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0464935
大敌当前,唯有勇往直前
以武止戈,能战方能止战
用热血和生命锻造一流军人
用灵魂和本领彰显忠诚卫士
英勇无畏,攻无不克
再现武警反恐特战队与敌*对决
《士兵突击》与《我是特种兵》的结合版
三个不同性格的九零后成长为特种兵。有从不入流生活向“一流”人生追求的励志、有从纨绔子弟到特战尖兵的逆袭,有以丁晓兵、西西玛等前辈为激励的拼命三郎。
时下,很多当兵的受军事题材的小说、电视剧影响,而现实中来到部队后,发现部队和“理想”中的尽然不同。三个人感悟到:小说和电视剧的情节都是虚构的,但是不管虚构的环境如何,如果以虚构的小说、电视剧中主人公那般努力和坚韧、永不言弃的精神来正视所遇到的不同环境,就肯定能实现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跨国军事演习:武警东南总队“飞鹰突击队”与多国联合举办大型反恐军事演习“砺剑行动”,“红星蓝盾”行动小组与国外武装力量一绝高低。
大型峰会安保任务:“飞鹰突击队”担负在东南市举办的“国宝展览暨国际文化交流峰会”安保任务。而西方敌对势力派遣出国际雇佣兵企图打碎“中国是雇佣兵禁地”的禁言、费劲周折将一批雇佣兵潜伏进入我国东南市试图对峰会进行破坏活动,“飞鹰突击队”与国际雇佣兵在实战中过招,“红星蓝盾”行动小组与敌人斗智斗勇,*后将敌人如数剿灭,确保了峰会的*安全。
目录:
第一章:懵懂
第1节:几流人生?
第2节:放羊的少年
第3节:以爱为名
第二章:打磨
第4节:当兵是干什么的?
第5节:一二三四五
第6节:齐步走的勾股定理
第7节:日历日记本
第8节:出师不利
第9节:不打不相识
第10节:投名状
第11节:系好新兵连这根鞋带
第12节:授衔
第13节:玩枪之前要先懂枪
第14节:神枪手不是吹出来的
第15节:各奔东西
第三章:沉淀
第16节:新鲜血液
第17节:不省心
第18节:山沟沟
第19节:“死磕”
第20节:人性有时候很“贱”
第21节:思想需要用行动展现
第22节:总队反恐集训的“买卖”
第23节:被坑了
第24节:你做好准备了吗?
第四章:磨炼
第25节:重逢
第26节:集训好玩吗?
第27节:流了多少汗?
第28节:梦想哪能随随便便实现?
第29节:闯关游戏
第30节:泥潭里比较“凉爽”
第31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32节:训练馆里玩命
第33节: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第34节:三种不同的想法
第35节:枪手的基本功
第36节:系统脱敏和满贯疗法
第37节:自己觉得行就行
第38节:他们会怎么面对?
第39节:我怎么就来当兵了?
第40节:“原生态”与嫁接
第41节:前十名
第五章:淬火
第42节:丑小鸭
第43节:试着改变
第44节:极限体能周
第45节:每顿两个小馒头
第46节:翻山越岭
第47节:我不信我会死在这里
第48节:各种被虐
第49节:“解散”这两个字最动听
第50节:熬不熬得住?
第51节:万里长征第二步
第52节:就送你们到这儿吧!
第53节:再狠一点!
第54节:海训
第55节:入场券
第56节:撕臂章
第57节:“红星蓝盾”行动小组
第58节:军人有两个家
第59节:偶像特种兵
第60节:百口莫辩
第61节:军强则国强
第六章:开刃
第62节:飞鹰突击队
第63节:“砺剑行动”
第64节:写遗属与地图概念
第65节:“消毒除恐”行动
第66节:进退两难
第67节:金蝉脱壳
第68节:追击
第69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70节:包围与反包围
第71节:节外生枝
第七章:出击
第72节:“复仇革命”
第73节:“会跳舞的魔鬼”
第74节:军人的两种状态
第75节:机动应急分队
第76节:有备而来
第77节:来者不善
第78节:又见拆弹
第79节:这才是第一回合
第80节:想多了还是人格分裂?
第81节:逆向思维
第82节:重点搜索
第83节:不要打草惊蛇
第84节:最后的七个小时
第85节:深入虎穴
第86节:不按套路出牌
第87节:轻伤不下火线
第88节:高人有高招
第89节:瓮中捉鳖
第90节:还有漏网之鱼
第91节:撕开口子
第92节:始料未及
第93节:地下行动
第94节:如果可以选择
第95节:新征程
第一章:懵懂
第1节:几流人生?
