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9608621
在罪案调查的路上,拼的是烧脑和勇气
比罪犯晚一步到达现场
比罪犯先一步找到真相
一部令人动容的罪案调查小说,因真实而残忍,因重口而慎入
剖开尸体和血肉,剖开人心和现实
独家番外放送,另有1000册作者亲笔签名书*发售!
差点被撬开冰柜盗取的尸体,亡者脖子上留下的黑蝴蝶痕迹;不断被杀害的女子,变态的人头收藏者;雨夜发现的女子死者手上莫名的半月凹痕指引着死亡真相,原来女朋友不如一条狗;一本被藏起来的红色日记本记录着案件的真相和证据。
通过女法医的独特视角,来掀开悬疑案件的神秘面纱。主人公浔可然,喜欢甜食,喜欢暖可可奶茶的刑警队新上位年轻女法医。浔可然负责法医解剖工作,她善于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案件的突破点,并*终协助破获案件。周大缯,刑警队长,粗中有细,爱恨分明,凭借聪明智慧和英勇气魄不断侦破案件。在不断的破案调查过程中,浔可然和周大缯逐渐走到了一起,从此并肩作战。无数次他们出生入死协同作战,身处危险境地。
第一季 黑色蝴蝶
01 你为谁而来/003
02 羊肉串思考方程式/013
03 车祸与自杀/017
04 危险由内而外/021
05 死神擦肩而去/028
06 袭击/032
07 夜安静/037
08 徐丽/041
09 梦见/045
10 回放的录像/054
11 生死对质/058
12 不准追查/061
13 曲线救国/065
14 苏晓哲的绝地反水/070
15 热的血,寸步难行/074
16 公之于众的证据/078
17 轩然大波/082
18 站出来,用真相站出来/086
第二季 人头收藏
01 紫檀木盒/093
02 对不起,姐姐/097
03 脸上有白斑的男人/103
04 第三个人/107
05 能确定的唯一/112
06 暧昧、亲情、友情/117
07 心中的对错/122
08 吃饭开会/128
09 黑猫/131
10 墓地朝阳/135
11 感情、觉醒/140
12 模糊的宣言/144
13 犯罪心理分析师/148
14 舒适区/152
15 莫名好感/156
16 前奏曲/159
17 比鬼魅更恐怖的/163
18 蹲守在家门口的黑猫/167
19 清晨的讽刺/172
20 信念/176
21 狠绝的心/180
22 大缯脸青青/185
23 模拟试验/188
24 指纹/193
25 面对的情绪/197
26 无声的炫耀/203
27 最后的预感/208
28 彻骨寒意/212
29 我心疼的,是你/227
第三季 亲密杀戮
01 大雨中的案/237
02 未婚夫/241
03 半月凹痕/245
04 雨伞与预感/249
05 揭穿谎言的时间/253
06 对错无谓/257
番外 火色日记本
01 土匪气的男人/263
02 烧焦的尸体/265
03 夜入别墅/270
04 火红色的日记本/273
05 地下恋人/276
06 爱与仇恨的结尾/280
仿佛走进一部电影,置身于犯罪现场。
——悬疑作家 那多
法医可可是一个独特的人物,她不但剖开尸体和血肉,也剖开人心和残酷现实,那些关于正义的铿锵独白,是她在寻找这个时代的条件致命伤!
—— 科幻作者 潘海天
比起追求极致的推理技巧,书中沁浸人性的案情与反转更让人欲罢不能。
——《凶宅笔记》作者 贰十三
重口味与女性主义,高智商烧脑与通俗易读。看似无法协调,却在《案件调查录》中得到了大和谐,变化成一种叫作“好看””的喜闻乐见的体验。
——网络作家 陆本
看看这部小说,就知道什么是好小说了。不只是故事,每一句话,都吸引着你看下去! ——《恶魔的交易》作者 高强
01 你为谁而来
摇摆的地铁车厢,女人抱着孩子在轻声交谈,老人坐在座位上眯眼休息,几个年轻人在车厢中安静地站着,随着车身微微摇动。
突然站着的一个女子回过身,对另一个男人道:“还给我。”
男人一脸莫名:“什么东西?”
“你从我身上摸走的皮夹子。”
“神经病,谁拿过你的什么……”男人边说边转身想离去,刚跨出去两步,就被突然绊倒,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狠狠地压在地上,身上是刚才那个女人。当他回过神来想发飙时,猛地发现自己脖子上凉凉的,一把小巧的手术刀被架在脖子上,顺着凛冽的刀光看见的是女人清冷的目光。
车厢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女人无视周围的氛围,骑压在男人的身上,右手上的手术刀紧逼在男人的颈项上,左手在他身上开始搜索。看到男人微微动了一下,她微笑道:“颈动脉放血的话只需要五分钟就会去见上帝,放心,到时我会负责把你送到太平间去。”
男人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车厢里,年轻母亲带着孩子开始悄无声息地往过道移动。老人哆哆嗦嗦,开始摸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准备报警。
不一会儿,一个又一个颜色各异的皮夹被女人从他身上的暗口袋里掏出来。
“你出门带的皮夹不少啊?”女人温柔笑道。
车厢里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当女人摸出一只咖啡色的小皮夹时,似乎是满足地笑了笑。对依旧压在身下的男人说:“谢谢你替我保管了皮夹十分钟,”一边说一边把手术刀在男人的脖子上轻轻地滑动着,“还有,欢迎你去报警,你可以直接去市刑警大队,报完警还可以来找我玩,我的办公室就在刑警大队四楼最西面,法医科验尸房。”
她微笑着欣赏了一下男人石化的表情,轻轻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瞬间恢复了脸上的冷冽:“滚吧。”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地上的男人扫视着车厢里神色各异的人群,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过了几秒,地铁门打开时,男人以狼狈而迅速的姿态冲了出去。
车厢里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在对自己说: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突然响起一阵“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手机铃声,人群壮着胆子随音乐看去,还是那个女子,旁若无人,接起电话。
“……哈啊?知道了,你把那个谁,呃……那个长得很像黑猫警长的刑警队长叫什么名字来着?……啊对就是他,手机号发给我,我打电话通知他这个噩耗。”
市里昨天又开会施压,对最近一系列刑事案件要求限期做出进展来,搞得周大缯几乎一夜没睡,上午半梦半醒爬回队长办公室,刚泡了杯茶准备拉上窗帘玩会儿失踪,口袋里电话就响了。怀揣着玩失踪就要玩得敬业一点的想法任由手机响了三回合后,刑警队长终于放弃了。
“喂,哪位?”接起电话一边开始喝茶。
“恭喜你周队长,你送来的无头女尸昨晚自己爬起来出去玩了。”
噗,大缯一口茶喷了一半……
“你……谁?”
