行土豆节宴会,而且宴会无一例外的总是以火炬游行告终。
这些德国的别墅主人就以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心灵寻找慰藉。别墅的意义,就在于可以恢复在城市里因过度劳累而失去的体力,并与大自然进行直接沟通。与大自然的交流把人引入了奇思妙想之中。与这些夏天住在城市郊区别墅里的工薪阶层的人们相处,我们的心情顿觉轻松了一些。
现在读者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两个月的自由时间了,因为我要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将对我周围的自然世界没有任何疑问;在那里,人类,这个大自然的危险的敌人,可以对城市一无所知,却能够与大自然浑然一体。
在哪里能找到一个鸟儿不受惊扰的地方呢?当然是在北方,在阿尔汉格尔斯克或奥洛涅茨省,这是一个离彼得堡近、又没有接触到城市文明的地方。与其说要在“旅行”这个词的完全意义上使用自己的时间,亦即使自己的足迹遍布这个广阔的空间,我觉得,还不如在这儿找一个具有典型特征的小角落住下来,研究这个小角落,这样会比旅行更易于得出有关当地情况的准确结论。
从经验上来说,我知道,现在在我们祖国已经很少有这样一个地方了:在那里鸟儿不会受到惊扰。于是,我从科学院和省长那里办理了免检证,我要前往各地搜集民族学材料。在记录神话、壮士歌、民歌、哀歌的时候,我确实有机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同时,在从事这些美好而又极为有趣的活动时,我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精神上得到休息。我把感兴趣的东西都拍成照片,并带着这些资料,回到彼得堡,我决定尝试撰写短篇系列特写,哪怕它充当不了这个地区的全部风景画,也能在某些方面成为这个地区风景画的补充。
忙碌的彼得堡人很少对首都的一些地方感兴趣,而这些地方却牵动着俄罗斯改造者的记忆。数以千计的人每天从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纪念碑旁边经过,到某个岗位或者工厂去上班,却完全不注意这些纪念碑。当周围的人都急匆匆地忙于事务的时候,也确实不便于去观赏这些纪念碑。因此,只有外国人和外省人才想到要观赏它们。
但是,就在这时,你来到了郊外,起先是不见了房屋,只见工厂烟囱林立。然后,烟囱、房屋和别墅也都一一消失了,后只留下一些黑点。这时,人们打开了有关彼得大帝当年完成大业方面的话匣。人们遥指着涅瓦河上半干枯的树木说,这是“红松树”。彼得大帝当年曾经爬上其中的一棵树,从那里观察战场……而这是拉多加湖,运河的源头正是由此开始。当时有人说,彼得大帝用这条运河整治不驯顺的湖……这里可以看见位于小岛上的施吕瑟尔堡要塞,正是由此人们想起了彼得大帝的事业,并想到整个国家的命运:诺夫哥罗德人建起了被称作奥列塞克的要塞,后来归属瑞典人,并被改称为诺捷堡。1702年,一场著名的战役之后,城堡重新回到俄罗斯人手里,又被称为施吕瑟尔堡要塞。
但是,不知为什么,老人、中学生、小姐和带有相机的先生都默默不语。
“唉,先生!”——老人嘟囔着。
似乎一些病态的白色幻影从脑海里向人们飘来,不由得令人想起彼得大帝的辉煌事业……
越往前走,人们就越来越多地看到彼得大帝在这个地方逗留过的各种痕迹。人们指点着这些痕迹,却不可能在这里说尽所有有关彼得大帝的民间传说,因为它们是如此之多,你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怎样衔接。也许由历史学家来说更为合适,我们的史料有必要弥补这个空白。
太阳落到拉多加湖里去了,但是这并没有使天黑下来。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与其说太阳落下去了,不如说太阳“在下山”。似乎太阳在水平面上隐藏了起来,就像鸵鸟为了躲开猎人而把脑袋藏进沙堆里一样。天依旧是那么亮,只是一切略微变得朦胧了一些。被隐藏的太阳照亮的橙黄色烟雾朦朦胧胧,轮船在湖面上开过的痕迹变得模糊起来,但是这痕迹并没有消失,它渐渐地扩散,向着远方渐渐看不见的湖岸扩散开去。所有的人都默默无言地凝望着水中和空中的航道,他们本身也变得朦胧起来……这不是老人、小姐或中学生,而是远方的神秘生物。
微风吹来,涟漪泛起,碧波荡漾。微风也许不会使大船明显波动,但是,湖面的单桅小船却会由此微微颠簸起来。“滨海”号船稍稍荡起碧波,芬兰船扯起绷紧的彩画般的帆。远处有个白点。这是航标灯呢,还是面朝拉多加湖岸的教堂,抑或是某条大船的帆?白点会消失的,但是应该很快就能看见航标灯,然而,在红色的太空上勾勒出来的却是一艘大湖古船的丰满轮廓。
我不记得哪位旅行家曾说过:当你坐上俄国的船,千万要小心,要仔细观察船舱里面是否漏水,这条船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船底会不会散开等。我按照所说的办法去做了。我们坐的是新船“巴威尔”号,它还是次执行航行任务,从彼得堡到彼特罗扎沃茨克,再到波韦涅茨。这条船是英国制造的,甚至连轮船拥有人的公司本身都是照英国方式建立的。