当一个人安静下来、又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可以做的时候,回忆往事是一种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此时,火车上的朱皓天就处于这样一种不由自主的状态。
十八岁的朱皓天,在经历了几天忙忙碌碌的征兵事宜后,穿着武装部新发的军装、戴着“参军光荣”的大红花踏上了前往东南市当兵的征程。从家乡湖南省邵州市到目的地东南市坐火车需要十几个小时,刚上车的时候,朱皓天还和一起参军的伙伴们兴奋地说话、互相认识。随后,那种热闹的新鲜劲过了,便陷入一种空落的无聊中。
朱皓天取下还没戴习惯的军帽,拿在手里把玩,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朱皓天刚刚初中毕业。和千千万万普通学生一样,他就读于一所很普通的中学,学习成绩也很一般。导致他成绩一般的客观原因是,在上小学和初中的期间,因为父母的几次工作调动导致他也转了好几次学,学习环境不稳定致使他学习成绩也不稳定。而主观原因,就应该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朱皓天似乎对什么都好奇,又难以静下心来、集中注意力去钻研。所以,初中的三年里,他也就只能是和一些也是很“普通”的同学一起在“普通”的学校里“混着”学习。中考结束后,以朱皓天的成绩来看,只能上个“普通”高中。然而,朱皓天的父母在他拿到那所普通高中通知书后,猛然“开窍”了:如果任由着朱皓天再这样“一般”的混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他三年之后只能再考上一所很一般的大学,然后再找一个很一般的工作,这辈子就这么一般的过去了。于是,不管朱皓天同意不同意,他们“用心良苦”地通过在教育局工作的老同学关系,费尽周折把朱皓天弄到了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上学。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留着稍长头发、高高瘦瘦的朱皓天还是和之前上初中一样,双手插在兜里,把几本新发的书本用手臂夹着,晃晃啷啷地走进教室。然而,他从一进入到这所学校开始,便觉得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新的环境里,陌生气氛很重,他咧了一下嘴,又咬了一下牙,双眼扫视了教室一番,因为瘦而棱角分明的脸颊一阵绷紧,脸色有些苍白。随后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把书本写上名字,往课桌上一扔,等着上课。
来到重点高中,朱皓天心理上或多或少的有些自惭形秽。直到上课铃响,有老师进来上课,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同桌是个漂亮的女生,娇小的脸蛋一脸清纯,大大的眼睛和电视中的女明星有的一比!美女同桌女生礼节性的向朱皓天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接着,上课。班上的同学们都专心地做笔记,朱皓天被女同桌的美貌惊艳了一会儿后,缓过来,也有意思没意思地跟着听课。
下课后,女同桌把笔记整理好,转过头来和朱皓天说话:“你好,同桌,我叫文嘉,以后在学习上请多多指教。”叫文嘉的美女同桌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和朱皓天打招呼。
朱皓天有些不太习惯地和文嘉握手,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心想:在这个年龄段,握手应该是属于一种很夸张的礼仪吧。然后,他把扉页上写有自己名字的课本翻开,推到文嘉课桌上,算是回应。
“朱皓天!”文嘉看到朱皓天很飘逸的名字书法,赞美道:“你的字写得真漂亮!”
“马马虎虎吧。”朱皓天没有谦虚的意思,从一个学生的角度来说,他的书法好像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要是我的字也能和你写的一样漂亮就好了!”文嘉看到朱皓天记的笔记,羡慕地说:“朱皓天,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把字练得漂亮一点。”
“我教你?”朱皓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意识里,父母想尽办法把他弄到这所重点学校、这个优秀学生云集的学习环境里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多向周围的同学学习,学习他们的学习方法、学习他们是怎么学习的,从而提高学习成绩。没想到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这里的同学倒先向自己学习来了。
“对!你教教我,好不好?”文嘉没有吝啬对朱皓天书法地赞美:“在同学们中,你的字写得最一流!”
“一流?”朱皓天感觉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样的字眼用在自己身上,还是个美女同桌!而且是“最一流”!一流是什么概念?朱皓天内心微微一震,有些吃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几流来给自己定义。
“好吧。”朱皓天含糊地回答着同桌文嘉。这时候上课铃又响了,同学们都各自坐好,开始上下一节课。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皓天开始接触和适应这个冠以重点中学、重点班级之名的新环境,并和班上的同学们慢慢地熟悉起来。他逐渐感受到这个全新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和以前相比较,有着很大的区别。他扪心自问,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同学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所形成的思维认识、兴趣爱好、价值观、人生态度等都有着很明显的成熟和优秀感。这种差距,很强烈地刺激着他: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一直以来自己的成长历程总结起来就两个字:二流!或者是不入流!更让他觉得“痛心疾首”的是,自己还一直没心没肺地让这种“不入流”的状态习以为常。
因为是同桌,朱皓天和文嘉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一点。他了解到文嘉作为重点高中重点班级的优秀学生,学习成绩处于金字塔尖端,每次考试都是以全校三甲排名;数学、物理科目参加在省里、市里什么竞赛获得过几等奖;又是英语过了多少级,钢琴、舞蹈等才艺达到什么水平……总而言之,文嘉作为这些优秀同龄人的代表,更是在最大程度上、最直接地触动着朱皓天年少而敏感的神经:自己之前的各方面表现都太差劲!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一种通过比较而产生的醒悟让朱皓天在反省中认清了自己当前的状态:同样都是同龄人,同样都是处于上学阶段的学生,为什么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他痛定思痛:为什么别人的成长过程中总是有掌声和鲜花相伴,而自己则是一路平庸碌碌无为暗淡无光?为什么别人能有一流的人生,而自己却只能处于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这种恍然大悟,让他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
一流!要成为一流是朱皓天要追求的目标,同时也是他的渴望!凭什么别人通过努力能获得一流的人生而自己不能?自己甘于二流或者不入流吗?朱皓天敏感地“开悟”了,他开始走上从二流追求一流的路,尝试着、努力地走着。
慢慢的,朱皓天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开始在有着浓郁学习底蕴的重点学校环境地感染下,在班上同学们以学习为主题并且有着激烈的竞争意识、以优秀为习惯地带动下,试着认真学习,向一流追求。
半个学期过去,期中考试,经过半个学期的努力,朱皓天看着略有“长进”的试卷成绩,心里颇有成就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时候他才算是直观地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考试过后正好是周末,朱皓天想着趁此放松一下。
“同桌,我弄到两张新上映的电影票,周末一起看电影?”朱皓天对于这个漂亮的女同桌,从认识到熟悉,一段时间下来,在心里不知不觉地对文嘉充满青春悸动的好感。在放学后,朱皓天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和还在整理笔记的文嘉说话。
“不去,这个周末我得去练习英语口语。”文嘉一口回绝。
“你英语水平够可以的了,还要这么拼命?”朱皓天吃了一个闭门羹,半认真半开玩笑说:“给个机会,表达一下对你的好感?”