“法医科,浔可然。”
周大缯愣了愣,想起了这个人。据说是退休的老法医唯一真传的徒弟,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姑娘,却做着全公安局最没人敢得罪的法医。他脑子飞转:她就来了几个月,老子得罪过她?
“那个……浔……法医,我不太明白。”
“我十五分钟后到解剖室。”
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这头的周大缯开始头疼。
合上电话,浔可然有点恼,横扫车厢一眼,暗自道,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乱七八糟。居然敢偷刑警大队验尸房里的尸体,哼哼,管你是活的死的,我们走着瞧。
车厢里的人突然都有种冷风阵阵的错觉……
尸体很快就找到,不知是谁在处理书上写的“46号柜的尸体处理完毕,送火化”的字样,结果尸体早上就被勤劳负责的同事送去了殡仪馆,周大缯两个电话截住。看到接回来的尸体又有点恼火,因为很明显,这具女尸有个头。
“浔法医,我记得你电话里和我说的是无头女尸。”大缯跟着浔可然进了验尸房。
“哦,无头小姐在64号柜里,你想她了?”浔可然悠悠道。
大缯有点胸闷:“那这具身体不成形的女尸是哪个案子的?”
“酒后肇事案的。”
“什么?”
“呵呵,是交通局那里托我们帮的忙啦。”法医科的助手晓哲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早上过来准备开始检查她,发现她居然不见了,就给浔姐打了电话,对了,”晓哲示意手中的处理本,“这上面这句‘46号柜的尸体处理完毕,送火化’不是我写的,是浔姐你写的吗?”
浔可然接过处理本,看着皱起了眉:“不是我。”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色。
大缯微笑:“这下有趣了。”
“什么有趣了啊老大?”一个年轻人从验尸房门口探出头来,问道。
“想知道就滚进来,别在门口鬼鬼祟祟丢我的脸。”大缯吼道。
门口的年轻人磨蹭进来,浔可然看到他眼神一直瞟向天花板,估计是害怕尸体,笑道:“原来怕死人的也能当刑警啊?”
“谁说我怕!”
“得了,别逞能了,这里个个都比你胆子大。”大缯摇头,“这小子叫白翎,新来的,叫他小白。”
“老大,我不小了……”白翎嘀咕了一句,把视线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验尸台,呃……转而看地砖的颜色。
浔可然继续看着处理本皱眉。
大缯看向白翎:“你查得怎么样?”
白翎一边数着地砖的数量一边说:“殡仪馆那里说昨晚就是这间验尸房里的座机号,有个男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来运走尸体的,保卫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处理本上写得很清楚,要求送火化,所以就放走了。”
“男人声音?”
“对。”
大缯看向法医助理晓哲。
晓哲忙道:“不是我,我昨晚还在郊区的大学城呢,早上乘校车来的市区。”
“法医科还有别的有权处理尸体去向的男人吗?”大缯问。
“处理尸体的事就我和浔姐,还有两位老师,一个去别的省市帮忙复检悬案了,一个去国外开研讨会了,下个月才回来。还有个打扫卫生的老伯也有可能。”晓哲说。
“不是卫生伯,”浔可然抬头,“处理本上的字迹比较有力,不是卫生伯的年纪写的,整句话写得很流畅,字与字中间几乎都连笔,这人有一定的教育基础,卫生伯也六十多岁了,不太可能,最后几个字比前面明显要潦草,说明他越写越急躁,这个人胆子不小,晓哲,你早上碰过桌上的电话没?”
晓哲摇头。
“去采电话上的指纹和唾液,这小子也许会蠢到留下痕迹,就算和罪犯库里的DNA对不上,也可以保留,以后抓住他时做对比。”
晓哲恍然大悟,去拿工具。
大缯盯着验尸台上的尸体思考着,说:“会不会那人是把46号和64号柜弄错了,其实他想要毁掉的是那具无头女尸?”
“对哦!”白翎跟着叫道,“毕竟无头女尸是个轰动的案子!上头和媒体都盯得紧呢。”
浔可然合上处理本:“不排除这种可能吧,但是既然尸体没有头,说明罪犯已经把留在尸体上对自己不利的明显证据去掉了,有时间把头砍掉,一般来说,表明他对头以外的并不在意,为什么现在又来做这种容易露马脚的毁尸行为?”浔可然虽然皱眉,但还是一边说着一边把64号无头女尸的抽屉拉出来。
左边,是身份不明,无头,除此以外身上毫无伤痕的64号女尸。
右边,是由于交通肇事,下半身被车轮碾过不成形的46号女尸。
半夜在验尸房里动手脚,小子,你为谁而来?
转身走到大缯他们面前,浔可然一脸天真地问道:“如果有人半夜闯进你办公室,在你的办公桌边撒尿,你会怎么做?”