“嗨,”一个个头不高、圆脸的公司成员彼特罗扎沃茨克商人对我们说道,“别提了,在英国甚至一个雇佣公司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轮船,而我们俄国商人,却不能像购买商品那样购买自己的私人轮船。”
我不清楚在俄国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公司,在这样的公司里一些中小商人聚集在一起。要成为该公司的成员,只要交足200卢布的股份就可以了,但是必须用本公司的船装运他们的货物。公司里制定了一些规则。这是一个充满朝气和令人振奋的时代,人们怀着美好的希望……而且从国家杜马那里也传来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声音。
“你们知道吗?”船上这些新水手们迫不及待地说,“现在难道是能够袖手旁观的时代吗?在我们这里,在奥涅加河岸边,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无所事事,他们什么都不想去了解,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认为自己是了不起的……这就是自尊心!告诉你,这些自尊心极强的人出于自尊心,连报纸都不想看! ”
这些商人全都为崭新的前景和新时代的广阔前程兴奋不已。他们亲自参加轮船的首航,并充当水手。
有一个人一头扎进机舱里,出来的时候带着满脑门的黑点,他用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油迹,另一个人则用各种问题缠着船长,更多的人集中在船尾,观察着计算节[1]的仪器。
“简直不可能!60节!每小时30俄里!”节、纬度、航线……就这样,这些大腹便便的志愿水手们不断吐出一些航海术语,其中一个人甚至还握着罗盘……
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追赶“斯维尔”号船,这条船属于老公司。“巴威尔”号每小时行驶的节远远超过“斯维尔”号,因此,它有可能在拉多加湖上追上“斯维尔”号。关于这一消息,早在售票的时候就已经公之于众了。人们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算着节数,眼睛盯着远方,看是否有烟雾出现。
烟雾真的出现了!越来越多。烟囱也看得见了。节、纬度和航线……一切都被抛到脑后了。还有半个小时,欧洲商人就要在拉多加湖上庆祝胜利了。
突然,机器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吱吱”的响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断裂,甲板上冒出了浓浓的烟雾。大家都慌张起来,有人把消防管的末端安装到机器上去。
过了一个小时,这一切都安然无恙地结束了。轮船重新起航了,但是人们不得不彻底放弃追赶“斯维尔”号的想法。“没关系,没关系,”船主们神色黯然地相互宽慰道,“机器是新的,它需要磨合……”现在,当我写这些的时候,该公司两艘轮船“彼得”号和“巴威尔”号都垂头丧气地停泊在涅瓦河上,一艘没有气锅,一艘没有轮子。它们都遭遇了事故:一艘在斯维尔石滩,另一艘在奥涅格湖里。整个夏天它们一共才出航了一两次。
“自尊”的商人得意扬扬地说:“它们这是在哪里航行啊,尽碰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难道这么大的货轮能够在我们这儿的河流和湖泊里航行吗?真是些糟糕透顶的领航员。 ”
我不知道老公司现在是否增加了旅客费用,新公司曾经把费用削减了一半。
刚处理完一桩糟糕事件,现在又开始颠簸了,而且,船越往前开,情况就越变本加厉。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姐首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甲板走去,母亲怀抱里的小姑娘又病倒了,她说:“妈妈,这是马车‘比亚’!”后,老上校也朝甲板走去,回来的时候,他有点懊丧地说:“我说过无数次,不要走这个该诅咒的湖!”他显得特别不自在,因为他刚才还在讲述他如何用长矛扎熊的事儿。
普里什文是一个完整的大艺术家,一个具有宇宙感觉的大艺术家,一个真诚面对大自然的诗人。伟大的牧神的主题贯穿着他的所有作品,他有着自己的形式、自己的风格。
——(俄)伊万诺夫·拉祖姆尼克
大自然对于悉心洞察它的生活并歌颂它的瑰丽的人,倘若能生感激之情的话,那么这番情意首先应该归于普里什文。
——(俄)康·帕乌斯托夫斯基
在山岗上(代序)
片片青苔相连,块块土墩相接。刚蹚过湖泊,又遇到水洼。我的靴子渗进了水,就像两只破旧的打气筒,走起路来“吱吱”地响。要从泥泞的沼泽地里拔出靴子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一等我,玛努伊洛,我累了,走不动了。这离树林还远吗?”