“油嘴滑舌!”文嘉嗔怒道。通过半个学期的相处,文嘉不是不知道朱皓天的“花花心思”。对于这个长相还比较过得去、平时还能逗自己开心的同桌,她似乎也有点“异样的感觉”。但是她知道,对于恋爱,现在还不是对的时候。看到朱皓天嬉皮笑脸的样子,文嘉有心“教育”他道:“朱皓天同学,你上小学、初中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学习?上学当然是学习了。”朱皓天不明白文嘉要说什么。
“那我问你,你现在以高中生的身份,回头审视初中生活,那三年的时间里,你都干了些什么?有什么感悟?而三年后,高中毕业了,再回头看高中的三年,你又都干了些什么?又有什么感悟?”文嘉说得有板有眼,想好好地“教育”朱皓天一番:“再进一步说,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属于我们生命的历程,我们的生命就是由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里所遇到、选择、做到的每一件事情组成的。我们现在所作所为的每一件事情,都将影响或决定几年之后我们的生活际遇和状态。我的意思是,我们得为将来负责。你设想一下,你现在十八岁,你希望你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要在你十八岁的时候,选择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在十年后、二十年后,成为你想要成为的样子?等到你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的时候,你回想起这十年、二十年的生命历程,这些曾经所想的、所做的,你是坦然接受、并感到本应那样的满意,还是懊恼不已、有悔不当初的遗憾?等到你老了,关于生命过程地回放,都会是什么样的镜头?”
这个年龄段,同龄的女生要比男生早熟得多,而文嘉更是显现出优秀学生少有的成熟,她已经懂得以未来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目标来审视和监督现在的人生具体规划了。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朱皓天愣了大半天,才稍微清醒过来,但是他又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同桌,那两年之后,你想上什么大学?”
“东南大学!”文嘉继续整理书本,头也不抬地回答。
朱皓天并没有觉得意外,东南大学是全国的重点大学,属于一流的大学,以文嘉的成绩,上东南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东南大学的医科专业全国最好的,我想学医。”文嘉的爷爷、父母都是医生,而且都是中医,自然,文嘉从小耳濡目染的对医学感兴趣。
“我也要考东南大学!”朱皓天把学习目标锁定为和文嘉一样的大学。
“等你考上东南大学,我再考虑考虑你表达的好感吧!”文嘉收拾完书包,起身回家,回头给朱皓天一个在朱皓天看来极有“别样意思”的微笑。
“你现在就做好考虑的准备吧!”朱皓天心里乐开了花:“向一流的东南大学进军!向一流的爱情进军!”