“揍扁他!”小白不假思索。
大缯赏了他一个爆栗子:“浔法医,不管这事究竟是冲着谁或者什么原因,我保证会将它作为我们队现在的首要事件去清查,同时增加你这里的保安,请你放心。”
浔可然点点头,转过走开,“活的保安就不用了,我这里有死的也能用。”
……只一瞬间,大缯和白翎觉得很冷。
中午时分,刑警队的食堂里纷纷攘攘,晒着阳光的座位上,浔可然一个人安静地喝着东西。刚来刑警队的时候,由于这里男女比例失调,而浔可然是一个二十刚出头一眼看起来很可爱的丫头,每当她中午出现在食堂,总有各个部门的男人以各种奇怪的理由在她身边坐下。浔可然觉得好笑,常常温柔地将食物与尸体解剖联系在一起开玩笑,让周围的人食不下咽,渐渐地,男人们就消失了。得到安静的她很满足,每天中午都赖在食堂的玻璃阳光下,发呆一阵。
对面的位子上压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浔可然抬头,看见周大缯胡子拉碴的脸。
“杂草丛生。”浔可然说。
“什么?”大缯茫然。
“没什么,我说阳光明媚。”浔可然撇撇嘴,“队长大人,现在是午休时间。”
言下之意,滚远一点。
周大缯笑笑,开始摸烟,抬头发现对面的丫头抬手,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愣了愣,把烟收了回去。
浔可然微笑,算你识相。
“什么味道?好香。”大缯瞄上了浔可然面前的一杯可可饮料。
还没等她开口,大缯就伸手把她的杯子拿走,一股香甜的朱古力味飘散开来,在阳光跳跃下闪烁着奇异的温暖。
大缯笑道,“原来是个爱喝可可的小朋友。以后就叫你可可吧!”
可可蹭地站起,将杯子夺回,转身迅速离去。
大缯忍不住笑起来,他看见她有点脸红。
一个人闷笑完才想起,老子是来问无头女尸的尸检报告的。
白翎中午吃了美味的鸡公煲,回到办公室打了个很响的饱嗝,准备开始和侵占地球的恶势力瞌睡虫进行殊死战斗。
大缯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像斗鸡一样气势昂扬的小白。
大缯微笑招手,温柔道:“小白。去,到浔法医那里催一下无头女尸的验尸报告。”
小白伸懒腰的姿势瞬间石化。
鸡冠耷拉,斗鸡勇士小白向着验尸房磨蹭步伐。
不知哪个开着的旧收音机里在唱京剧:“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走到法医科门口,小白看到个穿着保安服的人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嘿嘿,保安科的人来的还真快。小白这才壮起胆走过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正想招呼着,突然发觉保安的帽檐下,居然是雪白的骷髅头。
小白和没有眼睛的骷髅对视两秒。
“哇……”
法医科门打开了,可可微笑着靠在门上,看着吓得魂不附体的小白。
“浔……浔……浔……”小白努力回魂中。
“教学用的骨骼标本,警报效果不错,”可可评价,“报告快好了,进来吧。”
小白深度石化中。
白翎带着支离破碎的心跟着浔可然进了验尸房,呼吸,一股香甜的可可味飘散在空气中,顿时让他心情舒缓下来。
“这么喜欢尸体的味道?”可可揶揄。
小白摇头,摇头,摇头。
“来,这个给你。”可可将一份报告书交给小白,“你们老大最喜欢的无头女尸的报告,颈部切痕是死后伤。”
“诶?那她是怎么死的?”
“身上没有其他致命伤,从体内血液呈暗红色半流动状、内脏器官瘀血、心肺粘膜下点状出血几方面来看,很可能是窒息死亡。一共有三点,报告里我做了重点注明,第一是颈部的切口,是一种电锯造成的,具体的切口照片分析正在等物证科的资料作对比,如果幸运,会找到电锯的型号和销售网点;第二是尸体体内有一个变形了的女用避孕套,并且有死前性行为的擦伤痕迹,但是体内没有他人精液;第三是尸体表面很干净。”
“干净?”
“对,不管是指甲缝或者是其他细微处,除了可能是抛尸时沾有的灰尘以外,没有任何人的毛发。”
“你的意思是?”
“合上你手里的报告。”可可转过身面对小白。
小白愕然。
“合上你手里的报告,”可可重复道,“法医报告是完全基于事实的描述,合上报告,我告诉你一些不负责任的推测。我看到报告里写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裸身被扔在垃圾堆里,这样抛尸,尸体上有灰尘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像指甲缝这种细微的地方没有任何皮屑或者毛发,却不正常。”
“你觉得尸体被洗过?”小白反应过来。
“有可能。”
“这人很狡猾啊!”小白唏嘘道。
“不仅狡猾,而且冷静得可怕,他很可能用勒死或者闷死的方法,然后把留下证据最多的头部切下来,把身体洗干净,随便扔掉,不论这里面的哪一步,都不是常人能很顺利完成的事。另一个角度来说,没有头部,难以辨认身份,就算运气好身份查出来了,身体上的证据都被洗干净了,也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
“……那,那岂不是没戏了?”
“你想放弃?”可可抬头笑看白翎。
“当然不!老子怎么会放弃!”也许是被眼前女人的笑脸给刺激了,白翎叫嚣道。
可可笑着摸摸鼻子,心想你也就趁周大缯不在才敢自称老子。“我还没说完,”她端起桌边的杯子,“尸体里面有一个女用的避孕套,但是已经被挤进身体里面变形扭曲了,你怎么看?”
“怎么看?就是有过性行为啊。”
“身体里没有精液。”
“那……那就是男的也用了套。”
“女方用了,男方为什么还要用?”
“……那,那是,也许男的不知道女的用了。”
“什么样的女人,在还没看见男人之前就自备内置的安全套?”可可问。
小白茫然。
“什么样的女人,和一个男人连起码的沟通都没有就上床?”