“已经不远了,那不就是树林吗,你从那棵枯松树看过去,看见了吗?就是被雷劈开的那棵黑松树,过了那个地方就到了。”
黑松树挺立在那儿,这棵树不高,还没有玛努伊洛高。在长满苔藓的沼泽地里,所有的树都没有玛努伊洛高,在这里,玛努伊洛显得可高大了。
疲倦的人们停了下来。拉依卡也疲倦不堪,顺势往下一倒。它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伸了伸舌头。
“我的一辈子就这样过的。”玛努伊洛说道,“我总是在沼泽地和树林间不停地走,走啊走,直到实在走不动了,往潮湿的地方一倒,就睡着了。要是有一条可怜的狗跑过来,准会把我当作死人,对着我狂吠一通。我睡够了,又爬起来接着走。从泥泞小路到树林,又从树林到泥泞小路,从高坡到洼地,又从洼地到高坡。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哎,走吧,太阳已经落山了……”
气筒似的靴子又“咯吱咯吱”地发出响声。树林派来迎接我们的先是一些小棕树,然后是较大些的棕树,后是高大的松树。它们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来。树林里暗了下来。尽管北方的夏夜很短,但还是有时间小睡一会儿。四周又冷又湿。我们用力地摇晃一棵干枯的树,它“咔嚓”一声倒下了,然后是第二棵、第三棵……我们把它们拖到山岗上,并排堆放在地上,然后把从这些树上弄下来的干枝点燃。篝火生起来了。在我们四周,有黑色的松树树干层层围绕,树顶微微碰撞,摩擦有声,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取悦着宾朋。玛努伊洛一边从打死的松鼠身上剥下毛皮,用松鼠的肉喂狗,一边对着狗轻声地嘀咕着什么。
“你给自己买条狗吧,”他对我说,“没有狗可不行。”
“狗对我有什么用处呢?我住在城里。”
“和狗在一起你会很快乐的,你可以给它喂面包,跟它说说话……”
他一会儿把狗的两只有韧性的、尖尖的、灵敏的耳朵轻轻地向下压,一会儿用他那张宽阔的、粗糙的手掌抚摩着狗的身体。
“好了,睡吧,安心地睡吧。野兽要是来了,狗会听见的,它会叫醒我们。把武器放在靠近自己的地方。这里地面干燥,没有蛇,可以放心睡。要是你醒来,就看一看火,如果柴堆中心烧完了,就把木材往中间移动一下,然后再睡。地很干燥,放心地睡吧。”
整个没有受到惊扰的鸟儿王国沉浸在晶莹剔透的夜色之中……
突然,一片红色的火星飞蹿过来,然后升起一股火苗,后响起炸裂声……
“野兽来了!玛努伊洛,快起来,熊来了!快点,快点! ”
“野兽?哪里有野兽?”
“这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是篝火里的木头在响。该挪挪木头了。你还是安静地睡觉吧,野兽不会来惊动我们的。上帝让野兽服从于人类。你干吗不睡觉呢?地那么干。”
我还是警觉起来——在一棵离篝火近的树上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鸟儿在低语。是的,飞来一只沙鸥。瞧你,别害怕啦! ”
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甚至有点神秘地说:“在我们的树林里有许多这样的鸟儿,是人们从未见过的。”
“是没有受到惊扰的鸟儿?”
“对,就是这种没有受到惊扰的鸟儿。此地这样的鸟儿很多……”
我们又入睡了。但是这时,有个个头不高、衣冠整齐的城里人与玛努伊洛争论开了:
“没有这样的鸟儿。”
“有,有的。”玛努伊洛平静地坚持道。
“就是没有,没有。”小个子激动起来,“这只是在神话里,可能是在很久以前的神话里才会有,而实际上根本没有,是虚构,是传说……”
“喂,你去跟他说,”高大的玛努伊洛对我抱怨道,“无论你见没见过,反正在我们这儿,这样的鸟儿就是多得不得了。他却说没有。这样的鸟儿肯定是有的。在我们这样的树林里怎么会没有这样的鸟儿呢?”
……
“喂,起来,起来,太阳出来了,你瞧,天边都红了。起来吧!趁着太阳还没有把露水晒干,鸟儿还在梦乡里悄无声息地睡觉……”
我爬了起来。我们踩灭了篝火,扛起猎枪,从山岗上往低洼地、树林深处和泥塘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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