接下来,朱皓天全身心投入学习,进入“向目标努力、对人生负责”状态。他在和自己打赌:能否考上东南大学,是对自己的人生是否能从二流迈入一流的检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年过去。到了高三下学期,高考临近,教室黑板上关于高考日期的倒计时到了个位数。
经过拼命努力的学习,朱皓天的学习成绩提高幅度很大,对于考东南大学,他信心满满。然而,在高考的前两天,他却很大意地感冒了。
这天,上晚自习前还没下雨,晚自习后却下雨了。朱皓天没带伞,又是最后才走的,没办法,他只好直接冒着雨跑回宿舍。到第二天起床,他喷嚏不断,才感觉到着凉了。然而他还是没有当回事,以为能挺过去。直到高考那天,还是没见好,反而高烧了。
考场上,朱皓天的状态非常不佳。
高考的第二天,依旧如此。下午最后一科考试完,朱皓天直接躺进了医院,打起了点滴。
高考结束,高中时代结束。
半个月后,高考分数揭晓。现实很残酷,朱皓天上网查到文嘉和自己的分数,再看看东南大学的录取线,文嘉考上了,他则以七分之差,与东南大学失之交臂。
朱皓天没有考上东南大学。
朱皓天对想和文嘉上同一所大学然后再发展爱情的梦破碎了。
也就是说,朱皓天在第一次从二流向一流的追求上,遭遇到了失败。
自从揭晓高考成绩之后,朱皓天一直把自己闷在家里,很少出门不愿意出门,也很害怕出门。因为没有考上东南大学所引发一系列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这些交织在一起的挫折,使得他很悲观:自己还是处于很二流的阶段,自己的人生还是很失败的二流!他陷入了“从二流追求一流的失败”和“青春爱情梦想破碎”的双重打击,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矛盾、痛苦和纠结中。他苦闷地把自己想象成妖怪,西游记里面那些潜心修炼想成仙成佛的妖怪,辛辛苦苦修炼了三年,却因为一次挫折而走火入魔,被打回原形。
这天,中午过后,朱皓天终于承受不住天气的闷热和心情的压抑,烦躁地想出门透透气。
出了门,他顺着大街,漫无边际地游荡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明确的方向、目的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攘攘熙熙,在他看来,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走着走着,朱皓天看着急速行驶的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这种视觉上和神经上的快速感的刺激,让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释放感。此时的他很需要一个发泄点,将一直以来对高考和梦想失败的苦闷和压抑尽情地发泄出去。于是,他跟着来往的车辆小跑了起来。
下午的气温慢慢地下降,太阳卸下了毒辣,一阵阵微风,吹在身上比较凉爽。朱皓天突然兴奋起来,大声喊着跑着,用力地挥动着双臂像个疯子一样,快速地跟着车辆奔跑起来!疾风气流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拼命地跑,瞄准一辆车跟着跑,追不上跟着的车,就换下一辆……奔跑!奔跑!加速地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朱皓天不知疲倦地快速奔跑着,直到筋疲力尽。这种身心仿佛被抽空的恍恍惚惚,让他一直的压抑和痛苦被释放了?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失败的现实?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临近黄昏,朱皓天才想到回家。然而,他拖着几近虚脱的身体回到家楼下,突然看见文嘉迎面走来。“你怎么在这?”他很是诧异文嘉怎么会来找自己,而且看样子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他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服,自己的样子应该有些落魄。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明天我去东南市,先去熟悉熟悉那边的气候环境,为上学做准备。还有,我舅舅在东南市开了一家文玩店,我对那些古老的东西也很喜欢,顺便去帮着打下手,长长见识。”文嘉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小心。
“祝贺你,如愿考上了东南大学!”朱皓天明白了,文嘉要去东南市上大学了。他对文嘉来向自己告别感到一丝高兴,笑道:“你的准备工作做得蛮充分。”
“谢谢!”文嘉也跟着笑:“以你的分数,也可以上一所不错的学校,你怎么……”文嘉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没有看到朱皓天,同学们都说他不想上大学了。
“谁说非得上大学才是出路?祖国的未来也不能都寄托在大学生上,我不上大学一样能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朱皓天很“要面子”地故作轻松贫道。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我想上东南大学是因为你考的是东南大学!别的大学没有你,所以我不想去!但是他这时候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被东南大学录取,心里那个美好的愿望也随之破灭了,他选择把那个美好的愿望搁了起来,隐藏着。
现在的朱皓天,对上大学、上其他的大学没有了兴致,对以后要干什么、以后的路怎么走,也没有心思去思考,整个人都有些糊里糊涂。
“能不能不贫了?朱皓天,那你有什么打算?”文嘉接着问道:“对于将来,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吗?”
“明天要发生的事情谁会知道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比我高的东西多着呢!”朱皓天依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说不过你,那你也得考虑一下明天怎么过吧?”文嘉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你想怎样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
“我想选择一种很纯粹的生活。”朱皓天顿了一会儿,半煽情半认真地说道。
“我们都还在路上,不是吗?”文嘉只好鼓励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约定明天朱皓天去火车站送文嘉。
第二天,朱皓天起了个早,简单地洗漱后,就往火车站赶。
坐在公交车上,朱皓天望着车外往后退的建筑物,这种置身路上的感觉,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昨天文嘉说的那句话:我们都还在路上。但是一路上,有好多红灯,公交车停停走走,速度很慢。
“你可真准时!”当朱皓天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时,文嘉已经快检票了进站了,她不禁揶揄道。
朱皓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起得很早,却因为堵车给耽误了。
这时,车站候车厅传来了检票的广播通知。
“我得进站了,检票了。”文嘉提起行李和朱皓天告别。
“我是不是还可以再送你一会儿,送你上车?”很明显,朱皓天依依不舍。这个时候,他很清醒地意识到是自己来晚了,没有陪文嘉多长时间,即将离别的伤感使得他突然想到的是:或许,今天文嘉这么一走,明天自己也不知道会去哪儿,以后都走上各自的路上,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很难甚至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有车票不让进站台。”文嘉也很清醒。
朱皓天也知道没有车票不让进站台,但是他打量了火车站的四周一番,突然指着站台一侧的围墙对文嘉说:“你先从这检票口进站,我从那边翻过去,然后再来找你!”