小白皱眉,继续思考。
“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你是凶手,你冷静、大胆、策划周密,你想让尸体难以被认出身份,从根本上出发。”
“最好,没人会在意这人是不是失踪了。”小白渐渐明白过来。
可可喝了一口可可奶茶:“有一类女人,自备内置避孕套,和男人做爱前不用多说话,失踪了周围没什么人会在意。”
白翎低头若有所思:“做这类生意的,全市有几千人,还是很难找。”
可可笑道:“女人是很难找,但是电锯不难找。”
白翎猛抬头:“对哦,电锯不是超市买得到的,必须要到专业一点的五金店。你早说呀浔姐!这不就有方向了嘛!”
可可抬头看着他:“我和你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人有多危险,聪明、大胆、心狠手辣,而且,”可可指指64号冰柜,“很可能,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你们不能及时抓住他……”
白翎沉默。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助理晓哲走了进来,看到白翎站在浔可然身边,神情严肃,气氛沉默,一脸新仇旧恨的表情。
白翎一声不响,拿起桌上的验尸报告走了出去。
“浔姐,他怎么了?”晓哲很好奇。
可可微笑:“没什么,被尸体吓傻了。哎,那个交通肇事的报告拿来了吗?”可可走到另一侧的验尸桌边,掀开白布。
“恩,”晓哲翻开报告,“10月21号晚21点左右,肇事人在A公路由南向北行驶,路经城南绿地附近,因刹车不及时而撞上死者,将死者撞飞后碾压过下身,并且拖行十五米左右。经检验,肇事人酒精测试超标百分之二十七,属于酒后驾驶。其本人坚持,是死者自己从路边突然冲出来导致的事故发生,说死者是自杀。”
可可观察着尸体:“他们想复查什么?”
“哦,我看看,交通局的字条上说,希望检查死者的致命伤是撞击还是之后的拖行以及碾压,如果可能,有没有什么证据说明死者是否是自杀的,他们在对事情定性上有分歧。”
“恩……”可可在验尸桌绕了个圈观察着,晓哲觉得她好像带着一股观察猪肉摊的神情。他正胡思乱想呢,可可却戴上手套,说:“来吧晓哲,这个就作为你近阶段的一个小测验。”
“嘻嘻,”晓哲一脸谄媚,“浔姐,万一不合格不会记录在成绩上吧?”
“不会,”可可一脸温柔,“不合格就把《法医学概论》第一章到第三章手抄一遍。”
晓哲顿时产生一种想和桌上这位换个位置的冲动。
徐婉莉刚进警队不到半年,平时只做些文字方面的辅助工作,但其实她私底下还有个隐秘的目标:盯住周大缯的人际往来。
“哎,婉莉。”走廊里大缯与她擦肩而过,脸上有着难得的笑意。
“队长,发奖金了?”婉莉本来往东走,不由自主就折返跟在大缯身后。
“没啊,谁说的?”
“那你笑得一脸灿烂?”
大缯摸摸自己的脸,“有吗?嗯……我觉得遇到了个有趣的小东西。”
有趣?小东西?徐婉莉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哎,你认识法医科那个小姑娘吗?喜欢喝可可的那个。”大缯的话让徐婉莉脚步一滞。
“你说……谁?”
“女法医,姓浔的那个。”大缯说。
“哦……不是很熟。”婉莉表面带着微笑,心里却在嘀咕,什么来头,居然让队长感兴趣?好像是听谁提到过那个女人,不过……那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而已吧?
02 羊肉串思考方程式
拿起录音笔,晓哲开始装模作样地验尸测验。
“死者姓名,徐丽,24岁,身高约162厘米。”晓哲开始观察死者身上的伤痕,“死者头颅有轻微撞击伤痕,双手交叉胸前,手指蜷曲,小腹有撞击伤,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碾压变形,腿骨……骨折吧……”晓哲有点不确定,看向可可。
“……浔姐?”
可可一脸出神的样子。
“浔姐?”
“嗯?哦,没什么,我在想,为什么,双手是交叉在胸前的。”
“嗯?”
可可走近女尸的胸口,观察着双手交叉在胸前这个有点奇怪的姿势。
“你怎么看?”可可问。
“木乃伊归来。”晓哲有点郁闷。
可可白了他一眼,揪着眉毛想不通。
“也是哦,”晓哲加入进来,翻开事故现场的照片,“尸体当时是平躺在地上的,按照正常的尸僵,双手应该是滑落到两边。”
“除非是尸体痉挛,晓哲,考你,尸体痉挛的定义?”
“呃,因为死前高度紧张的肌肉,使尸体某些部分僵硬保持死前状态。”
“不能算定义,不过意思差不多。”可可继续皱眉,“就算是死前肌肉紧张造成,这个双手环胸的动作,可不像是面对飞驰而来的汽车的反应。”
晓哲自己双手环胸,想象了一下,“好像,是挺奇怪,如果有辆车向我撞来,车灯在我眼前晃悠,尖锐的急刹车声音,我会怎么反应?双手抱胸?”
浔可然一脸严肃地盯着女尸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皱眉,开口道:“我想吃羊肉串。”
“啥?”
羊肉串啊羊肉串,法医大人突然想吃羊肉串,于是测验和验尸统统靠边站。可可和晓哲两个人挂着上班卡招招摇摇地从公安大门口晃出去。
保安叔叔说:“哟,浔老师出去啊?”