“你以为你是当兵的?说翻墙就翻墙!”文嘉以为朱皓天在开玩笑。
朱皓天没有说话,避开人群,向火车站的围墙绕去。
“哎——”文嘉想阻止,谁知道朱皓天一晃就没人影了。
文嘉检票进站,坐在火车上,把行李安顿好,有些不舍、有些期盼地望着窗外。火车快要开动了,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环境,离开那些至亲至爱的亲人、朋友、同学……同学中当然有一个朱皓天,都各奔东西地分离,自己要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了,她心里不由得伤感起来。
突然,就在这时候,文嘉真的从窗口看到了朱皓天!朱皓天朝着火车窗户傻傻地挥着手,文嘉一下子激动起来,没想到他真的翻墙进到火车站站台里来了。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眼角湿润,一种莫名的感动:“这个傻同桌,还真有意思。”
文嘉急忙向朱皓天挥手回应。
两人隔着车窗,互相傻傻地笑,傻傻地看着对方。这份情谊,无需言语。火车终于开动了,文嘉忍住泪水:“朱皓天,我们都还在路上……”
朱皓天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文嘉说的话,像是受到了鼓舞,也朝着开动的火车喊道:“文嘉,我们都还在路上!”
“我们都还在路上。”坐在回去的车上,朱皓天满脑子都想着文嘉和自己说过的话,同时也杂乱地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如何打算。“你以为你是当兵的?”文嘉的声音似乎再次在耳边响起。当兵!当兵!当兵!朱皓天心里猛然一震:自己可以去当兵!自己可以走当兵这条路!他又想到前不久因为高考而办理身份证,当从公安局领回身份证看到上面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字样时,心里一直荡漾着一份从法律上正式成年的小满足、小骄傲。是的,自己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当兵,是每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应尽的义务!而且,是光荣的义务!
一种官方的责任感和自豪感在朱皓天心里油然而生。
回到家里,朱皓天好好地想了想,并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现状:既然没考上东南大学,自己应该重新选择一条路,重新开始人生的起点,重新走在路上。何曾几时,在自己的心里,和大多数少年们一样,也有过当兵的梦想!对火热的部队有一种纯粹的、梦想般的情结,有一个很纯真的军旅梦。他猛然间发现:自己选择去当兵,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说来也巧了,今年正逢国家兵役法政策改革,征兵时间改成了秋季。也就是说,刚刚毕业的朱皓天不要纠结太多时间就可以选择当兵、走上另一条路了。
更巧的是,当朱皓天来到武装部咨询和了解征兵的事宜并对照当兵要求的学历、身体等等情况的条件进行检查时,武装部的工作人员告诉应征人员今年在邵州市招兵的地域有哪些哪些,其中,包括东南市。站在人群中的朱皓天心里猛然一个激灵:东南市?东南大学不就是在东南市?不久前和自己道别的文嘉就是去东南市东南大学上大学!自己要是也能去东南市当兵,那岂不是和文嘉在距离上近了?或许还有机会和文嘉见面?就算见不上面,至少也是和文嘉在同一个城市……朱皓天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瞬间,心里那个美好的愿望又重新复活,至少,有了复活的力量。
很快,朱皓天踏上了去东南市当兵的列车。
“同志们,都静一静,大家穿上这身军装,就都是战友了!下面,我来教大家唱一首军歌。”在火车上,这时候接兵干部走到车厢中间,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首军歌叫做《战友之歌》,希望通过学唱这首歌,能启蒙你们对‘战友’这个特殊称谓的认识。”
“好!”这些只是刚穿上军装、还不能算是新兵的毛头小子们一听到学唱军歌,情绪一下子都被集中地挑动起来,兴奋地吆喝着。朱皓天的回忆也被打断,于是索性把帽子戴好,跟着学唱歌。
“大家先听我唱一遍,然后跟着学。”接兵干部开始唱:“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不一会儿,火车上响起了激情似火的歌声。
第2节:放羊的少年
“战友战友,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友谊,把我们结成一个钢铁集体,钢铁集体……”在交通四通八达的华北大地上,一辆由内蒙古自治区山峰市开往东南市火车上,也有几个车厢里全是新兵,这时候也正都在组织唱《战友之歌》。
“哥们儿,你唱跑调了!”一首歌罢,车厢里一个新兵笑着调侃坐在他对面的看上去比较敦实、憨憨的另一个新兵。
“俺……不会唱歌。”唱跑调的新兵顿时涨红了脸,个头不高却有些壮实的他把身体蜷缩到一起,显得有些狼狈。这名新兵的急促,引来了旁边战友的一阵哄笑。于是受嘲笑的新兵更是不敢张口说话了,一个人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如果让时光的镜头回到三年前,眼前这个有些不善言辞的新兵也是十五岁。由于生活环境的原因,他皮肤粗糙、黝黑,额头上竟然有了几道不浅的皱纹,这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好几岁。
“狗娃,上后山的坡上看看,还有没有掉队的小羊羔子?羊圈里,有几头母羊像是丢了崽,一直还在傻叫唤着呢。”在一片远离市区的茫茫草原深处,有几十户游牧家庭聚成了一个小村庄。这天黄昏过后,在靠近后山的那户人家里,叼着烟进屋的阿爸冲着正在一台黑白电视前看电视、名叫狗娃的儿子喊道。
“俺又不是狗生的,总叫俺狗娃作甚?”这个叫狗娃的少年很不满意阿爸这样叫他,从小就被叫做狗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名字。而他的玩伴更是一直以此为笑料而奚落他,弄得他一直很难堪。
“你个狼崽子,叫你去干活就去干活,哪有这么多话?”阿爸眼睛一蹬,拿起拖鞋就要过来抽狗娃,狗娃见势不妙,白了阿爸一眼,一溜烟跑出门。
来到后山,狗娃并没有发现没有跟上队伍而落下的小羊羔。“会不会还在那边的山坡上?”他在心里猜想着。今年赶上了干旱,草原上附近的大部分水流都干涸了,周围的草地质量和生长周期也满足不了牲口们需求。每次放牧,父母只能把牛羊赶到更远一点、还有些青草的地方。想到这,狗娃有些迟疑:那边的山头靠着一片森林,听长辈们说,森林里好像有狼出没!这已经快到晚上了,他心里有些害怕。
“好歹俺也是喝过狼奶的人,怕啥!”想到这里,狗娃壮起了胆,开始向山坡的那边走去。一路上,他还在想着喝狼奶的事。
那是在狗娃三四岁刚记事的时候,有一次阿妈带着他去牧羊,在赶着羊群回来的路上,也是因为有几头小羊羔没跟上队伍走丢了,粗心的阿妈一着急,把他放在路边,在原地打桩把领头的羊系上,就回头找羊崽子去了。三四岁大的狗娃可没有像被拴好的羊那样安分,他在草地上这里坐一坐,那里滚一滚,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狗娃感觉困了,便趴在草堆里睡着了。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他被冻了醒来,一下子坐起,感觉又饿又渴,便哇哇大哭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狗娃感觉到后脑勺一道热流袭过,他吓得立即止住了哭喊,傻愣地看着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像“小狗”一样东西,旁边还有一只“大狗”正盯着自己。想必刚刚就是被这条“大狗”舔了一下,狗娃没有顾忌,还用小手捅了捅“大狗”。这时候那只“小狗”爬到“大狗”身下,张着嘴咬上“大狗”的奶头吃奶,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这时狗娃的肚子也响起“咕噜咕噜”的动静,一双不知所措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大狗”,“大狗”像是明白了什么,便躺了下来,并把身体挪到狗娃的跟前,狗娃稀里糊涂地也躺了下来,和“小狗”一起吃起“大狗”的奶来,“大狗”睁着发亮的眼睛,并不介意地望着远方。
狗娃和“小狗”挤在一起,顿时感觉暖和多了。就这样,直到他吃够了,打了一个饱嗝,想要抱着那只“小狗”继续睡觉时,“大狗”突然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竖着耳朵,发出“嗷——”的一声长吼。迟疑了片刻,“大狗”飞快地叼起“小狗”朝一个山头奔去。狗娃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眼巴巴地看着“大狗”消失在夜幕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阿妈大老远地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依稀地看到阿爸和一些叔叔伯伯们拿着火把到处在找着什么。当吃饱了也睡够了的狗娃感觉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跑着过去要去抢拿阿爸手里的火把玩时,所有的人被狗娃完好无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待大家反应过来时,狗娃被阿爸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个踉跄,紧接着,又被阿妈发疯似的紧紧抱住。然后,草原上响起了娘俩的号啕大哭声。
从那以后,狗娃才知道草原上,有一种长得有点像狗、但实际上是叫做狼的动物。
狗娃继续往后山走着,一时也没感觉到有多害怕了。终于,他在另一个山头的一块大石头旁找到了三只丢失的羊羔子,同时还看到一只躺在草地上、好像受伤了的母羊。“怎么还落下一头母羊呢?”狗娃纳闷地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头刚下完羊崽不久的母羊,估计是从一旁的山坡上摔了下来,一只腿摔断了,不能走动了。而且,这三只羊羔子的其中一只就是这头母羊前不久下的。
“嗷——”就在狗娃正想着是不是先回去告诉阿爸拿个什么东西过来抬母羊、再一起将羊崽子赶回家时,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叫声。狗娃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小心地观察着附近,三只小羊羔子也似乎听到了动静,突然怔住。“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很显然,狗娃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一步一步地顺声向山的那头走去。
“咩——”这时,地上的母羊很惊恐地叫唤起来,并使劲地挣扎着。狗娃回头看一眼,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前行。
“俺的娘呀!”狗娃翻过一个山坡,终于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同时他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一条浑身是血的狼躺在一跺草丛上哀嚎着,一旁还有五六条刚出生不久、还打着颤的小狼崽!
这回狗娃认得这是狼了!
狗娃吓得差点尿裤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看着大狼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赶紧撒腿就跑。
跑着跑着,狗娃突然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水,浑身瑟瑟发抖,和刚才的小狼崽一个样。
“那条狼怎么了?还是条母狼?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是母狼在下崽吗?”狗娃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无数个问号,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自己碰到了一只正在下崽的母狼:“母狼怎么不动呢?还有那些小狼崽会不会死?”