“嗯嗯,要去拿点背景资料,唉,这年头警察都懒得很,还要我亲自去拿。”
保安笑道:“哈哈,辛苦辛苦。”
晓哲在心中默念,我不是玩忽职守,我不是玩忽职守。
天冷,呼啦呼啦的秋风吹得欢,羊肉串摊前人还不少,排队。可可很默契地和晓哲开始聊尸体解剖的步骤,周围的脸开始变色,聊到挖出心脏来做压力测试的时候,只剩下三两个脸色憋青的小伙子,继续聊,谈到死后大肠被自动挤压出体外的话题时,周围只剩下烤羊肉串的师傅,哭笑不得,看着他俩。
可可很满意。
坐在长椅上,可可一边嚼羊肉,一边吐字不清。“这个案子,有点奇怪,呼!烫啊!”
“哪里奇怪?”晓哲也心甘情愿被羊肉烫了。
“不知道……”可可一脸天真。
晓哲无语。
两人像学生似的,秋风落叶,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一人十串羊肉,美美地呼啦呼啦吃。
由远及近,一串高跟鞋的声音走来。两人抬头,一个穿着像文职人员的女警站在他们面前。
“你就是浔可然?”女警同志神情凛然,好似捉奸的娘子。
可可摇头,她指指晓哲,“他是浔可然。”
晓哲茫然中,“啥?”
“别装了!我告诉你浔可然,我们队长不是你配得上的,不要打他的主意!”高跟鞋女警气势汹汹。
“你叫什么名字?”可可问。
“徐婉莉!”高跟鞋斗志激昂。
“哦……晓哲,我们刚才验的那具被碾得粉粉碎的女尸叫什么名字?”
“啊?徐丽……吧。”
徐婉莉脸有点绿。
“唉,多好看的姑娘,真可惜,啊哟您还在这儿啊,待会儿过马路时小心点哦,别和你姐妹似的,被车轮轧过来轧过去,多可惜了这双高跟鞋。”可可一脸唏嘘的表情。
徐婉莉狠狠地瞪了她两眼:“不要以为你上班时间溜出来吃东西我不敢上报。”
可可笑了,“行啊行啊你去揭发我呀,等局长撤了我的职,你去帮你姐妹验尸好了。”
哼!徐婉莉脸色由青转红,火焰四射,噔噔噔噔,往公安门口走了回去。
“什……发生了什么?”晓哲还在迷茫中。
可可哭笑不得地摇头,“不清楚,大概是那个刑警队长的哪个爱慕者吧,还真有这种人。”
“啊?”
“走,我们去交警大队骗吃骗喝。”可可呼啦地站了起来。
“啊??”
“啊什么啊?他们叫我们帮忙验尸,当然要付出点代价。”可可噌噌噌地去找出租车。
“啊???”
交通局管肇事处理这一块的夏河源和可可师出同门,但是学法医学了一半就放弃了,改投公安的另一块地盘,因为早工作两年,现在在交警这一片混得还不错,好歹算是半个师兄,可可对夏河源的“帮帮忙”还是收下了。
“哦!浔大人,你来啦?报告出来了?”夏河源对可可还是很相信的。好歹是老爷子唯一真传的弟子,不过这报告还真快啊。
可可双手一摊,没有。
师兄大人立即变脸:“小然,不是师兄说你,一个交通肇事的尸检报告,你要几天才能完成呢,这样对其他部门的工作进度会产生影响,你说对不对?”
可可抬眉,微微笑,看着一口官腔的师兄。
夏河源读懂了那神情里危险的信号:“当然,工作仔细认真是好事情,哈哈,慢慢来,慢慢来。呃……有事儿?”
晓哲对这个人变脸的能力惊讶不已,还没惊讶完就被支开帮忙去了。
可可跟着夏河源走进办公室,毫不客气在他的转椅上坐下:“我要那个交通肇事的详细报告。包括死者当时穿的衣服,肇事人的口录,最好还有现场的录像什么的。”
夏河源有点慒,“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劲。”
夏河源皱眉:“小然,你觉得那女人是自杀?”
可可抬头看看天花板,一脸沉思,回过头来和夏河源四目对视。
“不知道。”
夏河源无语。
“还有,”可可继续一脸天真,“晚上我要吃火锅。”
师兄大人努力告诫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转椅上的狼打了个饱嗝儿,空气里有点羊肉的味道。
03 车祸与自杀
死者徐丽的衣服被拿来。夏河源来不及阻止,可可就把它摊开在夏河源的办公桌上,沾血的衬衫破破烂烂,摊开看更糟糕,可可一点一点,用手抚平,看上面的伤痕,晓哲在旁边帮忙。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达成了一致,衣服上有些破洞,呈现出类似刀片划伤、撕裂等奇奇怪怪的痕迹,这可不像是被车撞和地面擦伤的破洞。
夏河源还在伤心他那干净的办公桌被血衣所覆盖的事实,没听见可可叫他。
嘭!
可可拍台子,低头看着血衣,手却向师兄伸着:“肇事者的笔录!”
晓哲看向可可,她双眉比刚才皱得更紧,手握拳,隐隐地有一股焦虑的神情。
可可翻看笔录。
肇事者说,我是喝了点酒,但是喝的不多,还是很清醒的。撞人之后我还主动报警!
肇事者又说,那姑娘真的是从黑漆漆的树丛里自个儿冲出来的,我就算没喝酒我也来不及刹车啊,没把我给吓死不错了。
肇事者还说,警察同志,虽然我刹车不及,但她真的是自杀,你们要相信我呀,不会判刑什么的吧?