狗娃的心里一下子纠结起来:那条母狼好像产后大出血?自己要不要再回去看看?母狼会不会吃了自己?自己这么走了,那条母狼和刚出生的小狼崽会死吧?这附近不可能只有一头狼吧?还有狼群?他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还喝过狼奶呢!”狗娃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是的,自己还喝过狼奶,不能任由那条母狼和那些刚出生的狼崽子就这样自生自灭或者死了吧?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见死不救‘白眼狼’了?”狗娃想到这,转过身去。
“自己会不会像故事里的东郭先生一样,先把这条狼救活了,然后再被狼吃了?”狗娃一路上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听见那条母狼还是在不停的哀叫,声音越来越衰弱了。又来到了母狼所在的地方,狗娃看到母狼身上的血也慢慢凝固,小狼崽子们还在不停的颤抖,微微睁开眼睛,胡乱的蠕动着。他咬咬牙、狠下心来,又跑回去把那条刚生完羊崽的母羊吃力地抱了过来放在草堆旁,母羊惊吓得要挣着站起来,不过很快被狗娃摁住。狗娃一边警惕的盯着母狼,一边小心捧起小狼崽放到母羊的身下,这时母狼也看到狗娃在摆弄狼崽子,更是条件反射地要起来保护狼崽,无奈心有余力不足,虚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来。很快,过了一会儿,母狼似乎看出狗娃没有要伤害狼崽的意思,倒也不动弹了、也不再哀嚎了,只是眼睛一直盯着狗娃。
一旁的母羊还是惊恐地尖叫,而身下的狼崽却一口咬上母羊的奶头,贪婪地吸允起来。狗娃忙完狼崽后,又开始想着怎么让母狼也喝点羊奶。但是无论他怎么使劲,母羊也挣扎着不敢靠近母狼。而母狼又太虚弱了,根本站不起来。狗娃只好扯起一些草把母狼身上的血擦了擦,然后学着阿爸挤羊奶的样子从母羊身上挤出一些羊奶用手捧着喂到母狼嘴里。经过狗娃这么一弄,不一会儿,母狼的精神似乎恢复了很多。
等到狼崽子们吃够了,狗娃一个一个的把狼崽子抱到母狼身边,然后捡了些干草盖在母狼身上,但是刚盖上的干草一会就被小狼崽子们拨弄掉了,狗娃索性把衣服脱了下来,披在狼崽子们身上,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抱起同样筋疲力尽受伤的母羊,找到路上的三只羊羔子,快步赶回家。
第二天,一大清早,狗娃就跑到昨天发现母狼的地方,想看看那些狼崽子怎么样了。无奈那块草地上只留下一堆血迹和干草,母狼和小狼崽子,连同自己的衣服,都不见了。
从那以后,狗娃每次路过那片山坡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在附近寻找着什么。他总感觉,那些和自己有过接触的狼一定在某个山丘上远远地看着自己。
终于,狗娃十八岁了,眼看就要读完高中了。说到上学,狗娃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一所学校里上的,附近几十里地牧民家的孩子都是一样。早些年,牧民们都是带着全部家当到处游牧,靠地方和气候吃饭,到了狗娃阿爸这一辈,随着生活条件的进步发展,他们基本上能在某一地区稳定下来。因此,几十户牧民就群居到一起,发展成为一个村庄。村庄里只有这一所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学校里也就那几个老师,学生也不多,都是一边教书读书、一边帮着家里干活。
因为生活条件如此,所以,狗娃和村里的小伙伴,也就一直生活在这个环境相对狭隘、信息渠道相对封闭的小村里。读书,干活,一边读书一边干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狗娃在十八岁读完书后,就将和他的父辈们一样,扬起套马杆,在这片草原里和山丘、牛羊打一辈子的交道。干活,攒钱,娶媳妇儿生崽,再继续安排下一辈干活、攒钱。
狗娃的命运发生“意外”的是这天下午,狗娃阿爸从地里干活回来路过村长家,看到村长拿着一张文件在翻看,神色一会儿神神秘秘一会儿又无奈地叹气。狗娃阿爸和村长年龄相仿,两家的关系比较要好,他便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乡镇来了一份通知,乡武装部给他们村里分了一个当兵的名额。
能去当兵,对于村里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村长的脸色为什么还“阴晴不定”呢?原来,接到通知后,他盘算了一下,村里十几户人家,只有三两个年轻人符合当兵条件,而这两三个年轻人中,其中就有他儿子。当他满心欢喜地把儿子叫过来问他想不想去当兵,谁知道他儿子竟然一口回绝说不去!当他问儿子为什么不想去当兵时,他家门口传来一个女娃的声音,他晓得女娃是村里老王头家的闺女,长的十分水灵。儿子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不想去当兵,而是直接冲出门去和老王头家的女娃走了,村长追到门口一看,只见儿子和女娃已经手挽手走远了,这时他才知道儿子和女娃谈起了恋爱,深知儿子就是犟驴脾气的村长也知道了儿子不想去当兵的原因了,气得他把门一摔:“狗日的,没出息!”
弄清了怎么回事后,狗娃阿爸心头一乐:那村里只剩下包括狗娃在内的两个年轻人符合当兵的条件了,而那个年轻人小狗娃一岁!
“老哥,你儿子要是能娶了老王头家姑娘,还不欢喜?村里有多少个光棍都看上了那个女娃?”狗娃阿爸捶了村长一拳,打趣道:“好事也不能全让你家占了!”
“你少在这幸灾乐祸,俺家孩子不是不想去当兵,那是他……他以后要接我的班!”村长当然要为儿子“这么没有觉悟”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同时,也也立即明白了狗娃阿爸的心思,所以更加不爽道:“你家狗娃那样能去当兵?当兵是要打仗的!他敢开枪吗?他敢冲一线吗?”
“敢不敢,那得上了战场才能知道!”狗娃阿爸自然也不能让村长看轻了狗娃,甭管狗娃敢不敢去当兵,先争取到这个当兵的名额再说。于是,他转而笑道:“走,老哥,别拉着老脸了,俺请你喝酒顺顺气!俺跟你说,俺家藏了几坛好酒,有好些年了!”
接着,狗娃阿爸就拽着村长去喝酒了。
再接着,去当兵这个“天大的好事”落到了狗娃头上了。
晚上,满脸通红的狗娃阿爸回到家,看到狗娃正守着那台黑白电视机在看电视,电视里演的正是军旅题材的电视剧。
“狗娃,你以后想干啥?”阿爸破天荒地没有让狗娃去干活,而是抽了根凳子在坐下,从一旁的盒子里拿起一些烟丝准备卷烟抽。
“俺不知道。”狗娃还是在看着电视。
“你以后能干啥?”阿爸把烟卷好,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
“俺也不知道。”狗娃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
“那你知道啥?半天问不出一个屁来!”阿爸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把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那你去当兵吧!”
“当兵?当电视里这样的特种兵?”狗娃被阿爸吼得哆嗦了一下,这才不看电视,怯生生地看着阿爸。
“对!去当兵!”阿爸缓缓地吐出烟,缓了口气,响东东道:“就是去当特种兵!”
“俺怕……当不好。”狗娃没有底气。
“怕什么怕?有啥好怕的?别人不怕,你有啥好怕的?都是带把的,你差啥?”阿爸很不满意狗娃这么“怂”,厉声道:“你就去当个特种兵回来给俺瞅瞅,给全村人瞅瞅,让他们瞧瞧你不是孬种!”
“俺……”狗娃被激着了,眼神中尽是不服。
“俺啥俺?跟俺走!”阿爸二话不说,走到桌子前抱起两坛酒,转身拽起狗娃就向外走。
狗娃和阿爸一起来到村里学校老师的家里,老师一家还在吃饭。
“跪下!”阿爸把狗娃拽到老师跟前,让狗娃跪下。狗娃看了看阿爸,又看了看老师,接着,在老师面前跪了下去。
“这是咋回事?”老师被弄糊涂了,放下筷子,连忙过来扶着狗娃。
“孩子他老师,您是孩子老师,古人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是学校的文化人,今天,他就当拜老师了。”狗娃阿爸却没让老师扶狗娃起来,他又接着说道:“俺没有文化,从小到大没给孩子取过名字。您是孩子他老师,今天,想麻烦您给孩子取个名字,狗娃他要去当兵。去当兵,没个名字可不成……”
“当兵好!这孩子适合当兵!”老师对狗娃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这小子虽然看上去蔫头耷脑的,但从小就有一股蛮劲,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而且,老师还知道,以村里现有的生活和教学水平,根本没法让孩子们有更好的条件和学习环境去学习,所以,老师倒还是很赞成狗娃去当兵,连忙说:“名字的事,好说好说,让孩子先起来。”
狗娃阿爸瞪了一眼狗娃,狗娃不敢起来。
“那好,那我就给孩子取个名字。”老师拗不过狗娃阿爸,只好作罢,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思考了一会儿,道:“去当兵,那就是国家和部队的人了,要一心跟着国家和部队的走。依我看,就叫孟和乌恩奇吧!俺们蒙语中,孟和的意思是无限的、永远的,乌恩奇的意思是忠诚的,合在一起就是永远忠诚。狗娃去当兵,要对国家、对部队,无限忠诚!国家和部队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好!磕头!”狗娃阿爸对老师取的名字很满意,把怀里的两坛酒往老师吃饭的桌子上一放,不等老师说话,就转身让狗娃给老师磕头。
“这可使不得,不兴这个了。”老师又连忙过来扶狗娃。
狗娃还是在阿爸的威严的眼神下,给老师磕了三个响头,才起来。
于是,阿爸用两坛酒,让狗娃从称谓上变成了孟和乌恩奇。很快,孟和乌恩奇也踏上了南下东南市当兵的列车。
“战友,你学会这首歌了没?要不我教你?”在去东南市的火车上,看到被奚落的新兵一直没有跟着唱歌,坐在旁边的另一个战友便好心地问道。沉默的孟和乌恩奇思绪回到眼前,他尴尬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出远门,他还不太适应。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部队一定要当上特种兵!当上特种兵,回来给阿爸看看,给全村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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