合上笔录本,可可说,“活该。”
活该是活该,但是事实显然开始有分歧,是不是交通事故,或者徐丽自杀,可可眉皱得够厉害。她坐在夏河源的转椅上一动不动,面前是徐丽穿过的血衣,想象着,夜黑风高,一个女孩,双手环胸,从黑暗中突然冲出来,被撞飞,尖锐的刹车声,汽车避让不及,轧过她倒在地上的身体……
哪里不对,……究竟哪里不对。
晓哲低声说:“就算自杀,也不用双手抱胸吧。”
可可摇摇头,有点混乱,暂时不去想了。招呼了夏河源,就带着一些详细的报告,和晓哲先离开了,夏河源想说火锅的事情,不过看来,法医大人心有所虑,无心吃饭。
太好了,逃掉一顿是一顿,师兄夏河源摸摸钱包,暗暗高兴。
黄昏。
周大缯和队里的人分头跑了几家五金店,也没有找到很明显的线索,开车打算先回队里。路过城南公路时,周大缯远远看到街边站着一个女子,离车行道很近,蓝色的短风衣被车流带着翻飞不已。大缯看着觉得很危险,犹豫要不要停车劝阻一下,别到时寻了短见。
车速缓缓放慢才惊讶:“浔可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抬头,正是一脸迷茫的法医可可。
“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现场勘查。46号。”言简意赅,低头继续。
“交通肇事的那个?不是都有报告吗?”
“恩,但都是关于交通肇事的报告。”
大缯把车停靠妥当,下了车走过来:“什么意思?你怀疑不是交通案?”
“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不仅仅是因为交通肇事才死的。”
“不仅仅?她要死几回才够本吗?”大缯脸上出现戏谑的表情,被可可狠狠瞪了一眼,才撇撇嘴。
可可看着大曾说:“她身上和衣服上有些伤痕很奇怪。肇事那个说徐丽是自己从路边冲出来的,我在想,会不会她在被人追杀啊什么的,慌不择路,才奔出来被车撞到。”
大缯觉得是不是法医都有点多疑?就算他这样一个惯性多想的刑警都觉得,不就是个交通肇事吗,人都被撞飞了,身上没伤才不正常。但是话没说出口。
路面上还有当时画的现场白色痕迹,可可在那转悠一圈,慢慢地走到了路边,估摸着徐丽冲出来的地点,来回缓缓地走动着。
大缯回去把警车横在事故点前面一点儿,防止可可转悠的时候被车流误伤。
突然可可在人行道的一处蹲了下来,大缯跟过去瞧,发现几点暗红的痕迹。
“是血迹?”大缯有点不确信。
“有可能,”可可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数码相机,趴在地上拍起照来,拍完就从口袋里取出棉签蘸取样本放进样本盒。大缯叼着烟,开始在周围一圈圈寻找类似的痕迹。两人一边找一边拍一边收集,还真又找到了一些,从徐丽冲出车道的地点,反方向断断续续,沿着人行道有一段,然后拐入公园边缘的树丛,因为落叶等原因,树丛里的痕迹十分难找。
天渐渐黑了。
可可起身,一路弯着腰过来,站直的时候听到脊椎发出咔拉嗒的声音,心想完了完了就这样被腰斩死在这里的话真丢人到家。她一边扭扭脖子活动四肢,才发现自己正一个人站在漆黑的绿化带树林里,虽然离马路只有几米远,但因为树林茂密,居然几乎听不见马路上嘈杂的车鸣。
那个刑警队长呢?自己先溜了?可可环顾四周,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异样鬼魅。黑暗的树林阴影中伸出一只手,慢慢靠近可可,猛然抓住她的肩膀。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可可回头就看到大缯的脸。
“怎么,做法医的人胆儿这么小?”大缯挑挑眉,惊讶的表情变为嘲讽。
可可冷冷撇嘴,转身就走。
“喂!开个玩笑而已啊。”大缯几步追上,嘴角还挂着忍不住的笑。
可可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道:“继续笑,回头嘴扯裂了我帮你缝。”
大缯摇摇头,笑着跟可可亦步亦趋地走回马路上。
坐在大缯的警车上,可可看着相机里放大的照片,越来越肯定这是血迹。她暗暗皱眉,如果真是徐丽的,说明当时她已经受伤,但是她身上最明显的还是车撞以及碾压的伤痕,刚才那件血衣对应的上半身也没有明显刀伤,看来还是需要走解剖流程,详细查看血液的流动方向和内脏出血是不是有显著的出血点。
大缯偷偷瞄身边的人几眼,从上车到现在,可可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劲对着相机出神,好像那上面会突然长出花来。
肚子咕咕叫,大缯把车停在快餐厅边上,下车去买吃的。等他回到车上,可可还维持着出神的姿势,一直到他把饮料塞在她手里,可可才抬头。
温暖的饮料散发着可可最爱的可可香味,僵硬的手心突然感觉到现实的温度,可可从思绪的迷宫里脱离出来,对着大缯甜甜一笑。
“谢谢。”
大缯愣住。
很多年后才发现,大概就是这一刻可可笑容里的温暖,让他自此万劫不复。
车安静地停在路边,万家灯火,窗外寒风,车内却暖暖的,大缯故意撇过头看窗外,话却是对身旁人说的,“我送你回家吧。”
可可小声地嘀咕不停,大缯费好一会儿工夫才听清她说什么。
“羊肉火锅我的羊肉火锅我的羊肉火锅……”
大缯忍不住笑,这人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让人忍俊不禁。他也不多说什么,发动车,开向警局边上熟悉的火锅店。食物在眼前,什么情绪,什么不熟统统放到一边,可可难得地话多起来,对着桌对面只见过几次面的刑警队长一顿胡聊。
吃饱的可可特意要店员开了发票,然后嘿嘿嘿阴笑不已。
夏河源师兄在家突然打了个喷嚏。
04 危险由内而外
第二天一大早,可可就出现在法医科,比一向早到的晓哲还要早半小时,晓哲很是惊讶,他进门时,看见可可正蹲在地上对着冰柜发愣。
“浔姐?”晓哲叫道。
可可回头,看到晓哲便说:“来得正好,打电话,叫刑警队长大人过来欣赏一下。”
“什么东西?”晓哲走近冰柜。
“这个东西,”可可指着冰柜上一把银色的锁,“科学地说,这个叫作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摩擦痕迹,俗称撬痕。”
“有人撬冰柜?!”晓哲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啊,打电话给周大缯,告诉他,有人相中我们的女尸了。”
晓哲感到恶寒,开始打大缯的手机,当然,没有按照可可的说法,而是直截了当地报告了情况。
三分钟后,周大缯和白翎就小跑了过来。可可和晓哲正在拍照记录撬痕,大缯看到锁上的痕迹,脸都青了,指挥小白去找昨晚值班的保卫处询问情况。小白应声而去。大缯开始观察验尸房里其他地方,并询问可可有没有其他东西丢失等。
“浔姐,这个44号柜子里没有尸体的吧,为什么要锁?”
“我把徐丽换到里面去了。”
“什么?”晓哲和大缯同时叫起来。
可可微笑:“这下就很清楚了不是吗,这个人,是冲着徐丽而不是无头女尸来的。”
晓哲一副领悟的样子。
“你都不锁门的吗?”大缯低吼。
“昨天出去吃羊肉串,后来忘记了。”可可说。
大缯很胸闷,很想像对小白一样在可可头上敲两个爆栗子。也不是不敢,但他就是敲不下去。
可可看着大缯青筋暴起的样子,微微一笑,走到文件桌边,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取出厚厚的文件夹,拿出藏在下面的笔记本,打开,大缯和晓哲凑过去看。笔记本开着,打开隐藏的软件窗口,画面上出现的正是验尸房里的情景。大缯抬头,发现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安装在验尸房的顶灯边上,镜头正对着门口,将整个房间尽收眼底。
晓哲惊叹:“浔姐,你昨天出去吃羊肉串是为了诱敌深入?”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就是想吃羊肉串呢……晓哲在心底嘀咕。
摄像头录下了之前十几个小时内的房间情况。从下午可可与晓哲溜出去吃东西开始,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快进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光线闪了一下,门迅速被关上。然后,房间里一片黑暗,但是很明显,刚才有人进来了。
三个人像看恐怖片一样,屏住呼吸,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一束手电筒的灯光亮起来,模糊的人脸一闪而过,光线照在验尸房的桌上,仪器设备,最后停留在冰柜上,那张人脸始终躲在光后,从光线的移动可以看出这人慢慢走近冰柜,一个个打开冰柜,对里面有遗体的都仔细看了看,最后停留在那把银色的锁上。
光线停留了一会儿,很可惜的是摄像头大约在冰柜正上方,从顶上的角度,再加上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这人的轮廓和头顶,别说脸了,连身高也看不清。然后光影之中,隐隐只能看到那人的手臂在一会儿挥动,一会儿旋转,看样子是在撬锁。过了几分钟,那人不动了,画面又是一片昏暗,几秒种后,验尸房的门被打开,在那人经过房门的一瞬间,可可将画面暂停了。
走廊外的灯光照耀在那人身上,从画面中可以看出,那人穿着保安服。
保安服……
一时间,三人都没出声。
大缯拿出手机:“小白,你在哪里,先别问保卫处昨晚的事情,去找保卫科科长老谷,和他说我等会儿请他喝茶。等等,别挂,我想想……这样,你去找王爱国和薛阳,你们三个把手上的无头女尸调查情况都移交给副队长,来法医科找我。迅速!”
大缯挂断电话,可可依旧不说话。晓哲看气氛沉闷,试探地问:“这个人,是不是冒充保安溜进来的啊?”
“也许吧。”大缯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冒充保安这么容易,那保卫科用来干什么的,但如果这人真的就是保安,那这整个公安大楼的面子不说,万一汇报上去或者被媒体发掘出来,还不知道情况会变得有多混乱。最根本的是,这个人如果不抓出来,公安整个大本营的安全都存在隐患。所以他让手下的人把无头女尸的案子推给副队长的小队,自己小队的三个人都调用过来,一定要把这个胆敢在刑警队验尸房里肆无忌惮的家伙给抓出来。
“必须最快时间抓出来,这种由内而外的危险。”
“还补血养颜呢。”可可边说边抬抬头,示意晓哲把徐丽的尸体搬出来,带上手套,取出解剖工具,消毒。
晓哲知道,可可这架势是认真了。
晓哲泡上可可最爱的可可奶茶,给大缯也泡了一杯。甜甜的可可香味弥漫开来,可可脸上的线条终于柔和了点。
大缯在验尸房里慢慢地踱步,他对徐丽的尸体不甚在意,倒是对可可私藏的隐蔽、高清、无线连接电脑的摄像头很好奇。
“这套监控设备很贵吧?”大缯试探道。
“还好,也就10万。”可可一边把徐丽尸体翻个身一边说。
“靠!老子要10万块的预算副局长跟我打了半年的太极拳,愣是说经费紧张啊紧张,你怎么从老头子那里骗来的钱?”
可可抬头,微笑:“我告诉他,晚上冰柜有打开过的痕迹,我想了解一下是哪具尸体自己出来透气了。”
……大缯突然开始同情有心脏病史的副局长。
白翎、王爱国和薛阳都是这两年新进刑警队的后生,充满了新人特有的斗志与活力,周大缯一眼就看中了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换拢到自己小队,准备手把手地带出点样子来。
此刻这三人正排排站在法医科门口,大缯将情况给三人说开,然后分别嘱咐。
“薛阳,你去这个死者徐丽的家里,调查她生前的情况和社会关系,还有她死前24小时都在做些什么,和什么人联系过。不要让家属太担心,轻描淡写一点,尤其不能透露任何口风。
“王爱国,你和保卫科的人多聊聊,暗中打听下昨晚有没有什么情况,都有谁执勤,最近保卫科有没有什么外人经常来访,记得暗中探口风,别打草惊蛇。
“白翎……”
小白同志一脸期待。
“……小白,你待在法医科。”
“啊?!”
“啊什么啊,法医科现在处于高危状态,那人胆子忒大,三番两次达不到毁尸的目的,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放把火烧了整个法医科,现在保卫科的人也不能随便相信,你待在这里看着情况。”
小白很憋屈。
“顺便把你看到尸体就发怵的坏毛病给老子改掉!”大缯补充道。
大缯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小白郁闷地打开验尸房的门,抬头就看到可可站在徐丽的尸体边,手持解剖刀,幽幽地对他一笑:“欢迎光临,白翎同学。”
小白强忍住转身逃走的冲动,蹭着墙慢慢地移步到角落里,找个座位,手脚并拢坐好,低头,看地板。
可可双手带上手套,凑近徐丽的身体,尸体僵硬期已经过了,徐丽的身体变得柔软,可可的双手在尸体的头部轻轻按压过去,寻找不易察觉的外伤。然后移到颈部,拿解剖刀轻轻触碰下颈部的皮肤,可可挑眉,果然……
“晓哲,拿无水酒精来。”
晓哲应声而来,观察着可可的举动。
可可拿酒精轻轻地在徐丽的颈部擦拭。
慢慢地、慢慢地,颈部的皮肤有一些开始变得和周围的肤色不一样,发黑,最后形成一个肉眼可辨的痕迹。
“来欣赏下,传说中的黑蝴蝶。”
小白也忍不住好奇悄悄靠了过来。
晓哲惊讶地盯着颈部这特别的痕迹看,小白则不明所以。
“人死之后,在尸体表面由于水分不断蒸发,会形成局部皮肤异常干燥,显示出类似暗褐色的硬斑,像羊皮纸那样的感觉,俗称羊皮纸样化,这种尸体现象对于生前不久的擦伤尤其明显,无水酒精则起到促进水分蒸发的效果。”可可在旁边解释道。
“这种……”小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徐丽的脖子,“这种黑蝴蝶?”
“呵呵,不是,黑蝴蝶是一个特定的称呼。小白,你把双手拇指交叉,形成X形,然后手掌摊开看,是不是很像蝴蝶?然后!保持这样的动作,把双手放到尸体的脖子上看看?”
小白当然还是不敢碰徐丽的尸体,但是稍微比划了一下他就明白了。
“徐丽被人掐过脖子?”白翎惊讶。
可可微微点点头。
“那为什么我初步尸检的时候看不出来?”晓哲皱眉。
“因为死的时间不够长,现在离你昨天做表面的尸检过了近20个小时了,皮肤表面的水分蒸发得更厉害,而这个伤也不是徐丽的致命伤,但是她死之前肯定被人掐过。你们仔细看,黑蝴蝶的两侧面积很平均,说明掐的时候两手用力很均等,可能不是站着被掐,而是被压倒在地掐成这样。”可可边说边拿白翎做比划,吓得白翎后退了两步。
她手上还捏着解剖刀呢!
可可笑了一下又冷下了脸:“黑蝴蝶也侧面证实徐丽的死,不只是车祸这么简单。就在她死之前不久,还受过伤,可能间接导致了车祸。”
晓哲忍不住开玩笑:“还有什么比她的车祸更糟的吗?”
小白忍下对尸体本能的恶心感,多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徐丽和他刚才看到的资料上的女孩已经完全不同,她的下半身因为车祸的碾压,已经几乎不成形,勉强可以看出两根腿骨翻出,颜色也不再是血色,腰以上还能看出一点儿,双手环胸,身上有各种奇怪的斑点,脸则苍白而僵硬,似乎没有表情,双目浑浊发白,瞪着法医室的天花板。
“那个,浔姐,能不能让她闭上眼睛呢?”小白假装平静地提出这个事儿,从他第一次看到这具尸体开始,她就这样睁着眼,让他本来不安的感觉更深一层。
“不能。”可可头也不抬。
晓哲看了看白翎的脸色:“浔姐,也许可以的吧,尸体一般都没有肌肉力量,抚一下就会闭眼。”
可可抬头看看他们俩:“白翎,你可以去试试。”
白翎犹豫了,他觉得今天自己没逃避这个验尸的环境已经是一大进步,去碰尸体,他还是……呃……
晓哲看白翎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打算把徐丽的眼睛闭上。
“让他来!”可可阻止晓哲,声音抬高了几度,看向白翎,“你是一个警察,你要抓的那些人,就是把活人给折腾成这样的浑蛋,他们有胆杀人碎尸,你却连碰尸体的胆子都没有,你凭什么?”
白翎的脸色又变了好几轮,心底却一阵阵翻滚,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可可和晓哲都寂静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我是一个警察。
警察也会死。
怕死不当警察。
对,我是一个警察。
他走到徐丽头边,伸手轻抚她的眼睑,动作僵硬,但是不再发抖。
可惜徐丽小姐很不给面子,一抚到底,居然还是睁着眼。
咦?这下晓哲也奇怪了,没道理啊!
可可低头继续手上的事:“早和你说了不能,如果能,我会放任她这样睁着眼吓唬人吗,我早就试过了。”
两人感到一阵恶寒,白翎用仅存的一点点勇气问:“为什么?”
可可轻叹了一口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没有什么科学的解释来安抚你们的恐惧,我只能说,老爷子教我的时候,只和我提到过一次,他说对于怎么都不肯闭上眼睛的尸体,要谨慎对待,有时候……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我们不能科学理解,至少现在发展出的科学还不能,但是确实存在,比如说死不瞑目,所以说,法医是最后为逝者说话的职业,尤其是一些……”可可看看徐丽的脸,“冤死者。”
小白打了个寒战。
“所以我说,不太对劲啊……”可可叹气,继续在尸体身上一些部位轻轻擦拭无水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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